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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樱前线

    1

    感觉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对方看起来好像很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转身时的气势,还是自己的眼神比以往要锐利的缘故。

    是的,她是不会那样称呼我的。

    这是一位今年刚入职的同事——不如说是后辈吧——自己是真的不怎么擅长跟她交往。或许因为是职场新人的缘故,她的性格有点太要强了。在职场中,年纪相同的只有自己和她两人,所以相互说话的机会很多。但明明是休息时间,却老是问自己很多工作上的问题,真是让人无法休息。总之,就是一个热血到让人很不爽的人。

    当然了,都已经走上了社会,肯定是不会把这些情绪表现在脸上的,只会心平气和地和她交往。让人觉得自己是个会教导后辈的好前辈这点也是很累人的啊。

    “对不起。是我在自言自语。那个,关于这个——”

    “是法语?”

    这么回答之后,抱着刚买来的崭新笔记本一脸愁容的她眼睛一下子开始放光,说道:“您也知道啊,我其实一直都觉得这是一个很优美的词。”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食指开始在笔记本上舞动起来,划写出了这个单词。

    又来了,我心想。表现出一直以来的好前辈样子,随便用温柔的态度应付几句,然后再说一句我在忙工作,就中断谈话吧。

    所以,我也没想到那时自己会说出一句“我以前就是被这样称呼的呢”。也不知道是被对方开朗的性格传染,还是听到“Cahier”这个名字时心里受到什么刺激?

    2

    Cahier是在小学四年级时才知道自己的外号在法语中是“笔记本”、“笔记*”的意思。

    注:与法语cahier(笔记本)发音类似。​​​​​

    记得那时在自己脑中浮现的正是摆在桌面上被打开的纯白色笔记本。

    如果自己是纯白色笔记本的话,那么在第一页上留下笔迹的肯定就是Riko。

    临上学前才搬来的Cahier在附近虽然没有朋友,但却早就知道在同一员工宿舍里有个和自己年龄相同的孩子。从公园旁路过时,经常看到一个身形较大的女孩在和周边的孩子一同玩耍,时不时还会带上一些连话都还说不清的小孩。看到她活泼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应该没办法和她成为朋友吧。

    从小时候起就习惯一个人的自己在入学时感到了些许的不安。在开学典礼的第二天,毫无兴致地做着上学准备的自己突然听到了门铃声,打开门一看,是那个大个子的女孩。那女孩面红耳赤地对自己说道:

    “我叫Riko,就住在二楼。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上学吗?”作为乡下的本地公司职工的家人,我们都住在同一个职工宿舍的二楼。

    仅仅因为这个契机,就决定了Cahier的少女时代。

    积极的Riko向着看起来不是很好交往的Cahier搭了话,然后两人自然而然地成了朋友。随着年龄的增长,Cahier发觉自己比想象中要更容易吸引他人的目光,但她自己并不喜欢那种引人注目的感觉。于是注意到Cahier这一性格的Riko一直都会用各种巧妙的方法给她打掩护。

    Riko觉得和Cahier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Cahier有时也在思考为什么和谁都能成为朋友的Riko偏偏会这么中意自己,但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

    随着进入小学高年级,为了升学考试,Riko去补习班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两人间的距离也渐行渐远。

    Riko的母亲为了她的考试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好像Riko的姐姐就去了很有名的大小姐学校,这让她母亲很是骄傲。

    “Cahier酱不去私立学校吗?”

    被这样问到的Cahier回答说自己会去绿丘中学。Riko的母亲听到这个地方公立中学的名字后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吗?Cahier的妈妈也真是看得开啊。”

    去了想去的中学后,Cahier不知从何时起就被人孤立了。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态度太冷淡还是太高傲了。体育课上都没人愿意和她组队,郊游时也无法融入到队伍中。但她自己对此也不是很在意。

    在刚升上初二的一次上学路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东西落在家里了。刚想扭头回去,又发现自己连钥匙也忘了带。她的母亲要下午才会回来,国语的老师又很严格,自己也没有办法拜托明显在躲着自己的女生说一起分享课本。突然觉得很麻烦的Cahier朝着跟学校相反方向的山丘下走去,碰巧在河边的樱花树下见到了许久未见的Riko。

    “逃课?”

    Riko的语气完全没有一点久违的感觉。Cahier回了句“你才是吧”,然后两人就理所当然地一起走上了马路,向着商店街的方向走去。

    在那之后,Cahier才知道Riko是这边有名的不良少女。因为在家里待不下去,又不喜欢去私立中学,所以Riko每天都回家很晚,还会和当地的流氓、混混有来往。既有人望又有胆量的Riko仅用一年时间就成为了当地女中学生的领袖。虽然老是喜欢强行搞些大动作,但她还是受到了大家的仰慕。

    两人经常共同行动之后,后辈们也开始对Cahier毕恭毕敬了。但另一方面,因为这个传言的缘故,当地的普通孩子都变得很害怕Cahier。

    Cahier并没有改变穿衣的风格,也没有化很浓的妆,而且在学校里仍然非常老实。虽然会对老师的话置若罔闻,但她绝对不会顶撞老师、和老师翻脸,不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也不会翘课或者迟到得太严重。

    学校方面多次提醒过她父母,但父母只是让Cahier不要做得太过分了而已。

    Cahier的妈妈是七个兄弟姐妹中的老幺,娘家是有点钱的资产家。因为家里总是爱干涉她的事情,所以她离开家和原本是高中同学的Cahier父亲到了乡下生活,然后生下了Cahier。因为自己讨厌父母干涉自己的生活,所以她说她是不会干涉女儿的。虽然看起来像是非常尊重女儿的自主性,但她其实就是懒得管而已。她只想忙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总之,Cahier就是这么觉得的。好像是要释放儿时的压抑一样,她妈妈一有时间就会到全国各地去玩耍。在烦人的姥姥去世后,她继承了部分的资产,而且她那些年纪较大的哥哥也很疼爱她这个妹妹,所以基本上已经没人能管住她了。Cahier的爸爸也是,这么多年来一直爱Cahier的妈妈爱到不行,或许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这个女儿吧。

    和家人关系日渐疏远的Cahier,因为她妈妈有位嫂子是剃刀老师的缘故,因此从很小时候起就经常去道场了。那天她正好离开道场打算去跟同伴会和,又正巧遇到她们正在跟其他组织争吵,对方还拿着刀对着Riko。Cahier只得无奈地取下了绑住剃刀的袋子,第一次在外面挥舞了剃刀。听到剃刀舞动的声音,对方吓了一跳,手一抖刀就掉在了地上,而且还把刀不小心踢到了旁边的沟里。Cahier本来只是为了吓唬人,摆了一下剃刀的基本架势。没想到这时对方直接冲了过来,于是刀就从一个人的头顶划过了。原本应该到此为止,但是那个人因为头发稀疏所以戴了假发,那顶假发正好就被她这一挥给打掉了。实战上有没有用不好说,但是这个练习了很多次的动作真的很漂亮。虽然当时Cahier内心慌得不行,但是脸上却毫无波动,装作一副很冷静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对方看到这样的她之后变得慌乱不已,瞬间就四散而逃了。

