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奈•梅墨瓦早上都起得很早。
帝国军女子宿舍养的鸡一啼叫,她就会在同一时间起床。而且天花板上还装饰了很多可玛莉的照片,只要一醒来,就能够在那瞬间摄取到幸福的能量。打点完身上的行装,吃完早餐之后,她就会去确认第六部队间谍拿来的「本日岗德森布莱德阁下预定行程表」。啊,今天是待在七红府里面。若是午休时间能够见到她就好了──佐久奈止不住地面露笑容。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可玛莉小姐可玛莉小姐可玛莉小姐……」
说佐久奈•梅墨瓦的一切都是由可玛莉构成也不为过。
以前在当逆月的恐怖分子暗中活动时,她就已经对可玛莉很崇拜了,经历了七红天争霸战后,后续又经历了更多场战役,她对那个小小吸血鬼原先就一直抱持着近乎执着的心意,如今更是肥大化至惑星等级。
最近甚至来到让部下们都有点退避三舍的程度。
之前她曾经在办公室的天花板上开了小洞,用来偷看上方楼层(可玛莉房间)的情况,这一幕被部下们撞见,或许遭人退避的原因正是出在这。但那有什么好在意的。只要没有被可玛莉本人发现,她就不觉得可耻。而且她也已经去跟那些部下拜托过,对他们说:「别讲出去喔?」应该是没问题才对。
「都弄好了,我今天也要好好努力。」
此时佐久奈手里拿起包包,哼着歌跨步走了起来。
──叮咚。
那时这间房的门铃正好响起。
佐久奈觉得奇怪。因为她想不到是谁会来。基本上会来这个房间里造访的人,也就只有待在隔壁的艾丝蒂尔。她有的时候会拿一些餐点过来分自己吃。
佐久奈警戒地开门查看──
结果发现站在那里的是一位高高的吸血鬼,身上还穿着神职人员服饰。
「──海德沃斯先生?你怎么会来?」
「早安,今天也是让人心旷神怡的天气呢。肯定是神在为我们的奉献给予祝福吧。啊啊,真是太让人感恩了!」
他是七红天大将军海德沃斯•赫本。
佐久奈的家人都被杀了,当时就是他收留佐久奈的。
以前佐久奈用【星群之回】洗脑他,因此他就被当成佐久奈的「父亲」(但正确说来其实是他假装被洗脑)。经历了七红天争霸战后,受到可玛莉感化,佐久奈选择走上自立自强之路。如今他已不再扮演佐久奈的父亲,而是成了可靠的同僚,两个人关系不错。
但即便如此,像今日这样来佐久奈的住所造访依旧很稀奇。
「请问你来有什么事吗?我现在就去泡茶。」
「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但我这次来这边,能拨出的时间不多。」
海德沃斯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柔和微笑,垂眼望着佐久奈。
「由于皇帝陛下下令,于是我一直在调查『天文台』。但目前稍微遇到了一点瓶颈,因此近期我就连睡觉的时间都舍不得花,一直在帝都内奔波。」
「那个……所谓的天文台,指的是那些愚者吧?」
佐久奈想起来了。
之前有个怪人在常世那边大肆捣乱──他就是刘•卢克修米欧。
而且还听说那样的人,除了他以外另有五名,不知潜伏在何处。
「对,据说一旦魔核遭到破坏,那些天文台的愚者就会苏醒,那这样一来,就算姆尔纳特这边的愚者封印解开也不奇怪。毕竟我国的魔核已经在吸血动乱的当下破损,这也是事实──不对,我来这边并不是要说这些。」
海德沃斯大大地咳了几声,接着开始聊起别的事情。
「佐久奈,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有话要对我说?是工作上的事吗?」
「不是,是针对你的言行,我有一点话想说。」
佐久奈心中浮现不祥的预感。因为海德沃斯的眼镜亮了一下。
以前在孤儿院跟其他的孩子起冲突时,印象中他要骂人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但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她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坏事。自从金盆洗手不再当恐怖分子后,自己一直都是活得很清廉正直才对──
「听说你一直在当跟踪狂跟踪岗德森布莱德小姐。」
清、清廉……正直……
「之前我都当作没看见。就算你的行为多少有点违背伦理道德,我也会觉得那种行为若出自于念及他人的真心,亦无可厚非──原本我是这么想的。」
我应该是……
「可是最近你好像越来越变本加厉了。在七红府的七楼,有人发现隐藏式摄影机跟窃听器,还有人在岗德森布莱德家的宅邸周围看到银发幽灵,甚至女子宿舍这边夜夜都会传出谜样的念咒声,一直在说『可玛莉小姐可玛莉小姐可玛莉小姐』──经过严密调查后,结果显示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出自佐久奈你。」
已经活成那样才对……
「这下不能再置之不理了。想来神明也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吧。因此为了让佐久奈能够改正自己的言行,我才决定来给予惩罚。」
「请、请等一下!」
差点脑死的脑袋再度动起来。
不行。要冷静。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的慌乱。
「那些都不是我做的!但真没想到可玛莉小姐身边还有那样的变态,我好惊讶……我们赶快去把他抓起来吧!」
