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救来说,她还没来得及度过她在初中的最后一个生日,就要进入高中了,但高中生的年龄都普遍比她的大。
总的来说,高中生身体比初中生强壮,气质之类的也和初中生不一样。但实际上初三的学生中也有像成年人一样的人,他们外显的精神,就像是拥有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这样的自信心。
所以,暴露在那样的高中生们的视线下,大概会由于紧张而陷入慌张的局面吧。更不用说那个宣言“我完全没有什么桃花运啊”的弟子,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并非他所说的场景,就或许还会接受这个说法。
「再见啦,大谷。」
「哦……泽井,明天见。」
「还有我、还有我,大谷君,拜拜。」
「菱田同学也注意安全哦。」
没错,显然那个迟钝得像是一根木头的弟子完全没有意识到。
一个女生停下来和他打招呼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就如同日常一般,以至于他对此完全没有在意,从救的角度来看,这真是一件稀奇的事。
「话说回来,大谷君今天不是也很闲嘛?如果有空的话……」
「今天嘛?抱歉,今天预约了康复治疗,之后就要按照往常一样进行训练。」
「这样啊,好吧,再见哦。」
「哦。明天见。」
连这件事也是,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在一处拐角潜藏的救,听到了京英学院的校门前,传来的充满酸酸甜甜的气氛的对话。
「库呜呜呜呜呜呜」
救的眼角沁出泪水,她极力压抑着想要冲出去抱紧三球的冲动。
她担心着毫无危机感的三球,她的内心感到不安,她担心着未来的一切。
在她不认识的学校附近,周围尽是不认识的人,仅有的两名熟人之一的那个人,现在已经背对着救离开了,现在的救已经开始逐渐陷入悲伤中。
但是今天,救的目标并不是那个人。无论此刻多想和三球聊聊天,但事到如今,连想法都无法传达给他了。
救当然记得,前几天三球被求歌带着四处行动,这种危机感时常萦绕心头。并不是因为三球和自己以外的女孩子在一起这件事,而是对面对这种情况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感到十分失望。
对于现在的救来说,已经有了绝对不会输给求歌的觉悟。
正因为如此,所以救认为自己绝对有改变的必要。
「那个……!打扰一下!」
「嗯?」
救鼓起勇气,走向站在自己前方的两名女生向她们打招呼。
听到声音后,那个戴着红框眼睛的少女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她看了眼旁边那位身材苗条又十分高挑的少女后,向她微微点了点头后看向救。
「有什么事嘛?」那个女生赶忙发问后,救慌忙地接话。
「那、那个,二年级的月岛同学还在学校里嘛?」
「月岛?三班的,手鞠?」
「大概是吧?其他的年段不知道,但是二年级应该只有一个月岛。」
「这样啊。她和我是同班同学呢,但是在我离开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人了……」
「啊……这样嘛?非常感谢您。」
「等会尤娜(ユナ),最近月岛同学好像确实挺忙的吧,她好像为了会议在做什么准备呢?」
「啊、好像确实是这样。渡边(わたなべ)真聪敏呢」
「明明尤娜你和她是同班的,却根本没关注?」
看着尤娜这不可靠的样子,名叫渡边的少女轻轻地敲了敲尤娜的头。
「好过分哦……」
面对尤娜说出的带着些许怨恨的话语,渡边叹着气抱了抱她。
随后,她将脸转向了这边,随意的看了一眼救。那种眼神像是在要求救开口一般,救只好怯生生地抬起头回答。
「那个,我是白桦女子中学的凉风。月岛同学,是我认识的人……」
「这样啊。手鞠同学,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嘛?」
「说什么蠢话呢。话说回来,凉风同学,既然你找月岛有事,那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
「诶?可以嘛?」
「唉,真是的。你就这么等在这边,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让你进学校又不太可能。」
「我、我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在别的学校,未经老师的允许就随意闯入另一所学校的话,那不就和三球和求歌一样鲁莽了嘛?对于救来说这件事不能做,也不打算做。
「这样的话,我稍微去看看,尤娜你和这孩子在这等着。」
「OK——」
「那、那个。那边会不会离这太远了?」
「好啦好啦,反正我也很闲,尤娜,你觉得我该去哪里?」
「手鞠的话,大概会和合唱部关系好的朋友呆在一起吧。」
「了解了,那我就去音乐部了,让那些社员去喊她。」
「嗯。」
名叫尤娜的少女随意地回答到,不知道这些话有没有传达到对方的耳中。
她嘴里一边不耐烦地念叨着“合唱部、合唱部”,一边跑着回到学校里去了。
那位名叫渡边的少女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对于救来说,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自己拜托了别人,让别人代替自己去跑一趟。而且,对方还是比自己年纪大的高中生,其中之一还是和手鞠有关系的人。
救开始因不断上涨的不安而感到头晕目眩,为了缓解情绪,她向后退了几步,靠在栅栏上。
虽然可能会弄脏衣服,但现在的她并没有能够好好站在那里的自信。
她用手帕捂着嘴巴,反复做了两三次深呼吸。
「嗯……」
在这个时候,救才注意到那位名叫尤娜的少女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那、那个,有什么事……?」
「我呀,还是第一次和白桦的人说话呢。你是初中生嘛?」
「啊、是的,今年初三了。」
「这样啊,真勇敢呢。」
「诶?」
「我呀,如果渡边不在身边的话,什么都做不到呢。一个人面对别的学校的人突然搭讪什么的,绝对撑不住啊……」
「这个……」
在这个瞬间,救脑中浮现出了刚刚看见的三球的背影,虽然救并不知道他要去的是康复中心。
经过短暂的思考过后,救意识到,是那个人给了自己勇气。
所以,救和尤娜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真是一个人的话,对于救来说,这样的事情是绝对做不到的。
「我也和你一样。」
「嗯……?」
「那个,虽然我今天是一个人,但还有别的在别的地方为了我而努力……所以,我并不是孤单一人……」
「这样啊……挺好的呢。那个……」
「是?!」
听了救的回答之后,尤娜脸上闪过了一瞬间的惊讶,随后马上展露笑颜。
虽然在这之后两人之间就停止了对话,但不可思议的是,救不会再有不舒服的感觉了。
「那个。」
「那个。」
「呵呵,抱歉呢,凉风同学你先说吧。」
「啊、那个,好的……嗯……今天突然来你们学校麻烦你们,真是非常抱歉。」
从京英学院稍微走几步,坐落着日本著名的连锁咖啡馆。
面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手鞠,救第一时间就把头埋了下去。
但手鞠对救的性格也算了解,她早就做好了准备,用不慌不忙的沉稳语气向救搭话。
「没关系的,抬起头来,你不需要为此道歉。」
「但是,我从那两位帮了我的同学口中得知,你最近好像很忙吧。你的社团活动不要紧嘛?」
「差不多吧。我的意思是,请放心,目前的社团活动都管的相对比较宽松。高中的活动啊,不是每个人都会拼命的去干的。」
「啊、呵呵,说的也是呢。」
两人谈话的内容,毫无疑问就是两人共同的朋友——三球。
救当然知道最近三球在重复做着那个康复训练,她甚至都能想象到三球训练时候的样子。毫无疑问,他为此拼尽全力,将自己的全部青春都奉献给了它。
这么想了一阵后,救突然发觉,如果三球没有受伤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自己了?