    自那以后,就有了一个传言——那就是Riko身边那个人是一个比Riko还危险的人,而且,她还荣获了“铁处女”这么一个令所有人都敬而远之的外号。

    3

    Riko会突然想出好多有趣的点子然后把大家都卷进来。毕业典礼时潜入到学校屋顶,然后从屋顶上撒花;盂兰盆节的时候潜入到舞台,用录音机播放出很大声音然后在那跳舞,弄得主办方还以为是助兴活动呢。当他们注意到不对劲时,她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点燃了绑在车上的烟花后就骑着摩托撤退了;偷偷潜入禁止她们进入的商店街老板们所乘坐的驶向下游的纳凉船。她们穿得很夸张,还化了很厚的妆,然后趁着町内会长*和议员们喝得烂醉、毛手毛脚的时候拍下照片离开。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第二天收到名为“少年反黑组”的神秘组织送来的照片为止,他们都还只是以为那是喝多了所看到的幻觉而已。

    注:居民自治组织的的会长。​​​​​

    当遇到危险情况的时候,Riko肯定会身先士卒,但她是不会去碰毒品的。除了打架和无证驾驶以外,她不会去做违法的事,也从没被抓到过。或许是因为上的私立学校,所以警察也没法从当地的学校那里得到什么情报吧。当然,即便如此,警察也肯定掌握了Riko的情况,真要是犯了什么事的话,肯定会去抓她的。或许也是因为不爽她趁着警察局没人,在窗户上贴上了她所画的在人气漫画中登场的警察的头像吧。

    和Riko和Cahier的父母不同,那些不允许自己女儿化浓妆早出晚归的其他家长们总是习惯去指责位于组织中心地位的Riko,甚至还会去警察局投诉说:“带坏我们孩子的就是她,赶紧把她送到设施里去。”

    但的确也没有什么能够引起警方注意的材料就是。

    她们和离海很近的港中产生过斗殴。虽说是乡下,但车站周边还是有几条商店街和饮食街的。双方总是一碰面就打架。这里原本是专门搞渔业的地方,但之后工厂逐渐增多,港中的周围便逐渐荒废了,据说很多学生在毕业后就会加入黑社会。每年总会出现几次大型斗殴。虽说都是已经习惯了打架的人,但也还是很危险的。当拿着铁棒的人冲过来时,Riko会踹飞那个人替Cahier解围。当有人报警时,Riko和Cahier还会联手从警察手中逃脱。Riko会拽着Cahier,走一些她根本就不熟悉的路。

    虽说Riko一直都小心不被警察抓住,但是当她手下遇到危险时,她是绝对不会撒手不管的。那种时候,她就会折返回去,拿出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胡椒和盐,对着警察拼命撒去,让后辈们趁机逃跑。只有那种时候,才会变成Cahier拼命拉着Riko逃跑。

    “你想干什么啊!这样不太好吧?”

    总算逃走之后,Cahier开始责备Riko,但Riko毫不在意。

    “明天的调料没了啊,才刚买的。”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舔着手掌上的盐。

    Cahier甚至出席过暴走族的集会,曾坐在机车上抱着作为首领的少年的腰,驰骋在夜晚的干线道路上。但她觉得最开心的还是自己和Riko二人独处,一起奔驰在县境附近的沿海道路上时。她感觉好像有两个Riko似的,一个是无谋且不怕死的Riko,一个是会在早上给弟弟妹妹做早饭的Riko。

    虽说Riko很大胆,但在关系到同伴安危时就会变得很谨慎。所以就算是被警察抓住,她也绝对不会给自己秘密工作的场所添麻烦的。明明那些人用不着这么担心的。Riko的摩托速度越来越快,仿佛没人能追得上她。她似乎会就这样消失在黑夜之中。Cahier感觉自己抱住她腰的双手就是她的刹车,同时又觉得只要能和这个充满激情的朋友在一起,那到哪里都行。

    就算如此,Cahier在中学毕业后还去了一所不是很远的高中,两人的行动模式也发生了一些改变。虽说中学上到一半就没有再去了,但Riko对自己的年龄还是有着清楚的认识。有一天,她这么说道:

    “我也算是初中毕业了,所以不能再做傻事了。我会慢慢隐退的。”

    “比起从不良少女毕业,你还是想想什么时候放弃这个工作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谁去告密的,你赶紧找份其他的工作吧。”

    就在那段时间,Riko的母亲运气很好地在柏青哥店认识了一个男人,在家的时间也变多了,于是Riko的家务负担似乎也因此变小了。

    “比这个赚得还多的也就是泡泡浴了吧。我在这里还是蛮有人气的,点我的人挺多,没必要非得去换工作。”

    “如果你未满十八岁的事暴露了该怎么办?”

    “不会的啦。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最重要的都是察言观色。顺着对方的意思谈话,提供客人需要的服务,这就是增加回头客的方法。”

    Riko完全就是一副先步入社会的前辈模样。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吗?”

    “嗯,我在这里也待了很久了。店里也会尊重我的想法的。这个店还不坏啦,校长人也不错。”

    Riko工作的店是一家名为“fashionhealth樱之舞女学院”的名字很奇怪的店。店长被称为“校长”。根据其他在类似这样的店里工作过的前辈所说,在这个地方工作的确比较轻松。

    “对了,有件事要麻烦Cahier酱。”

    “你这么客气,反而让我觉得有点恶心。”

    “那,我就明说了哦。明天,那个,能陪我去约会吗?”

    4

    Cahier至今交往过很多人,但哪个都没能长久。别人向她告白,她总是不好意思拒绝,可一旦开始交往,就很快会觉得烦。所以,那时的她仍是单身。

    另一方面,Riko也一直没有特定的男友。虽说有几个推心置腹且年纪相近的男性朋友,但每当有人打算与她深交的时候,都会被她巧妙地回避。而且那些人都不知道Riko的工作。Cahier知道Riko不想为了男人放弃自己的工作,所以当她说出“约会”这个词的时候,Cahier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到达约好的地方,只见Riko已经和两个男人聊起来了。两个人看上去年龄都比自己稍大一点。一个是很会说话的开朗青年,另一个则是比较安静看起来很体贴的人。两人是在同一所大学就读的大二学生,爱说话的那个叫做藤木,比较安静那个叫做秋津。总之,四人先一起去了居酒屋。Riko和藤木聊得很开心,但好像因为担心Cahier这边会没有话说而显得尴尬,所以她时不时会把话题抛给秋津,让大家的对话不会中断。秋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寡言,Cahier跟他们聊得也还算是开心。

    “你和Riko是在哪里认识的?”Cahier无意中问出了这个问题。瞬间,Riko和藤木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呆住了。正当气氛变得尴尬时,Riko说道:

    “他是店里的客人哟。”

    “诶,这样吗——”

    Cahier说到一半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是我不好。”

    Riko用手敲了一下她的头。“我在街上——”,然后她指向秋津。

    “看到他后就向他搭讪了。本来平时的我是绝对不会那样做的,但我那天没睡好,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浆糊,所以把他错看成了以前的前辈。”

    “是我的错,如果我装作不认识你的话,你就不会认识他了。”

    “喂喂,说得我好像很危险似的。我们都一样吧!”

