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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尽头的灯火

    滂沱的雨势愈来愈强──

    岩区湿濡,吸收水分的沙子变得愈发沉重。

    雨水化为一道道细流,往低洼区流淌而去。

    激烈敲打地面的雨滴……宛如鼓舞战意的太鼓。

    骑兵队的马蹄践踏水坑,浑身濡湿的亚人们拚命挥舞武器。

    中央战线陷入了混战。

    两名豹兵合力将骑兵拖下马,并贯穿他的身体。

    另一名骑兵则主动跃下马背,一面放声嘶吼一面斩杀豹兵。

    没错。就在刚才,中央战线与新的骑兵队正面交锋了。

    沙沙!

    一名男人站上前。

    他没有抹去溅在身上的泥沙,只是笔直地凝视前方。

    男人剃光了左右两侧的头发,并将头顶的头发剃成某种图样。

    他容貌精悍,释放出狂暴而沉静的斗气。下颚留著胡渣,脸部及手臂都刻有刺青。

    虽然肌肉密度极高,但他的肉体绝不僵硬。那是如柳枝般极具柔软度的肌肉。身形不算纤细,却没有一丝肥胖的感觉。

    目光如战士般炯炯有神的男人,手握著长剑。

    「你挺厉害的嘛,豹人……可以的话,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基欧•影刃。」

    「好名字。我是第二骑兵队长,莱西多•戴德•史特立德。将灵魂献给战神戴德的戴德战士。」

    基欧•影刃摆出了架式。他鲜少摆出如此巩固的战斗架式。

    最近一次,是与公主骑士进行模拟战的时候。

    「至今与我对战过的骑兵队当中……你是最强的。」

    「我也一样。在今日的战斗中,你是最强的对手。」

    「不过你的骑兵队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完全不畏惧死亡,始终都保持著理智。在保持理智的状态下,接受了自身的死。」

    莱西多轻轻地将古老的长剑换到另一只手。那把历经风霜的剑,道尽了他的战斗经历。莱西多左右摇晃著身体。

    那令人难以预测下一个动作的姿势,恐怕就是他的战斗架式吧。

    「只要在不辱战士之名的战斗中死去,死后我们戴德战士便会受到战神召唤……成为战神军的一员。勇敢战死正是吾等第二骑兵队的夙愿……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求战场。有些人会尽情享受人生,组织家庭并养育后代……但直至死亡为止,我们都会不停战斗,终有一天英勇地战死沙场。这便是戴德战士的生存之道。」

    「抱歉……我们不像你们那么单纯,仅靠战斗就能满足。不过嘛……我倒是有点羡慕你们的生存方式。」

    「我向你保证。纵使是敌人,我们戴德战士必定会郑重埋葬英勇战死的勇者。勇猛的战士不分敌我。吾等战神会平等地对英勇之人露出微笑。」

    「这我知道。但没有战斗能力的人又如何?」

    「会惨遭蹂躏。作为战利品,其中某些人会沦为奴隶。不过放心吧。我们会要求奴隶产下子嗣……只要愿意接受戴德的血脉,他们亦能成为戴德的一份子。」

    「抱歉,我不可能接受这种条件……」

    双方压低姿势──将力量注入足部。

    战斗开始了。

    「我就送你到你最敬爱的战神身边吧。」

    「这就对了。放马过来!」

    ▽

    右翼的战场正准备掀起另一场战斗。

    克尔伯洛斯洛牙,在泥泞地上滑了一下。

    它伸出利爪,踩稳脚步。接著赶紧压低身体,摆出战斗态势。

    它的左右两颗头部开始威吓低吼。

    眼前伫立著一名上身全裸的男子,留著一头奇异的绿色长发。

    浏海也非常长。双眼自头发间隙隐隐若现。

    他有著白皙的肌肤,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双手紧握前端呈锯齿状的长剑。

    那把长剑也像头发一样长得诡异,更甚于基欧的刀。

    「啊啊……太美丽了。那毛发……利牙及眼球……肯定能制成出色的工艺品。呜……感谢、感恩……雨──暴风雨……虽然下著雨……啊啊,暴风雨倒是不太对……、──总而言之,太感谢了!」

    我方屈居劣势。

    洛牙咬紧牙根。这支骑兵队很强,四周的伙伴都陷入了苦战。

    它的心跳频率愈发快速。

    (得尽快击败这诡异的男子,前去帮助友军才行!)

    「你、你的名字叫什么!?可、可以的话,我想在工艺品附上你的名字!啊,真是抱歉!我应该先报上名号才对!!我是第八骑兵队长……柳肯•葛夫李奥!正以世界第一工匠为目标,日夜精进当中!所以……欸!!快告诉我你的名字!!」

    「……洛牙。」

    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住的洛牙,下意识报上了名号。

    「洛、洛牙!?不、不会吧……多么美丽动听的名字!虽然很短──但这样反而更好!好、好想赶快将你解体!太、太感谢了……」

    「我可不打算乖乖被你解体──别太小看魔物。」

    「是不是魔物都无妨!此刻的我,只想感谢这世上的一切!首先,要感谢产下美丽克尔伯洛斯的克尔伯洛斯双亲!呜……我还要对洛牙你的存在致上最大的谢意……谢谢你诞生于这世界!感恩之情满溢胸口……啊啊……生命与世界是多么美丽──啊啊,我要心怀感谢将你解体!太棒了!来──!开始吧开始吧!」