「不,这一切都有证据支持。」
海德沃斯从怀里拿出好几张照片。
照片里面照到的是──徒手剥开七红府墙壁,过来回收隐藏式摄影机的佐久奈。还有在岗德森布莱德府邸四周徘徊的佐久奈。以及贴在七红府七楼的窗户上,一直盯着可玛莉看的的佐久奈。看来看去都是佐久奈佐久奈佐久奈佐久奈佐久奈佐久奈──
她再度脑死。这下完蛋了。
「偷……偷拍别人……那样不太好……」
「哈、哈、哈!那种话可轮不到你说!」
这下佐久奈可以说是无从反驳了。
海德沃斯改为换上认真的表情,将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并开口接话:「话说回来。」
「真没想到会弄到这种地步。你完全处于『可玛莉中毒』状态。这让我有点担心你的将来。」
「呜…………咕唔唔唔唔唔……!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请放心吧,我并没有要逮捕你的意思。人本来就会犯错,只要带着正直的心忏悔,如此一来连神明都会愿意原谅你吧。」
忏悔。对。这样是不好的。
佐久奈也会有罪恶感。可是对可玛莉产生的欲望却节制不了,甚至进入失控境界。邪恶必定招致毁灭──来自神的制裁终于要降临在佐久奈身上。
「那、那我……究竟该做些什么才好……?」
「你要『戒掉可玛莉』。」
「!?」
「请你尽量不要靠近岗德森布莱德小姐,如果只是偶尔跟她说说话,那还没问题,一旦过度接触,可玛莉中毒症状就会加速恶化。在日常生活中也尽量不要去想岗德森布莱德小姐的事情。」
「怎么这样……!我会死掉的!」
「不会死,请坚持住。」
海德沃斯的眼神是认真的。
跟平常那个慈悲为怀的神父相差甚远。
对现在的佐久奈来说,只觉得他像个死神。
「另外还有一件事,要请佐久奈来孤儿院这边帮忙做些工作。」
「咦?你是说孤儿院吗……?」
「这是戒掉可玛莉的手段之一。只要成为神的仆人为孩子们牺牲奉献,你的心就会被净化,那种淫邪的意念也会逐渐淡化吧。」
佐久奈在这时紧紧地手握成拳。
她忍耐不了。她想她应该会忍耐不了。只不过戒掉可玛莉三天,全身就会出现荨麻疹。然后精神还会出状况,会把眼里看到的东西都破坏掉也说不定。啊,光只是想像,手就开始颤抖起来。
「假、假如──我拒绝『戒除可玛莉』,那会怎样……?」
「等到了那个时候,后续处理都会交给『她』包办。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为了调查天文台,根本腾不出时间──」
她?这个她说的是谁?
感到百思不解的佐久奈顺着海德沃斯的视线看向某处。
有个女孩从女子宿舍的庭院那边走了过来。
她身上穿的军装妆点成哥德萝莉风。嘴边噙着像是在嘲弄人的坏笑。而她总是带着一把粉红色的雨伞走动,那除了可以遮蔽日光,还能够用来刺杀敌兵,似乎是种便利万用的道具。
「好久不见啊!过得还好吗?佐久奈•梅墨瓦。」
就在佐久奈眼前,对方绽放出的那抹笑容像是有毒似的。
如同巧克力一般的甜美气息窜进鼻腔。
佐久奈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而且说话声音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伯勒契斯阁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阁下──?那个是用来对七红天加注的敬称吧?面对被你炸掉,还被降级成一介士兵的前上司加上『阁下』这个称呼──若是你借此过度揶揄我,小心我把你弄成巧克力吃掉喔☆」
这话让人听了都起鸡皮疙瘩了。讲话讲到最后还会在语尾加上一颗「☆」。
她是梅希•伯勒契斯大佐。
从前是率领第六部队的吸血鬼,原本是七红天。因为被佐久奈以下犯上干掉,于是原有的地位跟着拱手让人,听说目前在帝都的某个地方隐居──为什么事到如今才出现?佐久奈像是要求救似的,转头看海德沃斯。
(插图014)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请她来代替我监督佐久奈戒除可玛莉。想说你们原本都是第六部队的人,相处起来应该会比较有亲近感,再说伯勒契斯小姐似乎也很乐意做这件事。」
咦?先暂停一下。
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很讨厌我才对──当佐久奈为了某些不知名的东西没来由感到恐惧的瞬间,那位梅希靠了过来,开口说了句:「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听说你──好像在当跟踪狂?好恶心喔!」
「好、好恶心……?」
「呀哈哈哈哈哈!那是什么表情啊!放心放心,你大可安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虽然我很想把你毁掉,但那毕竟是赫本大人的请托。再加上又给了很多报酬,所以我会协助你变成一个正经人。」
「那就再拜托你啰,伯勒契斯小姐。」
「好──!」
「那个……海德沃斯先生──」
无视佐久奈的呼喊,海德沃斯就此离去。
相对的那个梅希则是将脸凑了过来,嘴里还诡异地「嘻嘻嘻嘻」笑。
「我会给你很多的回礼。是你把我从七红天的宝座上拉下来,我要给你回礼喔。」
「咿……!?」
对方还在记恨她,而且恨透了。
佐久奈很不会应付这个人。光只是要戒除可玛莉,她就得先做好送死的觉悟了,但这下子自己搞不好真的会死。