脑海中闪过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救放弃了和手鞠正面对视。
像这样以最真实的自己示人,这是两人在三次见面中头一回出现。
娟秀美丽的黑色长发,细长的眼睛。
上一次两人最后不欢而散,像这样再来见她需要十足的勇气。手鞠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现在的气氛比起当时还要更加糟糕。
「话说回来,凉风同学。你看起来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不过在这之前,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嘛?」
「当然。」
「谢谢。那么我问了,嗯……今天你是以什么立场来和我见面的?你看嘛,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复杂的关系吧?」
「是的呢……」
「正因为如此,我必须要弄清楚你的话到底是出自谁之口,这点稍微让我感到有些混乱呢。」
「我明白了。那么,今天我以凉风救个人的名义来和你谈话。」
并不是作为原来的雏歌仙的救,而是作为一个普通女孩的救。
两人同样喜欢着三球,她们是关系并不好的竞争对手关系。
这也就意味着,救以这样的姿态来见手鞠,本身就是一件掉脸面的事。
但是,即便救知道这大概率会引起手鞠反感,但她还是要亲口说出自己的立场。
从求歌来访开始发生了许多事情,为了正确面对和接受它,救明白她必须要这么做。
「……我明白了,那么从今往后,我会只将你当作普通的后辈学妹来看,但你也不用使用什么敬语之类的。」
「是的,非常感谢您。那么,月岛学姐,您对我和学长,了解到什么程度了呢?」
「这个嘛。他告诉我,你们俩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开始交往,看起来你们还有不少要解决的事呢。」
「原来如此……那么,我稍微有点想说的话,能请您听我说完嘛?」
「嗯。」
救一边压抑着高速跳动的心脏一边问出了这个问题,手鞠在过了一会后告诉了救一个比较早之前的事。
三球只告知了手鞠一件事,那便是那天在凉风家用短歌和救交心时的事。
确认了这点之后,救向手鞠简单的陈述了那天在签名会上发生的事。
对于三球和救来说,他们在针对活动方针的事情上产生了分歧。在这节点上,求歌突然闯入了签名会的现场。于是,故事开始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在那之后,救和三球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他们在DM之外的场合很少见面了。
手鞠偶尔会出声向救确认某些事,但其余大部分时间,她都在侧耳倾听。
于是,在大概了解了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她凭借着清晰的头脑,大概梳理清楚了事件的流程。
救努力疏通自己的语言,整理自己的思路来讲清楚这件事,而手鞠则在恰当的时间提出自己的问题。多亏了两人的配合,说明清楚这件事的时间远远早于她们的预期。
如果比喻成喝拿铁的话,那就是杯子中的拿铁减少到一半所花的时间。
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现状说明清楚后,她低下头将嘴唇触碰上吸管。在猛地吸了一口后,手鞠表情严肃地看着她。
「情况我都清楚了。但是啊小救,所以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因为、因为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我必须成为像月岛学姐一样更成熟地人,我怕被学长抛弃……」
「什么意思?」
「也就说啊、那个,我回忆起了最近没能做到的事,就是之前我站在月岛学姐面前的时候,没能好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所以为了克服当时的那个自己,我必须和你见面聊聊,我就是这么想的……」
虽然救自己都没有信心能够好好地说出来,但她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手鞠。
手鞠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惊诧,她能从眼神中看出救是认真的。经过片刻的思考过后,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挺直了背。
从救的口吻中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的意思,但她却感到很困惑。
「我没想到你会和我说这些。各种意义上的。」
「但是,这就是我想说的。因为我……在植物园和学长学姐们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绝不可能和月岛学姐你竞争。因为你既漂亮又成熟,和救不同,很有气质。和学长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你们更般配……」
这便是,与当时在植物园和手鞠她们碰面时的救不同的地方,这是绝无隐藏,属于她内心的语言。
当然,当时的救深陷关于凉风派系的继承问题中,救对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她不断贬低、看清自己,最终植物园的相遇引燃了一切。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个叫手鞠的人物太过耀眼,救在那个时候根本没法忍耐下去,她的自信在那一刻彻底坍塌。
接二连三的坎坷让她在那瞬间绝望了。
她认为三球所写的短歌中的情感,都是为了传达给手鞠的。当然,这是救妄自下定论后的结果,但这并不意味着一直萦绕在救心头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无论结果如何,我不希望让它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我一直都这么认为,因为救只是让学长牵了手,而我自己什么都没做。我眼中的那个学长,是个无论和谁都能打好关系的,拼尽全力投身于康复治疗和康复训练的人呀。为了不落后学长,我必须要尽快成熟起来。否则,因为这点而不能和学长在一起的话……我不愿想象这样的未来……」
「所以你才会来找我?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想和他在一起的同时也不逊色,对吗?」
听到手鞠的回答后,救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救还是第一次向别人吐露出这样的事情,如果再让她开口继续说的话,恐怕她会哭出来吧。
因为她从来不是个有自信的人呢。
即便对三球的情感由衷的感到高兴,但救并没有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和他在一起的自信。正如她之前所说的一样,她还尚且无法认可自己。
