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意识飘荡在漆黑世界中。
(为什么我当时没有再添一盘呢?)
回忆起来的是一盘咖喱饭。
(蔬菜切得大大的,肉也炖得很软烂……比我在月球上吃过的还要更──)
『……下!」
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然而少年的意识却毫无目标地飘荡着。
(人家难得替我做了咖喱,为何我会觉得自己能回去呢?)
『以电击刺激,促进清•醒。』
(或许是因为心中的某个角落认为自己不会输吧,既然如此……)
激烈闪光掠过少年的身躯。
「咕啊啊!」
少年也就是艾伦•巴扎特,弓起身躯一跃而起。
大脑辨识场所,主萤幕的画面框frame闪着红灯,刺耳警报音alarm让艾伦提早清醒。
左右边的副萤幕上显示着残弹量与简易俯瞰地图。
正面萤幕里的目标框锁定着一只敌人。
──驾驶舱?──我吗?──是战场!?
散离的意识聚集,艾伦清醒了。
认知状况后,背脊顿时发凉。
「抱歉,艾菲娜。我完全昏过去了。」
艾伦擦掉鼻血,将赤红眼瞳望向前方。这句话语中有着直逼真相的沉重感,爱机艾菲娜•伦音列瑟淡淡地回应:
『状况紧急,因此采用了野蛮的措施。我使用的电压等级不会对改造人体造成不良影响,应该没问题吧?』
「嗯嗯,没事的。」
艾伦逞强地说道。他额上黏着冷汗,擦掉的鼻血在脸颊上留下轨迹。受到猛击的后脑勺残留着闷痛,也有一点想要呕吐。
跟受伤的艾伦一样,艾菲娜的损伤也令人痛心。
被赞颂为红色斗神的淑女,如今正单膝跪在地上。
裸露而出的美腿──从膝盖上缘至大腿处──冒着火花,上半身的礼服有多处龟裂,释出鲜艳赤红的装甲因泥沙而脏污不堪。
贵妇帽的帽檐有着缺损,V字面具有一半破裂,单眼微微透出。
午夜蓝的眼眸瞪视正面的敌人。
『再次对战斗等级「钻石」做评价,与先前击倒之物截然不同。阁下,虽然不想承认,但照现在这样本机是会被击坠的。』
艾伦思考的事情,因艾菲娜的话语而增添真实性。
艾菲娜外表虽然娴淑,却相当地不服输。能让她说到这个地步的敌人……也只能认同了。
(嗯嗯,我明白,我明白的,艾菲娜。)
汗水从擦拭过的边缘流下,啪哒一声从下巴掉落。
艾伦钭眼望向副控制面板。在状态画面上,婚纱状武装组件上显示着╳记号,艾伦懊悔地扭曲嘴角。
「为什么不肯醒过来呢……最终决战兵装wedding。」
西元二○七二年──人类与被称之为【马里斯】的怪物展开大战。
被马里斯夺走的生命多达十亿以上。
被逼到山穷水尽的人类只能依靠两样事物──活祭品与武器的存在──苦苦支撑至今。
将优先被虐对象【赫奇萨】集中至一处隔离管理,有意图地限制马里斯的侵略范围。
用赫奇萨将马里斯吸引过来后,再使用对马里斯决战兵器【邻人】加以击杀。
人为了生存下去,不断把赫奇萨当成诱饵利用着。
然而,马里斯的侵略变得更加激烈。
二○七一年发生世界性流行病pandemic【末期者too late】。
开始出现变成马里斯的人类,而且在联合国军的奸计下,不能开启的潘朵拉之箱被打开了。
『赫奇萨失去刻印就会变成马里斯。』
此一事实给人们带来恐慌,镇压与虐杀变成延烧至全世界的大火。
人类与赫奇萨的全面冲突进入倒数计时的阶段。
为了阻止此事发生,EIRUN CODE要挑战绝对不可能成功的作战任务。
◆出击前七十二小时◆
二○七二年三月某日──第二富士•新沼津港。
二艘舰艇占据着其中一座造船工厂。
「甲板从二十四号变更为六十一号!不是前部,是全部!在四小时内全部剥掉喔!」
「把弹药塞到承载量的上限!N开头的战骑装全部移送至A舰!16号机会自行前往!7号机用甲板搬运!」
作业员们忙碌地东奔西跑。
有如螃蟹妖怪般的吊车将装甲资材搬运至船上。
邻人运输舰【有明】与登陆战舰【晓】──是EIRUN CODE拥有的珍贵突击舰,如今这两艘战舰正在新沼津港做大幅翻修。
同一时刻,位于第二富士的七个港口也陆续有船只入港。
那是以英国与德国为中心的欧洲联合舰队群。
是从幕僚总部除籍、临时派遣的陆海空自混合大舰队。
这些舰艇与战骑装部队来自叛离联合国军的印度、巴基斯坦,以及乌干达等国家。
正规军、非正规军、民间军事公司、私人武装集团──他们是跨越国境超越人种、为了拯救世界而聚集的义勇兵们。
而这个大集团的旗手──EIRUN CODE特别作战班如今正在举行某项仪式。
同日•同一时刻──前冰室义塾总部•体育馆。
打过蜡的地板上排列着折叠椅,前方则是舞台跟大帷幕,舞台旁边放着平台钢琴。
体育馆这边提早举行了毕业典礼。
只有一部分战斗科学生──特别作战班,以及有明跟晓的船组员──聚集于此。要说这是毕业典礼的话,甚至会让人感到寂寥。
然而参与典礼的学生们表情却是十分开朗。只有今天,大家都穿着昔日那套浓绿色的西装制服,在演讲台上颁发毕业证书的人是冰室雷鸟。
「前战斗科二年F班,亚贺沼大地。」
「有!」
大地挺直背脊,从折叠椅上站起。
他的眼头有点红红的,坐在旁边的星辰小队成员山武与奥尔森则是呈现只差一步就要号啕大哭的状态。出席典礼的艾伦也因大地的身影而感慨万千。
(真的变得很了不起了呢,亚贺沼。)
当初相遇时完全无法想像会有这么一天,艾伦在心中替大地鼓掌。
艾伦也跟大家一样,一副西装制服的打扮。以前借给他穿的那套制服在脱离冰室义塾时失落了,这是雷鸟的一番心意。
(艾伦,还不可以哭唷。)
紫贵从后面讲悄悄话,艾伦露出苦笑心想「不好说呢」。
日本政府的背叛让冰室义塾瓦解,失去了做为教育机构的其中一面。
然而在学生们的要求下,最终决定要举办一个形式上的毕业典礼。典礼预定在三月下旬举行,不过由于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参加,因此才提早举行典礼。
因为MI01目标攻略作战计划【艾伦特攻】开始了。
「前战斗科二年A班,一之濑葵。」
「有!」
葵站起来,她今天没乱穿制服,而是穿得整整齐齐的。
胸口别着身为毕业生证明的胸花。
「特务!不可以哭唷。都说不行了喔,不然那些触手绝对会乱闹的。」
茜小声提醒坐在旁边的赛莲。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她眼眶也红红的,手中捏着手帕。赛莲也噘着嘴巴强忍哭意。
之后按照名字顺序叫了伍桥月下、江藤山武、九重紫贵。他们从雷鸟手中接过毕业证书,艾伦在心里给了每一个人赞词。
来宾席上也有英国王室第一皇太子──克里斯托法•H亨利•威尔的身影。
「前战斗科二年E班,八云日向。」
「有!」
坐在全自动轮椅上的日向发出嘹亮声音,会场立刻传出一阵骚动。
日向她居然用自己的脚站了起来,日向就这样走向舞台。
缓缓地,还很生硬地……然而日向的模样却让同伴们大为感动。
「眼睛进灰了呢,恭喜啊真是太好了。」
「给,手帕。」
大和发出嘶嘶声吸鼻涕,水久那从旁边递来手帕。
柔吴浮现笑容。日向在战斗中发生事故而造成下半身轻度瘫痪,在那之后暗中辛苦地复健了好几年,而柔吴身为丈夫也在私生活中当她的支柱直至今日。妻子收下毕业证书后,柔吴大声地对她鼓掌。
艾伦望向手中的典礼程序表。
(接下来是毕业生致词……大概是九重吧?)
你是这样想的吧?紫贵用像是要这样说的表情咧嘴露出狡狯笑容。
『有请毕业生代表,赛莲汀娜•安格毕司特别义务学生。』
司仪田中荣太郎举行仪式,赛莲「有」的一声做出回应。
艾伦微微睁大眼瞳,黄金色长发从他身边通过。
艾伦用眼睛……从赛莲的侧脸一直跟随到背影。
(是吗?)