☆
一旦被人以下犯上败给对方,那么七红天就必须从帝国军中引退,这是惯例。
虽然不会被部队除籍,但那实在太不名誉了,因此大多会自行回归民间。
这位叫做梅希•伯勒契斯的少女也不例外,自从败给了佐久奈之后,她好像都一直在帝都这边偷偷摸摸地过生活。但自从海德沃斯过去委托她「协助执行戒除可玛莉的作战计画」后,她就回到第六部队里了。
「真想把你推下去啊,推到有毒的沼泽里,让你窒息。」
「那、那个……伯勒契斯阁下──」
「叫我『梅希』!你不是打败我了吗?不是比我还强吗?在我面前还装谦虚,会让人很火大呢,真想把你杀了。」
「咿……!梅、梅希小姐──」
「怎样?」
「该不会……你打算一直待在我身边……?」
「那当然!这个是赫本大人交代的。」
这里是七红府的走廊。
佐久奈正跟梅希一起前往办公室。
跟她们擦身而过的士兵都一脸错愕地望着这边。
这个原本被炸死消失的七红天又莫名其妙冒出来,他们会有那种反应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话说回来,你当七红天当得还挺久的。真想现在就立刻把你毁掉,将地位夺回来。」
「你、你该不会想要把我的秘密抖露出去……!?」
「我不会做那种没品的事情喔。我被赋予的任务只是要监督佐久奈,让你可以戒除可玛莉。不过你只要稍微坏了规矩,马上就会被毁掉。」
「规矩?那若是要戒除可玛莉,具体而言该做些什么呢?」
「跟黛拉可玛莉说话,一天最多只能说十秒。」
「十秒……!?」
「还有每隔三天要去赫本大人经营的孤儿院打工一次。有必要透过跟孩子们玩乐接受感化,让心灵清净一番── 赫本大人是这样说的喔。」
去打工是无所谓,可是只能说话十秒钟太难受了。她会出现戒断症状。
若是没办法直接面对面说话,那反倒会助长偷拍或跟踪行径。
「当然你不准继续当跟踪狂。一旦做了,我马上就会把你的秘密对全世界公开♪」
「怎、怎么这样……」
对佐久奈来说,可玛莉已经形同是一种营养素了。就跟蔬菜摄取不足会没精神是同样的道理,一旦可玛莉元素不足,那佐久奈就有可能碰到什么就想破坏什么。
正是因为如此,海德沃斯才要采取如此强硬的手段吧。
那代表佐久奈对可玛莉的狂热度终于要开始进入很糟糕的境界。
「──啊,佐久奈!」
那时佐久奈忽然高速回头。
因为从阶梯那边,有个娇小的吸血鬼走了过来──是黛拉可玛莉•岗德森布莱德。
在她身边的梅希悄声说了一句:「只有十秒喔。」还把怀表拿了出来。
明明可玛莉小姐本尊就在不远处,而且这还是能够跟她慢慢闲聊的好机会──正当佐久奈为此哀叹的同时,可玛莉也来到她眼前。
「早安!我试烤了一些饼干。想说可以拿来给佐久奈试吃一下……如果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吃吃看?」
这样就过了七秒──
「好、好的!我很乐意──」
「嗯?那个人是谁?」
已经过九秒了。而且可玛莉的眼睛还转而对上待在佐久奈身旁的梅希。
佐久奈开始用超快的速度说话。
「那个……这个人叫做梅希小姐──」
「时间到, 十秒钟。」
「已经到了!?」
这下子佐久奈再也不能多说些什么了。
可玛莉带着一脸不解的表情,一下子看看梅希,一下子又盯着佐久奈看。
「是佐久奈的朋友吗?啊,难道是第六部队的人?」
「…………」
她什么都不能说。此时有人代替她开口,是梅希。
「初次见面!我是梅希•伯勒契斯。位阶是准一级,目前的阶级是大佐,隶属于姆尔纳特帝国军第六部队。」
「啊,请多指教。我是──」
「你是黛拉可玛莉•岗德森布莱德大人对吧?我很清楚你是谁喔,你是现在的当红炸子鸡,史上最强的七红天!多亏有你的活跃表现,六国之间才能够变得和平起来,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实!跟只知道杵在这里的我家上司真是太不一样了──」
梅希像是在拐弯抹角骂人一样,还用手拍拍佐久奈的肩膀。
她也没什么好反驳的。虽然没有,但是那份恶意却刺伤了她的心。
「梅希你跟佐久奈很要好吗?」
「当然啦。我们的感情实在太过要好,每天晚上都举办睡衣派对~♪」
若是每天晚上都做那种事情才奇怪吧。
「是喔,就连我都很少和佐久奈一起过夜呢……」
「佐久奈跟我是莫逆之交。虽然这么说对黛拉可玛莉大人不好意思,但若是要在她的心目中做个排行,那我看我可能是排行第一的吧?黛拉可玛莉大人应该是第二。」
「不、不是那样──」
「──哎呀?你要说话吗?在黛拉可玛莉面前?」
听到有人在耳边对自己如此耳语,佐久奈顿时伸直背脊。
已经过去十秒钟了。一旦打破规矩,梅希肯定会毫不留情将佐久奈所做过的犯行公诸于世。于是她就只能紧闭着嘴,如同石像般僵硬。
「是、是那样啊?若是能够跟梅希变成好朋友,我也会很开心的。」
「彼此彼此☆谢谢你总是那么关照佐久奈。」
梅希和可玛莉彼此握了个手。
啊啊。不能被骗啊,可玛莉小姐。这个人可是超级大骗子。
可是佐久奈心中的声音没能传递给对方。
最后可玛莉朝她们挥挥手并说:「那改天见──」,接着就到七楼去了。
梅希将可玛莉亲手做的饼干放在手掌中把玩。
「她是个好女孩呢,甚至都让人觉得遭到你跟踪太可怜了。」
「我、我哪有跟踪……」
「没有吗?你敢说完全没有?」
她不敢断言,佐久奈心中出现些许罪恶感。梅希则是咯咯笑,回了一句:「看吧。」
「但你还真有办法当那个什么跟踪狂啊。对某个人特别执着,这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我才不是跟踪狂!只是我有点爱追着可玛莉小姐跑罢了!再说……我自己的时间要怎么用,那也是我个人的自由。」