    藤木突然插话道。

    Cahier又不由自主地问起Riko和秋津是怎么认识的。秋津想扯开话题,但没有成功。之后,秋津告诉Cahier是因为自己被藤木带着去了女学院。因为四人意外地聊得很起劲,所以就约了等下再找个地方一起喝茶。

    虽然Cahier表面上很客气,但她内心其实恨不得马上走。那两个人约她们一起去唱K,Cahier想以去厕所为由岔开这个话题立刻回去,但之后Riko过来双手合十拜托她陪着一起。Cahier对此无可奈何,只得跟着去了。

    Cahier决定,只要他们一提旅馆,自己就立马带着Riko回去,但青年们唱歌选歌都意外地认真,到了时间后也没有选择继续延长,而且真的打算回去。藤木说想要送她们回家,但Riko这样回复道:

    “没事的,我们俩坐电车,家也离得不远。”

    于是在干脆地拒绝后,双方便挥手道别了。

    坐着最后一班电车回到家附近的两人默契地直接去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家庭餐厅。

    “Riko,你什么意思啊?和客人在外边见面没问题吗?”Riko喝了口咖啡,然后很不好意思地向有点生气的Cahier道了歉,并且解释了起来。

    秋津第一次来店里是在三个月前的一个周末。他那喝醉了的朋友(藤木)硬要拉着他进店里,他不好拒绝就进来了。到了店里后,他说不用管自己,自己只是在这里等人的。Riko的前辈和Riko说,时不时是会遇到这样的客人,被上司或朋友强拉过来,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就会回去。

    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收了钱,之后要干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而且这样的话,这边也正好能休息一下。虽然前辈和Riko是这么说的,但Riko总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就向他说明了一下可以做些什么。一直在拒绝的秋津中途叹了口气,说道:“我真的不是讨厌你,对不起。”

    Riko反而被这句道歉给逗笑了。对方因此看起来也没那么紧张了。

    虽说大多数客人来这里都会对着Riko一通提问,但像他这样什么都不问的人也挺有意思的。时间在简单的对话中流逝着。

    本以为那会是最后一次见他了。但没想到的是,之后的周六,前台告诉Riko有人指名了她。Riko还在纳闷到底是谁,结果出去一看,原来是他。他又是被藤木拉来的,因为觉得再次解释会很麻烦,所以就指名了Riko。

    那天他也是什么都没有做,就是聊聊天。

    虽说有点奇怪,但那段时间还是挺开心的。他也没有摆出一副顾客就是上帝的架子。所以之后在路上就很自然地和他打了招呼。

    “我之后也有点后悔。对方其实就是把我当作一个风俗店里的小姐吧。要同时面对两个男人,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所以我才拜托你一起,因为你看起来不是那种轻浮的人。”

    “所以才把我卷了进来?”

    “是的,但是他们看起来还不错吧。”

    Cahier觉得他们还行,也并没有因此瞧不起Riko。

    这时Cahier偷偷观察着Riko的脸色。

    “你现在又在打什么算盘吧。这次又是什么?”

    “我想要做便当。”

    5

    “虽然我很擅长像是‘五分钟就能做好的早饭,这样的料理,但那也太随便了,就是随便用微波炉热下冷饭而已,也不会重视摆盘啥的。Cahier你应该很擅长烹饪吧,什么鸡蛋卷啊、花形状的胡萝卜之类的。”

    “我也只是偶尔会做。你居然这么卖力,难道是认真的?”

    “怎么会。我只是不想被人认为在风俗店里工作的人都不会做饭而已。毕竟这关乎着风俗业小姐的荣誉。”

    “我可不觉得年龄欺诈的你能代表全国风俗业的小姐呢。”

    虽然这是两人首次在一起做饭,但Riko能在Cahier家过夜,还能起个大早,意外地令Cahier感到很高兴。她感到好像有一种在出门前就完成了一份重要工作的成就感。

    与那两人约在私铁支线接入本线的终点站见面,然后一起去了除了本县人外,并不为人所知的山那边的观光地。Riko说着“这家寺庙有去除邪气的能力”“去那座神社买个家人平安的护身符吧”,绕了好几个圈。在比预想中花费了更多时间后,大家终于到达了有着赏花中心的县立公园,然后打开了便当。

    看到漂亮的便当后,青年们很是惊讶,然后像是在进行大胃王比赛一样,把便当飞快地吃完了。

    在草地上休息的时候,Riko问他们在大学是不是同班的,还有是不是在同一个社团。藤木回答道:

    “不,我们是小学同学。”

    “诶,和我们的情况一样啊!”Riko很开心地说道。

    “我们小学中学都是在一起的,本来打算高中也在一起,但我没能考上。不过我们大学又一起了。虽然他读的系比我的高级多了。”

    “这没什么啊。”

    秋津很谦虚。

    “怎么会。你其实能去更高级的大学吧。都是因为连续的考试搞坏了身体,结果在最重要的那天发烧了。”

    “身体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四人来到了在当地人中负有盛名的那个赏花点。在公园的一角,藤木发现有部分樱花还处于盛开的状态。这个时候,樱花的花期应该早就过了才对。藤木感到非常惊讶,像是自言自语般嘀咕了几句。Riko听到后回答道:

    “这就是所谓的‘樱前线异常”吗?”

    青年们很惊讶地看着她。

    “哎,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没想到Riko居然是文学少女啊。不过——”

    “把全国各地樱花预计开花的日期连在一起的线就叫作樱前线。它和实际开花的日期没有关系。”

    秋津代替结结巴巴的藤木解释了起来。

    “诶,这我还真不知道呢。”

    Riko说话时睁大了眼睛。

    “我还以为,是一到春天,日本各地的樱花就会去战斗的意思。”

    “战斗?”