初次相遇时的赛莲与如今的赛莲──两道身影重叠了。
她手脚纤细修长,而且长高不少,身体曲线也很丰满,在任何人眼中都是成熟大人的身材。内在的成长也从体内渗出,表现在气质与表情上。
望向前方的淡蓝色眼眸里蕴藏凛然不屈的强大。
(最令我刮目相看的人就是你。)
艾伦心中同时怀抱着大大的喜悦与些微的寂寥感。另一方面,赛莲站到台上后没有表现出惧色,静静地俯视列席的同伴们。
「…………」
不知为何,赛莲阖上拿在手中的讲稿,然后开口便是──
001
『大家,表情像丧家之犬。』──谁也无法理解的一句话。
会场一片哗然,赛莲有如没察觉到会场变化般开始说话。
『这次说不定真的会死,大家大概是这样想的吧。』
赛莲挖出毕业生内心的想法。在这里的所有人于三天后将要在MI01目标上战斗,之所以提早举行毕业典礼就是为此。
作战概要与极限突破行动那时略有不同。
不论使用何种手段都要将艾菲娜送至最深处,然后由艾伦亲手击败国王绝对种。作战初始阶段的开始时间近在二十小时后。
聚集而来的义勇军请缨担任先锋。
『登陆马里斯岛』『建构据点与防卫线』『确保补给路线』『开辟敢死部队的行进路线』
他们至少得要完成这些任务才行。
如同字面所述,艾伦等人将会踏上他们的血路前往国王种那边。
『聚集在这里的人有九万六千……就算加上EIRUN我 CODE们也完全不够用。』
海格力斯计划──动员兵力为十六万•邻人投入数为七架。
极限突破计划──动员兵力为三十万•邻人投入数为四架。
艾伦特攻──动员兵力为十一万,邻人投入数为四架。
就压制MI01目标而论,战力压倒性地不足。
极限突破计划虽以人类方胜利告终,但没有樱之剑与EIRUN CODE的介入就绝对无法实现。
而且MI01目标上的马里斯比MI02目标的个体更为强悍,这是人类在海格力斯计划中吃下大败仗后亲身体认到的事实之一。
『人数不足,武器也不够用,所以支援一定会比极限突破计划那时还要更少。如此一来,就无法随心所欲地实行赫奇萨战术。』
展开赫奇萨诱饵战术时,最重要的命题便是足够的火力支援。然而此次由于兵员不足,支援炮火部队的规模也跟着变小了。
倘若没能布下万全的支援环境,在马里斯战中赫奇萨就会沦落为普通的诱饵。
赛莲说出的事实削去每个学生们的战意。
另一方面,司仪田中小跑步来到来宾席后方,跟跷着脚听致词的雷鸟咬起耳朵。
「要阻止吗?」
「让她说吧,她自有主张吧。」
结城武藏身穿礼服坐在隔壁,一边玩胡子一边用锐利目光望向赛莲。
「赛莲酱该不会……胸部又变大了?」
田中心想「这老头真是死性不改」,以毕业生身分旁听的大地等人警戒着周围的状况。奥尔森用讶异表情低喃:
「小适任者是怎么了?」
山武一边朝四周张望,一边跟身旁的大地讲悄悄话。
「都弄坏气氛了不是吗……有人闹起来要怎么办啊?」
「抓住对方然后丢出去,就这样绷紧神经喔。」
「「是!」」两人做出回应,艾伦也害怕地在一旁看着赛莲。
「赛莲……」
另一方面,站在讲台上的赛莲短短地吸进一口气。接下来才是赛莲真想要说的话语。
『不过…………那又怎么样?』
声音冰冷地令人心惊,就像在说「你这种货色根本不足为惧」般,有如要违逆严苛现实似的。
『回想起最痛苦的时候。现在虽然很差劲,却不是糟糕透顶。』
赛莲的笨拙言辞中有着离弦之箭的觉悟。
『就算聚集了十万个陌生人,我也从未感到安心。也无法逃离害怕跟不安。当时的我身边就只有茜跟小黑。』
被当成实验用的小白鼠。被当成人体兵器卖给军方。以战场奴隶的身分被迫劳动,以诱饵之姿被迫在外面奔驰,跟敌人一起被友军炮击。
做为人类的生存权遭到剥夺,再次被当成区区饲料。
这里的孩子们,在艾伦消失时都体验过这些地狱。
『与当时相比,这种事一点都不可怕。』
月下发出笑声,月下的视线偶然撞上日向的视线。奥尔森跟山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和则是浮现淡淡笑容。
「哎,是吗……是呐。」
『真正要害怕的是,心灵受到挫折而放弃。』
赛莲将手放到大胸部上……回想起最爱之人曾经给过自己的珍贵话语。
《一旦完全停止前进,那停下脚步的地方就会变成终点。》
『要一直跑下去,在痛苦的地方停下就会一直痛苦。要活下去,动起来,寻找要怎样才能变幸福的方法。』
如果是现在的话,赛莲就能明白艾伦那番话语的含意。
从不断等待死亡的玩偶转而选择求生,与同伴们一同战斗下去,而奔驰的尽头则是一条金色的光辉大道。
《不过只要心灵颤抖就能再次站起,就算是大步奔跑也做得到。》
『望向前方,大家一定要一起变幸福。不要输给赫奇萨跟马里斯,把害怕的东西都破坏掉杀掉向前进……这样才像是我们。』
艾伦大大地吸了一口气,赛莲露出凛然表情,用拳头敲击左胸。
《『人的力量泉源,就在于心。』》──过去的艾伦与赛莲的身影重叠。
赛莲端正姿势。
『所以……这场毕业典礼后我们要鹏程万里,大家要战胜一起回来喔。』
最后赛莲加上了轻盈的微笑,那是宛如含蓄晚霞花朵般的笑容。
在一片沉默中,赛莲把脚放上阶梯准备走下去,此时拍手声有如要打破寂静似地突然响起,赛莲像是被那道声音呼唤般抬起脸庞。
「总队长啊。」「哎呀呀。」
山武跟紫贵流露苦笑。
艾伦一边落下斗大泪珠,一边对赛莲鼓掌。
简直像是家人替学艺表演会上努力演出的女儿加油打气般。掌声传开,体育馆渐渐被拍手声浪包围。
另一方面,赛莲小跑步跑了回来,用手帕拭去艾伦的泪水。艾伦拿过那条手帕压住自己的眼头,双肩颤抖强忍呜咽声。
(是呐,赛莲。我们不会输……大家绝对要一起回来。)
为了阻止赫奇萨与人类全面开战,艾伦等人毅然决定要执行一项大型作战行动。
打倒产生所有马里斯的元凶──绝对种【国王】。
国王种吐出的孢子菌会诞生出皇后种,而诞生的皇后种则会产子,孩子们成长后又会形成新的皇后种。
要结束与马里斯之间的斗争,就只能把国王种加以根绝。事实上自从MI02目标的国王种被打倒后,大西洋那边的马里斯问题就渐渐平息了。
然而透过极限突破计划也让一个事实表露无疑,那就是即使是邻人,也只有特定几架机体能对国王种造成伤害。因此在这次作战计划中,唯一且最大的战力──而且拥有击败国王种的实绩──艾菲娜雀屏中选成为主要战力。
然而,还是可以举出战力绝对不足这个问题。
只要能投入足够的兵力,就能像极限突破计划那时一样从多方面同时进攻,一边削减敌人数量一边进军。然而这次的作战计划却做不到这件事。
因此,决定要将战力核心「邻人」当成诱饵加以利用。
邻人会从不同的进军路线出发,引开聚集于中央的马里斯借此撬开道路。接着艾菲娜会走敌人稀少的路线,朝岛屿最深处前进。
要将一切托付给艾伦,因此作战计划的名称被定为「艾伦特攻」。
◆现在时刻──十一点◆
绿色阳光照耀全岛,地表与野草变成紫色,河川跟瀑布被有害地质毒素侵蚀化为有毒污水。这儿是许久之前被称作夏威夷的岛屿。
岛上万物均被污染,沦落为除了马里斯之外无一生物能存活的环境。
马里斯群生地【MI01目标】──马里斯群聚于地球上的最后根据地。
由EIRUN CODE率领的各国义勇军,其兵团规模大约为十万。
从五处登陆地点进军后,已经快过三小时了。
进击地点②──A地区•大河路线。
那儿有一条割裂陆地般的毒大河。
海洋马里斯幼生体群令水面隆起,以一个地方为目标前进。皇后种的孩子们也一样沿着大河朝同一处前进。
──足以弄破耳膜的激烈撞击声──铁块被扯裂的金属声──扑上巨大机体的两只巨影。
巨大物体突然飞向这边,数只奔驰中的士兵种被压扁,黑血朝四周爆散。
绿色大盾从天而降,上面还紧紧握着一只被扯下的左臂。
那是波之二wave two•双条水久那驾驶的邻人16号机【玄武】的东西。
『这些家伙也太扯了吧!』
海神邻人传出另一个水久那──宿傩的叫声。玄武正在对付半人半狼的皇后种。
相较于二十二公尺的玄武,兽人拥有二十七公尺的躯体,而且还有两只。
『冰岛跟夏威夷为啥差这么多啊!』
牙与盾互相碰撞,冒出火花。玄武将盾牌猛力插进皇后种嘴里承受突进,另一只皇后种把利爪插到玄武头上,并且咬住它的咽喉。
头部留下爪痕,颈部装甲出现裂痕。
幼生体群抵达后也袭向玄武。士兵种试图攀上玄武的龟壳,却被皇后种一掌拍扁。
就像在说不准抢夺猎物似地……
『力量也强多了!连我拜托的装甲都被挖出洞了耶!』
在这次的作战计划中,邻人肩负的使命就是「引诱」并且「削减」剩余战力。
我方机体的身影已荡然无存,玄武的护卫部队在半路上就全灭了。
玄武被推倒。
二只兽人有如郊狼扑向饵食般围向玄武。敌人不只是皇后种,马里斯幼生体群也不断聚集,其数量约有四千只。
『走、走开啊啊啊!』
玄武的马尾伸长,是八只大蛇【八蛇】。玄武用八蛇缠住一只皇后种,将它扔向大河那边,然后朝剩下那只的腹部向上猛踹,毫不留情地将盾牌狠狠击入有如犬只般的嘴巴。那只皇后种獠牙折断,滚倒在泥泞中。
然而,这次换成是马里斯幼生体群从四面八方猛扑而来。
『咕啊啊啊!』
士兵种与城堡种啪哒啪哒地贴上机体,不出数十秒玄武就被肉壁压扁……然而。
贴上去的敌人有如从内侧遭到殴打般,一只、二只、三只地被一一轰飞。
『别来、碍事啊!』
玄武来回挥舞大盾,弹飞肉壁。
『我绝对……不放弃!』
踏出的脚陷入泥泞。
面对两只皇后种与数千只马里斯,水久那与宿傩将机体推向前方。
『最后胜利的是我们人类!』
面对数千大军,海神邻人并未选择后退。
『绷紧神经啊伙伴!杀掉国王种!』『那个人一定会回来的!』
既是一人也是两人的怒喝声响彻在孤独的战场上。
进击地点⑤──E地区•沿岸路线。
那儿是岛屿外围的沿岸悬崖。
铅灰色阿剌克涅在九十度的绝壁上猛冲。
五十公尺下方是一大片石头色海洋。虽然表演了一手在飞檐走壁的技术,但速度却丝毫没有变慢。
那是由日向•月下•飞鸟三人驾驶的格兰沃尔干。
身为重装甲四足怪兽的格兰三号担任下半身,独眼炮战用战骑装格兰二号是上半身,背上则背着身为动力源的格兰一号。
雄骑士飞行而来,主教种从海面跃出,士兵种攀上绝壁从海面向上爬行,士兵种跟城堡种有如瀑布般不断从悬崖上方掉落。
雄骑士是身缠甲壳的巨大腔棘鱼,主教种是全长超过三十公尺、有如白色鳗鱼般的马里斯。
格兰沃尔干回转上半身,朝前后方不断击发炮弹。
『去死!去死啊!』
炎弹连续发射……在幼生体群形成的横向布幕上开出一个大洞。然而,从后方追来从天而降的大群马里斯却立刻堵去出路。
『抽到了讨厌的家伙呢!』
在壁面奔驰的下半身──格兰三号的头部朝向山崖下方。
制造出这个状况的元凶,就在格兰沃尔干后方五公里处。
五人份的女性上半身从海面伸出,在各自的胸口上都有一张大嘴。拥有十张嘴巴的那只皇后种,不断从口中吐出白色块状物、黑色粒状物,以及蓝色果实。
黑粒会变成许多士兵种,白球则是城堡种,蓝色果实裂开后会出现骑士种。
它是曾令冰室义塾陷入困境的皇后种【繁殖型】──而且还是超过四十公尺的巨大个体。
『阴险兔子,冷静!牵制就行了!你们也绝对不要正面硬杠喔!』
伙伴有多冲动,月下就有多冷静。
奔跑在格兰沃尔干身边的护卫是,星辰小队的三架【风神特装型】。
它们是蓝颜色的战骑装,其头部各自用汉字漆上「三」、「苍」、「星」。星辰小队同时使用绳钩与星辰之翼,倾全力掩护格兰沃尔干的侧面。
『七点钟方向!估计有二十只以上!突破三十公尺了!』
山武机一边用苏维特毕步枪来回扫射,一边在半空中后撤。
大地机朝爬上悬崖的城堡种射出八零厘米榴弹炮,笨重炮声响起,城堡种头部爆开。
『奥尔森!』
大地如此呼唤后,奥尔森机从格兰沃尔干的后方掠过,朝紧逼而来的敌人浪潮投下携带式地雷,将一马当先爬上山崖的六只马里斯一起烧光。
『这样炸弹就用光了!』
奥尔森机就这样将榴弹射向山崖的一处。山崖崩塌,正在爬山的数十只幼生体群坠落至海洋中。
『小日向!要轮流使用日冕跟机枪!不然散热器会过热的!』
『可恶啊啊啊啊!』
格兰沃尔干的多足打开飞弹发射匣,射出一波波小型追踪飞弹。
飞弹朝海面前进,高高扬起水花同时轰飞海中的敌群。
「光是用看的脑袋就要变奇怪了!」
日向在驾驶舱里,用布满血丝的双眼追着目标框。
眼中之物是海、是地面、是天空、是落石,还是马里斯……她会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无法分辨。为了区分出景色与马里斯,脑袋会出现零点几秒的停顿。
错误的累积以及跟死亡为伍的状况,不断磨耗日向的精神力。