「呀哈哈哈!简直是个超级大变态呀!太恶心了!」
「说人家『恶心』是很失礼的!」
「总之还是要麻烦你乖乖听我的话啰。一旦打破规矩,等着你的就是毁灭呢。一旦你犯下的恶心犯行对外公开,到时黛拉可玛莉可能就会讨厌你啰。」
「呜……」
之后梅希就哼着歌进到办公室里。
佐久奈根本无法忤逆她。
☆
我觉得最近佐久奈的样子好像怪怪的。
就算找她讲话,对话也只会持续大概十秒左右。不是因为她觉得尴尬的关系,而是对方强行中断话题逃走。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佐久奈身边总是会有梅希紧紧跟着,带着满脸笑容监视她跟我的互动。
「──佐久奈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总觉得她好像一直在闪躲我。」
现在是中午的午休时间。地点位在七红府的办公室里。
嘴里吃着薇儿替我制作的便当,我一面想着佐久奈的事情。
在我身旁的薇儿将手放到下巴上,嘴里应了声:「关于这点。」
「照那个样子看来,她很可能开始讨厌可玛莉大小姐了。」
「是、是那样吗……!?是不是我对佐久奈做了什么……我要赶快去跟她道歉……」
「不好意思,我在开玩笑。请您不要那么沮丧。我在想恐怕是那个梅希•伯勒契斯小姐动了什么手脚吧。」
「你是说梅希?」
「这只是我的推测。但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没那么简单。毕竟伯勒契斯小姐可是待过第六部队的前任七红天。」
「什么!?」
「她就是被梅墨瓦大人炸掉的吸血鬼。自从被下面的人做掉之后,似乎就退出帝国军了,但这次归来还挺让人讶异的。」
被她那么一说,我才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很久以前──我好像曾经在七红府中跟那个哥德萝莉少女擦身而过。只不过那时我心中所想的顶多就是「如果军服能弄成那种样式好像也不错~」。
「假如事情像你说的那样,那她就算对佐久奈抱持恨意也不奇怪吧?」
「可是她们看起来关系很好。说那个是在演戏,可能性实在──」
就在这个时候,薇儿的目光转向窗户那边。
我也跟着看了过去。
这一看才发现是佐久奈和梅希走在一起。
想来她们真的是朋友吧。梅希还跟佐久奈有一些亲密的肢体触碰。虽然佐久奈看起来好像是有点困扰的样子,但是她抵抗的力道那么弱,恐怕只是一种傲娇的表现。就很像我在对待薇儿一样──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啊!?
「嗯?」
就在那个时候,我不经意发现她们两人背后的树丛中好像有人站着。
这个男人我没看过。他正一脸若无其事地观察佐久奈和梅希。
这个人身上穿着姆尔纳特的军装,应该是第六部队的人──
算了,去想那些也没用吧。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佐久奈。
梅希会不会对她做了什么?
☆
梅希并未停止行凶。
她动不动就过来黏着佐久奈,只要佐久奈有可能跟可玛莉接触,这个人就会拿出怀表威胁佐久奈。原本想偷偷用通讯矿石跟可玛莉取得联系,当她正要灌注魔力的瞬间,矿石上面就黏了巧克力,整个变得黏糊糊的。梅希是能够操控含毒巧克力的魔法师。虽然不晓得让她做到这个地步的动力是什么,但佐久奈被她害到这三日来都没办法跟可玛莉有像样的接触。而且因为缺乏可玛莉元素的关系,佐久奈还出现戒断症状。这阵子她房间里的真人比例大小可玛莉人偶开始会说:「最喜欢佐久奈。」那个明显就是幻觉。情况开始变得很糟糕了。
但即便处在这样的状况下,佐久奈依旧必须继续戒除可玛莉。
此刻的梅希正将雨伞转动起来,同时笑咪咪地开口:
「──来!今天佐久奈•梅墨瓦七红天大将军来看你们啰~!还说要跟大家一起玩!很期待对吧~!」
「「「哇啊啊啊啊!」」」
一群笑吟吟的孩子们同时冲了过来。
这里是位于帝都的「赫本教会」──也是七红天海德沃斯经营的孤儿院。
孩子们冲过来的样子简直是来势汹汹,让佐久奈动弹不得,在她感到手忙脚乱的当下,人就已经被包围住了。仗着自己人多势众,那些孩子们开始上下其手乱摸各种地方。
「是真正的佐久奈将军!」
「佐久奈将军!」
「请帮我签名──!」
这些孩子都不认识佐久奈。
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跟佐久奈年龄相仿的孩子早就已经从孤儿院毕业,都出去工作了。总而言之,今天就先专心陪这些孩子游玩吧。佐久奈将手放到孩子们的头上。
「我的名字叫做佐久奈•梅墨瓦,不久之前都还住在这个教会里。大家平常都玩什么呢?希望你们可以告诉我。」
「画画!」「躲避球!」「黏土!」「鬼抓人!」「互杀游戏!!」「黛拉可玛莉扮家家酒!!!」──孩子们都答得很有精神。
于是佐久奈就被孩子们拉着衣服带到庭院那边。
他们天真地大喊着:「佐久奈将军!佐久奈将军!」
那模样实在很可爱,让佐久奈都不由自主地绽放笑靥。虽然不知道这么做对于戒除可玛莉有没有效,但总觉得因工作所累积的疲劳有被洗刷掉的感觉。
「直到太阳下山为止,你都要陪伴那些孩子。这就是你的工作。」
梅希此时就站在秋千旁。
她脸上的笑容还是一样毒辣,但是跟平常相比,散发出来的气息好像比较柔和一些。
「……梅希小姐也是一直都在这里工作吗?」