    「唔──要上了!」

    洛牙如此高喊之后,左右两颗头部也跟著咆哮一声。

    在滂沱的雨势当中──凶猛的克尔伯洛斯高高跃起。

    ◇【三森灯河】◇

    雨势愈发剧烈。

    简直像在配合激烈的战况一样──

    战局有所进展。

    这段期间,吉路充分达成了身为总指挥官的职责。

    她撑住了。

    纵使瑟拉丝不在,吉路仍稳健地持续指挥军队。

    尽管有些屈居劣势,还是勉强维持了战线。

    中央的基欧等人更是犹如一道铜墙铁壁。

    身处中央的豹煌兵团──全没有退后一步。

    「微微屈居劣势的,是右翼及左翼……」

    瑟拉丝返回大本营之后,应该就能靠她的指挥能力扳回一城。

    「报告!」

    传令兵抵达了。

    「有敌人正在接近左翼!目前我军已遵照命令后退……不过从规模判断,对方恐怕是侦察部队!请、请下达指示!!」

    第六骑兵队消失之后,轮到其他骑兵队登场了吗?

    现阶段,左翼仅剩龙煌兵团的残存士兵及魔物。失去尼克的左翼,缺乏有力的指挥官。而且考虑到之前发生的事件,最好避免深入追踪敌军。

    「……最坏的情况下,左翼完全被压制到后方也无妨。虽然得放弃有利的地形,援军却能更快赶到。战线愈后退,愈能避免被孤立。」

    如此一来军队就不会遭到孤立而全灭,得以避免最坏的事态发生。

    「吾主,我原本预计直接返回大本营。不如让我现在折返……前去指挥左翼吧?」

    「慢著──左翼交给吾吧。」

    瑟拉丝大为震惊。

    「尼、尼克大人!?」

    「我召集了还能战斗的人。」

    尼克率领了一群包著绷带的龙兵。

    他们是惨遭第六骑兵队欺凌的龙煌兵团。

    虽然他们的身体被缝上了尸体的残骸,但解开束缚之后,有些人勉强还能重返战场。包含尼克在内。

    「……你办得到吗,尼克?」

    「刚才吾听传令兵说了。据说你们击败了第六骑兵队?」

    「给予最后一击的,是与你们分散的左翼龙煌兵团及魔物。」

    「但实质上击溃他们的人,是你们才对吧?」

    「……算是吧。」

    「呵。没想到你们真能击垮他们──谢谢你们。」

    我骑著斯雷,走过尼克的身旁。经过她旁边时,我开口说道。

    「左翼就交给你了。」

    「当然。左翼本来就是吾负责的战线。吾必定会──完成指挥官的职责!」

    「尼克大人,祝你武运昌隆。」

    「你也一样,美丽的剑士。」

    双方转身离去,我们朝中央启程了。尼克能重返战场,著实帮了大忙。

    能够支撑左翼的人加入战场,将是一大帮助。

    「啊、找到了!报、报告!」

    前往中央的途中,另一名传令兵叫住了我们。

    「中央战线的基欧大人他们,与第二骑兵队展开战斗了!」

    第二骑兵队──出场了吗?

    「只不过、那个……疑似第二骑兵队的敌人以数名士兵为一支小队,广泛分散于各处──据说他们四散于中央战场各个地方……」

    换言之,他们是以小队为单位各自行动吗?

    这表示第二骑兵队并非仰赖人数来战斗。意思是──他们的个人战斗能力很高吗?

    「瑟拉丝,你依照预定计画直接返回大本营。」

    「遵命。您打算怎么做?」

    「哔!哔哔哔!」

    哔叽丸它──感知到了三个非友军的气息。

    尽管距离还很远,但此处已是中央战场。

    换言之……对方或许是个别行动的第二骑兵队士兵。

    要是那些人分散于整座战场,并暗中活跃的话,或许会很棘手。

    「我要留在这里,击溃接近四周的第二骑兵队游击队。根据报告,我军整体战线光是防守便已竭尽全力。恐怕是因为指挥速度不够快。所以你要赶紧乘坐斯雷,返回吉路身边。」

    「遵命。祝武运昌隆。」

    「嗯,你也是。」

    与瑟拉丝分别之后,我压低身子,藏身于草丛中。

    ──发现疑似敌人的身影。

    一群肌肉魁梧的彪形大汉,正在雕刻物品。

    嗯?那群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很强呢。」

    「哔!」

    「上吧。」

    「【SLEEP(睡眠性赋予)】。」

    突如其来的睡意,使敌人失去了意识。我用剑刺穿了步履蹒跚的敌人喉咙。

    鲜血四溅的敌人沉入泥泞当中。尸体扑倒于地面,泥土猛然溅起。

    血液与雨水汇集成一条小河并流淌而去。我拔出剑,接著环顾四周。

    「这附近的敌人……差不多都收拾乾净了。」

    「哔!」

    「嗯?」

    有一名豹兵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瞧他卷在手臂上的布的颜色──是传令兵吗?

    「你在找我吗?」

    「哇!?您、您是从哪里现身的!?」

    突然发现气息的豹兵,似乎大吃一惊。

    他先是回头望向身后,接著再看向前方及左右两侧。

    「那个……这些在雕刻物品的人……就是于中央战线出没的第二骑兵队独立部队吧?这支神出鬼没的独立部队让我们豹煌兵团伤透了脑筋……结果、那个……躺在这附近的第二骑兵队独立部队尸体……是、是你们两位的成果吗?」

    「是啊。」

    「哔!」

    哔叽丸也被算进人数里了。

    看来众人终于开始认知到哔叽丸的存在。

    「所以呢,报告内容是什么?」

    「啊──是!中央战线正在与第二骑兵队交战当中──但基欧大人已讨伐了第二骑兵队长!」

    你成功了呢,基欧。

    「不过以队长为首的第二骑兵队本队十分难缠……没有多余的战力,能应对四散各处的分队。向大本营传达此事之后,豹姬大人表示『豹王大人正在应付分队。请你先去看看豹王大人的状况,我再判断是否要派遣半人马预备军。』……」