「无失误机动是绝对条件!要一只不剩地全部闪开、一只不漏地全部命中,这谁做得下去啊!」
月下也一边挥洒汗水一边换档,粗鲁地让机体跳跃,而那对爆乳也随之大大地上下弹跳。格兰沃尔干的火力,就是在场之人的生命线。
日向用枪法射出无穷无尽的枪林弹雨,制造出隔离敌人的障壁。
而载着日向的月下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日向有如大吼般说道:
「艾伦先生一定会达成任务的!在那之前绝对要活下去!」
「啧,难得意见相同呢。」
月下发出咂舌声,却还是流露出笑容。格兰沃尔干将炮筒举至正面。
『在那之前……要尽可能地把敌人引诱到我们这边!』
万花筒日冕再次喷火,然而在下一个瞬间月下却发出尖锐声音。
『唔!?阴险兔子,上面!』
格兰二号望向上方,有翼城堡种展开巨翼,利爪紧逼而来。
『月下!』
大地机飞身跃向格兰沃尔干与有翼城堡种的中间。
同一时间──晓•舰内格纳库。
大批战骑装挤向晓的格纳库,他们是跟在船团身边的护卫部队。
十二座机库都堆满了要送去修理的机体,整备兵让弹药用尽的机体,停在空着的区域做补给作业。
此处之所以挤满战骑装,其理由便是──
飞行型幼生体群朝舰队蜂涌而至之故。设置在甲板上的临时补给区库存已经见底,如今正不断从这里将燃料跟弹药运送至甲板那边。
『你们别再进来了!要修理的机体会没办法搬进来的!』
柔吴站在主闸门附近的监控台上大声怒吼。
士兵在甲板没能补给到,所以来到了这座格纳库。
柔吴等人不只要修理受损机体,还得填饱急躁士兵的肚皮才行。
就在他打算对堵住送货口的战骑装大吼时,安全靴的鞋带突然断掉了。
「…………日向?」
柔吴产生不好的预感。位于旁边的作业用电梯开启,身穿工作服的整备部员脸色大变冲向这边。
「部长!甲板的第一护卫部队好像已经有四分之一被干掉了!」
柔吴的眯眯眼微微撑开,如今在晓的甲板上,从海洋逼近而来的马里斯正与护卫部队上演一场激战。部员一边注意周遭的状况,一边继续报告。
「再这样下去敌人入侵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如果这里被攻击的话!」
主炮发射让格纳库有如遇上地震般摇晃,柔吴只用目光环视四周。
紧急维修过的机体坐进升降梯内,部员们大声地沟通意见,一边把下一台要修理的机体搬运至空着的机库,这正是产能全开全体总动员。
不能放弃这里,柔吴用手臂绕住他的脖子讲悄悄话。
「情况紧急,选三个会开战骑装的家伙去补给,顺便帮忙一下。让他们拿一些开火就能勉强射中的东西出去……觉得危险就逃回来。」
他的脸色瞬间发白,却立刻表示「了解!」,然后奔向附近的机库。接着,另一名部员把指挥棒夹在腋下,单手拿着平板电脑奔向这边。
「部长!有人申请要紧急入库!请求开启第三出击弹射跑道的闸门!」
柔吴一听到这些话就露出凶相。
「是打哪里来的混帐王八蛋!以为外面有几只马里斯啊!」
「是江藤部员提出的!亚贺沼部长似乎是负伤了!说如果不立刻急救就会攸关性命!」
柔吴闭嘴噤声,部员拿平板电脑给柔吴看。那儿映照着外面的摄影机画面。破破烂烂的山武机抱着严重损毁的大地机上半身奔向这边。
『这里是星辰03!星辰01为了保护格兰!抱歉老爹!我只能逃回海上!大地好像撞到头,失去意识了!』
现场响起山武快哭出来的声音,柔吴焦躁地用拳头击打掌心。
「山武这个王八蛋……没办法了!要开启弹射跑道的闸门了!把还能动的士兵叫过来!绝对不能让马里斯进来里面喔!把我的岩流也带过来!」
柔吴等人也豁出性命试图达成自己的职责。
同一时间──晓•舰桥。
在甲板上,晓的六门主炮不停喷着火。九门高射炮扮演着防护罩的角色覆盖战舰四周,接近的有翼幼生体群被轰成碎肉坠向大海。
每次主炮发射,舰桥就会剧烈摇晃,然而船组员却毫不介意。
在司令席上,雷鸟正在向周围的船舰请求支援。在指挥区那边,紫贵戴着紫色面具【阿波罗尼亚斯γ】在那儿担任现场总指挥。
雷鸟口沫横飞地对有线电话话筒大吼。
「一八师团的一一二仓库!从那边把弹药拖过来呐!四小时!?蠢蛋!全部二小时给我搞定!」
「司令!腓特烈级被击沉了!无法阻止海洋幼生体群的进击!」
田中回过头如此报告。所谓的海洋幼生体群,指的就是士兵种与城堡种两生态的马里斯,以及主教群。雷鸟按下自己座位上的通讯频道钮。
「在说丧气话前先动脑呐,绝对别让它们附到引擎区喔。武藏先生,你那边如何?明星前进到哪里了?」
主萤幕旁边映照出武藏拿着话筒的脸庞。
『不妙!他跟克里斯托法殿下一起受阻了!大和这个死菜鸡!如果是年轻时的我,早就抵达岛屿中心地带了说!小赛莲呢?』
「不好意思,那孩子也缓不出手帮忙!她跟葵一起东奔西跑忙翻天了!小鬼他情况如何?瘴气太浓无法监控岛屿的中心点呢!小鬼也没有接起从这边发出的通讯!」
「司令!有翼幼生体群!第七轮!过来了!」
田中把天空的状况映照在画面上。有翼士兵种、城堡种、雄骑士集结成群,大批蜂涌而至。雷鸟瞪大眼睛立刻做出决定。
「主炮一号至三号调头!别落空喔!」
『这边也把一门主炮转过去!目标!晓的上空,有翼幼生体群!』
『「发射──!!!」』有明跟晓的主炮同时开火。
进击地点①──A地区•丘陵地路线。
这里是能够一百八十度瞭望到四周的平缓紫色平原。
一个参天入云的大巨人站立在那儿,尺寸足足有一百三十公尺以上。它没有脸庞,也没有肌肉线条,平坦又毫无起伏的手足无止尽地延伸。
【巨神型】──在经过确认的皇后种中被视为最大型的种类。
然而,这只个体的尺寸非比寻常,比目前观测到的个体还要大上两倍。
就巨神型的角度来说,在它脚边奔驰的士兵种群体简直就像是蚂蚁似的。
那只巨神型正在用双手拉扯某物,动作的要领就像要从洋娃娃身上扯掉双手似的。而那个洋娃娃就是EIRUN CODE引以为傲的邻人7号机【明星】。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白银武士发出大和的吼声。为了不被扯下手臂,明星机体颤抖忍受着巨神型的拉扯,双肩关节部位冒出火花。
在巨神型面前,邻人简直就像小型塑胶模型。即使如此,明星仍是用它天生的怪力努力地抵抗着。
在巨神型脚边,有数十只士兵种有如层层相叠般蠢动着。
叠合的士兵种──身体之间的缝隙──突然溢出黄色光辉。
『圣铠的!天•拳!!』
克里斯托法发出怒喝。右腕化为刚弹向上击飞,打碎士兵种之山。现身的是白色王机【处女座之泪】。
击发的天拳陷进巨神型的右脸颊,巨神型发出有如来自地底的声音,渐渐倒向后方。
得到解放后,明星坠向这边,踩扁士兵种着陆了。
『还活着吗!武士!』
处女座之泪的左腕也变成刚弹,将紧逼而来的马里斯波涛笔直地一分为二,加以粉碎。另一方面,明星用蹲姿将手往旁边一伸。
铁块大大地回转──士兵种群被撕裂、一刀两断。
铁块最后被收进明星的右手,那是重达四百公吨的长太刀【曙丸】。
『得救了。真是感激不尽!』
明星稳稳踏住地面,将长太刀横向挥出。
五只份的城堡种上半身与下半身被狠狠斩断,有如陀螺般在空中打转。明星就这样高高举起长太刀,然后从正面斩落,雄骑士从脑门被直劈至尾鳍。
处女座之泪与明星背对背地站立。
处女座之泪是令人联想到圣铠士paladin的人型邻人,它有着状似王冠的设计,全身散发出金色灵光。
明星也是人型机,有着壮硕外型,一身白银装甲散发出钝重光辉。
这里不只有巨神型,也有幼生体群铺天盖地聚集至此。
这次作战行动中最具备破坏力的两架邻人,各自投入了有着许多敌人的场所,然而现在却变成明星接收处女座之泪发出的求救信号与它会合的状况。
大和跟克里斯托法拼命地阻止巨神型进攻。
『MI01目标上!连这种怪物都有啊!』
大和发出焦躁声音,克里斯托法回应道:
『抱歉!阁下没过来的话,余早就被那家伙突破了!如此一来布阵在后方的总大队就会被踩烂!』
巨神型站起来后,连续六发支援炮火在它身上着弹,然而巨神型却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大和发出惊愕声。
『那可是一二○厘米战车炮耶!』
城堡种飞扑而来,明星伸手抓住它的脸庞,有如苹果般捏扁那颗头颅。
另一方面,处女座之泪的王冠发出光芒。光线笔直地掠过地面,半秒后地面上的敌群有一百只以上被轰飞至正上方。
『现在支援炮火一旦中断,在前线展开的部队就会遭到灭绝!』
舰炮发动的支援炮火越过两机背部从天而降,每一发钢铁炮弹都裹着二百七十公斤的火药。一百公尺范围内的敌人被爆炎卷上天空,化为碎屑。
有一发命中巨神型的胸口,就算是巨神型也因为这发炮弹而身形不稳。
『其实现在应该要过去直接支援艾伦那家伙才对的说……他已经抵达国王种那边了吗?』
明星挥刀使出逆袈裟斩,一刀斩倒有翼城堡种与跃起的士兵种。
『啧!我知道想这个也没用啦!陛下!我要斩掉巨神型!可以请您帮忙吧!』
『了解!』
处女座之泪再次收回右肘,明星气势十足地冲出去。
『打倒这家伙,追上英雄阁下吧!』
明星使劲扫出长太刀,横渡士兵种之海。
『我们在这里磨磨蹭蹭时,说不定他会若无其事地结束一切就是了呐!如果那家伙的话!』
明星的眼部摄影机变成赤红色,大和的长啸响彻这个战域。
『七扇大和!大驾光临!』
明星与处女座之泪开始奔向有如参天神木的巨神。
◆出击前二十七小时◆
在新沼津港这里,有明与晓两舰的出航时间迫在眉梢。
艾伦手持金属红的公事包,回头望向后方。他身穿莱因哈特军服,用有点像是在眺望远方的眼神将第二故乡的模样烙印至眼底。就在此时,一辆黑头车抵达港口。粗鲁地停下车后,茜飞身冲出后座。
「艾伦先生!请等一下!」
「是阳叶?」正要踏上舷梯的艾伦改变脚的方向。来到艾伦前方后,茜上气不接下气,艾伦对茜露出有些忧愁的笑容。
「抱歉,让你一个人肩负重任。」
另一方面,葵表情阴暗地站立着,她无法直视艾伦的脸庞。
「与要跟国王种单挑的艾伦先生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而且──」
茜紧紧捏住西装裤。
「我才是,其实想更稳当地将您送到国王种身边的说……如果能有更多军备,准备好战力的话!」
茜有如忏悔般用手盖住脸庞。
不只是雷鸟,茜也运用各种手段搜集兵力直至今日。
有英国跟德国的陆、海军,再加上邻人17号机与英国的迦伦提恩王立近卫骑士团。
麾下部队有丹麦、瑞典、罗马尼亚、荷兰,以及比利时构成的欧洲联合军。其中也包含瑞士联邦自费派遣的大量佣兵部队。在极限突破计划后,欧洲就表现出与联合国翻脸的态度,因此相对容易地回应了协助的请求。然而,其他地方却是毫无指望。
茜认为是以美国为首的大国在暗中作梗。
在这种情况下,茜拜托四十八家斡旋业者介绍,召募做脏活的非法部队,却也只聚集到预定中的半数兵力。在作战计划中身为最重要因素的艾伦,最终只能被迫执行有一半像是自杀式攻击的闪电作战。
「不,你做得很好唷。能聚集这么多人,全是托校长跟你的福。而且,你也有派七扇直接支援我不是吗?」
「即使如此还是不够!我没办法上前线战斗,所以明明得更加努力的说。算什么妖精之三fairy three嘛,实在太不像样了。」
茜用双手擦拭开始变湿的眼头,艾伦温柔地轻拍茜的肩膀。茜抬起哭泣的脸庞,艾伦对她露出微笑。
「我会在我的战斗上倾尽全力,所以……大家就拜托你了。」
《因为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茜目送晓跟有明出航。擦去泪水后,她「好!」的一声打起精神。
「绝对要……坚持到底。」
「什么要坚持到底?」
有人从后方搭话,茜「呀!」的一声叫了出来。站在背后的是金发碧眼的高雅男子,是身穿白色王族军服的克里斯托法殿下。
「殿、殿下。」
「你似乎有什么企图呐,真可靠。」
克里斯托法流露微笑。EIRUN CODE这次提出请求时,率先回应的就是英国王室。积极游说参战意愿不高的欧洲联合军的人也是克里斯托法。
「欧洲联合舰队已经先出击了,所以我以为您已经走了呢。」
「舰长提出要求,所以潘德拉贡会在后方待命。他可是发下豪语说如果旗舰有什么万一,就算要用船舰为盾也要守住旗舰唷。」
「真是感激不尽……咦?不过舰长是?」
「这次海曼大将也主动请缨了。」
茜「唉唉唉唉!?」地发出叫声。海曼•沃查奇是在极限突破计划中担任最高司令官的提督。在那个作战计划中,茜也是在他麾下战斗的。
(还以为我一定是被讨厌了说,其实海曼先生人不错吗?)