「那也没办法吧,因为被某个人害到没办法赚钱过生活啊。于是只好让赫本大人聘雇,来照顾根本不想照顾的孩子们。」
话虽如此,佐久奈觉得她还是受到那些孩子们仰慕。
目前有两三个小孩就躲在梅希背后,正偷偷观察这边。可能是不好意思靠近佐久奈吧,梅希既然会被她们当成隐形斗篷来用,那就表示她已经受到这些孩子信赖了。梅希这时改唤了声:「好啰~!你们这些大孩子也差不多该去读书了吧~!?」同时动身回到建筑物里。
「佐久奈将军!这边这边!」
「咦?啊、嗯。」
此时佐久奈被人又推又挤地拉了过去。
孩子们实在是太有朝气了。跟佐久奈以前待在这里的时候相比,孤儿院变得更有活力。
不,或许是因为七红天到来,他们情绪变得更加高涨才会那样。
「噗!」
啪咚。这个时候有一颗球打中佐久奈的头部侧边。
既然来都来了,那她也已经无路可逃了,就来好好陪陪这些孩子吧──如此下定决心的佐久奈放声大喊。
「喂──!敢丢我──!?」
那些孩子们开始「哇──哇──」「呀──呀──」地大声叫闹起来。
感觉今天将会是很劳碌的一天。
接下来那一段时光还真是波涛汹涌。
由于佐久奈没有办法一一对应他们所有人,于是就大家一起玩捉迷藏或是鬼抓人,把气氛炒得热热闹闹的,像在办庆典一样。后来有些孩子跌倒哭了起来,要不然就是找人打架,甚至有孩子开始吃生长在邻近一带的杂草──照顾起来的劳碌程度简直就像是在暴风雨中行军一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孩子都非常仰慕佐久奈。看来在赫本教会中,佐久奈•梅墨瓦已经变成令人崇拜的明星了。其实仔细想来,佐久奈不仅是出身自这座孤儿院,还立于姆尔纳特帝国为数仅七人的武官顶点──成了七红天。她的身分地位足以被人当作明星看待。
「唉……好累……」
「现在还有闲情逸致喊累?都已经忙到快炸锅了吧。若是没办法坚持住,小心我把你的秘密全都说给那些孩子听。」
「对、对不起!」
孤儿院已经笼罩在夕阳西下的红色余晖中。
为了准备晚餐,佐久奈和梅希已经站在厨房那边一段时间了。
孩子们好像在上面的楼层阅读神圣教的教典。这座孤儿院同时也是神圣教的教会,因此从小就会对孩子们灌输神论。
「话说回来,你还真是受欢迎呢。」
梅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手里俐落地切着蔬菜。
「孩子们一直在喊佐久奈将军、佐久奈将军,好久没看到孩子们露出那么开心的表情了。」
「能够跟孩子们一起玩,我也很开心。」
「你毕竟是他们憧憬的对象,赫本教会的孩子们常常会去观看第六部队参与娱乐性战争的景象喔。」
「可、可是……我的成绩也不算太好啊?在七红天之中,排名算是最后面的那种……像是贝特萝丝•凯拉马利亚小姐和可玛莉小姐,她们都远比我优秀许多。」
「哼──原来你也有自觉啊。意外得还有点脑袋──不过……」
劈咻!!──对方突然用菜刀的刀尖指着佐久奈。
「那种卑躬屈膝的态度真让人火大。明明就杀了我,夺走七红天的地位,你是想要当没自觉的小丫头当到什么时候?」
「这、这是什么意思呢?」
「呀哈哈哈!就是总有一天要用巧克力将你溶得黏糊糊的,再把你吃掉的意思♡」
佐久奈听不明白。好可怕。她动手搅动锅子里的东西。
「那个……就是……来孤儿院这边工作,对于戒除可玛莉是必要的吧?这背后的含义该不会是『不能补充可玛莉就靠跟孩子们多多接触转移注意力』?」
「既然你是那么想的,就是那样了吧?笨蛋──」
梅希不知道从哪变出一片巧克力,还将巧克力大口含在嘴里。
这个人还是老样子,总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就在那个时候,佐久奈察觉有人将厨房的门迅速开启。
「佐久奈,好久不见。」
「咦?诺娜?」
出现在那里的人,是以前佐久奈还待在赫本教会的时候,跟她交情很好的少女,名字叫做诺娜•拉库恩。她的身形已经比记忆中的还大上一圈,但长在头上的狸猫耳朵丝毫未变(她同时继承了兽人种和吸血种这两种种族的血统)。
她看上去有点紧张,迈步朝着佐久奈走了过来。
「因为你一直跟年纪比较小的那些孩子待在一起,害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抱歉喔,那些孩子的活力实在是太过充沛了。」
「佐久奈看起来精神也不错,真是太好了。」
诺娜的年纪比佐久奈小两岁。至于她们两个为什么会常常找彼此说话,一切的契机就在于「拥有继承双种族血脉的共通点」,在佐久奈看来是那样。自从佐久奈从孤儿院毕业加入帝国军后,她们两人就没什么交集了。
「你好厉害,佐久奈,居然变成七红天大将军。」
「啊哈哈……我只是运气比较好啦。」
奇怪的是此刻梅希用很凶恶的眼神瞪她。那举动令人感到恐惧,于是佐久奈打算装作没看见。
诺娜这时又说了句:「是这样啊──」,感慨良深地点点头。
「佐久奈一直都很努力呢,我也想快点追上你。」
「追上我……?你是打算加入帝国军吗?」
「嗯,一旦从孤儿院毕业,我就想成为军人。加入佐久奈的第六部队。」
诺娜运动神经很好,也擅长用魔法。
照理说她是有在帝国军谋职的潜力,不过──
「那、那个…………该不会是受到我的影响吧?但就这样轻易决定好吗?」
「一点都不轻易。佐久奈算是赫本教会里的明星了,我也一直很想变得像佐久奈那样。」
这下佐久奈有点困扰了。她原本是恐怖分子,还是杀人魔,实在不怎么习惯受人尊敬──再说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受人尊敬的价值。
可是回到赫本教会后,她也稍微看清了一些事实。