    藤木很感兴趣地问。

    “是的。樱花只会开一周吧?一下子绽放,然后燃尽,就像战场一样。我还以为樱前线就是这个意思呢。”

    Cahier嘟囔道:“要是按照你这么想的话,樱花不是每年都在打败仗吗?”秋津赶紧打着圆场说:“这还真是符合Riko的性格啊。”Riko笑着接道:“女性可是一直都在战斗呢。”

    拍完纪念照片,在山脚下的居酒屋喝酒时,Riko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当地的后辈打来的。虽然Riko一开始很粗鲁地回了几句,但当她察觉到对方很着急的时候,便急忙问道:“Yuki呢?不在吗?那没办法了,我过去。”在Riko挂断电话时,Cahier就已经站起身了。

    “对不起,我们必须得走了,有机会下次再见吧。”Riko这样说完后,两位学生露出了一脸诧异的表情,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被叫到海边的道路上后,迎接她们的是一场大规模的群架,后辈们看到她们到来,很开心地一直叫着两人的名字。而对方则是像是听到了恶魔的名字一样,满脸发青。结果还没动手对方就全跑了。

    那段时间,山区和海滨两边的中学生斗争日益加剧。港中的三年级和毕业生居然跟一直以来大家都有意避开的北边的暴走族联手了。绿中的不良少年们听说这件事后也感到很吃惊。

    “有Riko前辈在就安心了。”面对这样说的后辈,Riko只是很冷淡地告诫她们:

    “不要搞得太过火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怕我们的。”

    那个脸上打了钉的女孩很不服气地小声答应了。

    觉得很对不起两位大学生的Riko很快就决定了下一次的约会。第一个来到约定地点——车站的Cahier站在那等,这时突然被一位中年人搭话了。Cahier一看,是小学时的班主任。在简单的寒暄后,那位班主任若无其事地问了句:

    “你现在还和Riko有来往吗?”

    “嗯,还算是有吧——Riko怎么了吗?”

    Cahier对这个问题很是警惕。

    那位以前的班主任现在正负责带Riko弟弟的班级。他似乎在中学那边也有熟人。在知道Cahier很清楚Riko家庭目前的状况后,那位班主任很明确地告诉她,自己很担心Riko的母亲以及Riko。

    老师说继续这样下去是行不通的,必须要改变她的生活才行。面对这样说的老师,Cahier反问道:“难道是要把她送去设施吗?”

    “看情况,可能真的有这样的必要。”听到老师的这个说法,Cahier的语气发生了变化。

    “Riko没事的。”说着这话的Cahier语气变得十分冰冷。老师当然也注意到了这点。

    “我的意思只是说有那么个选择而已。”老师这样解释了一句后就离开了。“是老师吗?”

    不知何时,秋津已经到了。

    “嗯,是我们小学时的班主任。”

    “他好像很担心Riko酱呢。”

    “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只是单纯觉得如果能把Riko送去设施的话就省事了。”

    秋津很惊讶地看着如此直言不讳的Cahier,说道:

    “Cahier酱真的很关心Riko酱啊。”

    “毕竟认识很久了。”

    这样说完以后,Cahier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太过冷淡,又补充了一句:“Riko虽然很厉害,但总是会做出些危险的事,所以让人很担心。”

    秋津点了点头,说“我理解你的心情”。

    往常的Cahier或许会反驳“你懂个屁啊”,但因为秋津的语气很自然,同时在她准备说话之前,Riko就很精神地拉着藤木一起过来了,所以她便没有再将话题继续下去。

    6

    不知何时起,四人就经常集体出行了。Cahier也意外地没觉得有啥不快之处。那两人似乎也很把Riko和Cahier只有十六岁的事放在心上,所以之后似乎就再也没去过樱之舞女学院了。他们多少也察觉到Riko在当地的风评并不好,但从未去提及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他们有着自己的大学生活以及朋友圈,所以四人并不能随时随地见面。或许现在这种状态也挺好的。那两人在大学加入了足球同好会,所以休息日大多数时间也要去练习或比赛。藤木小时候就被人称作“足球少年”,会和看来像是室内派的秋津组队,还真是让人感到有点意外。

    “这家伙高中居然是足球部的,你敢信。”

    藤木指着一直在解释自己只是替补的秋津说道。

    “大学就是随便玩玩,无所谓的,所以我就把他拉了进去。”

    Riko和Cahier被邀请去看过一次他们的练习。当然,现场还有其他的大学生。年轻又化着浓妆的她们很是显眼。经过藤木的介绍之后,一直在远处偷瞄的女学生们突然走过来向她们问了很多问题。最初还有所顾虑的她们渐渐就开始毫无顾虑、七嘴八舌地问起了问题:“好可爱啊——”“在居酒屋认识的啊,但是高中生能喝酒吗?还会抽烟?”“就算化了妆,仔细看也能看出来啊。”“啊,家是在那边的啊!”“高中是读的商业学校吗?”

    “这边这位高中是读的哪里啊?”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Riko笑着回答说:

    “沟川高中*。”

    注:就是水沟中学的意思。类似于“社会大学”一类的说法。​​​​​

    有这个学校吗?女学生们互相嘟囔着。她们又问学的什么,Riko回答说学的是打架和摩托,然后气氛瞬间就变得非常沉重了。

    察觉到不对劲的秋津跑了过来,像没事人一样拉走了两人。

    “对不起。”秋津向她们道歉。

    “那里面有很多喜欢藤木的人,所以会问你们很多问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秋津把藤木也催了过来。藤木向两人也道了歉,说自己并不喜欢那些女生,第一次叫两人过来,就让她们这么尴尬,真是对不起。在那之后,四人的约会还在继续着。

    约会又持续了好几次。不知从何时起,Riko会和秋津很亲密地交谈了。因为不能不识趣地硬插进去,Cahier也自然而然地会去找藤木聊天。Riko发来的信息里大多也都是秋津的事了。Cahier从没想到不擅长写信息,觉得打字很麻烦的Riko居然会用心打那么多字。

    Cahier毫不隐晦地问了Riko,Riko用毕恭毕敬地态度回答说:

    “我喜欢秋津。”

    虽然姑且是有所预料,但真没想到那个曾经因为不愿放弃工作而会慎重地考虑男女关系的Riko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你会对他——”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要我身体的想法吧。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根据价格来卖服务的。虽说已经习惯了,但也累了。和他说话会让我忘记那些。”

    “他是什么意思呢?”

    “不知道。或许他就没把我当女人吧。但是也没所谓。不用着急,先试试吧。你怎么样呢?”

    “什么怎么样?”

    “藤木好像很喜欢你,一直在和你说话。”

    “那是因为你们创造了只属于你们的二人世界。”

    “那你们也创造个不好吗?”