「先把这件事放一边,殿下找我有何贵干呢?」
在出击前,克里斯托法有一件事想传达给茜本人知道。
「只要上了战场,不论是谁都会变成一个战斗单位,这一点余也相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要完成各自的工作。他们并不是因为憎恨才要让你困扰的。」
这个开场白来得唐突,茜却是心里有数。
「殿下……该不会知道了作战会议的情况?」
克里斯托法是头一个进入第二富士岛上的人。在那之后,他就积极地帮忙做出击准备,而且也有让部下依序汇报作战会议的情况。
《靠这一丁点战力是不可能攻下那座有着一大堆怪物的要塞的!连增援都无法期待吗!》
《我都说了!现在提出的就是最佳方案!再下去就是不合理的要求了!》
《无法回应基于不确定因素所下达的命令,我军要停留在后方支援喔。》
《局部的压制作战是不够的,意思要让将兵拿着单程票进入岛内吗?我建议做大规模的组织作战,不然突袭部队将会难以撤离。》
002
「不用在意,茜也做得很好。」
克里斯托法在茜面前单膝跪地,在她左手上轻轻一吻。
「只要向前迈进就行了,余跟处女座之泪就是这样战至今日的。」
茜沉默了半晌,不久后小声地答了句「好的」。
◆出击前二十一小时◆
这里是位于有明船内的明星机库,不过为了配合作战行动,明星的身影并不在此地。明星目前正仰躺在有明的甲板上接受搬运中。
目前的状态简直像是将搬家后的大量行李全部搬进来似地──昏暗的邻人格纳库里有如硬塞般堆满武器与弹药。
身穿驾驶员装的大和在这里。与其说那是驾驶员装,不如说设计得像是甲胄。在出击的前一晚,大和经常会过来跟明星互瞪。
这个习惯让他今天也来到了这个场所。
「父母亲把自己的小孩送上战场时,就是这种心情吗?」
「爷爷。」
来到闲静格纳库的人是船长兼初代明星适任者•武藏。
「自己那时明明不觉得怎么样……当送行者好像不适合我的本性呐。」
武藏把背靠在机库扶手上,很有男子气概地倾倒酒瓶。
「痛•风。而且明天都要决战了,至少也用烧酒代替日本酒吧。因为这样酒才醒得快。」
大和拳头颤抖如此抱怨。大和自幼就接受武藏照顾至今,因此对武藏有着亲生父亲般的情感,而这一点武藏也一样。
「既然把那个托付给你,老夫就无法毫无顾虑地要你活着回来,视情况得命令你去死才行。」
武藏红着鼻子打了一个嗝。
「被抛弃,被当成弃子,因政治交涉而得去死。令人不爽的回忆多到算不完……不过,我也在心中的某个角落认为『哎事情就是这样』唷。所谓战争时的判断,一定得要有人冷酷地下达才行。」
父亲的爱情与邻人的职责──武藏就被迫站在两者的夹缝中。
「该对你说什么才好呢,真是莫名其妙。因为老夫是个笨蛋呐──」
武藏的身躯比大和还大上许多……但在大和眼中,现在的武藏看起来却很渺小。
「唉……爷爷在这种时候都是怎么做的?」
武藏将眼睛望向半空,然后对大和竖起小指。
「老夫的话……就是这个吧。」
一句「是喔」后,大和闹别扭地别开脸庞。对于没女友又是处男的大和来说,没有比这个更讨厌的话题了。另一方面,武藏看到这一幕后又「咿咯」地打了一个嗝。
武藏朝挂在腰际皮带上的卫星电话伸出手。它的形状与其说是电话,不如说更像是无线电。
「是老夫。嗯嗯,一下子就行……可以拜托你吗?」
武藏将卫星电话交给大和,大和一脸讶异地用话筒抵向耳朵。
『阴,帝?』
「唔!恋华……你是恋华吗!?」
大和不由自主用双手握住话筒。对话另一头的对象是被自己所害身而受重伤的明国国主•明恋华。
『加油,阴,帝。加油。』
大和眼眶含泪,然后不断回答「嗯嗯,嗯嗯!」。
武藏浮现笑容,就这样移下挂在额头上的墨镜。他拍拍大和的肩膀。
「道理什么的都去吃屎吧,没路可走,自己开出一条就行了。」
武藏一边替爱子的成长而欣喜,一边转过身躯。
「没有任何利刃赢得过爱情。年轻人啊,发出吼声前进吧。」
◆现在时刻──十二点半◆
进击地点④──H地区•怪树林路线。
MI01目标长期受到地质污染,因此出现了许多新品种的动植物。身为赛莲与狄丝特布伦进击路线的这片怪树林也是其中之一。
那儿是巨树林立的森林地带。
有一架战骑装沿着大河河畔前进。与四周的树木相比,就算是超过十六公尺的铁巨人看起来也像是小矮人。
恶鬼战骑装【鬼灯•炎一号】沿着大河前行,脚下的巨大轮胎road wheel啃咬草木削去大地,借此产生高速。
『就这样跟过来呐!』
在鬼灯旁边流动的大河里──摇曳着五十公尺级的蛇影。
它不时摇晃、割裂水面,亦步亦趋地跑在鬼灯身边。
葵的目标是仅有的一架友军,巨大黑影渐渐变得鲜明。
黑色魔兽头戴女巫帽,身躯上吊挂着肋骨,让三十二只机械手臂──藤蔓前方大到有如分枝般长着数百条切割长鞭──随侍在侧。
太平洋最强的邻人。
是魔女之零与【狄丝特布伦•理想阶段的不良影响】。
『配合我呐!小狄丝!』
鬼灯将高周波震动刀【鬼】收进右边的刀刃组件中。两座刀刃组件伸出别的握柄,鬼灯立刻用双手握住。
同一时间,大河跃出一只六眼大蛇。
那是皇后种【海蛇型】──而且还是能够一口吞掉鬼灯的尺寸。
它从海里探出头部,并且张开嘴巴,这段时间连一秒都不到。
鬼灯身形急旋,借离心力为助力猛然掷出两把小刀。
飞刀【花】──是在握柄里埋藏炸药的投掷刀。
飞刀描绘出弧线,深深刺进海蛇的眼睛与眉间。装在握柄上的炸药指示灯发出绿光,刹那间海蛇型头部爆出两颗分量的光球。
漆黑色鲜血溅湿鬼灯,海蛇型痛苦地仰天发出痛楚长嚎。蛇身从喉咙到腹部都伸出水面,朝天空延伸。
『小黑!』
在狄丝特布伦身后待命的四根炮塔──其中一根来到正面。
炮身传动轴自动伸长,瞄准目标。能抹去所有物质的女巫魔杖,从炮口长出黑色光球。
光球膨胀,朝球体中心卷动漩涡…………然后释出。
皇后种的蛇体上被开了一个大洞。海蛇型被撕裂成两半,缓缓沉入大河。紫色水面渐渐混入大量墨汁。
辅佐战斗的鬼灯并未放缓速度。
它在右手装上左轮式彻甲榴弹炮【烙印】,有如滑行般与狄丝特布伦身影交错,朝森林那边过来的幼生体群击发烙印。
击锤声过分沉重,让人联想到电车连结时的声音。子弹贯穿巨木树干,炸药爆炸烧去森林。鬼灯就这样不断射击子弹,直到回转式弹匣清空为止。
另一方面,狄丝特布伦则是如同字面叙述,用机械般的准确性将敌人一一驱除。
有六朵钢铁花朵绽放,那是小口径IME加农炮。黑色破坏光线正确地击穿雄骑士、主教种、城堡种以及士兵种,接着机械手臂有如天罗地网般延伸。
枝干前端的切割藤鞭甚至能轻易撕裂战舰的装甲,狄丝特布伦的十连斩将马里斯削成薄片。
黑血与炎粉妆点二机,鬼灯跟狄丝特布伦守护着彼此的背部。
『没完没了的!就算是蟑螂也会稍微客气些呢!』
烙印的弹匣被弃置于一旁后,鬼灯身边的UFO弹药套件【宙臣藏】立刻运作。红外线光束照射在烙印上,新弹匣射出、装填至烙印上。狄丝特布伦播放出赛莲猛然拉高的声音。
『葵!E地点!』
狄丝特布伦抓住城堡种的脚,有如要击打朝这边前进的士兵种群体般将它扔出。
『抱歉!我觉得战线撑不下去,所以把它们引来这座森林了!这些大到鬼扯的树木会变成路障,拖慢那些家伙的脚步……不过我走得太面前了,这下子已经回不去了呐。』
『那就跟我来!去支援夏树!』
鬼灯跟狄丝特布伦背对背地站立。
『见到赛莲就放心了。』
『我也是。』
鬼灯朝正面举起烙印,狄丝特布伦也同样射击小口径IME加农炮。两机再次进逼,鬼灯开始发射彻甲榴弹。
『欧拉欧拉欧拉!EIRUN CODE要通过了!』
──三只城堡种的首级被轰飞──有翼士兵种被一脚猛踹头部溃烂──爆炸火焰从后方追上,吞噬士兵种的身躯。
鬼灯左手开枪,右手拿着太刀扫开敌人。
『把路!让开啊!』
鬼灯咔哒一声打开嘴巴,以扩散放射的方式吐出火焰,逼至前方的幼生体群化为焦炭。
在这种情况下,紫贵的语音通讯传至狄丝特布伦的驾驶舱内。
『赛莲,对不起!妨碍你前进了!我没有选择,只能把敌人引出那边呢!』
赛莲一边屠宰画面上的敌人,一边回应「没关系!」。
『死神大镰就这样继续下去!赛莲!告诉狄丝特布伦,要它无视方圆二百公尺外的敌人!』
全方位萤幕的正面显示出「鸟瞰图」,地图以狄丝特布伦为中心画了一个圆。赛莲指着圆形对狄丝特布伦发出指示。
「小黑!这里面的就行!其他的无视!」
另一方面,在鬼灯的驾驶舱──机车型操纵装置上,葵正将肉感十足的臀部翘向后方。紫贵的语音通讯也有传到葵那边。
『葵,不好意思,地狱还要持续下去唷,集中力绝对别中断。』
葵用满是血丝的眼瞳在萤幕上找寻,刺痛感不断在脑髓上来回流窜。
「用不着你说……我也会把这些家伙一个不剩地踢下地狱!」
见到赛莲让葵的情绪瞬间冷静下来,然而一看到增援而来的马里斯,漆黑火焰就慢慢回到葵的胸口。
无法原谅,想要杀掉。就是因为有这些家伙──负面情感化为杀意……让葵变得冲动。紫贵有如要提醒葵似地说道:
『别自暴自弃喔,因为我也在忍耐呢。』
「…………」
『这些家伙就是一切的原凶,也让它背负起悲伤的命运。』
「已经够了。」
葵语气强硬地打断紫贵的话语。比起长篇大论讲个没完,不如去堆叠尸山,这样在精神上还比较卫生。
鬼灯在外面举起太刀跟小太刀,马里斯幼生体群不断从森林的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葵与紫贵对怪物们宣判死刑。
『将下等生物送上战术断头台。』
『将战技大镰挥向怪物们。』
双肩推进器喷出喷射火焰──爆炸性的推进力将机体推向前方。
『好好见识火炎大镰与冰之断头台!还有担任刽子手的就是本机鬼灯!』
鬼灯吐出火焰拉开序幕。
「你们这些家伙到处都是!给我搞清楚分寸呐!」
鬼灯•炎一号拨开自己吐出的火焰,四处杀敌。
◆出击前十小时◆
紫贵在晓的舰内小跑步地跑着。
她忙碌地东张西望,找寻艾伦。紫贵从舱房区一直找到舰桥那边,总算在通往甲板的楼梯口附近发现艾伦。
「艾──!」
紫贵正要出声,却又躲进旁边的自动贩卖机背后。艾伦一边谈笑,一边从楼梯口走下去,葵就在他身边。
(葵?在这种时间?)
