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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满怀烦恼的女王大人

    到了中午。睡在地板上让我全身酸痛,我被痛醒了。醒来的时候,我很错愕。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竟然有个只穿着短裤跟T恤、穿得很暴露的少女。

    这时候,我才想起入睡之前发生过的事。她叫做林惠,是我的高中同学,毕业后跟我同样地离开家乡、移居东京。而我在深夜打工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她。她正面临所谓的家暴威胁,现在非常困扰。

    与她重逢的几个小时之后,现在我才注意到她的发色跟以前不同。高中时她的头发是亚麻色的,现在已经染黑了。不,该说是染黑吗?也许她天生亚麻色,也或许她只是重新染成黑色……算了,这不重要。

    「真是变了呢。」

    体会到岁月的残酷,我自顾自地唏嘘了起来。现在睡在我眼前的这个少女,不久之前还只是高中生,现在却有了正在同居的交往对象,而且深受家暴所苦。那不是以前那无忧无虑的高中时期体验得到的事。当然,这一点都不令人羡慕。对于她,我反而满怀怜悯与同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有一股像是被抛下似的感觉。真是奇怪啊,明明我跟她在高中时并不怎么要好的。

    话说回来……

    她的睫毛很长,睡脸天真无邪,T恤的下摆卷起,露出腰部的曲线。

    多么不设防的模样。

    现在的模样,让人难以想像她竟是高中时曾以满怀敌意的眼光瞪我的女王大人。

    我觉得有一点点饿,决定起来做午餐。只要闻到料理的香味,林应该也会醒来才对。我决定做炒面,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切一切之后跟面一起下锅炒。

    「嗯嗯……」

    「你醒啦。身体还痛吗?」

    这家伙真的闻到食物的香味就醒来了。我继续专心料理,同时对她说道。

    刚睡醒的林握着拳头揉了揉眼睛,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睡眼惺忪地张望周遭。

    「啊,对喔……」

    林搔了搔头。这句「对喔」到底是什么意思?

    「山本,早安。全身都好酸痛啊。」

    「所以我才叫你睡床上啊。」

    「少啰唆,是男人就别计较这种芝麻小事。」

    还不是因为你先喊身体酸痛?虽然想这样吐槽,但还是算了……啊,对了,是我先问她身体痛不痛的,她才这样说吧。所以说是我的错。

    「是炒面吗?」

    林在不知不觉间来到我的背后,这样问道。

    「对。」

    「原来你会做菜啊。」

    「多少会一点。」

    独自生活了几个月,自然能学会一点做菜的方法。不过,真的只会一点点而已。

    「快好了,你去等着吧。」

    「可以吗?」

    「当然。」

    「……是喔。」

    再料理几分钟之后,我将两人份的炒面盛在盘子上,端回房间内。

    「我开动了。」

    两人双手合十打过招呼之后,开始吃起了炒面。嗯,好吃。有市售商品的水准。

    「真好吃呢。」

    「谢了。」

    我这么回应,同时拿出手机滑了起来。离家独自生活,吃饭时滑手机也不会被指责,所以我总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来滑。

    「这样很没规矩。」

    不过,今天家里却有客人。我说声抱歉,然后将手机摆在桌上。

    「我吃饱了。」

    「谢谢款待。很好吃。」

    「其实我只是按照包装背面的指示料理而已。」

    「真是的,都被人称赞了,就别说这种别扭的话。」

    「……对不起。」

    我对她仍留有高中时期的印象,觉得她生气起来很可怕,只好不情不愿地道歉。桌上有两个空盘。我打算洗盘子,站了起来。

    「我来洗就好。」

    「为何?你是客人耶。」

    「……报答收留一晚跟一顿饭的恩情。」

    「这样的恩情一点都不必要。」

    「少啰唆。」

    昨天林刚来到我家的时候就有为我收留她、让她有机会平复情绪的事道过谢了。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她都会认为自己欠了我人情。

    然而,以我的立场来说,既然知道她这段日子以来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我比较希望她至少在这里的时候能够好好地放松身心。不过,要是她又像昨晚就寝前那样用奇怪的方式报答我,那我反而会很困扰。既然这样,不如接受她的好意、让她洗碗盘,这样她在心理上也会好过一些吧。

    这时候,我又拿出手机来滑,这次没有被林责备。我想调查一些事。

    「洗好了。」

    「谢谢。」

    林过来在桌子的另一头、也就是我对面的位子坐下。与她这样面对面,让我不由得想起昨晚就寝前的小插曲,实在不敢正眼看她。真是的,就算再怎么害怕,也不该把别人当抱枕使用啊。而且还更进一步地挑逗我,真是不应该。如果今天对象不是我,后果可不堪设想。真想再多唠叨她几句。如果不是我这样的窝囊废,她早就被蹭蹋得乱七八糟了。我现在真的很想给她训话。