    Cahier并不很讨厌那样。但现在这样的状态也还行,没有必要强行去改变什么。

    两人在晚上出来玩的次数也变少了。这件事她们只和Yuki说了。Yuki显得很开心。

    “有Cahier前辈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我只是跟班吗?算了。说起来,她为什么要找我呢?那家伙从以前起就是这样。明明自己一个人就行的,但是一到打架什么的时候就会来找我。”

    “因为Cahier前辈的头脑一直都很冷静嘛。”

    就读于绿中三年级,作为中学生们的现任领袖的Yuki是这么说的。

    虽然年纪比自己小,但Yuki还是很值得依靠的。她是少数知道Riko家里情况的人,也是知道Riko谎报年龄去工作的少数同伴之一。她打心底崇拜着Riko。

    “我们,包括Riko前辈做事经常都会很冲动,但Cahier前辈能够很冷静地看待事情。Riko前辈很清楚这点,所以才会如此信任Cahier前辈。”

    “太抬举我了。”

    原本自己不在意的事,只要被Riko一说,就会莫名地在意起来。在没什么兴致的酒会上,在稍微有点要分心的时候,自己总会感到有一股视线。那时我就会不自觉地看向藤木,但却并没有和他对上眼。是他刻意躲开了眼神吗?但他看起来似乎根本不是那种人。应该是Riko想太多了吧。算了,无所谓了。那么,自己感觉到的视线难道是错觉吗?Cahier对此疑惑不解。难道是Riko的视线?Cahier下意识地看向了那边,只见Riko正在看着秋津。而下意识看向Cahier的则是正在稳重地回答着Riko问题的秋津。

    第二周,藤木来电约Cahier,说“Riko应该已经说过了吧”。Cahier很爽快地答应了。

    约定的地点是当地人都很熟悉的一家名字跟海有关的咖啡店。Cahier来到那里,看到只有藤木一个人,还以为其他两人等下就会来。

    “他们不会来的。不好意思骗了你。”Cahier没有把藤木接下来的那些话听进去。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藤木是在向自己告白。看到Cahier没有明确给出答复,只是小声在那嘟囔着什么,藤木握着账单站起了身。此时店外正吹着寒冷的秋风,街上没什么人。两人一起走在县道上。Cahier看到藤木离自己很近,就下意识地拉开了距离,但他又再次贴了过来还打算抱住Cahier的肩,而Cahier则下意识地离得更远了。此时的气氛很是尴尬。Cahier看了眼藤木,他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你讨厌我?”

    “不能说是讨厌——”

    “难道是因为我去过风俗店,所以你就看不起我吗?你会这么想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我不会再去了,我发誓。”

    “我根本不在意那种事情。应该说是被吓到了吧,或者说是有点出乎意料。”

    自己也不要再说这种暧昧的话了吧,Cahier心想。

    “我才是没想到吧。我们不是认识很久了吗?见了很多次面了啊——我们才是没想到你们是这样想的。”

    虽说自己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但听到藤木那样说之后,Cahier开始感到有点不爽了。

    “我们是哪样啊?因为我们是不良少女,所以只要你们有那个意思,我们就得百依百顺吗?”

    因为是风俗小姐和她的朋友——这句话Cahier并没有说出来。

    Cahier转过身,甩开他快步离开了。藤木并没有追上去。那天晚上,Cahier后悔了。自己有点太过了。虽然说不定已经被对方讨厌了,但她还是想要解释一下。Cahier发短信联系了一下藤木,想要约着再见一次。藤木很快就回信答应了。从他那简短的回信中,Cahier看出对方的内心没有任何犹豫。

    第二天,Cahier出门时,手机响了。

    是中学的后辈找她帮忙。

    “那个北边的暴走族这次来了很多人,我们好像是被包围了。虽然Yuki前辈说不要麻烦你们,但感觉再这样下去会有危险的,所以没办法只好联系你们了——”

    Riko今天上班。就算能打通电话也不能找她。即使是那种工作,也是有客人花钱在等着她的。如果找她的话,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不能去找她,得自己解决这事。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说实话,自己真的很不想去。

    “我还有事,等完事了就过去。”

    Cahier的声音盖过了还在说话的后辈,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约定见面之地是在那个曾经约会过很多次的市民公园的一角。因为巴士到得晚了,Cahier下车后就急忙跑去了约好见面的那个亭子。当她看到那里还没有人的时候,在放下心来的同时又感到了一丝担忧。果然他还是生气了吗?虽然是做出了答复,但其实根本没打算过来吗?

    此时,Cahier突然感觉到了人的气息,回头一看是秋津。

    “——为什么你在这里?”

    秋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平静地问了句:

    “在等藤木吗?”

    “——是的,为什么你会知道?”

    秋津还是没有回答,他反问道:

    “你喜欢他吗?”

    秋津的语调还是那么平静,但他的眼神却异常认真。

    Cahier此时的内心非常混乱,她在犹豫是否现在就要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这是Cahier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秋津那真诚的态度与藤木完全不同,但自己还是无法接受他。如果是Riko的话,肯定会欣然接受的吧,毕竟Riko也是用着同款认真的眼神在看着他。

    “嗯,算是吧。”

    感觉秋津好像受到了打击似的。

    “‘算是吧’是怎么回事?是没有认真考虑吗?”

    “不是那样的。”

    Cahier在思考应该怎么说。

    “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面对这非常意外的发言,Cahier感觉好像要被秋津那强而有力的视线射穿了一般。

    “我完全没注意到你有那么在意我。”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Cahier心里知道自己是在撒谎。“不可能。”

    秋津说。

    “你应该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你为什么会对我——”

    就在Cahier说话的同时,秋津缩短了与Cahier的距离。他的手法比藤木要高明许多,知道要出其不备。

    “我一直想——”

    肚子突然变得很热。本以为是错觉,但Cahier往下一看,衣服已经被染红了。

    “——杀了你。”

    秋津手上拿着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刀。

    7

    自己是被刀捅了吗?Cahier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没有感受到多大的痛楚,秋津也没有再动手。他那握着刀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似乎是对Cahier的行为感到了困惑。

    Cahier晃晃悠悠地拿出手机,拨通了藤木的号码。无人接听。

    秋津说:“藤木就在亭子里哟。”为了能让Cahier看见里面的情景,他推开了门。藤木就倒在里面,腹部有红色的液体流出。

    “都是因为我的错。”

    Cahier喘着气说道。

    “要是没有叫你来的话……”

    “就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的话——”

    秋津这么说着,他的眼神失去了焦点。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对Riko有意思,没想到是我——”

    秋津似乎感到很惊讶。

    “Riko酱?我对你们都没兴趣!”