什么都还没做。
只是出版一本书的话,什么都改变不了。
在一年前。
从和求歌吵了一架分道扬镳开始,她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很高兴你将我视为榜样,但还是有点夸大其词了哦?月岛手鞠是个在哪个地方都随处可见的普通女高中生哦?」
这么说着,手鞠笑了笑,救也明白这点。
对于救来说,手鞠毫无疑问是个大人。而救用想要变成熟这个暧昧的理由来见面,毫无疑问会给手鞠带来困惑。
或者更确切地说,像这样听她诉说已经是个奇迹了。像这样含糊不清地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的人,被人骂也不奇怪吧。
但是手鞠她只是静静地喝完剩下的拿铁,只靠单纯的愤怒无法解释,她用更复杂的表情看向救。
「原来如此呢。小救,你是觉得我会生你的气吧。」
「……至少,我做好了被以不好的脸色相待的觉悟。」
「这样啊,我虽然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并不生你的气。因为,老实说,我很后悔做了其他事情,因此我感到十分愤怒。」
「别的事情、嘛?」
「嗯,你能这么来见我,勇气可嘉,能让我告诉你一些特别的事嘛?我感到后悔的事,那个时候,我没能做到的事情。」
「你自己……?」
说话间,救已经点了点头,手鞠将已经见底的杯子拿在手中反复摇晃。随后她用手描绘着滴落在桌上的水滴,她稍微缄口了一会。在等待她再度开口的期间,救都能感到自己浑身僵硬。
救通过直觉洞察到,手鞠对自己撒谎了,她并没有不生气,事实可能恰恰相反。只是她所愤怒的对象,大概率不是救吧。
「现在我回想起来,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有很多。我可以不顾一切冲进他家,向他传达着自己有多喜欢他,我本可以向他卖个关子,然后一同前往你家。但是,我什么都没做。在思考的间隙,他已经做出了属于他自己的选择。准备什么的……到头来,我果然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呢」
「那是……」
「请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并不是说结果会因为我的选择而产生变化。想让两个人成为彼此的伴侣的办法有很多种,我并不是说等待就一定是坏事。但现在我有充足的时间回忆过去,并倘然地说出来。……但是,那不是属于我的办法。」
从那股强劲的语气中可以听出,那并不是对他人的愤怒,而是手鞠对自己的愤怒。
在解决了三球和救的问题后,她后悔自己做出了违背自己内心的选择。
但,这就是手鞠的性格吧。
救对她抱有深深的敬意,只有这点上,她觉得对方值得同情。
显然,手鞠走在人生道路的前沿,她比救更加成熟。
大概是因为自己发自内心地认同这点,才会选择来找手鞠见面吧。
这是为了能有一天,自己能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说出这些话果然还是有点羞耻,今天的谈话要对其他人保密哦?」
「嗯,当然。」
「虽然不知道救你是怎么想的,但在这个世界上,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感到后悔、从未陷入迷茫的人是绝对不存在的,不是嘛?」
「是这样没错,所以——」
重要的是,我们在对先前的事感到后悔之后,会做出什么选择。
手鞠凝视着救,她的眼神中传达出一种“之后你要怎么做?”的意思。
从那眼神中感受到各种不同意思的救,打算寻找合适的话语开口。
但在救先找到合适的措辞之前,手鞠露出坏笑轻浮地开口调笑道
「虽说是秘密,但我还有一件想问的事情呢。」
「啊,是……什么呢?」
「像今天这样见面过后,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呢。」
「诶?」
「我今天可是下定了决心才能和你见面的哦,我想着要不要认真告诉你来着。」
「那个……所以是想说什么?」
「也就是说——你们还没交往对吧?」
上述话语想要告知救的便是,手鞠还并没有放弃三球,这也是向救下达的战书。
到哪句话之前才是她的真心话?救想不清楚,她也没有闲心去想这些。这相当于宣战的话语无疑令她感到恐惧,她甚至觉得寒气已经爬上她的后背。
看着呆愣在原地的救,手鞠温柔地笑了笑,随后优雅地起身离席。
看着离开的手鞠,救慌忙地将面前的饮料喝完,然后迅速追了上去。
救匆忙地将托盘放回了收餐口后冲出店门,看见正站在门口抬头望着天空的手鞠。她轻捋发丝,抬着头仰望着缓缓爬上夜空的月亮。
「那么,回去吧?谈话时间比我想的要久呢。」
这副大人的模样让救有些心动,她也试着将背挺直。
像这个人一样挺起胸膛走路,大概是想要改变的救,能想到的第一件事。
「月岛学姐。」
「怎么了?」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但是,我是不会输的!」
「呵呵。从店里出来之后就变得气势汹汹的呢。」
「因为……我绝对不想输给你!」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手鞠像是在安抚救一般回应着她的话语,随后便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被摸了头的救感到莫名的安心,她与手鞠静静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2
「有目击者发现,学校中庭附近区域近期有蛇出没,请全校师生在周边活动时尽可能保持一定距离。」
三球在学校食堂里吃完饭后,听到了校园广播播报的内容。三球悠闲地喝着水,一边抬头望向天空。天空中的云在缓慢地飘动着,在他的眼里,飘动着的云组成了救的模样。
原本就吵闹的食堂此刻又变得更吵了起来,原来是有一群男生也准备和三球一样离开食堂。就好像预料到了这件事一般,老师立刻就来了。老师一边瞪着他们,一边说着什么“别干蠢事啊”
对于一部分学生来说,很难发生类似的令人激动的事,老师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大谷,你也去嘛?」
随后,在一起吃饭的朋友也邀请三球一起去,三球本来也属于喜欢凑热闹的类型,但是现在提不起兴趣来。
脑袋里尽是关于救和求歌事情,而且老师密切地关注这件事,随后那些学生被生气的老师赶回教学楼了。
「啊……我就不去了,你如果要去的话,托盘我就帮你收拾了。」
「那拜托你了,如果我找到蛇的话,就拍照片给你看哦。」
「哦哦……谢谢?小心点吧。」
「交给我吧!」
朋友轻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大概是不清楚三球究竟是想要还是不想要,带着想要展示成果的决心离开了。
目送他离开后,三球按照约定帮他收拾好了餐盘。
能见到野生蛇的机会不多,果然还是应该去看看嘛?三球这么想着。反正午休时间还有很久,不如就去看看吧,在城市的学校里也很少见到野生的动物。
「等等……?」
但就在三球还在纠结的时候,一股强烈的不适感不适感袭上心头。
确实,在这所学校里,动物几乎不怎么出现。
但是在不久之前,三球不是遇到了那个罕见的情况嘛?