「呀──果然还是赢不了,这样正好是三百连败吗?」
葵露骨地垂下双肩,艾伦取笑地对她说道。
「哈哈哈,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输掉唷。而且就算鬼灯提升了威力,跟艾菲娜相比,还是有机器性能上的差距喔。」
(好像是刚打完模拟战呢。)
听到这段对话后,紫贵顿时松了一口气。艾伦从并列的六台贩卖机中的其中一台买了果汁,然后跟葵坐到旁边的长椅上。紫贵决定就这样暂时静观其变。
「队长坏死了,故意输个一次也行的说。」
「就算这样做你也不会开心吧。」
艾伦打开罐装咖啡的拉环。另一方面,葵有那么一瞬间入迷地望着他的侧脸。她连忙打开拉环,自己也喝了一口,然后不经意地想起昔日往事。
「……队长还记得吗?我们初次相遇那时的事。」
《总之我就是!超级讨厌这家伙!》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葵她们曾误会艾伦在玩英雄游戏而让战斗损害加剧,当时艾伦被爆怒的葵揍飞了。
艾伦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啊啊,我记得呢!刚见面就把我揍飞的女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是第一人呐!」
「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还不了解队长嘛!」
葵不断鞠躬低头道歉,艾伦有如在说「别在意」似地挥挥手,然后把自己的手叠上葵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
艾伦突如其来的行动让葵──还有躲在背后的紫贵──心脏猛然跳了一下。
「不过……现在却是最值得信赖的部下之一。」
艾伦把空罐放到脚边,用双手裹住葵的手。
「只要我有困难,你不论何时都会飞奔而来呢。」
「队长?」
葵觉得不太对劲,艾伦感触良多地开始谈起往事。
「打算去救亚贺沼的那时,在意识朦胧中与多头型战斗的那时,决定与义塾割袍断义的那时……不论敌人是谁都毫不犹豫地杠上对方,你真是一个让人头痛的家伙呢。」
艾伦拉起葵的手背,将它贴向自己的额头。
「能遇上你真好……真是,太好了。」
葵从这番话语,以及艾伦的态度中感受到近似于恐惧的情感。
简直像是再也见不到他似的。
听起来隐约像是要生离死别,葵用力回握艾伦的手。
「想道谢的人是我才对!」
为了不让他丢下自己,跑去其他地方。
「绿姐死掉后,我一直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是队长拯救了这样子的我!我啊,是因为有队长在才能走到这一步的喔!今后也是如此,只要是跟队长一起,我觉得不管是哪里都到得了!唉,队长听我说……」
思绪飞跃,情感支配了葵。
「我啊,喜欢队长……!」
艾伦有如被水泼到般抬起脸庞,躲在背后的紫贵也大大吸了一口气。葵垂着脸庞,却没放开手……面红耳赤地将情感传达给艾伦。
「最喜欢了。」
一旦告白后,一直压抑着的情感喷发了。
「不只是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想一直跟队长在一起。」
艾伦打算要说些什么,却又紧咬唇瓣。那副表情渗出不适合男女幽会的痛切神色。
葵没察觉到艾伦露出这种表情。她噙着泪,脸庞低垂,双眼紧闭。
「所以拜托了──请让我当队长的恋人!」
葵的心脏有如要跳出来似地暴动着。被告白后,艾伦用苦闷表情紧闭双眼,半告诫似地说道:
「一之濑,你的心情让我很开心……不过我跟你实在是差太多了。我虽然有人类的形体,却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更不用说是普通的恋爱──」
「我知道的!因为移植了柯梦菲亚,所以身体变成了能量聚合体吧?」
葵一边流泪一边用手抵住艾伦的左胸。葵也有用她自己的方式不断温习动画与网路资讯,学习艾伦身体的相关知识。
「就算我变成了老婆婆,队长或许还是会跟现在一模一样对吧?我知道队长必须守护宇宙,不过这种事我不介意的。」
葵抬头仰望艾伦。
「而且队长……打败马里斯后,就会回去另一边的世界吧?」
比起被这样说的艾伦,躲起来偷听的紫贵更是心中一惊。
(……我为什么没有察觉到这么简单的事情呢?)
造访紫贵的是焦躁感。
(只要普通地去思考他的个性、使命,还有艾菲娜……就能明白这一点的不是吗?)
艾伦•巴扎特在动画第二季的片尾里,主动请缨担下守护银河的重责大任。就结果而论,他使用自己得到的漫长寿命,与艾菲娜一同踏上了旅程。
下定决心直到人生的最后一刻都要守护、拯救弱者。
(他只是偶然发现我们很可怜,所以才顺道过来这颗星球的。)
只要从威胁中救出这颗星球──艾伦•巴扎特就会再次消失。
为了在世界的某处哭泣、需要他的人们。
「我隐约感觉得到,我明白的。」
另一方面,葵拼命地思考要怎么做才能跟他在一起。
「所以……到时候也带我一起走吧!我绝对不会变成累赘的!」
葵如此说道,可以从她的表情感受到她有多认真。艾伦没有出声,就在他哑口无言时,突然有另一人出声搭话。
「是这样子的吗?艾伦。」
两人同时回过头,紫贵从贩卖机的背后走出来。
「九重……」
「啊哇哇哇哇。」
告白被听见,葵从头顶冒出蒸气。紫贵毫不在意这样的葵,默默无语地走到旁边。葵反射性地从长椅上挪动屁股远离艾伦。
「我啊,一直很喜欢艾伦•巴扎特这个角色。」
003
「…………」
艾伦与紫贵视线交会,紫贵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拯救弱者、打倒强权的热血军人。不苟言笑、一板一眼、话一出口就不听劝的顽固之人。还有绝对当不了第一、老是被当成炮灰陪衬仁的地方也是。绝对不放弃,不论输多少次都会站起来,我最喜欢那个角色了。」
紫贵也坐到艾伦身边。
「所以,跟简直像是从动画里跑出来的你相遇时,我觉得自己遇上奇迹了呢。」
从动画里跑出来──听到这句话后,艾伦感到胸口一阵刺痛。
「刚开始时,我想它大概近似于『萌』这种情感吧。不过,知道你的本质后,那种心情就改变了喔。还记得吗?远征时只有我们被留在岛上时的事。」
艾伦一句「嗯嗯」静静做出回应。
「怎么忘得了呢。」
那是跟机兵部还有学生会一同远征时发生的事,艾伦他们遭受谜样强袭部队袭击。
紫贵没能成功脱逃,因此艾伦决定留在无人岛上拯救她。然后,他孤身一人杀光了强袭部队。即使濒临死亡,也还是击退了趁乱混入战场的四只士兵种。
那是紫贵察觉到艾伦真实身分关键性事件。
「看到你满身是血地站着,我还以为心脏停止跳动了。」
被背景光打亮、浑身是血的士兵──看到那一幕后,紫贵是这样想的。
过于高洁又难以理解,实在不觉得对方跟自己一样是人类。
「那边有赫奇萨,你也具有逃走的知识跟方法,就算逃跑也是名正言顺……不过你却战斗了,当了艾伦•巴扎特呢。」
紫贵蹲坐在长椅上,靠向艾伦将头放上他的肩膀。
《艾伦•巴扎特是不存在的!是虚拟动画角色!是创作出来的东西!所以我……我才没办法拜托你啊!》
「陷入皇家护卫的阴谋时也是如此。你在我最想要帮助时伸出援手,还说了我最想听的话语,怎么可能有女人不会迷上这种人呢。」
艾伦脸庞一暗,紫贵用恳求般的目光对艾伦说道:
「你的确是艾伦喔。不过,这种事我已经不在乎了,喜欢你。」
听到紫贵告白,葵顿时茫然自失。
「我喜欢你这名男性。」
「九重……」
「我知道你心中还有鹤来在,也知道你的身体有着复杂的内情,也知道你身为柯梦菲亚执行管理官的使命……也晓得你没办法谈普通的恋爱。」
紫贵将艾伦的手臂抱向自己,有如要掩饰颤抖般用力将身体凑过去。
「即使如此我还是要拜托你,选我吧。不是葵不是赛莲也不是鹤来博士……而是我。」
紫贵吐露所有心声,不久后终于离开艾伦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紫贵望向自己的手露出苦笑。
「看吧,发抖得好厉害。告白是如此需要勇气的事情呐,你果然厉害呢。」
紫贵对葵露出笑容。
「谁都不要怨恨对方唷,葵。」
紫贵从长椅上起身,站到艾伦面前。葵也一样站到艾伦前方。
相对的,艾伦则是被两人凝视。他无法好好说出心里的话,对紫贵跟葵……欲言又止。
不久后艾伦终于起身,有如觉悟般张开那张嘴巴。
「我有一件事无论如何都得告诉你们。」
艾伦缓缓抬起脸庞正视两人,双拳紧握。
「是跟艾伦•巴扎特……不,是跟如今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个男人有关的事。」
004
艾伦向两人坦白仁告知的「自身的秘密」。
原本打算不告诉任何人就这样消失的……艾伦扭曲了这个觉悟──
从艾伦口中听到那些话后,葵双肩颤抖。
「什么嘛……这算什么嘛!」
葵涌现的是纯粹的愤怒,相较之下紫贵却是脸色发白。
紫贵用双手捂住嘴巴,向后退了一步。艾伦依旧站着,视线放在自己的鞋尖。紫贵瞪大眼睛凝视艾伦。
「总算……总算是接上了。」
长久以来他抱持着的那种齿轮没卡好的感觉──紫贵抵达了那个真相。
「事实是因,故事就是果……也就是说,动画描写的当然是所谓的『重现』。」
艾伦身上一直有一件事让紫贵觉得怪怪的。
「如果说玩偶•华尔滋•镇魂曲里的图片跟声音还有配音都是事后准备好的东西,那为什么你的声音跟实际存在的配音人员一样呢?」
艾伦没有说话。
「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你,声音跟实际存在的人类一样……其中的道理我一直想不明白。」
紫贵双脚无力,用背靠在墙上。
「不过,冰室夏树的声音,却跟动画中播放的仁•长门的声音不一样。」
紫贵垂下长发低头,她的眼眸颤抖着。
「那么,意思是这一切……全是庄周梦蝶?」
葵有如决堤般发起怒。
「少开玩笑了!」
葵一脚踹飞垃圾桶,盖子滑掉,空罐散落一地。她打算就这样捶打自动贩卖机,却被艾伦从后面架住。
「一之濑!接受吧!这就是现实!」
艾伦如此告诫心神大乱的葵,葵甩开艾伦的手臂。
「这种事!怎么可能接受呢!队长无所谓吗!」
葵泪眼汪汪大声地说道:
「遇上一大堆难受到想去死的事,对许多事感到后悔受到伤害,即使如此还是拯救了好多好多的生命不是吗!队长就是这样不是吗?就是艾伦•巴扎特吧?这种事实在太过分……太徒劳无功了。」
葵有如瘫倒般双膝一跪,手撑在地板上啪哒啪哒地落泪。
紫贵也靠在墙壁上,用手捂住脸庞。
「你比谁都还有人性,比活在现实中的我们还要暖心许多,但是却…………我讨厌这样啦!」
紫贵抱住自己的身体,她也有如失心疯般地摇着头。
「这种剧情我不认同……绝对,不认同!你就是艾伦啊!是艾伦才好!因为你就是艾伦•巴扎特!」
葵有如依靠般抓住艾伦的裤子。
「只有你,从天而降来到我们这边。」
葵空洞的双眼盈满泪水,抬头仰望艾伦。
「只有你跟我们一起哭泣,为了我们而愤怒!是队长把我拉进光明面的!这种事我不可能接──」
葵中断话语,艾伦将葵的手臂用力向上拉,让她站了起来。接着艾伦将紫贵牵至身边,紧紧抱住两人。
艾伦紧咬牙根,虎目含泪。
「谢谢。」
他将两人拥入怀中,垂下头,就像不让两人看见自己哭泣的脸庞似的。
「替我感到生气,替我感到惋惜。我来到这里……我的到来果然还是有意义的。」
两人看不见的艾伦的脸庞──从右眼滑落一行泪水。
「能遇上你们两人真是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葵哭了起来,紫贵也发出声音大哭。
◆现在时刻──十三点◆
葵一边在驾驶舱战斗,一边对赛莲技术的提升感到咂舌。
(很久之前小狄丝就已经很强了说!)