    秋津跪在地上抱起了藤木。藤木嘴里发出了呻吟声。秋津直接吻了上去。

    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误会。从一开始Riko和自己都搞错了。此时,Cahier的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有什么东西从藤木的口袋里掉了出来。原本面无表情的秋津将那东西捡起来后脸色骤变。那是Riko在“fashionhealth樱之舞女学院”的卡片。Riko还在上面写着“下次来校时给你便宜五千”。“果然还是去了Riko那里了啊。”秋津的眼中出现了憎恨的感情。

    Cahier试图控制住他的愤怒。

    “Riko——Riko她喜欢你。”

    “那个淫乱的女人?喜欢我?开什么玩笑——”

    没想到一向彬彬有礼的秋津居然会说出这样的污言秽语。听到他这样说Riko,Cahier自然无法接受。

    “Riko才不淫乱!她只是拼命地在工作,只是对谁都很好而已——即使是对用钱买她身体的人也一样。你根本没有资格那样说她!”

    这样说着,Cahier将包砸在了秋津的手上,意外地把刀给砸了下来。Cahier想踩在刀上,但用不上力,结果就这么顺势倒在了刀上,秋津急忙想拖动Cahier的身体把刀拿出来,但Cahier拼命抵抗。秋津见状,开始无情地踹向她的伤口。在疼得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

    “你在做什么!”

    是个大嗓门女性的声音。抬头一看,一个体格还不错的中年女性带着一个小学三四年级的男孩,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这边。

    看到他们之后,秋津落慌而逃了。

    “振作点,不是很严重的伤,没事的。”

    那位女性抱起Cahier,一边对她这么说,一边用手指向了秋津逃跑的反方向,叫男孩赶紧去公园入口处,让那里的保安叫救护车。男孩瞬间转身,朝着那个方向飞奔了出去。

    Cahier突然想到,秋津可能正在朝Riko的店那边赶去,Riko现在很危险,但此时她根本无法大声说话了。

    她拼命把手机拿了出来,然后缓缓地输入着信息。

    “现在不是你玩手机的时候!”

    虽然被那位女性这样说,但Cahier并没有停下来。当信息发送出去后,她才安心了下来,同时整个人都失去了力量。男孩此时跑了回来,一脸担心地看着这边说道:“没事的,已经叫救护车了。”

    自己说“谢谢”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微弱。

    “别再说话了。”看到男孩说话时脸上那双写满了担心的美丽瞳孔,Cahier就有种安心的感觉。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救护车的笛声由远及近然后停了下来,接着就是救护队员抬着担架往这边赶的声音。

    8

    正如那位女性所言,Cahier伤得并不重。刀只是划伤了表皮,因为鲜血染红了衣物,所以看起来好像很严重似的,但其实并没有伤及内脏,只是简单缝了几针就完事了,甚至连住院也用不着。Cahier的妈妈倒是非常慌乱地从工作地点赶了过来,好像还流了些眼泪。

    藤木同样也伤得不重,好像是因为他在突然被秋津刺伤后就直接倒地装死了。

    警察说秋津立刻就被抓获了。

    Cahier这时想起了后辈们的事,但现在过去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自己也没那样做的力气。不过她们也没有再联系自己了。Cahier此刻也只能自嘲,就算真的有电话过来,自己也无话可说了。任何的话语在此刻都只会成为借口。

    因为准备要离开,Cahier走出了诊疗室。就在妈妈去交钱的时候,Riko飞奔了过来。

    看着慢慢起身的Cahier,Riko什么话也没有说,露出了一副不知是笑还是哭,难以形容的表情。良久,她才对Cahier说了句“还活着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

    连说话都觉得很辛苦的Cahier还是这么回了句,然后暧昧地笑了一下。

    Riko似乎有点不爽Cahier的态度。

    “你是没事啊——”

    “什么意思?”

    “你把藤木甩了吧?”

    “是说甩了,不如说是——”

    Riko没等Cahier说明。

    “被你甩了之后,他到了我店里,直接点了我。他这样还是第一次。他的样子很可怕,我还以为会被强上呢——你要是早说你喜欢秋津不就好了。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让给你的。”

    “不是那样的。”

    “那是什么?如果你对谁都没意思的话,为什么不说啊?就是因为你看起来好像对藤木有意思,所以秋津才会这样的。他一直在看着你,我都知道。结果你居然连藤木也甩了——”

    Cahier终于听明白Riko在说什么了。

    Riko以为秋津和藤木都爱着Cahier。秋津是以为Cahier选择了藤木,所以才刺伤了两人,但其实Cahier甩了藤木,顺便结束了他们不值一提的友情游戏。正是Cahier脚踩两船,而且还没把两边当回事,抛弃了两边,才招致了这样的结果。

    (不是这样的,Riko。你觉得他们都喜欢我,那只是错觉而已。秋津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们。)

    (秋津最开始之所以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或许是因为藤木当时好像对你有意思。如果他认为藤木是认真在对你的话,估计刀早就已经捅向你了。)

    Cahier心里想着这些,但不知为何就是开不了口。

    这时Cahier的妈妈回来了。“哎呀,是Riko酱啊。”听到Cahier妈妈那毫无紧张感的声音后,Riko转身离开了候诊室。

    Cahier给Riko家打了无数次电话,但她都没有接。于是Cahier将手伸进包里,拿出早已没电关机的手机,充上电,飞快地输入了Riko的号码。

    “对不起。”

    Cahier先打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发了出去。

    一直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的Cahier心不在焉地看了眼手机,有一条未读信息。她急忙打开——是Riko发来的。

    “不懂你什么意思,已经来不及了。”

    看到这冰冷的回复,Cahier的内心十分动摇。

    她在慌乱中飞快地打完一句话发了出去,甚至连标点符号都乱七八糟的。

    “秋津实际上对我根本没兴趣没明说请原谅藤木秋津喜欢没说只是不想伤害你”

    然后立刻收到了回信。

    “不行,还是绝交吧。”Cahier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一样呆立在那里。已经懒得再多做解释了。

    “随你吧。”

    手指自己动了起来。

    这次的回复也很快。

    “我也一样。”

    警察来到了家中,询问四人中的另一位女性是谁。

    藤木和Cahier都没有说出Riko的名字。藤木是害怕自己被抓,Cahier是害怕Riko被抓,两人的利害点都一致。

    那天,秋津去了Riko的店,但是Riko不在。在他失去目标在外乱晃的时候,被警察当作可疑人员进行了询问。因为当时他手里还拿着另一把刀,所以就被带走了,然后他坦白了自己刺伤了人的事实。对于Riko,他也只是随便编了个Kaede之类的花名,并没有说出Riko的名字。是因为知道Riko是未成年所以想隐瞒吗?不,他根本不在乎她会怎样。到了这里,或许他还是想维护藤木吧——维护那个自己所刺伤的对象。

    Cahier回答说每次来的女人都不一样。具体是谁,也不记清了。她尽可能地装着傻,都是为了让警察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Cahier反问警察为什么要问这些。警察回答说,那个孩子有可能是谎报了年龄去风俗店工作的。

    “如果被发现的话?”