那就是这些孩子们是真的把她当成英雄看待。
「你总算开始注意到了?知道七红天应该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梅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七红天是帝国中的偶像,还是英雄,同时也是所有人都很憧憬的绝对强者。为了不要让这样的形象破灭,必须做些努力。」
佐久奈逐渐明白梅希想表达的是什么了。
身为七红天应该要打造出什么样的外在形象,比起佐久奈,梅希更清楚那些。
「问你喔,佐久奈,平常七红天都要做些什么呢?该怎么做才能当上七红天?率领部队是不是真的那么辛苦?──」
那位诺娜用发光的双眼望着佐久奈。
见对方对自己展现如此纯粹的心意,佐久奈怎么可能不去回应她的期待。
在做菜的同时,佐久奈也开始在想些跟七红天有关的事情。
☆
在自己的住家和七红天以及孤儿院(偶尔会上战场)之间打转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
一开始是会觉得手忙脚乱没错,但不知不觉间,被梅希硬拉着去孤儿院也开始变成一种乐趣了。因为跟孩子们接触后,佐久奈会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洗涤。对,若是要具体形容的话,那就像是原本还混浊不堪的执着之心似乎都被逐渐洗刷掉了──或许海德沃斯希望看到的就是这个。
那些孩子都把佐久奈当成英雄般仰慕。
而在这些人之中,对佐久奈的工作特别感兴趣的莫过于诺娜。
「唔哇!这里就是七红府啊……!」
「我的办公室在六楼,你可以来尽情参观喔。」
「嗯!谢谢你。」
某日她曾经招待诺娜来宫殿里。但是她实在太喜欢聊七红天的话题了,于是佐久奈就提出邀约,对她说「不嫌弃的话,要不要来看看呢?」。诺娜是不太会把内心情感表露出来的那种人,但当时那彷佛狸猫的尾巴却不停摇来摇去,这点佐久奈仍旧印象深刻。
「好壮观啊,真的好壮观。我也想变得像佐久奈一样。」
诺娜在办公室里东张西望,一面发出感叹声。
「我想只要多加努力就能成为七红天,因为诺娜你比我这种人更有才华。」
「有吗?但我有听说过关于佐久奈的厉害传闻喔?这阵子报纸上还说你曾经徒手将锁链扯断……」
「那、那些都是捏造的!应该是六国新闻写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佐久奈常常被人塑造成蛮勇的战士。
好奇怪。除非遇到紧急状况,否则其他时候自己应该都是使用魔杖战斗才对。
「虽然是那样,但我也因此被激发出干劲了。若是能够为孤儿院的孩童们带来梦想和希望,我也想成为那种人。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要增加训练项目。」
「不要太勉强喔,若是弄坏身体就得不偿失了。」
「不会有问题的──我还能够来这里吗?」
「当然可以。」
诺娜接着回了声「谢谢」便面带笑容回去了。
在跟那个女孩交谈的过程中,佐久奈的心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说起七红天的工作──那原本只是「为了曾经从事过的恐怖攻击行动赎罪」,以及「拿来当作接近可玛莉的手段」。
但若是能够为了孤儿院的孩子们努力一番,那样好像也不错──佐久奈开始萌生这样的想法。
她或许是有点沉醉了吧。
为孩子们过于纯真的气息沉醉。
「──佐久奈•梅墨瓦,刚才走掉的那个半兽人小姑娘是谁?」
「哇!」
办公室的门是开启的,此刻德普涅就站在门那边。刚才是不是去做过演习了?那套军装上面沾着黏糊糊的血液。
「啊、那个……她的名字叫做诺娜,因为她想要加入帝国军,我才会让她来这边参观。她跟我是在同一所孤儿院一同长大的,我可以为她的身分做担保。」
「是吗?她的动作很灵巧。应该会成为不错的军人吧。」
在扭转被血液弄湿的衣服时,德普涅还说了这么一段话。
那些浸染出来的血液在空中轻飘飘地飘浮,之后被吸入她的手中。
佐久奈真希望她不要在别人的办公室里做这种事。
「那个……请问来这边有什么事吗?你很少会到六楼来吧。」
「只是来传个口信,是跟连续诱拐事件有关。」
德普涅说完就从怀中拿出一份书状。
「细节都记载在这上面了。关于刚才提到的事件,想必你也已经知晓了吧,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决的迹象。不仅如此,最近更是变本加厉了。之前的被害者不分男女老少,但最近嫌犯开始专攻小孩子。」
那番话让佐久奈的心口感到一阵刺痛。
自从她们从常世归来后,这起令人不舒服的事件就一直悬而未解。
是有听说已经超出警方的办案能耐,才会改让芙莱特和德普涅来接手搜查工作,但到现在似乎都没能解决。
「芙莱特的烦躁程度已经到达顶点了。『现在哪有空去配合岗德森布莱德小姐展开娱乐性战争!』──具体而言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事件一直没办法解决,我也开始觉得面子挂不住了,就眼下这种情况来看,已经来到必须不择手段的地步。下一次召开七红天会议时,我们会针对这起事件讨论,希望你能留意一下。」
「都还没找到任何和犯人有关的线索吗?」
「对,敌人搞不好能够使用烈核解放。」
德普涅接着又说了一句:「那就有劳你啦。」之后挥挥手离去。
专挑孩子下手的诱拐事件。
孤儿院那些孩童的脸庞在佐久奈脑海中闪过。