    「所以你是来确认战况的?」

    「是、是的……」

    「神兽的行踪如何?」

    「啊、不……尚未找到他。那个……也还没发现那名人类……」

    「……这样啊。」

    看来他们也尚未发现安的行踪。

    此时──我发现有复数气息正在接近这里。

    「──你先回去吧。还有残余的第二骑兵队独立部队……话说回来,第二骑兵队的士兵虽然不畏惧死亡,却没有蔑视生命……尽管重视生命,仍不会惧怕死去。这种人……十分棘手。」

    我将目光投向气息的方向,并如此说道。

    「我会尽可能解决第二骑兵队的独立部队。还有……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察觉到同伴陆续被击败,感觉独立部队正逐渐聚集于此。有许多人集结而来……彷佛要包围我们一般。」

    简直就像在寻求强敌一样。既然如此──反而正好。

    「如刚才所说,聚集于此的骑兵队由我来应付。你回去向大本营转告这件事。」

    「是……是!祝武运昌隆!」

    传令兵奔驰而去……气息又增加了。

    众多分队集结而来,导致敌军的人数已超过分队规模。

    「换言之,人数众多。」

    我仰头望天,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叽──

    与哔叽丸──连结完毕。

    「上吧。」

    「哔叽!」

    再度回到这里的传令兵惊叹一声。

    「报告──哇!?这、这是……!」

    第二骑兵队独立部队的尸体散乱各处。

    除此之外,唯一映入传令兵眼帘的,就只有身穿豹王装且被雨濡湿的三森灯河。

    「聚集于此的敌人,姑且都收拾完毕了。」

    「如、如此庞大的人数……」

    「其他战线的战况呢?」

    「──啊、是!在乌尔萨西北方与米拉东北方交界处,出现了疑似敌方援军的军队!和之前的骑兵队相比,规模显然更加庞大!」

    「来了吗?」

    第七骑兵队。配属了七名副队长的最大规模骑兵队。

    据说第七骑兵队倾向待在后方阵线待命。换言之,预备军终于采取行动了。

    「尽管希望能增加一点战力……不过也只能用现有的战力设法应对了。」

    「报告!」

    「嗯?」

    哈比士兵……?

    对方以步行的方式走向这里。大概是中途降落到了地面吧。

    本应待在后方的哈比士兵,竟然来到了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是有关援军的报告!」

    听到这句话之后,豹人传令兵说道。

    「没问题。关于敌方援军的事,我刚才已经报告过了。」

    「不──是、是我方的援军!」

    「什么?」

    「里洁大人说服门内的居民……尽可能让众人配备了武装!虽然只是临时凑成的部队,但门内的防卫战力大幅增加了!由于门内的防卫战力增加……于是她派遣了半数的战力,前去支援门外!」

    里洁。

    她竟能──动员这么多门内的居民。

    就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

    「阿米亚大人率领的蛇煌兵团已前往大本营,以巩固防线!」

    豹兵愣在原地。

    「里洁大人她……竟、竟然……」

    「哼。」

    毕竟那蜘蛛女很能言善道嘛。

    雨势逐渐减弱,夜幕已然降临。

    敌方并未停止行动。他们的火炬在细雨当中摇曳著。

    不打算暂停战局的敌人,就这样进入了夜战。

    我方有夜间视力优秀的种族,或许反倒有利。

    更何况──暗夜可是属于我的时间。

    「这场战争……总算进入最终阶段。」

    终于,敌人也几乎投入了所有战力。

    「最后的总体战,揭开序幕了。」

    □

    里洁罗特送出的援军,已被分派至各个战线。

    每个战线都活用地形,并展开迎击。

    洛牙所在的右翼遇上了第八骑兵队。

    当洛牙等人陷入苦战之际──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援军。

    也就是狂美帝率领的米拉战力。

    米拉军击溃了第八骑兵队,队长也被狂美帝亲手讨伐。狂美帝如此说道。

    『尽管放心,余无意与你们敌对。米拉现在与坐拥十三骑兵队的亚莱昂处于敌对状态,渴望结交盟友。因此,米拉希望能与尽头之国进行交涉……替我转达你们的国王:「敬请善加考虑。」此外,我军也已击溃第九骑兵队。米拉军将会继续──』