「难道说?」
即使是那个人,也不会干出那样的蠢事吧。
蛇会捕食其他小动物这点是常识,所以三球能想到的,别人大概率也能想得到。
想着这股莫名的不适感,三球迈开腿向着中庭外走去。
差不多两个月之前,手鞠被小猫抓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蛇出现的地方和那个地方距离有多远?老师们还没有在监视那个地方的样子。
但是,现在那个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三球慌张地盯着那个草丛看。
「嘘——」
于是就发现了,整个脸都被泥土弄脏的手鞠。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她的制服上沾有很多枯叶。可见,她在这附近可能已经活动了一段时间。
「喵——」
「不行,安静点。」
「喵……」
手鞠将那只小猫抱在怀中,严肃地对那只小猫说着话。
「……那只猫,莫非是你在偷偷养着它?」
「才没有。只是从那个时候才知道,它一直在这附近出没。」
「原来如此,所以……」
突然有人慌慌忙忙地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于是三球立刻闭上了说话的嘴。
手鞠把头地下,借由三球的身体和灌木丛将自己隐藏在其中。
「那边的人,在干什么呢?」
来中庭附近巡查的老师恰好巡逻到了这里,多亏了手鞠的提醒,三球才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这点。那个老师是教三球日本史的老师,在学生们之中口口相传的不会通融他人的老师。
「什、什么都没干,老师,就是稍微看看风景什么的,再看看杜鹃花什么时候开,就是这样!」
「真的嘛?不是听说了有蛇出没,所以特意来附近找刺激的吗?」
「怎么会,我才不会干那样的事。」
虽然确实干了类似的事,但不是自己而是手鞠。但要把错误全都丢给手鞠的话,三球是肯定做不到的。
因为,手鞠经常来照顾这个不知从哪来的小猫,最近听说了有蛇出没后,她急忙跑来照顾它以防被蛇吃掉。
「情况我了解了,赶紧回教学楼吧。那只蛇说不定已经到这附近了。」
「我明白了,我马上就回去。啊……请留步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
「什么?」
「诶……啊……历史!我有个无论如何都想问的问题,就是那个……邪马台国在哪里?」
「……你啊,如果让我讲的话,需要很长时间哦。」
「想听!请务必教我!」
三球提出的这个问题,哪怕是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只是为了分散老师的注意力罢了。
跟上老师的步伐,两人一同离开了这个地方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身后是手鞠离开的脚步声。
「总之,先去教员室吧。因为时间不太够了,我也不知道能讲到哪里,今天就先讲讲九州说的主要依据吧。」
「太、太好了,我超期待的——」
一个人一旦说出一句谎话,之后他就要为了这个谎话编撰出更多谎话来弥补。三球只好棒读地回答老师的话,以此来显示自己貌似对此十分感兴趣。
如果自己做的不够好的话,下个月大概会被叫到教员室吧。三球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和老师一起朝教员室的方向走去。
「下次休息时间,去那个教室。」
口袋中的手机发出了震动声,是手鞠发来了这样的消息。
第五节课后的休息时间,三球站在空荡荡的社会研究学资料室的门口。
按照先前的指示,只要敲门三下,就能听到门那头传来低语。
「东风吹拂(东风こち吹かば)」
「诶?……什么啊这是。」
「真迟钝呢。是开门口令啦。好了,东风吹拂,下一句是?」
「细嗅梅香(匂おこせよ梅の花),大概是这个吧。」
「答对了呢,你有认真学习呢,不错,进来吧。」
「事到如今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三球带着疑问的话语落下后,门吱嘎吱嘎地被打开了。
手鞠像个小孩似的在玩闹,三球警惕地观察了四周后便进入了资料室。
资料室里当然只有手鞠一个人,她像是藏了什么东西在这里一般露出满脸的笑容。
「这个教室呀,之前负责的老师来取过资料后,忘记把门锁上就离开了呢。」
「原来如此,所以,之前这个教室都是开着的?」
「正是如此,多亏了这所教室呢。」
正如之前在消息中所说,在三球和老师离开后,手鞠趁着午休时间还没有结束来到这间教室,把小猫藏在了这里。
手鞠凝视着桌子底下放着的纸板箱,朝着三球招了招手。三球被带到了手鞠的身边,方才还担心着的小猫此刻正安静地睡在箱中。三球他们不由得压低说话的声音。
「哈……真可爱呢,这孩子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点我勉强同意,但麻烦你下次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如果被咬的是学姐你而不是猫,那你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哼哼……」
「笑什么?」
「因为啊,你刚才帮助了我和这只小猫对吧?」
「……嘛,虽然我觉得就算没有我,学姐你也会做那种事。但是,这完全不值得夸奖。」
「哎呀,就这样吧。」
三球本来事打算认真地对她进行说教,但手鞠似乎没有忍住。最终的结果就是,那个地方似乎并没有蛇,所以手鞠才显得游刃有余。
但不可否认的事,三球不希望她做出鲁莽的选择。
「说起来你听说了嘛,就是那条蛇啊,好像在午休的时候被我班主任发现了。大概是因为被从冬眠中唤醒,它的动作非常迟钝呢。」
「听说了,是在中央教学楼附近吧。但只要抓到了就能安心了,现在把这孩子送回去吧。」
「说的是呢,现在就去嘛?」