那么她身为七红天,该做的事就是让孩子们远离犯人的魔爪。
☆
但那些晚点再说,她的脑袋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原以为在孤儿院工作能够被中和掉,看来那单纯就只是幻觉罢了。
梅希用尽各种手段妨碍佐久奈和可玛莉接触。而且更黑心的是,佐久奈原本在自己的房间里装饰了大量的可玛莉周边商品,那些通通被她没收了。她还说──
「在你成功戒除可玛莉之前,这些都不会还你喔──♡」
或许她没丢都已经算得上是大发慈悲了。
可是这点慈悲所具备的意义,顶多也只像在生鱼片上放了蒲公英(?)那样。
戒除可玛莉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再这样下去她会精尽人亡,就算是那样,海德沃斯先生也无所谓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
被人完全斩断可玛莉元素的供给,佐久奈趴在七红府的桌子上,嘴里像是在念经一样,不停叨念某个名字。那模样活像是在经历回光返照。
「呼啊…………呼啊……可玛莉小姐可玛莉小姐可玛莉小姐…………」
「那个──梅墨瓦阁下?若是你身体不舒服,或许先去休息会比较好。」
「可玛莉小姐可玛莉小姐可玛莉小姐可玛莉小姐……!!」
「咿──!?」
来人是第六部队的副将──巴特瓦•卡格里。
他拥有如岩石般贲张的肌肉,那眼力让孩子看了足以在一秒内嚎啕大哭──以前在白极联邦之战中,他可是成功杀掉三百人的猛将,可谓身经百战,但就连这样的男人都敌不过佐久奈•梅墨瓦七红天大将军的气魄。
应该这么说,第六部队成员在诸多方面皆对佐久奈感到惧怕。
当七红天争霸战结束时,大家顶多觉得「她是美少女所以没问题!」,但是最近佐久奈的言行开始变得过分奇妙,导致成员们皆受到惊吓。
但那不是什么大问题。
因为佐久奈现在满脑子都装满了可玛莉的事情。她打开桌子的抽屉,拿出先前保存起来当备用救急粮食的饼干。这是前阵子可玛莉分给她的。
「那是最后一个……我要吃了……」
佐久奈将那样东西送入口中。
这是入口即化的可玛莉风味饼干。好酥脆。好甘甜。真美味。症状都缓和下来了。整个脑袋晕陶陶的,感觉好幸福──
呼…………
心灵被净空了。
海德沃斯都说了──「不要一天到晚都把注意力放在可玛莉身上,要好好工作」。
那么说是对的。不,虽然一天到晚追着可玛莉跑的做法遭人否认,让她觉得不服气,但是七红天应该要做的工作还是该确实完成才对。
这都是为了孤儿院的孩子们。
有人如此崇拜自己,她是该回报他们才对。
「──哎呀呀,看样子戒除可玛莉算是进展顺利呢。」
这时梅希进到办公室里。
巴特瓦朝她做出最敬礼并出面迎接她,嘴里唤了声:「伯勒契斯阁下!」
看到她这个样子,梅希露骨地「啧」了一声。
「都说我已经不再是『阁下』了吧?你的脑袋能不能灵活点?啊啊抱歉抱歉,我看你是办不到吧。你是连脑子都装满肌肉的达摩玩偶。」
「是、是我失礼了。伯勒契斯大人……」
第六部队成员知道梅希最近一直在佐久奈周围打转。
可能是对这位遭下属干掉的前任七红天还有所顾忌吧,大家在对待她的时候,那态度都一副戒慎恐惧的样子。
「梅希小姐……戒除可玛莉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持续到我判定『可以』为止。」
佐久奈觉得自己好像被判了无期徒刑。
梅希接着又嘲弄地笑了,发出「哼哼」一声。
「总之──你就努力撑住吧。要是成功了,我会给你巧克力喔。」
「可玛莉小姐和巧克力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总有一天能相提并论的啦。只要你继续做孤儿院的工作就可以──喔对了对了,后天要去远足,你要来参加喔。只要有佐久奈在,孩子们也会很开心的。」
「远足?」
这么说来,印象中孤儿院那边好像会定期举办大家一起出游的活动。
佐久奈还记得以前海德沃斯也曾经带她去露营。
可是后天有点不太方便。
「不好意思,这天需要开七红天会议。帝都里面发生了连续诱拐事件,好像是要讨论这方面的事情。」
「喔?」
梅希稍加思索了一下。
「既然事情是那样,那就没办法了。若是妨碍到七红天的工作,那可就本末倒置了──但我要先说清楚,可不许靠近黛拉可玛莉喔。一旦打破约定,我就会把你的脑髓变成巧克力☆。」
留下这句危险的威胁性话语后,梅希就离去了。
可以的话,佐久奈也很想跟孩子们一起去远足。
但如今为了那些孩子们,她更该集中精神把工作做好。
☆
「──到这个月被害人就已经来到第四个人了,而且全部都是小孩子。无论如何都必须解决此事。」
芙莱特•玛斯卡雷尔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脸不悦的样子,语气也很不善。
这里是姆尔纳特宫殿的「血染之厅」──中央设置了一张圆桌,有五名吸血鬼围绕着这张圆桌坐着。最近姆尔纳特因为一起连续失踪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她们就是来针对这起事件展开讨论的,因此才会召开七红天会议。不过贝特萝丝和海德沃斯目前正为了处理其他的工作,忙得无法出席。
就在佐久奈身旁,可玛莉交叉起双手放在胸前,脸上的表情显得很严肃。
啊啊。可玛莉小姐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好可爱。好想跟她说话──