    『作为尽头之国的友军,参与这场战争。』

    之后,米拉战力改变了方向。他们自侧方袭击朝中央前进的第七骑兵队。

    第七骑兵队迎来了瓦解的序曲。

    米拉军就这么绕到第七骑兵队的后方。

    与尽头之国的军队一并夹击对手。

    狂美帝如此告诉洛牙等人。

    『从余等身上的纹章以及旗帜,能够辨识敌我。米拉能轻易辨别出亚人,但你们恐怕不太容易分辨米拉军及骑兵队。不过在这种黑夜当中……就算略有误认,余也能够谅解。』

    不过关于这件事,三森灯河的事前说明成功发挥了功效。

    灯河事先曾向里洁及四战煌叮嘱道。

    『把将来可能成为友军的米拉,误认为亚莱昂骑兵队并杀死他们,绝对不是上策。假如遇上他们,就该避免交战。』

    当时他已解释过米拉的纹章特徵。交战前一刻才说明,和事先就得知这件事,记忆速度截然不同。

    因此尽头之国的军队在战斗时,勉强能够分辨敌我。

    狂美帝等人不仅神出鬼没地偷袭对手,狂美帝还下达指示,要众人散布真伪交杂的情报。察觉此事的三森灯河也听从指示,四处散播令敌人混乱的情报。

    就这样,第七骑兵队彻底陷入了混乱。

    「听说米拉大军从后方直逼而来了!」「什么!?人数真有那么多吗!?」「快看后方那些火炬的数量!人数相当庞大!」「慢著,那些或许只是火炬而已啊!!」「听说第七骑兵队以外的友军全数阵亡了!」「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有那种事!少骗人了!」「难不成连第六骑兵队都败北了吗!?怎么可能!?」「据说有人发现了第二骑兵队长莱西多大人的尸体!!」「有人说第七骑兵队的大队长逃跑了,是真的吗!?」「不,听说他已经被灼眼黑毛的巨大豹人一刀两断了!」「我们第七骑兵队不是只要轻松抢走别人的功劳就行了吗!?」「据传密迦拉大人倒戈至敌人的阵营了!」「怎么回事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快来告诉我──!?」「不……不行了!我们会被赶尽杀绝……!!!」

    在暗夜笼罩下,第七骑兵队愈发混乱。

    他们的指挥系统就此瓦解。然而,这个局面下──

    开战初期被右翼击退之后,就一直守株待兔的第十一骑兵队采取行动了。

    他们反过来利用混乱的战况,一口气直闯大本营。

    第十一骑兵队没有使用火炬,利用他们擅长的隐密袭击突破了防线破口。

    他们发动了猛烈的突击。

    听闻报告后,瑟拉丝•亚休连离开大本营并亲自上场迎战。

    公主骑士率领大本营的半人马部队,与第十一骑兵队激烈冲突──

    最终,瑟拉丝出色地击溃了第十一骑兵队。

    甚至还一并捕捉到与第十一骑兵队共同行动的神兽。

    其名为拉帝斯。瑟拉丝利用真伪判定,确认他毫无疑问是本人。迷失方向的他没能与第九骑兵队会合,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加入半路上偶遇的第十一骑兵队。