「现在人太多了,等到放学后人慢慢变少的时候再去吧。这个办法很安全吧?」
「确实。」
不知从何地而来的猫侵入校园这种事,这都是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包括手鞠在内。正因如此,目前状况都比较稳定,没有理由增加被发现的风险,从而打破目前的稳定状况。
正如手鞠所说,等到没人的时候,再把猫送到原来的地方比较好。
「哎呀,真是的。」
小猫看起来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三球叹了口气在不远处的圆椅子上坐下。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了,原本三球可以回教室了,但现在他想在这个安静的地方多呆一会。
在三球背后走来走去的手鞠,不知为何轻轻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随后她又将下巴靠在三球的头上,发出了轻微的笑声。
「你在干什么呢。」
「没有,我只是觉得高度刚刚好让我休息,没有别的意思哦。」
「我下节课是音乐课,要去教室了哦。你这样的话,我可站不起来了。」
原本三球还不打算立刻离开的,但在手鞠触碰到自己的时候,他顿时感到一阵紧张感萦绕心头,驱使他说出这句话。
但她似乎并不在乎这样的抗议,她继续用着如同悠扬乐声般的声音说道
「这样吗?站不起来了吗?但是我累了呢,少年。」
「站不起来都是因为学姐你吧。而且,学姐你也只是个少女哦。」
「说是这么说啦,但我比你们更像大人吧?」
「在这一点上是没错。」
虽说是表示认同了,但三球知道在别的方面有很大的差别。
毕竟,在十月的棒球场分别后,在告知她自己在凉风家做的事后,那个仿佛什么都能做到的学姐,在三球面前也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自己和手鞠的立场转换了,三球完全没有自信像平常那样交流。
学姐她确实,和最近几度沉沦的自己有着很大的区别。
「手鞠学姐,我……」
三球还想要说什么,他不由得喊了手鞠的名字。
「将现在的心情创作成诗歌,限时三分钟。」
但是,手鞠的话语阻止了三球,她突然提出这个要求。顺带一提,三分钟之后,便是下一节课开始上课时的铃声响起的时间。
「……真突然呢,怎么了这是。」
「如果是你的话,三分钟就能搞定的吧?」
「为什么我周围尽是一群这样的人,你们都对他人的创作能力过于高估了。」
就像是现在的手鞠,还有和平常的救一样。
如果是比自己经验更加丰富的那两人,应对这种要求应该算是很轻松的。但对于三球来说,这负担太重了。先前回忆日常发生的事情都要用到至少三分钟,更何况现在他都无法理解自己目前的心情。
但是手鞠撑在三球头上的下巴渐渐发力,她又张开嘴,继续说道
「难不成,你习惯了创作拙劣的短歌,所以你才不敢吟诵吗?」
「那倒不是因为这个。」
「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并不是你做不到,而是你不想做。你自己想想看,大谷君你是不是对自己的优点毫无察觉。」
「是这样吗?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吟诵短歌的实力有多强吗?」
「昂,你现在也没怎么变呢。」
「诶?」
「哎呀哎呀,所以我说了,你是没有自信啦。所以,你最初为什么选择创作短歌?」
「因为,觉得很有意思。」
「那么,你吟诵的短歌如何呢?」
「不不不,完全不行,和很有经验的人相比,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毕竟才学习了几个月而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啦。但是啊,你不喜欢自制的短歌吗?」
「不……倒也不是这样。嗯……我的话,可能喜欢我自己写的短歌吧。」
仔细思考了手鞠说的话后,三球不再觉得自己讨厌自己写的短歌了。
不再深入思考这件事。在和救邂逅之后,我觉得这件事很有意义,所以我便开始了创作。最重要的是玩的开心,而不是在测试中取得优胜。
首先,三球所吟诵的短歌,它的对象大都是救和手鞠。
短歌对于三球来说,与其说是作品,倒不如说更像是和亲密的朋友之间的交流,或是和朋友近距离的对话。
正因如此,三球绝不可能讨厌它。
无论是救,还是诗织、求歌、显广,三球都对他们保持着基本的好感。从吟诵短歌的过程中产生的交流,对于三球来说是更加弥足珍贵的宝物。
「怎么样?只剩两分钟了,能搞定吗?」
「……,仔细想想,我从一开始就并不是一个完美的角色啊。」
「我当然知道了。好了,要开始了哦。」
听着手鞠无情的宣言,三球闭上了眼,开始尝试整理自己的语言。
和救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或是和求歌在一起时发生的事。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找到正确的答案?三球还不知道,三球的想法很简单。
「在象征结束的钟声响起前,无畏失败,哪怕一遍又一遍的犯错。」
原文:失败を恐れず何度も间违えるタイムアップの钟が鸣るまで
「干的不错,有点感觉了吗?」
「学姐,感觉不错呢。」
「如果你重新审视我,大概就能明白了。虽然你不知道,但我这样的人,是一个相当坏的孩子哦。」
「坏孩子什么的,好像看不出来呢。」
恰恰相反,眼前的这个人总是充满魅力。
三球的短歌让手鞠十分满意,她将抵在三球头上的下巴移开了,这让三球一时间感到轻松无比。
虽然感到一丝寂寞,但三球此刻充满了决心。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彻校园。
「下次,我想让学姐听到,我将都都逸结合起来的诗歌。」
「这样吗?我很期待哦。」
「嗯,下次见。」
「嗯,明天见。」