不对,现在不该想那些事情。佐久奈去捏自己的手背,借此摆脱那些烦恼。
听到芙莱特这么说,德普涅跟着说了一句:「说得对。」并点点头。
「我们目前完全无法掌握犯人的真实身分。而且现场并未残留动用过魔法的痕迹,因此他很有可能是透过物理性手段犯案,或者是透过烈核解放犯下这一连串案件,这种可能性很高。若是由我和芙莱特继续调查下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请各位七红天来这边聚集,就是希望大家能够提供协助。」
「──是要我们帮你们擦屁股?」
在佐久奈隔壁(另一侧)坐着的少女开口了。
那个有着一头青色头发的少女,名字叫做米莉桑德•布鲁奈特。
她手里还灵巧地转着一把短刀,接话时没有停下玩弄的动作。
「这所谓的七红天还真是丢人啊,区区一个罪犯也抓不到。」
噗叽! ──就跟往常一样,芙莱特身上好像有某种东西断裂了。
她的嘴角开始颤抖,但就算是这样仍旧强颜欢笑,试图保持平静。
「……其实说真的,我也不是很想找你们帮忙呢?如果能够再多给我们一点时间,要把犯人找出来也没多难。」
「看样子厉害的就只有那张嘴。」
乓! ──这次换芙莱特的拳头打在桌子上。
佐久奈和可玛莉同时发出惨叫声「咿!」了一下,连坐姿都变得端正起来。
「还不是因为卡蕾大人下令,直言『七红天须通力合作』!其实光靠我跟小德就十分足够了!都怪卡蕾大人太爱操心!」
「是因为你不够可靠,皇帝才会想要仰赖其他七红天不是吗?」
「唔……!对,当然是这样了!自然是因为我能力不够,这点我承认!但就算是那样好了,也不足以让你在态度上对我如此无礼,这不构成能让你那么做的理由吧!?我可是你的前辈!就连当七红天的资历也比你──够了,刚才你对我嗤之以鼻是不是!?」
芙莱特•玛斯卡雷尔跟米莉桑德•布鲁奈特的关系很恶劣。
但佐久奈觉得这次米莉桑德有错。
对方是容易动怒的人,她又恶意挑衅,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待在佐久奈隔壁的可玛莉这时小声对她说了句:「怎么办啊?是不是该出面阻止?」
明明都处在这样的情况下了,佐久奈却心儿怦怦跳。只能说话十秒的规矩到现在依旧生效。可是梅希跟海德沃斯都不在这里──就算稍微打破规矩,应该也不至于受到惩罚吧。
「说、说得也是,我觉得应该阻止她们。」
「可是介入的话,感觉会被杀掉。」
的确是。佐久奈在性格上不擅长强出头,因此也拿不出介入两人之间的勇气。
再说这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啊?
明明该做更有建设性的议论才对。
「──你这种态度未免太离谱了!既然在当七红天就该牢记在心,时时都要注意言行举止,让自己像个七红天!七红天可是背负着国家威信的英雄──别再转动那把短刀了!你有中二病吗!」
「我早就已经有所行动了。」
米莉桑德手中那把短刀对准了芙莱特,她还开口补上这句话。
「这把短刀──是最近一位受害人假定消失地点上所出现的掉落物。很有可能是犯人在使用的东西。」
「什么……这种事应该要早点说啊!」
「哼,就算告诉你,情况也不会有所进展。」
佐久奈真希望米莉桑德不要动不动就去煽动对方。
芙莱特整张脸都红了起来,而且手也放到她那把细剑的刀柄上了。
可是米莉桑德根本不管那些,而是将短刀转来转去。
「这种短刀是非常特殊的武器。简单用一句话来讲,其实就是神器。跟我拥有的『银灭刀』很相似,这把短刀并不寻常。」
话说到这边,米莉桑德突然改成反手拿住那把短刀。
而且还无预警地刺了自己的左手。
这举动让现场众人群起哗然。至于可玛莉,她甚至都探出身体为米莉桑德担忧,嘴里说着:「你在做什么啊!?」可是米莉桑德却没有表现出半点吃痛的样子。这是因为──
「──这根本就不会留下任何伤口,不管再怎么用力刺都一样。」
「什么?难道不是你用魔法防御吗?」
「透过魔力就能够查清了。皇帝所给出的见解是『此为使用者受限的神器』。除此之外,研究所所做的调查显示这把短刀和常世那边发现的『带』碎片在性质上酷似。」
芙莱特这才恍然大悟地看向黛拉可玛莉。
「难道是──之前报告中提到的歼灭外装?听说岗德森布莱德小姐在常世那边曾经跟一个男人战斗过,他就是使用类似的武器作战。」
「是在说卢克修米欧的带子?那的确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歼灭外装恐怕是量身订作的神器。在古老的装备制作方法中,是有出现过这样的案例。能够将拥有者的血液登录进去,借此设定使用权──但那种技术如今已经失传了。」
「哎呀,你知道的不少嘛。」
「玛斯卡雷尔家族还负责管理古文书。那些保存在私设图书馆中的文书,我大部分都看过了。」
此时米莉桑德嘴里发出一声「哦~」,似乎对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她的目光都落在短刀上。
「总而言之,事情说起来就是这样。也许那个使用特殊武器的恐怖组织──『天文台』正在背地里作案也说不定。」
最后她草草下了这个结论。
总觉得讨论到一半,案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海德沃斯曾说「也许其他的愚者已经复活」。
那个之前在「弑神之塔」对战过的愚者──刘•卢克修米欧。
虽说经过瘴气这种莫名其妙的能量强化,但六战姬和丝毕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