    另一方面,三森灯河──我则是前往了左翼。

    接获第五骑兵队现身的报告后,我趁其他战线陷入激战之前赶往了左翼。

    多少也是因为,我有些担心身心状态不完全的尼克。不过──

    「尼、尼克大人她……尼克大人她,击败了第五骑兵队长!尼克大人成功了────!呜、啊……呜呜……她办到了……尼、尼克大人啊啊──……!」

    目睹尼克复活而感动不已的龙兵声泪俱下。

    可洛尼克•朵蓝,确实不愧对四战煌之名。

    不──只能说遇上第六骑兵队,是她太不走运。

    最大规模的第七骑兵队已然溃灭。

    他们开始凄惨地落荒而逃。队长以及七名副队长当中,仅有两名副队长幸存下来。那两名副队长弃械投降,沦为了米拉的俘虏。

    这一天……女神引以为傲的亚莱昂十三骑兵队──以尽头之国及米拉帝国联合军为对手,彻底败北了。

    01∶09────亚莱昂十三骑兵队,溃败。

    ▽

    战斗结束后,我返回了大本营。

    阿米亚也在那里。胜利的捷报已传回门内。

    瑟拉丝、吉路与阿米亚围绕桌前,桌面上摊著地图。

    现在纵使大本营的位置暴露也无妨,于是营内点亮了灯火。

    瑟拉丝重新确认现况。

    「敌军的残存兵力已丧失斗志,其余的人都开始撤退了。几名疑似第二骑兵队的士兵依旧誓死抵抗,由基欧大人率领的豹煌兵团负责应对。应当能靠人数差距稳操胜券。」

    阿米亚提出疑问。

    「其他战线的战况如何?」

    「尼克大人领军的左翼,已带著投降的士兵前往此处。洛牙大人率领的右翼,也决定暂且返回大本营。」

    吉路将目光投向地图,并交叉双臂。

    「基欧暂时要留在前线,是吗?」

    「是的。这是基欧大人的提议……况且我方还是必须对狂美帝有所警惕。关于狂美帝的战力……」

    瑟拉丝瞥了我一眼,并继续说道。

    「他们似乎打算追击撤退的亚莱昂残存兵力,目的是把不愿投降的人赶尽杀绝。不过俘虏人数过多,很难管理。于是他们希望暂且由我方来管理俘虏……各位意下如何?」

    瑟拉丝向在场的人徵询意见。吉路与阿米亚则将目光投向我。

    「不……决定权不在我身上。要如何处置俘虏,应该交由泽库特王或里洁来决定。」

    「嗯~可是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嘛~」

    阿米亚忸忸怩怩地说道。

    ……直到现在,这名蛇妖在我心中的角色定位仍然不明。

    「状况也没有紧急到必须立刻借助我方的人手吧?既然如此,暂且回覆他们『我们会善加考虑』或『我们会好好讨论』就行了。」

    这可是能随我方高兴,任意更改答案的魔法话语。

    「反正……倘若米拉企图对尽头之国提出什么蛮横的要求,也能把这件事当成交涉筹码之一……」

    「原来如此~不愧是吾主,真是可靠。」

    「你今天也表现得很好,吉路。真亏你肩负起不习惯的大规模战争指挥官,还能撑到最后一刻。」

    「对吧~?真不愧是我──尽管很想这么说,但都是多亏了瑟拉丝。今天真是让我获益良多。」

    「能、能帮上各位的忙……是我的光荣。」

    吉路把手绕上瑟拉丝的肩膀。

    「态度竟然如此谦虚~真是可爱到让我想吃了你。」

    「吉、吉路大人~!」

    两人在大本营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交情也变得格外友好。

    「你才是,这次真是辛苦了。」

    阿米亚对我投以慰劳的话语。

    「既然利用你们的战力,我也没什么好自夸……不过我就感恩地收下你慰劳的话语吧。」

    阿米亚改变了语气。

    「……关于尼克的事,我也要向你道谢。谢谢。」

    「那家伙……真的很强大。那之后她竟又重返战线,甚至讨伐一名敌方骑兵队的队长。」

    「呵呵♪毕竟她是我国引以为傲的四战煌嘛!」

    「你不也是其中之一吗?」

    「但这次我完全没有施展身手的机会!不过原因在于你把我安排在后方,所以我是绝对不会道歉的!」

    ……我又没要求她道歉。

    此时,传令兵冲了进来。

    「德利斯大人!」

    看样子是紧急报告。既然已经捕获神兽,除此之外的紧急事态,只剩下──

    「我、我们发现了那名人类!」

    安智弘。

    瑟拉丝看了我一眼。传令兵单膝跪地,彷佛在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只不过、那个……万分抱歉!您曾下达指示,说发现那个人的时候不许随意靠近他……但、但是他的上半身,露出了麻布袋……」

    据说是龙兵发现了他。

    「那、那个人身受重伤……不忍心的龙兵,给了他水和粮食……」

    传令兵咽下唾沫。

    「擅自做出判断……真、真是──万分抱歉!不过……我也亲眼目睹了那个人的状态。那模样……实在是……」

    向穹德打听情报时,我已大致得知安的状态。

    发现他的人是龙兵。尼克及龙煌兵团这次惨遭第六骑兵队欺凌。或许是基于这个缘由,他们才会对状况凄惨的安萌生同情心。

    「那家伙状态如何?能说话吗?」

    「是……他能够附和几句。然后,虽然声音极度微弱……但他向龙兵道谢了……」

    「我明白了。能把他送来这里吗?」

    「应该可以。」

    我拿起地图,用指尖指出位置。

    「可以把他送到这个地点吗?」

    「是、是!」

    『假如狂美帝派遣使者过来,就向我报告。』

    留下这句话之后,我下达了几项指令,并将其余的事全数交由尽头之国的人负责。

    里洁似乎也打算来到大本营。现在的她,应该能妥善打理好一切。

    我乘著斯雷,与瑟拉丝一起启程──前往安的所在地。

    顺带一提,现在我穿著豹王装。

    「那个人是……你的……」

    「嗯,他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

    「留在女神身旁的勇者们,究竟遭遇了什么事?」

    「那个混帐女神,能在一瞬之间舍弃他人。废弃别人时,她不曾显露出一丝犹豫。」

    据穹德的说法,安受女神所托,前来拉拢或收拾苍蝇王。不过……

    『倘若派不上用场,可以把安处分掉。』

    这是女神对穹德下达的指示。

    这表示,安恐怕对穹德他们做出了什么逾矩的行为。

    「吾主。」

    「嗯。」

    我附和一声。几名龙兵的身影映入了眼帘……在那里吗?

    抵达之后,我和瑟拉丝立即下马。一看见安,瑟拉丝便掩住口部。

    「……好过分。」

    除此之外,她再也说不出其他话语。

    瑟拉丝哑然失声。

    我要求龙兵说明现况。对方以痛苦的语气开始报告。

    「……不久之前,这个人失去了意识,不过性命没有大碍。或许他也是听说自己没有性命危险,因为松了口气才昏厥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他有说什么吗?」

    龙兵回答了。和事先从传令兵口中听闻的内容一样,没有什么令人讶异的情报。

    只不过,有一个情报令人有些在意。

    「他在昏厥之前……称自己为异界勇者。」

    如此说道的龙兵,以略显惊讶的神情再次望向安。

    这恐怕是他头一次亲眼见到异界勇者吧。

    ……其实龙兵早就见过异界勇者,只是他有所不知罢了。

    话说回来──他竟然主动坦承自己是勇者。不过……

    「这家伙的状态……确实很凄惨。」

    安的状况,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简直如同一条破烂的抹布。负责治疗的龙兵,不甘心地解释道。

    「如您所见,他的手指……被斩断了三根。手脚所有指甲都被剥除……这只手臂的肌腱也残破不堪。很遗憾……不可能痊愈。身体各处的肉被削去……多少可以替他补起来。不过被砍断的右耳已经……」

    暂且停止话语之后,龙兵表情扭曲地继续说道。

    「此外……他的右眼周围,还零星散布著细小的圆形伤口……」

    敌人用类似针的东西,数次刺入他的眼睛四周。

    恐怕是威胁安要刺瞎他的眼睛,令他涌现失明的恐惧吧。

    「他没有失明的危险。只不过、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经过治疗的伤口吗?」

    「是、是的……包含止血在内,他的伤口经过了近乎完美的治疗。无须我们动手,伤口本身早就经过了妥当处理……」

    龙兵以沉郁的神情低下了头。下定决心之后,她提问道。

    「……那个!治疗伤口的人,果然是──」

    「嗯。治疗和造成伤口的元凶,恐怕都是第六骑兵队。」

    「怎么会……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龙兵似乎难以理解。尽头之国的居民果然无法明白。