在这古老的、十多年都未曾改版的钟声中,三球与手鞠在走廊上告别。
再不走的话,就赶不上了,时间仅剩下恰好能让三球赶上的程度。即便如此,三区仍回头看了一眼,手鞠依旧站在那,向他挥着手告别。
3
久违地在音乐课上开口,在班主任宣布今日课程结束后,走在回家路上的三球神清气爽。
「麻烦了,我是大谷,有点事拜托……」
三球再和手鞠聊完后,他立即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付诸实践。
就比如访问棒球部,最主要的是想找小系聊聊天。
「唔哇!叛徒来了噢噢噢噢!」
「来这里有什么事,大谷。回去吧,回去吧!」
虽然是打算这样的,但前辈们的态度都很奇怪。
先前轻松的训练结束后,进入正式实践的那段时间,他们都聚集在三球周围,用带着杀气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前辈……我只是想和小系聊聊,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吵死了!你现在已经被棒球部列为禁止进入人物,现在、立刻离开!」
「都说了你们太凶了……意味不明。」
「不对,你并不是不知道,你将手放到胸前好好想想。」
领队这样说了,三球只好不情愿地试了试,当然,他想不到任何东西。
虽然如此,但他却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冷冷地瞪着三球。
「怎么样?」
「是的,我仔细想了想……完全想不到任何东西!」
「混蛋!为什么什么都想不到?那好,大谷,你昨天晚上有和谁打过电话吗?」
「啊、好的,稍等。」
昨晚的话,救有打电话过来来着。
内容也只是很简单的,喜欢的冰淇凌是什么味道的这样的话题罢了。但这对于三球来说,这是世间比任何情报都更有价值的线索。所以他打算,在今天回家的路上,买一个草莓口味的冰淇凌。
但是在看见了三球这副像是沉浸在恋爱中的样子之后,前辈们像是找到了证据一般开始追问三球。
「吼吼,和谁?说说看啊,你小子。」
「啊,那个……和朋友!别的学校的。」
「好啊,承认了!这样啊,对方是来自外校的,可爱的过分的女孩子啊。你和那个女孩,每天晚上都有煲电话粥吧!」
「啊,难不成……」
之前就是这个家伙向诗织透露了有关自己的事吧。
从前辈们的字里行间,三球终于完全消化完了所有信息。
「有一个叫大谷三球的坏人对我家小姐出手了,所以我想和棒球部的各位接触一下,了解一下这个人是个怎样的人。」
注:这一段并不是诗织说的话,放在对话框内只是方便大家理解。
从前辈们的反应来看,诗织大概是将救的照片展示给他们看了吧。
「大谷!」
「是!?」
「在我们之前交到女朋友究竟是什么感觉?!」
「太、太棒了!」
「是吗……太好了呢……你给我记好了……?」
「不对,突然间就变得紧张起来了,请别这样。请允许我狡辩一下,我还没和那孩子交往哦。」
「哈?你这家伙,每天和那可爱的白桦中学的大小姐煲电话粥,结果还没开始交往?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译者:就是说啊,如果是我的话,早就告白了!!!!
「说的太过了吧……」
虽然关于什么可爱的白桦中学的大小姐这一部分完全同意,但是说我脑子有问题这一点完全不能接受啊。
但现在,三球最想弄清楚的是,这些家伙到底是在支持自己还是在嫉妒自己。之所以关系没有进展,是因为还有各种各样的事阻挡在他们面前。
「说到交女朋友的话,小系才是吧。我受伤休息的这段时间里,他和社团经理开始交往了哦,你们听说了吧。而且是二年级的小鸟谷学姐。」
「这件事我们早就知道了。所以,只针对他个人的特训。怀揣着我们所有部员的恨意,按一个人一百米来算。」
「嘿?」
也就是说,要将部员的人数乘以一百米。三球在脑中简单计算了后,立刻就停止了想象。
大概不是不可能吧,这个距离会让每天的训练都变得很困难。三球他们学校的占地面积相当大,将那个距离换算成学校的外围,大概是五到七圈吧。
虽然对投手来说,从前就一直存在一个关于投手跑动重要性的话题。
听说在职业选手之间会存在一点优缺点,但毫无跑动的投手三球还没见过,起码到高中为止没有见过。对于身体还未完全发育完全的高中生来说,会得到限制的地方大概是投球的数量、体力之类的。
这么想想,在放学后给小系增加的训练量,对于他这个王牌候选人来说,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要完成的指标。对于三球来说,这也是他在自主训练的日子里做的事情。
「我明白了。那么,我找小系有事,顺便,请不要让我做那个特殊的训练。」
「哈……知道了知道了。果然有女朋友的人更有交流话题。你就这么把我们抛下了吗?」
「才不是那样!只是有点事要商量罢了。」
「绝对是骗人的吧。肯定是要谈有女朋友才能聊的事情吧。我们大家都明白的。」
「随前辈们怎么想吧,我,先走了。」
这些话就是说给这些自顾自陷入自闭中的前辈们听的,三球的话大概也传达到了。
还是不告诉他们真相的好,三球这么想着,低着头背对着他们说道。
「等会,大谷。」
在这瞬间,前辈恢复认真的声音传了过来,迫使三球停了下来。
看向那些部员们的脸,不知为何,刚才那股嬉闹的气氛完全消失了。
「嗯?怎么突然严肃起来了。」
「怎么说呢,你啊,最近有在好好地进行自主训练嘛?」
「嗯……是这样没错。最近我总在河岸上跑步和练习投掷,之后偶尔会去击球中心打球。是否去击球中心取决我钱包是否充足。」
「是嘛,看起来,身体完全没有变迟钝呢。」
「打出去的球已经不像我打出的球了,在这点上我还没什么信心。但我能做的不多,只有日复一日的重复先前的练习。说不准,我的耐力已经比我受伤前要强呢。」
「那样的话就太好了。如果需要练习的对手的话,喊我就可以。」
「练习的对手……嘛?」
「啊,这是来自即将引退的三年级学长的建议哦。我想在准备升学考试的时候转换心情,如果可以的话,你随时都可以喊我。」
「前辈们……」
「而且我刚刚也说过了吧,你已经被禁止来棒球部这里了。」