切碎摔出抹消──一旦进入狄丝特布伦的射程,就是敌人的末日。它完全不把数量跟死角当作一回事,如同文字叙述用机械般的正确性与速度驱除幼生体群。
(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像行云流水!)
有如新体操彩带般驱使数百条切割藤鞭。
以前的狄丝特布伦,只是有如击打棍棒般挥落机械手臂而已。走到一半就弹药用尽的情况更是层出不穷,然而如今又是如何呢?
将长期战放入视野中,不但游刃有余还一路战斗至此。
机械手臂上的IME加农炮也没做出乱开火的举动。考虑到冷却时间,有一半是收纳在机身内部的。罗布林卡引擎虽然不会没油,却会出现过热。
赛莲在熟知这些事情的基础上,正确地实践着「邻人长期战」。
『真的变强了!我们没立场了呐!紫贵!』
『嗯嗯,是呢!』
鬼灯播放出两人欣喜跟懊悔参半的声音。恶鬼扬起黑色血花,斩飞有翼城堡种的首级。就在此时,战斗中的狄丝特布伦传来赛莲的声音。
『我,很开心!能跟葵还有紫贵一起战斗喔!因为你们两人都好遥远!』
『对吧,小黑!』赛莲如此出声。
狄丝特布伦有如做出回应般,用小口径IME加农炮照射四方。黑色光线扭来扭去,将周围的七只马里斯连同区块一同斩杀令它们丧命。
『这也是托了夏树的福!』
听闻赛莲的话语,驾驶舱里的葵瞬间睁大眼睛。
「明明很怕却不害怕!」
在狄丝特布伦的驾驶舱里。赛莲也挥汗如雨地操纵着。狄丝特布伦每次粗暴地机体摆动,丰满乳房就会弹跳摇晃。
水晶组件忽然发出一瞬光亮,赛莲轻拍了它几下。
「嗯!小黑也是!」
在外面,狄丝特布伦有如吼叫般同时伸出十七根机械手臂。
『大家一起打倒敌人,一起回去!』
鬼灯走在狄丝特布伦前方,从那边传来葵跟紫贵的回应。
『……嗯,是呢。』
『是我们的话,一定办得到的。』
赛莲重整心情,为了维持集中力而用鼻子大大呼出一口气。
(夏树,这次由我来守护大家。所以……放心战斗吧。)
◆出击前九小时◆
艾伦把两人送回房间,然后走向船内餐厅。
(今天是赛莲做晚饭呢。)
艾伦茫然地想着这种事,一边透过脚底感受细微波动。餐厅入口透出明亮光线,不时还传来笑声,艾伦进入里面。
厨房的吧台立刻映入眼帘,是拿餐盘过去取餐的形式。
有几组人在座位上谈笑,一看见艾伦他们就立刻起立行礼。
现在的时间是二十三点,就算是艾伦肚子也饿了。探头望向厨房里面,只见赛莲在巨大锅子的另一边休息。她身穿运动服,上面还穿了件有着海豹图案的围裙。
「辛苦了。」
「夏树!」
一看到自己最想见的人,赛莲立刻起身,从饭锅里盛了一大碗饭到盘子上,接着有如要捞底部似地用大汤勺搅拌巨锅里的咖喱。
「我有好好留下夏树的份。」
「你也还没吃吧,一起吃吧。」
艾伦从吧台探出身躯,对赛莲如此说道,然后有如想起某事似地回过头。
餐厅里的船组员与士兵正窥视着艾伦的状况。
「有我在场,他们也没办法放轻松吧。不好意思,能让我去里面吃吗?」
赛莲笑了。说了句「要保密」后,将艾伦请到厨房里面。
穿越摆着不锈钢厨具的厨房后,有一个可供厨师休息的小空间。
艾伦跟赛莲将盛好的咖喱饭摆在那边,两人肩并肩地吃起迟来的晚餐。
「喔喔。」
盛在汤匙上的咖喱饭让艾伦很感动。
马铃薯跟红萝卜切成一块一块的,厚切猪肉里满是油花。只要吃下一口,浓郁味道就会在嘴里扩散。
「唔~~」
中辣口味配上微微散开的甜味,那是洋葱拥有的自然甜味。赛莲的咖喱是从面粉到混合辛香料都自己来的正宗之物,因此拥有市售咖喱块做不出来的层次感。汤匙在艾伦的嘴巴跟盘子之间来来回回,不时也会把用来当配料的福神腌酱菜放到白饭上面再送进口中,实在是棒极了。
「你的咖喱果然与众不同呐!在感谢祭上吃到咖喱时,我就觉得世上居然有如此美味的东西而大受感动……明明都是咖喱,差别居然会这么大吗?」
「做法完全不同。」
赛莲用她自己的方式静静吃着手工咖喱,扫掉差不多半盘时,艾伦忽然开口。
「对了赛莲,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是什么事呢──赛莲如此心想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夏树』呢?我并不是觉得讨厌,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自从表明真实身分后,大家对自己的称呼都从冰室夏树换成了艾伦•巴扎特。然而只有赛莲不知为何,就算到了现在也依旧用夏树这个名字呼唤艾伦。
被如此一问后,赛莲有些害羞地垂下脸庞。
「因为夏树是,我的王子殿下。」
艾伦「嗯嗯?」地歪头露出不解神情。
「夏树就是艾伦,不过救我的人是夏树……不是大家的艾伦,而是我的王子殿下,所以是夏树。」
艾伦隐约明白了,明白赛莲很中意这个叫法。
「讨厌?」
「不讨厌啦……不过,是吗?也有这种思考方式呢。」
艾伦一边笑,一边用汤匙把盘子上的咖喱刮到一起,然后又很美味地吃了一大口。赛莲慈爱地看着这样的艾伦。
赛莲忽然发现艾伦的肩膀变得比以前还要近多了。
初次相遇时,每次见面都得抬头仰望。以前很常捏住的军服袖口,如今捏起来反倒觉得辛苦,挽住臂弯还比较轻松。
(我已经十七了,不过夏树是二十一岁。)
据赛莲所闻,艾伦在另一边的世界度过三年的岁月才回来的,但他的外表仍跟十八岁时一模一样,赛莲觉得只差在他变成熟了一点而已。相对的,自己又是如何呢?如果是现在的话,就算并肩而立,身高看起来也很登对。
「…………」
只是一起吃饭就够了,只是一起度过时光就够了,只要待在自己身边就行了……赛莲曾经是这样想的。
「唉唉夏树。」
「?怎么了?」
艾伦转向旁边……赛莲有如小鸟般在那对嘴唇上轻轻一吻。
「赛!?赛赛赛赛!赛莲!」
艾伦把手放到脸颊上,大为慌张地向后退了几步。另一方面,赛莲虽是面无表情,脸颊却染上红晕。她双眉一展,嘴角开心地上扬,无声地鼓起掌。
「被夏树夺走初吻了。」
「这句话有语病!明明是你擅自亲的说!还没嫁人的女孩居然做出这种事!」
「那夏树负起责任。」
「果然会是这样吗!?」
艾伦打从心底感到狼狈,赛莲觉得他好可爱。
做为邻居、做为哥哥、做为朋友、做为人生导师,还有做为一名男性……她明白自己打从心底爱恋着他。另一方面,艾伦则是露出有些严峻的表情。
「……赛莲,我不喜欢这种玩笑喔。」
「不会为了开玩笑,做这种事,绝不会。」
赛莲强硬地回应,然后伸出手捏住艾伦的军服下摆。
「在这世上,我最喜欢夏树……」
艾伦屏住呼吸,瞪圆双眼。把话说出口后,赛莲总算察觉自己想跟艾伦变成何种关系。
「以后也要一直在一起,别再丢下我,跑去其他地方了……我不要。」
从口中吐露的是迫切的心愿。
听到这句话后,皱纹在艾伦嘴边扩散。他在桌子底下握紧拳头。因为过于用力之故,艾伦的头发有点要变红了。只有无声的时光流逝着。
艾伦闭了一次眼睛……然后挤出生硬笑容。
「嗯嗯,我也是。」
赛莲的眼瞳微微睁大。真的吗?她像是要这样询问似地将高挺鼻子凑向艾伦。
「我也最喜欢赛莲了。」
艾伦的「喜欢」跟赛莲的「喜欢」──两者并非是同一物。
赛莲一定没察觉到这件事,不过就算这样也没关系──艾伦如此心想。
赛莲满脸通红,然后将屁股挪向艾伦这边,把头放上他的肩膀。
「两情相悦。」
表情一如往常,但脸颊却带着红晕,嘴巴微微上扬。
我一定会弄哭你的吧──艾伦在内心忏悔。
赛莲天真无邪喜悦不已,艾伦怀抱着巨大痛楚。
「谢谢你跟我相遇。」
不过,艾伦说出的话语跟心情却丝毫不假。
「对我而言,能遇上你就是最大的幸福。」
艾伦•巴扎特打从心底祈愿。
请务必让这孩子在剩下的人生中……幸福美满。
◆现在时刻──十三点◆
MI01目标的最深处,瘴气浓度格外浓冽。
紫色瘴气如同浓雾般弥漫在四周,雷鸟等人之所以无法监控此一场所,其原因也是因为这股瘴气使然。
这个寂静的场所正是这座岛屿的王座。
两道黑影在瘴气中舞动──时而碰撞、时而交错、接触时则会火花四溅响起刺耳金属音。
一个是艾伦驾驶的艾菲娜•伦音列瑟。
红光有如暖炉光芒般点亮在胸口内侧。
赤红色装甲上有许多龟裂,其美貌与礼服被泥沙弄脏,V字型面具有一半碎裂,她的左眼隐约可见。
005
至于另一个黑影,要形容的话那就是魔神了。
状似人形的肉体有二十五公尺高,拥有将力量本身加以形象化的暴力外形,而那个形状则是酷似某物。
【玩偶•华尔滋•镇魂曲】──描写艾伦他们那个世界的动画。
艾菲娜正在战斗的对象就是,其主角驾驶的机体。
全身漆黑的无敌魔神【亚芳爱丽丝】。
然而,其细部却有着差异。两边腋下有如阿修罗般长着副腕。
它身上没有无数伤疤,而是有着小洞跟斑点的聚合体。看起来像是蜂巢,也像是无数张大众脸。这些东西密密麻麻地覆盖着左半身。
最古老的马里斯,也是最后的绝对种变得跟爱丽丝一模一样,阻挡在艾伦等人面前。
『喝!』
艾菲娜有如要用身躯撞击般接近,连续挥出自豪的拳头。
左、右──淑女的拳头被国王种用双手握住。艾菲娜的双肘排出黑烟。艾菲娜间不容发地抬起左膝,是上段踢。
左脚完全踢出,朝国王种颜面而去──却被腋下长出的副腕轻松抓住。