    凌虐他人之后……

    又为了能长时间『享受乐趣』,而帮对方止血和施予治疗。

    目的并非杀害对方,而是将对方的精神逼迫至绝境。

    为了持续满足自己嗜虐的兴趣,才为他治疗伤势。

    原本就身形纤瘦的安,现在更是骨瘦如柴。从气味也能明白。

    安究竟遭受了什么对待──简直一目瞭然。

    「……呿。」

    第六骑兵队,真是──真是一群兴趣恶劣的家伙。

    「还有,关于这个器具……」

    龙兵双手捧著某个器具,请我进行确认。

    那是一个铁制的拘束器。形状像是掩住下半脸的面罩。

    「在卸下这个器具之前,这名人类似乎都无法开口说话……」

    「原来如此。」

    无法说话。

    意味著──没办法道出技能名。

    不可能满足发动条件。

    只要装上这个拘束器,就不用担心安使用技能。有了这东西,便能让勇者的技能无效化。要是喉咙或声带出了问题,技能就等同于无效……

    第六骑兵队之所以没有伤害他的喉咙,肯定也是为了『享乐』吧。

    「那个、豹王大人……在这个人失去意识之前,我、我实在看不下去……所以给了他一点水,和泡过水的粮食……万、万分抱歉!连他是敌是友都不清楚,我、我就擅作主张──」

    我伸出手,以制止龙兵。

    「关于这件事,我刚才已经听前来报告的龙兵提过了。无须放在心上。假如他是女神身边的异界勇者,我还有事得问他……可不能放任他死去。」

    神情依旧严肃的瑟拉丝提出疑问。

    「既然这样……要暂且俘虏他,将他带进门内吗?」

    「……是啊。先把他送到门内吧──【SLEEP(睡眠性赋予)】。」

    我对安施加了【SLEEP】。在效果持续期间,数小时之内他都不会醒来。无须担心他在搬送过程中恢复意识。

    我拿起口罩型的拘束器。

    「之后要重新把拘束器戴到他脸上。等搬送至门内再戴上去就行了。」

    「要……重新把它戴上去吗?」

    「没错。」

    「是、是……」

    在龙兵眼里看来,这恐怕是很残忍的行为吧。

    竟然要把让安饱受折磨的拘束器,重新戴回去。

    然而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搞不好他会突然施展技能,四处大闹,导致尽头之国出现牺牲者。我想尽量降低风险。

    「……听说失去意识之前,他向你道谢了?」

    「啊、是……拿水给他的时候,虽然声音微弱而沙哑……但他确实说了『谢谢,抱歉。麻烦你了。』──」

    「…………」

    『你可是最低层的E级。必须对身为A级的我怀抱敬意才行。』

    『烦死了,三森!去死!给我消失!』

    『你就珍惜所剩不多的生命,死命地活下去吧,废弃勇者。』

    在原本世界拒绝我的安智弘──在我遭到废弃时的安智弘。

    简直判若两人。

    躺在眼前的安智弘──已到达极限。

    筋疲力尽,饱受折磨。

    这就是他此刻的模样。

    在我遭到废弃前,态度赫然骤变的安令我大为震惊。当时,我确实对他的态度心怀芥蒂。

    不过目睹现在的安之后──我实在涌现不出『活该』的情感。

    当然也丝毫不打算再继续折磨他。

    『真是惨不忍睹』是涌现我内心的唯一感想。

    我的脑海──仅浮现出了这句话。

    我将解除【SLEEP】的时间转告龙兵。

    顺带一提,我不能对同一个对象连续使用相同的技能。但就像【SLOW(迟性赋予)】一样,相隔段漫长的冷却时间之后,便能再次施展。

    不过我可以在中间穿插其他技能。例如──

    【PARALYZE(麻痹性赋予)】→【SLEEP】→【PARALYZE】

    我能够利用类似的组合技,半永久性地持续施展技能。算是一种投机的技巧。

    「有余裕后,我想与这名勇者谈谈。假如他显露出攻击性态度,我会再用咒术束缚他。」

    届时,我打算请瑟拉丝一并同行。

    被穹德击溃的安──理应不会比穹德棘手。

    纵使他发动奇袭,我和瑟拉丝也足以应对。

    我望向安。他正躺在用木头及布制成的担架上。

    「不过瞧他现在的模样……应该用不著担心吧。」

    「豹、豹王大人!」

    等龙兵将安搬走之后,一名半人马随即来到。

    「传令兵吗?」

    也是时候该来了。

    「狂美帝派遣了传令兵!」

    来了吗?

    「我、我直接将传令内容转告您!米拉的使者表示──

    『大战才刚结束,贵国军队想必已筋疲力竭,又得忙著为战争处理善后。由此判断,现阶段贵国应该难以立刻决定该如何与我国交流。于是我国打算把回答的期限,延长至明日的──傍晚之前。首次交涉地点,最好设置在户外。地点希望在双方阵营的中间,但具体场所由贵国决定。我军会负责处理亚莱昂十三骑兵队的残党,并在贵国传令兵告知的地点露宿,一面休息一面善后。假如在期限之前还没收到你们的回覆,我军打算暂且收兵。不过纵使收兵,我国依旧希望与贵国再度进行交涉。希望贵国能理解这一点。』

    以上就是传令内容。」

    半人马像是在徵询意见一般,将目光投向我。听完这段话之后,瑟拉丝打破了沉默。

    「对我方来说,条件相当优渥呢。」

    「假如狂美帝希望与尽头之国交涉的原因在于神兽,就不难理解条件为何如此优渥……据说米拉早已向亚莱昂宣战,又派兵攻打乌尔萨。既然如此……狂美帝的目的想必是拉拢尽头之国的战力,组织反亚莱昂同盟。」