「这是认真的嘛?」
「所以啊,你这家伙,只要你在前辈之前交了女朋友,就会被禁止哦。但如果你执意要回来,我会准备大谷专用的三倍训练清单!」
「诶?」
「这个特别训练清单可以免除。所以,早点回来哦,在得到医生的允许后,就立刻回来吧。」
「……非常感谢您!」
听到这些出乎意料的话,三球一时间愣在原地,随后他朝着前辈们深深鞠了一躬以表示感谢。
在看到前辈们的表情后,三球觉得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奇妙的羁绊。大概前辈们,只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最后那句话罢了。
「好!要上了哦!」
三球对前辈们的态度感到开心,在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他的声音从未如此高昂。
直到这一会,三球依旧再想着绕着反方向跑,也许就能见到小系。现在的自己比小系跑的快得多,从后面追的话大概率能追得上。
三球走出学校,在周围的人行道附近观望,果然没有看见小系的身影。
再次眺望了一眼身后之后,三球便迈开步伐跑了起来。
在经过五分钟的全力奔跑后,终于在前方见到了小系的背影。
能看出来小系已经跑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他迈开的步伐已经不像刚开始时那样了,三球追上他也没花多少时间。
三球继续向前跑,慢慢地拉近距离,静静地跟在他的斜后方。跑步的人通常不会看向身后,小系自然如此。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三球。
对三球来说,到时候可以给小系来个大惊喜也说不定。
想着一会小系看见自己拼命跑来错愕的样子,三球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察觉到背后有股违和感的小系,最终还是看到了跟在后面的三球。
「哟。」
「哈?」
小系的突然出现吓了三球一跳,三球差点因此摔了一跤,随后他便停下脚步。
但当小系察觉到三球的脚步开始放慢时,他瞬间将速度提了起来,拉开了与三球的距离。
于是,小系迈着沉重的步伐继续跑着,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和三球说话。
「干、干什么啊你,大谷。」
「等等小系,我有话要说。」
「笨蛋嘛你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
仿佛是忘记了疲惫一般,两人在这不知何时会结束的比赛中放声大笑。
话虽如此,如果将对话拉的很长,让跑步的时间增加了就不太好了。
虽然小系会和三球一起跑,但他果然还是不愿意多跑几圈。
于是,三球决定长话短说。
「小系啊,听说你和小鸟谷学姐开始交往了?」
「是啊,拜他所赐,现在被罚来跑步了。」
「是小系向学姐告白的嘛?」
「啊……这个嘛,在你受伤的那段时间,我经常陷入不好的情绪。在那段时间里,学姐经常陪在我身边。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就无可救药的喜欢上她了。」
「这样嘛,那不是多亏了我。」
「笨蛋嘛你是。」
小系对三球的话一笑而过,能够对先前发生的事故一笑而过,想必此刻的三球是幸福的吧。
更进一步说,在经过了这场事故之后,三球能更好地和小系开诚布公地聊天了,毕竟,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大概恋爱系的故事就是这样,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这个故事一定不会迎来一个好的结局。
「顺便问一下,小系在告白的时候,不觉得很害怕嘛?」
「难道是说被甩了该怎么办?你啊,怎么和少女漫画里的人物一样?」
「不是,倒也不是在意这个。我的意思是,喜欢和交往什么的,你有没有觉得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
当然关于这件事,如果显广没有阻止三球他们交往的话,三球大概是不会在意的。
但显广先前给三球下达了一个要求,要找到这两者之间模糊不清的差别。想来,只有实际体验过这两者的人才会有所感悟吧。
三球烦恼该如何向小系说明,三球陷入了沉默之中。毫无疑问,三球心中有些许模糊的语句,但要将它好好地转换为语言有点困难。
「什么啊?如果要我说,我认为外野手毕竟是相当被动的哦?」
注释:外野手是棒球与垒球运动中的一个守备位置或该守备位置运动员的统称,也称外场手,通常负责棒球或垒球场上远离本垒的地区即外野的防守。 由于防守范围广大,因此外野手多半必须拥有一定的脚程。 此外,由于距离本垒相当遥远,一旦发生失误便可能造成失分,因此必须对来球有良好的判断力。
本来三球还在苦恼如何开口,但小系在这时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外野手啊,就是要在投手投掷球、击球手挥动球棒后,进入防守状态,在对方击球后跑去捡球。」
译注:棒球渣渣,完全不能理解什么意思
「这是当然的,这就是棒球嘛。」
三球着急地反驳道,但小系似乎并不在意。
「我也是一名投手,在我投出球的那一刻,比赛便开始了,如果不投出那个球,便什么都不会发生。所有的开端都是由我掌控的。相反的,如果我没有投出那个球,一切都不会开始,所以我必须投出那个球。」
「从之前我就在想了,投手们大多都是这样奇怪的人呢。」
「才不奇怪,这才是世间的真理。」
「我明白了啦,虽然没什么参考价值,但我暂且记下了。」
「就这么干。顺便一提,在你当时离开棒球部的时候啊……」
「啊……」
「有那么一瞬间,我也想就这么退出就好了。」
「这样吗?」
「嗯。但是,我知道大谷一定会凯旋的。如果我就这么放弃了,所以我便不再那么想了。」