艾菲娜发出吵闹警报声beep。
『感测到贞操有危机,进入自动迎击模式。』
贵妇帽自动旋转……射向国王种的脸庞。帽子的突进让国王种猛然将头部向后一仰,然而──
『唔!?』
人齿与光刃互相撞击,爆热兵器特有的蓝光与摩擦发出的红色火花盛大地彼此辉映。
国王种居然用牙齿挡下艾菲娜的伦音帽。
艾菲娜的贵妇帽连同帽檐一同被咬碎。艾菲娜用最后剩下的右脚踹向地面,将右边的高跟鞋跟插上国王种的胸膛。
两者间掀起巨大冲击──双方各自被远远地轰向后方。
『请替撞击做好准备。』
艾菲娜甚至无法受身卸力,背部猛然撞上岩石表面。
『咕!咯!』
每次激烈撞击,艾菲娜都会发出呻吟声。艾菲娜的机体也在岩石表面上不断弹跳。
艾菲娜站了起来,身上的损伤更多了。
驾驶舱里的艾伦从鼻尖滑下冷汗。就跟艾菲娜一样,艾伦也疲惫不堪。头发跟眼眸都火红地燃烧着,其左胸也像是在燃烧般发着红光。
『距离燃烧临界点已不到七分钟。』
听在艾伦耳里,艾菲娜的警告就像是死亡倒数。
如今艾伦正处于柯梦菲亚燃烧的状态下。也就是说正在战斗的艾伦,其战斗条件跟他在MI02目标上与国王种战斗的那时一样。
艾伦使用这股力量击败了国王种幼生体,然而──
「还以为完全打倒它了说。」
按照最初的预定,会在蕾•法拉莉卡里面搬运艾菲娜装,并且在它登陆后开始作战计划。而且也会让明星同车,一起抵达这个有国王种在的地方。
然而艾伦却做出要守护重要据点的判断,让大和在途中下车过去支援克里斯托法。艾伦则是单枪匹马来到这个场所,与国王种发生激烈冲突,接着看起来像是艾菲娜用必杀武器【伦音列瑟•十字星】彻底分出了胜负。
然而不知为何,国王种却复活了。
就这样,国王种将它的模样变成现在的外形,其力量也大幅提升。
「战斗力跟先前完全无法比拟。虽然没有那个女人的武装,但蛮力与速度还有硬度却是不分上下。」
(明明有事先听冰室说过……却是这副惨状吗?)
艾伦懊悔地紧咬牙根,他有听仁说明过国王种的相关讯息。
《国王种的成熟体会吞食敌对生物的「恐惧感」而成长。不是幼生体那种阶段式的成长,而是会立刻体现出当事者最害怕的外形。》
艾伦瞪视萤幕上的国王种,愈看愈觉得跟那台机体一模一样。
「意思是我害怕的对象……就是你吗?」
艾伦如此喃喃道,却还是无法理解。
伦音列瑟•十字星的确有命中要害的手感,艾菲娜也确实观测到生命活动停止了。然而,为何国王种能够复活呢?
『不得不承认。如今此一个体的战斗力已凌驾了本机的机器性能,建议立刻撤退。』
映照在驾驶舱萤幕里的国王种、也就是爱丽丝动了。
爱丽丝跟剧中的亚芳爱丽丝一样,用四只手环抱在胸前。
『倘若独裁者•仁的情报为真,如果这个生物能接受到阁下的恐惧感,那身体能力自不待言,甚至有可能重现那个女人的武装。如此一来,本机被击坠的机率将上升至百分之九十七点二六。』
要打倒这个强敌,只剩下唯一一招了。
「艾菲娜,最终决战兵装wedding的启动状况如何?」
『目前正在尝试第六次,引擎功率为百分之二十六,程式锁死,错误代码为2334,原因是柯梦菲亚燃烧不完全。』
「为什么不肯醒来呢!决战兵装!」
人类与赫奇萨的全面战争进入倒数计时。
艾伦认为扣下扳机的人就是他自己。
为了让赫奇萨变回人类的研究──刻印摘除实验──能够成功,EIRUN CODE对上了樱之剑。
然而赫奇萨的刻印,真要说起来却是防止他们马里斯化的「限制器」。
艾伦等人无视仁的制止,与樱之剑发生冲突。在艾伦他们的奋斗下,实验成功了。然而赫奇萨受测者却变成马里斯,杀光了在场的人类。
而那个实验画面,借由联合国之手散布到世界各处。
结果世界各地开始发生赫奇萨虐杀事件,这一切都是联合国意图将仁他们这些赫奇萨污名化的奸计。
就是因为这样,为了从根本上化解两者互相憎恨的原因──艾伦下定决心要「灭绝马里斯」。
然后……他没能打倒眼前的国王种,实现这个目的。
在画面上,爱丽丝手臂环胸一动也不动。
定睛一看,仿效漆黑装甲的体表有着木纹,而且以现在进行式增加着。
爱丽丝映照在萤幕上的皮肤延伸出格线,数字与百分比记号重新显示在上面。
『体表硬度,又上升了百分之十九。』
艾伦耳朵捕捉到的是,艾菲娜的机械语音与自己的呼吸声。
由于连续使用柯梦菲亚之故,自己马上就要到极限了。
艾伦紧紧闭上眼皮,不久后有如下定决心般微微睁眼。
「……不使用决战兵装,就有可能收拾掉那家伙的方式是?」
面对主人的提问,艾菲娜立刻回答。
『候补选项……结束。在敌方体表达到融点的同时,给予预测演算值的冲击能量就能击破。该武装为伦音列瑟•十字星。』
艾伦对艾菲娜下令。
「全礼服解除使用限制!以多工启动模式让法拉莉卡•女儿待命。」
艾伦的指示通过艾菲娜的外部扩音器播放出来。
停在数百公尺外的赤红色超级跑车【法拉莉卡•女儿】自动点亮车头灯,有如低吼般发动引擎。
在驾驶舱内,艾伦用力抓住自己的左胸。
「点火compassion!」
发出吆喝的同时,大量血液输送至全身。
『请住手,再这样下去会危及性命。』
即使艾菲娜制止,艾伦也不听话。红眸进一步地燃烧,加强赤红色彩。艾伦脸庞痉挛,额头也跑出好几条血管,一丝鼻血流下。
『……让你见识见识吧,艾菲娜。没有我跟你……打不破的墙壁!』
艾伦对艾菲娜如此说道,他血丝遍布双眼,呼吸如同野兽般狂暴。
『……遵命。多工启动模式讯号接收完毕,执行复数•多目的武装变更。请不要看入迷了。』
艾伦握住操纵杆,艾菲娜有如踩踏舞步般将右脚高跟鞋向前踏出一步。用短促的节奏发出迎击信号。
『One!Two!Three!』
艾菲娜说出「Four!」后,从腋下抽出爆热枪剑ruin breathe──攻击国王种的脚边。法拉莉卡•女儿的车轮同时急速回转、向前开动。
喷烟扬起,掩去爱丽丝的视野。
艾菲娜在天空飞翔,朝后方前进,红色超级跑车随后追上她。艾菲娜飞身站上做出飘移的车体。
艾伦启动多目的武装变更机构【礼服•连结】。
『艾菲娜!同意武装变更dress change!』
以双脚高跟鞋为基点,从车体奔出程式语言,暴冲中的车子打开后车箱。
『交涉战礼服!选择!』
后车箱弹射出一个艾菲娜的服装箱。
『程序1至4跳过,高机动combat礼服脱除。』
装备在身上的受损礼服分离purge,解除装备。曾为红色礼服装甲的组件散落一地。
『交涉战negotiate礼服,开箱。』
被抛至空中后,箱子开启,其他武装dress从中射出。艾菲娜丢掉破损的面具,露出她的面容。
『多目的武装变更dress attachment,许可!』
艾伦发出叫声,宛如海滩伞般的裙甲缠上艾菲娜腰际,接着又有两个组件飞向艾菲娜的双手。
右手是有着阳伞造型的「耐冲击盾牌」──
左手是观看舞台表演时会用到的「歌剧望远镜」──
艾菲娜拿着这两样物品,不断远离国王种身边。新换上去的衣裳,看起来像是夫人要去剧场看表演的外出服。
『艾菲娜•交涉战兵装换装完毕negotiate option dress up。』
『使用伦音之泪!解锁所有兵装!请求跟伦音转盘同步化!』
艾菲娜轻松地站在暴冲的超级跑车上,打开阳伞状盾牌后,装甲板有如波浪般抬起,淑女撑开厚重铁伞。
『收到解锁申请,请说解锁关键语。』
『这是!为了守护你的名誉而战!』
伞的表面有数十处抬起,散热片同时展开。
『关键语已确认,伦音之泪,开始填充能量。』
蓝色能量粒子渐渐累积在阳伞前端,艾菲娜胸口的红光变得更强烈了。在驾驶舱里,艾伦闭上眼睛,向死去的儿时玩伴祈愿。
(鹤来,请把力量借给我。)
操纵杆中间的空间纵向分开,内侧被玻璃圆盘覆盖的大红按钮向上浮现。
『能量充填率百分之七十九、八十五、九十九……结束。』
艾伦猛然睁开双眼。
「伦音之泪!发射!」
玻璃碎片朝四周飞散,艾伦狠狠捶下大红按钮。
累积在阳伞上的能量被射向上空。
白光缓缓地……飞升至天际,白光每一秒钟都在增大,抬头仰望它的艾菲娜跟爱丽丝也渐渐消失在白光中。
『在神话中,伦音列瑟只对人类降过一次天罚。』
艾菲娜望向歌剧望远镜里面──它笔直地朝向爱丽丝。
歌剧望远镜一直发出运转声,闪烁着机械号志。
『从天上看到牧羊人蒙受不明之冤而被处刑后,她哭了七天七夜。泪水聚集,不久后化为熊熊燃烧的红色星星烧毁耶巴姆的街道。』
这套【交涉战兵装negotiate option】是初次运用在战斗中。正如其名,这套礼服是为了能在示威活动跟战时谈判中占到上风而打造的兵装──
换言之就是用来威胁的。在玩偶•华尔滋•镇魂曲的粉丝之间被取了一个杀气腾腾的名号【轰炸兵装】,它就是这么一具危险至极的兵装。
『这就是神话的重现……伦音列瑟愤怒的眼泪。』
刹那间──白色火花弹飞至天际。
红色超级跑车紧急煞车,艾菲娜穿着的遮阳伞裙一口气扩张。裙子化为耐热•耐冲击隔离壁,将艾菲娜跟法拉丽卡藏在里面。
在晓的舰桥上,雷鸟等人目击了此一光景。简直像是白色太阳坠落至岛屿中心似的。
「那座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那个瞬间,岛上发生的战斗同时停止。
从MI01目标那边传来足以翻覆船体的巨大冲击,直至这片海域。
MI01目标深处、其半径十四公里的范围都消失了,就像从地表被挖掉似的。