    此外,禁字族──禁咒也可能是狂美帝的目的。

    与亚莱昂为敌,意味著要与混帐女神敌对。

    倘若他知道禁咒是用来弒神的杀手锏,就很有可能把禁字族当成目标。

    「还、还有……」

    传令兵补充道。

    「对方说『可能的话,希望苍蝇王贝尔杰吉亚阁下也同席』……」

    「!」

    震惊的瑟拉丝看向我。传令兵也望著我,窥探我的反应。

    「那、那个……据说他们是在战斗中,得知苍蝇王大人的存在……前来侦查的米拉士兵,听见尽头之国的士兵提及了苍蝇王战团的事……于是才知道你们加入尽头之国的阵营……」

    果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随时注意到要使用假名。无论如何都会有人说溜嘴。尤其在面临极限状态的战场上,无暇顾及假名也是无可奈何。

    我向传令兵确认道。

    「关于米拉的提议,吉路和里洁意见如何?」

    「吉路大人表示『想听听看苍蝇王的意见』……里洁大人则说『我想暂且回门内一趟,与苍蝇王、瑟拉丝及其他人共同讨论』。」

    再怎么说,狂美帝应该不太可能趁这时候发动奇袭……

    「无论如何,历经激战的兵团都需要稍作休息。万一要与米拉开战,也得先休息才能好好战斗。」

    更何况,这是尽头之国的问题。最终决定权不在我身上。

    不过倘若他们向我寻求建言,我自然会回应他们。

    「明白了。你们继续维持防线,我们暂且回门内一趟。」

    除我们几个人之外,部分战力也回到了门内。

    然而军队并未完全收兵。尽管已经后撤许多,但我军依旧维持著防线。

    我们已捕获敌方神兽,可以关起门扉闭门不出。不过米拉有可能派遣其他使者,于是我们决定在能够立刻撤回门内的地点,留下一些兵力。留下来的是蛇煌兵团和魔物部队,以及葛菈特拉的国王亲卫队。他们都是没有在战争中站上前线的战力,还留有许多余力。

    「话说回来,没想到葛菈特拉竟会答应。本以为她会坚持亲卫队必须随时守在国王身边呢。」

    走在门扉前方的道路时,我向阿米亚如此说道。

    我刚才与葛菈特拉聊了几句,总觉得她的态度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感觉比之前软化了一些。

    阿米亚回覆道。

    「恐怕是里洁阁下成功说服了她吧。况且葛菈特拉阁下,应该也不想把攸关尽头之国未来的战役,全部推给其他兵团负责。不过我们蛇煌兵团也几乎等于没有参与战争,这点程度的任务当然要妥善完成。嗯。」

    此时,魔物部队经过了我们身旁。其中亦有狗头人士兵的踪影。

    「?」

    狗头人途经身旁时,都纷纷低下了头。

    「嗯,它们都对苍蝇王阁下心怀感激。门内的居民都说,是你的活跃造就了这场胜战。事实也的确如此。」

    「确实是我制造了契机没错。」

    「击败第六骑兵队,不也是你的功绩吗?葛菈特拉阁下也承认这件事,尼克阁下更是大肆夸赞了你一番。不过啊,没想到尼克阁下竟然……连我阿米亚•布拉姆•琳克斯都大吃一惊呢……、──怎么了?」

    「不,没什么。」

    成为友军之后……总觉得这些狗头人格外可爱。

    身形娇小又四处跑来跑去的模样,令人不禁莞尔。

    「接下来马上就要召开会议了吧?哎呀哎呀,你难道都不打算休息吗?」

    「话虽如此,只差最后一步了。既然终点近在眼前,心情也就轻松多了。」

    「你还真是积极正向啊,嗯。」

    「事情就是这样。门外暂且交给你啰。」

    「嗯,交给我吧。」

    蛇煌兵团以外的三支兵团,都已先返回门内。我们则为了向阿米亚下达指示而暂时留下,现在才要出发回到门内。

    「主人喵!」

    率先直奔而来的人,是喵琪。

    「还有瑟拉丝小姐──以及哔叽丸先生!斯雷小姐也在!大家都平安无事吧喵!?喵~!所有人都没事喵!太好了喵!喵琪实在太开心了喵!」

    「让基欧等人偷偷前往门外的任务……你确实达成了呢。」

    「为了让主人的作战成功,喵琪非常努力喵!那个……因、因为喵琪也是……苍蝇王战团的一员喵……对吧?」

    喵琪忸忸怩怩地确认道。

    「那当然。」

    喵琪竖起双耳,绽露灿笑。

    「喵喵!是的喵!」

    「呵呵……喵琪大人已是出色的战团成员了呢。」

    「谢谢喵,瑟拉丝小姐!」

    「哔啾♪」「噗噜~」

    「哔叽丸先生和斯雷小姐是喵琪的前辈喵!总有一天,喵琪也要像两位一样独当一面喵~」

    「瑟拉丝。」

    「是。」

    「一见到喵琪,就让人身心放松呢。」

    瑟拉丝漾起一抹微笑。

    「是,我也有同感。」

    「那个──贝尔杰吉亚先生,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苍蝇王战团的诸位也一样。」

    「啊──」

    瑟拉丝向声源望去。将双手交叠于下腹部的沐宁,正伫立在那里。

    「你是瑟拉丝小姐对吧?这应该是我头一次亲自与你交谈吧?」

    「是的。万分抱歉……由于太过忙碌,没机会好好向你招呼致意。」

    瑟拉丝转向沐宁,端正站姿。

    「容我重新自我介绍,我是瑟拉丝•亚休连。苍蝇王战团的副团长,以骑士的身分侍奉吾主。请多多指教,沐宁大人。」

    「是。感谢你如此多礼。」

    笑容满面的沐宁低下头。抬起头之后,她将手搭在自己的胸口上。

    「我是库洛撒卡族长,沐宁。我很久以前便听说过有关瑟拉丝小姐的传闻……话说回来,你……」

    「?」

    「高等精灵──都如此美丽动人吗?」

    「咦?那个……?」

    「唉……太过美丽耀眼,令人心醉神迷呢……」

    这并非客套话,沐宁是真的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而且还摆出了有点伤脑筋的姿势。沐宁叹了一口炽热的气息。