「果然是个怪人啊你。」
三球听着小系的话,不由得笑出声来。其实,三球只是为了掩盖那份羞耻心罢了。
因为信任,所以等待,直到今天,这份真诚仍旧在心中鼓动。
当然,如果因那场事故受伤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小系。三球也会如小系信任自己一般信任他。
三球当然知道,小系对于棒球的热爱。
所以他也知道,他们也不是随意便会放弃自己热爱事物的恶人。
如果自己随意地离开自己最喜爱的事物,那即便身为人类,也没有半点人类的样子。
「小系是投手的话,我要不要转到接手去呢?」
「那我们棒球部的三垒不是更弱了嘛?」
「那我还是放弃吧。」
「就是这样。」
看来救经常使用的拐弯抹角的表达,对于小系来说还是太难理解了。
在最后的交流结束后,小系回到了击球场上。
但对于三球来说,他的特训内容,还有绕学校四圈的跑步还没结束。带着欢快的心情继续跑着,三十分钟后,三球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在三球擦着汗去拿留在更衣室内的包的时候,他听到了棒球部员们一边大喊一边追逐着球的样子。
4
友人放在角落破溃的球鞋,是他走上投球手之路的证明。
原文:友人の履はき溃つぶされたスパイクが踏みしめてきたエースへの道
「小系同学,是吗?好像是学长的朋友。」
「你记得呢,今天我去见他了。」
在和手鞠还有棒球部的大家久违地聊了那么久天的晚上。
三球仔细回想着这半年来和小系之间的经历,自然而然地将其选定作为短歌创作的题材。
将对方的信任,自己的欢愉填写其中,但经过了两个小时的烦恼依旧没能写出来,只好在中途就将短歌发送过去。
「这样啊……仅讨论短歌本身,你大概需要多花点时间去练习呢。」
「你果然也是这么想的嘛?」
「是的。如果让救来写的话,我不会写成“一路走来”,而是“行走于这条路上”,在选择能够表达学长你最真挚情况的词语的这条路上,学长还有探索的余地哦。」
「我明白了,那我之后再好好想想。」
大概是察觉到三球在烦恼些什么,师傅她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但是话题就在这停下来的话,大概会感到寂寞吧,所以救只好再另起一个话题。
「话说回来,学长和小系的见面这件事,难道是隔了很久才做到的嘛?」
「也不是啦,因为在同一个学校,只要遇到了就会打个招呼,我也告诉了他,等到伤病完全痊愈后,我就会回到棒球部。但是,像今天这样聊天,倒也称得上稀奇。」
「像今天这样聊天?是聊了什么…………」
「这个不能说,这是男人之间重要的话题呢。」
「……男生们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移情别恋了呢,诗织和我讲过这样沉重的故事呢。」
「别太相信那个人的话啦,我需要澄清一点,我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真的嘛?」
「当然是真的哦,如果有疑虑的话,可以去问小系嘛。那家伙只要和他说点好话,他就会全盘托出的。」
「啊,那个就不必了。那个……和不认识的人见面,感觉有点害怕……」
「小系不是什么恐怖的人啦,更何况还有我在呢。」
「即使这样,和不认识的人见面也很可怕。插一句话,学长你能听我讲完嘛?」
「可以哦。」
「那个,为什么像学长这样的人们,读那么热衷于将朋友介绍给他人呢?」
「……大概是习惯?」
出于条件反射,三球这么回答了。但再次被问道时,三球也不明白为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像救那般深思熟虑。
三球试图从内心中找出最接近正确答案的话语,因为和朋友在一起会很开心,那么和朋友的朋友在一起也会很开心嘛?
「很困难呢……救是那种只想和最亲密的人呆在一起的人哦。」
「总之,一个接一个地将伙伴聚集起来,组成一个集体,你是对这样的事感到困扰嘛?」
「那个、我并不是不信任学长的友人。果然只是因为我不擅长和别人说话。」
「没关系哦,我也不是想交那么多朋友的人嘛。」
比起和不认识的人交换联系方式,三球现在更想要了解一个特别的人。
译者:六百六十六,盐都不演了,甜死我算了。
「说起来,还有件事。」
「嗯。」
「不久之后,我想前往救的家拜访。」
三球干脆地说了出来,因为他想起来有话要说,于是便转换了话题。
具体日期是明天或者后天。
之后,他要宣布一个重大的决定。
「怎么了嘛?明明学长前不久还决定成为我的对手。」
但是救,似乎并不想和三球见面。
「我想要告诉你几件事,机会难得,所以我想当面告诉你。」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在那时候,在求歌也在的时候告诉我……」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是我反复考虑之后的结果。这件事,我想和救当面说清楚。」
「不行。救,从那之后已经下定决心了。」
「下定了什么决心?」
在那之后,救便挂断了电话,屏幕在一段时间内也没有任何反应。
是生气了嘛?还是有别的事?抑或是两者都有?三球只是求好好说清楚,并好好跟救道歉。但救此刻,似乎都没有调整好心情接受道歉。
在三球正想着时,画面中出现了“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很快,救发来了短歌的回复。
我不能为你敞开通向我的门扉,为的是我们能在一起的未来。
原文:部屋の户を开けられないのはこれからも一绪に居たいがための底意地
「这是……」
也许三球还暂时为之迷茫,但他从中看出了积极的意向。
盯着那承载着救所思所想的短歌,三球向救传达了无论如何他都会去见他的信念。
察觉到了救并不是不想见到他的这份感情,三球稍微感到轻松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