爱丽丝站在爆炸核心处的焦土中心。
它用四只手臂抱住自己的身躯,全身红通通的。体表像是玻璃放进加热釜般开始黏呼呼地融解。
爱丽丝张开状似嘴巴的口部,开裂至耳朵的嘴巴仰天发出不知是愤怒还是痛苦的咆哮声。
『于半径十四公里内,已确认有二十五只皇后种消灭了。』
爱丽丝正确地拾取到艾菲娜的声音。它发出第二次的咆哮,这次的咆哮是为了发泄怒火。
爱丽丝发出吼叫,同时捕捉到艾菲娜位于远方的身影。
『要追击啰!』
与刚才的声音不同,映照在爱丽丝视野内的是,更换防卫专用兵装egis option的艾菲娜。那是宛如鲜红婚纱般的装束。
『十六门爆热加农炮ruin pot!从一号到十六号!开火──!』
爱丽丝融解的身躯挨下青蓝炮击。爱丽丝钻过宛如大雨般的光弹,一边浴沐在光线下一边跳跃,在半空中又浴沐在蓝色光线中,令伤躯肌肉遭受灼烧。爱丽丝四肢无力姿势失衡,动作摇摇晃晃,却仍是一边增加伤痕一边朝艾菲娜这边猛冲,
另一方面,艾伦跟艾菲娜则是在爆炸中心处的外围等待爱丽丝。
就算挨下由十六门爆热加农炮ruin pot撒落的爆热炮弹大雨,也没有击落它的四肢。爱丽丝用感觉也像是执着的狂奔缩短它与艾菲娜之间的距离。
爱丽丝跳跃,却在逼至眼前时下巴被狠狠踹向上方。
红色高跟鞋高高抬起,鞋尖反射着阳光。
艾伦的沉重声音响起。
『愤怒射击模式!』
艾菲娜从双腋拔出爆热枪剑ruin breathe──用双枪枪口抵住爱丽丝的腹部,然后立刻射击……爱丽丝被轰飞至天际。
艾菲娜毫不吝惜地丢掉爆热枪剑ruin breathe。
『帝王机枪转变成愤怒形态,同时一并解放预备电源。』
艾菲娜的婚纱裙分至左右两边,装甲靠向左右两边后与组件做更替,艾菲娜的双腿挂载着巨大爆热加农炮──炮身有如瓦片般──艾菲娜猛然拔出那两把枪。
『爆热加农炮ruin pot,转变change over为集中狙击模式。进入【伦音列瑟之吻】射击姿势……开始充电。』
巨大爆热炮──合计共八门的炮口──渐渐吸入青蓝光芒。
『展开结束,愿他的信念寄宿于这一击中。』
『去吧啊啊啊啊啊啊!』
粗大光线吞没爱丽丝被轰飞的身躯,融化的魔神被击飞至天际。
在驾驶舱内,艾伦操作着右手手背上的素材怀表。
「施打二十毫克的凯泽尔辛。」
『不建议。』
「我也,不想打啊!」
艾伦的双腿窜出锐利痛楚,兴奋剂注入体内。眼皮撑大,眼球充血,艾伦有如愤怒水牛般开始吐出炙热气息。
「一对一dual!」
艾菲娜脱去礼服,女儿也同时弹射出新的行李箱。被射至空中后,行李箱开启──蓝色打光灯照耀艾菲娜,防卫兵装整合收纳至行李箱内。
做为代替,行李箱射出其他的武装组件。
『多目的武装变更dress attachment!许可!』
艾菲娜双腕嵌上从拳头覆盖至手肘的「拳斗装甲」,艾菲娜的长发变成马尾造型。
『一对一dual礼服,完全启动activate。』
头顶的行李箱降下「闪电形面具」。面具装到艾菲娜的脸上,艾菲娜脱去裙子,用力踩紧高跟鞋。
『艾菲娜•一对一兵装dual option换装完毕dress up。』
『上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菲娜高高跃起,以猛烈速度追击被击飞至天空的爱丽丝。艾菲娜化为炮弹,拳斗装甲纵向裂开,露出球体状汽缸。
『伦音巨锤!双重预备!』
艾菲娜将双拳放到腰际摆出架势,气缸开始回转,发出虹色光辉。
『模式11!连续组合技•卡门!』
『喝!』
右拳刚打深深陷进爱丽丝的腹部,辗压有弹性又柔韧的肌肉缓冲垫,冲击贯穿至背部。爱丽丝裂开的嘴巴吐出鲜血。
──拳头陷入颜面──在右臂手腕、手肘,以及上臂处刻下凹陷痕迹──用膝击顶向股间──用肘击狠狠击打背脊。
刚打,刚打,刚打……以足以胜过机关枪的速度不停击入这些招式。
甚至不允许对方反击、回避、呼吸。
艾菲娜的推进器喷射蓝光。
膝击一闪──爱丽丝的下巴转了九十度,艾菲娜背过身躯迅速回身。下段、中段、上段──行云流水的三段踢毫不留情折磨爱丽丝的身躯。
右脚跟有如芭蕾舞者使出大腿踢般高高抬起,脚跟弹出电锯。爱丽丝的脸庞被大功率爆热锯ruin cutter的光刃斩裂。
艾菲娜没有减速,就这样垂直回转……这次两只高跟鞋重重落至国王种的天灵盖。国王种坠落,在焦土上形成新的陨石坑。
『使出伦音列瑟•南十字星!』
『展开伦音列瑟•南十字星。』
艾菲娜纵向举起裂开的右拳,将同样裂开的右拳横摆在上面。
艾菲娜的双臂描绘出十字cross。
相对的,地面却是烟雾弥漫。爱丽丝在烟雾中仰望位于上空的艾菲娜。爱丽丝模拟机械脸的面容上有着两个小洞。
鼻孔微微动了几下……简直像是嗅出某种气味似的。
『伦音转盘!双重最大回转double rotation,海月螺,临界点limit level。』
艾菲娜的胸口──搭载着柯梦菲亚的主引擎【伦音转盘】的转速加快,宛如暖炉的温暖光辉变得更强烈了。
艾伦无视像是要燃烧殆尽的视野,压住自己的胸膛。
「燃烧吧柯梦菲亚!再来!还要更多!……直到打倒那家伙为止!」
赤红心脏【柯梦菲亚】增大红莲光辉。
艾菲娜双拳飘出蓝色粒子,一颗颗就像是萤火虫的灯光似的。
『展开结束,愿他的信念寄宿于此拳之上。』
「愿月之女神伦音列瑟的庇护寄宿于此拳之上!」
身缠红光的艾伦也如此叫道,艾伦将操纵杆推到底。
「要决一胜负啰!艾菲娜!」
『遵您所愿。』
两人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叠合,艾菲娜背上的推进器发出低吼。
『这就是鹤来打造的月之女神伦音列瑟!她的破邪大拳啊啊啊啊啊啊!』
艾菲娜将双拳摆在腰际,展开特攻。
爱丽丝已经起身了。就在此时,艾伦见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唔!?』
它将右拳摆在腰间蓄力,压低上半身,左手则是朝艾菲娜这边高举着。那是先前艾菲娜展现过的【伦音列瑟•十字星】的架势。
艾伦瞪大赤红色眼眸。
「别•小•看•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神挥落左拳,魔神刺出右拳。
两者的拳头激烈碰撞,撼动MI01目标全土。
『「以月女神之名!」』
艾伦与艾菲娜的叫声响彻四周。
拳与拳完全是难分轩轾──女神与魔神都绝不退让,然而。
『!?!?!?』
刺出的左拳套……化为铁片破碎了。
『还没……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菲娜反手挥出右拳,然而爱丽丝却用相同的时机、相同的速度使出左拳。淑女之拳与魔神之拳再次互相碰撞。
『「滚回,星星那边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菲娜将推进器做最大喷射,闪电面具碎掉了一半。
就是在那一瞬间──艾菲娜的右拳前端出现极微小的龟裂。
『「唔!!」』
右边的拳击手甲也凄惨地碎裂,冲击也传至位于手甲内侧的右手……美丽又修长的淑女玉指被折弯了。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菲娜被揍了回来,在地面不断滚动,剧烈撞击让半数装甲受损了。
另一方面,驾驶舱里的艾伦重重撞到后脑勺,鲜血猛然从双目跟鼻子喷出,艾伦的头发跟眼瞳瞬间变回黑色。
「怎么,会……」
国王种会显现它足以对抗威胁的能力,而且还是以超快的速度。幼生体会借由累积经验阶段性地提升力量,但这只成熟种却不同。
它会配合自己吃下的恐惧,显现出那股力量跟能力。所以艾伦才替自己施打兴奋剂做为预防手段。
然而,国王种却闻到艾伦心底的恐惧。
如果伦音列瑟•十字星又不管用的话……
对艾伦最害怕的情况加以适应的「力量」。
对艾伦认为最可怕的存在加以配合的「模样」。
让国王种强到这个地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艾伦他自己。
『躯体,破损率,百分之五十六。阁下,快逃……』
艾伦无法理解艾菲娜的建议,意识完全就是一片混沌。
扭曲歪斜的视野中,映照着昂然而立的爱丽丝。
「艾,菲娜的,拳……」
在这个世界中,艾伦与艾菲娜几乎是无敌的。仅此一次的败北,其原因也是因为被偷袭。只要是正面战斗她都是常胜不败,绯红斗神这个外号名不虚传。
月之女神的兵装跟性能,以及足以与神同行的勇者技能跟战术。
然而……就算在两者配合下,还是差国王种成熟体一截。
『抵达燃烧,极限。双柯梦菲亚,强,制解除。』
胸部装甲的红光消失,艾伦的红色心脏,以及柯梦菲亚都不再发光了。
艾伦目光涣散,抱住右肩,用茫然的视线仰望爱丽丝。
状态萤幕上映照出艾菲娜的受损状况,双腕部分闪烁着红光。
「伦音列瑟•十字星……打输了?」
击破无数障碍、给予人们希望的勇者之剑。
这正是希望破碎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