    对方回答说,或许需要让她在安全的地方接受保护。

    “我对那些事一概不知。”Cahier如是说道。

    “我没有那样的朋友。”

    是的,这句不是假话。Riko已经不再把自己当作朋友了。

    警察似乎并不相信这样的说辞,一直在进行追问。

    Riko或许不会原谅自己,但自己是不会出卖Riko的。

    9

    真是一栋又旧又窄的楼,没有电梯,连楼梯灯也是一半亮一半不亮的。Cahier来到三楼,按响了门铃。

    一个带着银框眼镜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因为没有化妆,所以看上去年纪似乎已经不小了,但或许实际也就三十不到吧。Cahier对她说想找Riko,对方没有立刻回答。在询问了Cahier的名字后,女人让她在这里等候一会,然后便转身进屋去了。一直能听到的几个人的说话声突然中断,变成了低声嘀咕,然后那个女人走了出来。

    “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那她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

    Cahier问了很多问题,但是都没有得到答复,最后只能跟她说如果Riko回来的话让她和自己联系。看到女人微微点了下头,Cahier便转身离开了。

    Cahier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一周前,在听到Yuki的话时,她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在县道边的那个咖啡店,许久不见的Yuki这次穿得相对保守,也没怎么化妆。虽然皮肤还是很黑,但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健康的体育系少女一样。不过,从她耳朵下方,靠近脖子处的伤痕以及隐约能够看见的胸前淤青可以看出,前几天的争斗到底有多惨烈。因为双方都对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所以Yuki没有提,Cahier也没有道歉。

    Yuki说她托人找了个施工现场的安保工作,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了。Cahier心想,大家都各有各的难处,稳重的Yuki也在为之后的事情做打算。在中学毕业之前,Yuki也不再能像以前那样一直玩了,她现在的角色就像是同伴中的咨询顾问一样。

    Cahier回答了Yuki的问题,说自己也很久没见到Riko了。

    Cahier之后多次尝试联系过Riko,但不知道她是不是换了手机,完全联系不上。因为不想再看到她们之间最后的那段对话,Cahier把那段对话删掉了。

    Cahier和藤木也只是在电话里聊了几句,他看来是没什么想跟Cahier说的了,能够明显听出他已经不想再和Cahier见面。因此,Cahier也没有问他,关于秋津的事到底跟Riko讲了多少。

    “果然如此吗?”

    Yuki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去了Riko前辈的店。”

    “啊啊,那个女学院?”

    “樱之舞女学院。”

    Yuki认真地订正了我的话。

    “那边说Riko前辈已经两个月没去了,而且完全失去了联系。”

    “是吗……但这对Riko来说也不是坏事啊。”

    “嗯,如果只是那样的话——”

    看到Yuki有言外之意,Cahier便追问是怎么回事。

    “最近Riko前辈经常出入于某栋公寓的一个房间。那个房间外面立着个板子,上面写有‘让年轻人自立的私塾’之类的字。有两个后辈亲眼目睹Riko前辈走了进去。那里好像是个宗教,而且是个奇怪的宗教,宣传着明年七月人类就会灭亡什么的。”

    “什么啊?”

    这么说着,Cahier突然想起以前有本预言“一九九九年人类会灭亡”的书。说起来,Riko居然会去信宗教?

    “报纸上有报道过,说里面会教一些不明所以的事情,而且为了得到救赎,教徒还要共同生活。有的人把自己的钱全都交给了那里,有的人被洗脑后连家都不回,有的人为了从家里拿钱出来而不断闹事,还有人因为脑袋变得不正常而被那里驱逐出来。”

    “难道说,Riko也是?”

    “我想要确认一下,但Riko前辈的电话根本打不通。我还以为Cahier前辈会知道些什么呢。”

    “我也联系不上她。”

    “是吗?”Yuki看起来很失望。

    走下楼梯,Cahier抬头看了下窗户,只见窗帘稍微动了一下,感觉好像Riko正从那里看着这边一样。Cahier在那里站了一会,但那个窗户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Riko真的不在那里吗?还是说装作不在呢?不过Cahier清楚的是,现在的Riko仍然不想和自己说话。于是Cahier向着大街走去了。

    第二天,Cahier给警局打了电话,问前几天前来问话的警察在不在。那边回答说不在。Cahier告诉那边自己想说明一下那天他们询问的关于自己朋友的情况。对方听后说那件事已经结束了,不用再调查了。Cahier没有放弃,继续告诉那边自己的朋友进了奇怪的宗教,现在已经不回家了,好像是被洗脑了。

    那边的回复很平静。 “十六岁?最近这种情况很多啊。那又不是被监禁,都是因为自己喜欢才去的。对于这种情况我们也很难办啊。如果对方违法的话,我们是可以出动。不过,未成年人的话,必须要听监护人的请求啦。你能拜托她的父母向我们提出搜查申请吗?”

    Riko曾经认为的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的自由是什么呢?把自己关起来的自由吗?Cahier已经完全搞不懂了。

    已经彻底无计可施了,或者……

    Cahier虽然有点犹豫,但还是给Riko家打了个电话。因为许久没有联系而倍感惊讶的Riko母亲也说Riko已经很久没回家了,还说如果Cahier知道Riko在哪的话请告诉她。Cahier只是单方面地告诉Riko母亲,说自己去了从Yuki那里听到的那栋传闻中的公寓,但是没有见到Riko,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10

    “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Riko了。”

    Cahier对后辈说道。

    Cahier之后也再没在同伴面前露过面。Yuki之后和她联系过几次,想要邀请她出去,但是都被她找理由拒绝了。好像有人在暗地里说Cahier已经放弃她们了,但Cahier对此并不在意。

    Cahier不再化那种妆,而是按照规矩整整齐齐地穿着校服上学了。虽然刚开始,她的同学和她搭话时大都很惊讶,但看到Cahier应对得很从容时,大家也都放心了。虽说大家对她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但最后却得到了“原来人还不错”这样的认可。她也很好地融入到了班级当中。

    她的妈妈还和以前一样,对于Cahier改过自新也没说什么。高中毕业后,Cahier没有选择工作而要去读短期大学时,她的妈妈虽然觉得意外,但仍然没有任何异议就直接同意了。

    当地的中学还是很乱,听说毕业生经常会引发很多社会问题。或许现在已经没有像Yuki和Riko那种能凝聚团队,防止她们惹事的人了。听说中学时比自己小两年级的后辈女生其中的一个——是叫Ami还是Mami来着——后来闹出了一个大事件,引发轰动还上了报纸呢。虽然内心根本无法将当时憧憬着自己和Riko的她那稚嫩的脸庞和后来的事件联系在一起,但那时的她对自己来说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如果Riko知道自己考了证,又运气很好地在当地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工作的话,一定会一脸惊讶地嘲笑自己吧。