    「简直就是艺术品……」

    「咦?不、不,那个……沐、沐宁大人才是一位美女……」

    「哎呀,讨厌啦。从你眼里看来,我应该已经是个老太婆了吧?不过纵使只是客套话,我也感到很开心♪」

    (插图013)

    ……倘若是长寿且容貌几乎不会改变的高等精灵,的确有可能比沐宁更加年长。不过瑟拉丝的实际年龄,显然比沐宁更年轻。

    瑟拉丝连忙挥手。

    「才──才不是客套话。我是由衷这么想……尽、尽管公主曾向我抱怨,听我称赞别人美丽只像是在讽刺……但、但我刚才只是坦率地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呵呵。谢谢你,瑟拉丝小姐♪你真是一位诚恳的人呢……看到你是如此善谈的人,我也稍微放心了。」

    此时,我介入了对话。

    「实际上,沐宁小姐您确实相当美丽。我也对此深有同感。」

    「哎呀,贝尔杰吉亚先生……不需要用如此郑重的语气和我说话,像其他人一样就行了。不如说……」

    沐宁把手搭上脸颊,落寞地叹了口气。

    「只对我摆出这样的态度……只对我如此郑重其事……让我觉得好像被排除在外一样……令人有些寂寞……」

    库洛撒卡的族长,流露出一抹寂寥感。

    「是因为只有我格外年长,所以才特别对待我……把我排除在外吗?」

    原来沐宁是这种角色啊。

    「既然沐宁小姐这么说……」

    「叫我沐宁就行了。如果感到害羞,用『你』称呼我也没问题♪也、也对……被年轻的孩子直呼名讳,意外地还不错呢♪所以……叫我沐宁吧。」

    「既然……你这么说……」

    「你现在……是、是不是在想『这个人好难相处~』……?」

    「有一半是正确的……」

    「真是的♪既然如此……就让我们逐渐加深感情,直到能友好相处吧。」

    ……啊~原来如此。

    我总算明白……为何自己不擅长应付沐宁了。

    这个人──和婶婶很相似。

    过去,我也曾向瑟拉丝说过『你和婶婶有些相似』。不过当时,我还补充了一句『虽然个性不怎么像』。实际上也确实如此。然而,沐宁却连个性──都与婶婶格外相像。

    那种攻势猛烈,让人不禁慌了手脚的感觉,和婶婶如出一辙。

    「无论如何。」

    沐宁的氛围赫然改变了。她维持优柔的姿态,并端正站姿。

    接著绽露一抹如圣母般满溢慈爱的微笑。

    「真是辛苦了……多亏你,我们才能获救。不仅库洛撒卡,你是整个国家的救命恩人。」

    沐宁挺直身子,并低头致意。

    「真的──万分感谢。」

    这种性格也一样。

    平时虽然喜欢说笑,总是悠悠哉哉的模样,但必要的时候──却比任何人都真挚诚恳。

    她们著实十分相似。

    「其他人也辛苦了。我要代表库洛撒卡,诚心向各位致上谢意。再次容我说声谢谢。」

    紧接著,沐宁又对瑟拉丝及斯雷郑重地低下头。

    瑟拉丝也以真挚的微笑回应对方。

    「倘若我的微薄之力能拯救各位的性命,努力战斗也值得了。我才是──对你的慰劳及感谢表示致意。」

    瑟拉丝敬了一礼。她似乎很敬佩沐宁的态度。

    看来瑟拉丝对沐宁抱持著好感……她们两人应该很合得来。

    「贝尔杰吉亚大人!」

    一名豹兵赶来了。即便在门内,传令兵依然忙得不可开交。

    「会议已经准备就绪。里洁罗特大人要我代为传达:『准备就绪之后,请与瑟拉丝•亚休连一并出席』。」

    「明白了。」

    现在休息稍嫌过早。

    「我立刻就去。」

    「那么……尽头之国将依照当初的方针,与米拉帝国进行交涉──是这样没错吧?」

    语毕之后,吉路望向我。

    不知何时,吉路似乎变成了会议的主持人。

    刚才,围绕著桌子的我们,针对往后的方针进行了一番讨论。

    出席者有泽库特王、里洁、基欧、尼克、吉路、我及瑟拉丝,共七名成员。

    顺带一提,率领右翼且会说人类语言的克尔伯洛斯不在现场。洛牙似乎是龙煌兵团麾下的成员。兵团长尼克会代为转达会议中决定的内容。

    「既然各位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决定了。」

    与开战前的会议相较之下,这次的会议进行得比想像中更加顺利。变化最大的人,就属泽库特王与里洁。泽库特王显得十分消沉。

    『这回的事,是余错了……仔细回想起来,当初之所以建立尽头之国,正是因为我们厌恶与人类战斗。因此这次,余也下意识地选择了避免与人类开战的道路……然而这种作法,只不过是在逃避现实。这证明了无论活过多少岁月,余依旧是个胆小鬼……苍蝇王啊,请原谅余的愚蠢吧……』

    会议期间,泽库特王几乎没有发言。除了他之外,还有另一名寡言的人──

    「里洁,这样没问题吧?」

    吉路向里洁提问道。顺带一提,获得妥善治疗的里洁已拆掉脸上的绷带。脸部的肿胀也明显消退了。

    「……当初我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这样的人,真的有资格发言吗──」

    「只不过犯了一次错,就不允许做出任何发言,未免有点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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