    这份工作其实比Cahier想象中的还要困难,但Cahier没有什么不满。毕竟自己也没有什么其他想要做的事了。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或者出现了什么问题,只要自己能拿到工资就够了。亲切地加入到职场谈话之中,在让人觉得自己说话方式很稳重的同时,又和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只要习惯如此就没有什么困难的了。

    除了这个跟自己年纪相同的后辈。

    Cahier不想与她深交,但总是会被她打乱计划。那天下午,在工作告一段落,难得有一根烟的休息时间时,Cahier就向她提了一下Riko的事。

    或许是因为原本话很多的后辈意外地听得很认真的关系吧,Cahier说了一些没有向他人提起过的事。虽然没有详细说明Riko的品行,只说了Riko是不输自己的不良少女,中间还省略了很多东西,但Cahier还是将她和这位老朋友从认识到分别,中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略带后悔与自嘲的Cahier最后这么说道:

    “我以前根本不会设身处地的为人着想,所以我失去了朋友。”

    后辈盯着Cahier的脸,认真听完了这段往事,然后叹了口气。

    “真是痛苦的过去啊。但是——听完这些,我注意到了两件事。”

    “什么?”

    “在被刺后,你发给Riko的信息,内容还记得吗?”

    “那早就已经删了,内容大概是‘有危险,今天别去工作了’。”

    “之后你的手机就关机了,是吧?直到最后一次互发短信时才开的机,是吧?”

    “是的。”

    “我注意到的第一点,就是Riko发信息的速度应该是很慢的,但最后为什么会发得那么快呢?”

    “然后呢?”

    “她的那些信息真的是那时候发的吗?

    “你拼命发信息告诉Riko让她不要去工作后,手机就关机了。或许Riko当时根本没搞懂是什么情况,就先打了句话发了过来——就是‘不懂你什么意思,已经来不及了’这一句。她的意思应该是‘不知道你为什么叫我别去工作,但是我已经到店里了’。当然这些内容你都没有看见,因为手机已经关机了。当你再次打开手机的时候,因为你很着急,所以在打开手机后立刻就发了对不起,然后几乎同时收到了Riko之前发来的信息。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吧。”

    “我不是很懂……”

    “还有下一条信息。我听说当时的网络技术还不成熟,好像信息的内容只能限制在二十个字以内。如果字多了的话,根据机种的不同,好像会自动转为多条信息,然后收到的时间还会有间隔。所以我认为当时Riko就是遇到了这种情况。

    据你刚才所说,那条信息好像是挺长的,我猜会不会是因为超过了二十个字,结果在奇怪的地方被断开了,然后前半部分被先发过去了呢?请再详细说一下信息的内容吧。”

    Cahier无法拒绝她的诚意,开始拼命回忆起来。“事先声明下,可能多少会有些不正确的地方——”Cahier开始了讲述。她一边说,后辈一边做着记录。当后辈说“不好意思,请再说一遍”的时候,Cahier也很顺从地照做了。

    “秋津实际上对我根本没兴趣没明说请原谅藤木——”

    “到这里正好二十个字。”

    边写边数的后辈突然叫停,Cahier也没再继续念下去。

    “如果,如果——中途出了点差错,句子在“藤木,这里断了的话——

    实际的顺序也许是这样的。”

    这么说着,她在办公室的白板上写了起来。

    (受伤那天的信息)

    a“有危险,今天别去工作了。”

    b“不懂你什么意思,已经来不及了。”

    (第二天的信息)

    a“对不起。”

    a“秋津实际上对我根本没兴趣没明说请原谅藤木”

    b“不行,还是绝交吧。”

    a“秋津喜欢没说只是不想伤害你”

    b“我也一样。”

    a“随你吧*。”

    注:这段话的原文为:秋津はあたしになんか関心なかったんだよほんとうは。今まではっきり言えなかったの许してください。藤木を秋津は好きっだったの。(秋津其实对我根本没有兴趣。一直没明说请原谅。秋津喜欢的是藤木。)在第五十个字的地方被断开后就成了;秋津はあたしになんか関心なかったんだよほんとうは。今まではっきり言えなかったの许してください。藤木を(秋津其实对我根本没有兴趣。请原谅一直没明说的藤木吧。)后面一段就成了:秋津は好きっだったの,……(我喜欢秋津,……)​​​​​

    Cahier茫然地看着那些文字。自己写的应该是“藤木秋津喜欢”,被这么一断就变成了“请原谅藤木”。于是沉不住气的Riko立刻说了“不行”。之后那句就好像是在说自己是因为Riko才没有向秋津告白一样,而Riko只是在表达她和自己一样也喜欢秋津。

    “也许事实就是这样。是不是信息没有对上呢?”

    “Riko并没有那么生气,也没有气到‘不想再见’的地步吗?那为什么——”

    “就算是这样,Riko也受了相当大的打击吧。宗教会在人心脆弱之时趁虚而入,而且还令人无法抵抗。我在大学时就见过好多被蛊惑的人,这些人一般都不会依靠朋友去解决这种问题,但还是会和家人联系的。就算最后身边只剩下家人,但Riko一直很关心她的妈妈,她的妈妈也肯定会想方设法保护她的吧。”

    “如果——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还好吧。不过,结果如何已经无所谓了。说到底,我就是一个放弃了Riko独自逃走,还想方设法忘掉她的无情女人而已。”

    后辈对Cahier的话感到很惊讶,并坚决地否认了这件事。

    “怎么会无情呢?也许你只是不懂得发现自己真正的感情而已。我想,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意识到的。”

    Cahier心里想着:不,你再怎么觉得也没有用。我的心情你怎么会明白。注意到Cahier的表情后,后辈连忙补充道:

    “对不起,我有点擅自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了。”

    不知道是抬起头看到了Cahier的表情,还是听到Cahier那句“没有……那种事”,后辈又再次鼓起了勇气,补充道:

    “如果你哪天‘意识到了’,请一定要告诉我。”

    她的语调十分开朗,但眼神却格外认真。这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啊,已经到探望时间了吗?我必须要过去了——那我先走了啊。”

    接着,她突然站起身,如旋风般从房间里消失了。

    Cahier叹了口气。

    真是个我行我素又冒昧的人啊。也不知道她的推断到底对不对。

    但是,总感觉自己对那时的事产生了其他的看法。

    那时,女孩们在短暂的季节之中,如樱花般盛放,如战场上的战士般在战斗,最终燃尽散华。在那最前线上,自己一直被Riko拉着手奔跑着。

    现在,我平静地生活着,绝口不提往日战场上的事情。我大概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了吧。但是,即便如此,未来的事还说不定呢。

    没错。你的未来肯定也还有许多未知在等待着你吧,Ri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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