    当然,实际上我没那个胆子。

    「冷静点了吗?」

    我向她这么问道。

    「……嗯,冷静了。」

    「那么,我们好好地谈一谈吧……不过,你也知道我是这样的性格;所以,到头来还是要看你自己想怎么做。」

    「……我昨天也说过,你真是太豁达了。简直像人生活了第二次似的。」

    「并没有。」

    「说的也是,世界上没有人能活第二次人生。」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刚才那样说,彷佛要是人能活第二次,就能变得更擅长处世、能过得更轻松似的。听起来像是这样。」

    「我不完全是那个意思,但这样说也不算错……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是的。」

    我立即反驳。

    「假使能活第二次人生,我也敢断定,这样下去过上的人生跟第一次肯定没有两样。」

    「为什么?」

    「假如在第二次的人生面临了第一次的人生同样面对过的分歧点,只要心态没变,到头来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是喔……」

    「既然这样,为什么大家都会以为第二次的人生会更好呢?那是因为,大家都认为在第二次的人生中,自己的心态会改变。」

    对于我的高谈阔论,林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也不确定。

    「最重要的是,要累积能改变心态的体验。而为了累积这样的体验,最重要的是不能逃避任何事,遇到任何障碍都要迎难而上,设法克服。我是这么想的。反过来说,只要能办到这一点,即使没有第二次的人生,人生一样能变得更美好。」

    「是喔~」

    「你回答的真是暧昧……算了,总之我要说的是,你也该好好地面对现状。」

    「面对现状……?」

    「对。不逃避,客观检视自己的状况,并且理解自己想要怎么样,自己找出答案。只要确实地烦恼过,以后绝对不会后悔的。」

    「……那可不一定吧?」

    林低头,神情显得很不安。

    「即使客观地检视自己的状况,到头来还是会混入主观的思考。自己得出答案的时候,也可能会被一时的情绪所误导……要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并非不可能。」

    「一定不可能……」

    「不会的。」

    「……你为什么能说得这么肯定?」

    「很简单。」

    我向她微笑。

    「我就是为此而坐在这里的,不是吗?」

    脸上装出笑容,说出我平时不会说的话。其实只是因为我难得地想不到怎么用别扭的话语表达,只好说得这么直白。不过,这就是我要表达的事。

    「这并不是多困难的事。自己一个人觉得不安的话,那就依靠别人。这是能够思考、并且与他人商讨、共享想法的人类才有的特权,不是吗?」

    「……竟然能说出这么可靠的话,还真是不像你呢。」

    「这当然不是什么可靠的话。其实我跟你商讨、解决,也只是为了我自己。」

    「什么跟什么啊……」

    我并无意说笑,但林却轻声地笑了起来。这是从昨天与她重逢以来最开心的笑容。

    「那么,我们一起思考,想想你今后该怎么做吧。首先……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折磨,但我需要知道你跟男友之间到目前为止发生过的事。」

    「……嗯。」

    于是,接下来的这几分钟,林向我说明了从她来到东京之后到目前为止,自己所经历过的事。有时候她会刻意用玩笑话的方式表达,但老实说,她的遭遇可是完全不好笑。

    与男友相识的过程。

    被父母断绝关系。

    与男友同居之后,一直面对的都是暴力、暴力与暴力……

    那么凄惨的事,光是想像发生在自己身上都会不寒而栗。无论她怎么改用自嘲、戏谑的方式表达,听起来还是完全不觉得有趣。

    「不过,那个人并非总是在生气。他也是会道歉的。他会说『突然揍了你,对不起』『很痛吧』『我不会再打你了,请原谅我』,他总是这样恳求我原谅。」

    「听说家暴施暴者的行动模式有一定的周期。有想要施暴的时候,也有对于施暴的自己感到厌恶、反省的时候,还有就是脾气暴躁、对于任何小事都不耐烦。精神状态会这样变来变去。」

    「……啊~」

    听了我的说明,林似乎心里有底。

    「你对这种事怎么这么瞭解?」

    「刚才上网查的。」

    「刚才?什么时候?」

    「你在洗盘子的时候。」

    「原来如此。」

    林有些佩服地喃喃道,表示理解。

    「之前跟别人商量过吗?」

    「不,你是第一个。」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个答案并不奇怪,但从她高中时期的样子来看,实在是很不对劲。虽说现在她要找父母谈大概是不可能的,但她跟我不同,记得她以前有很多要好的朋友。难道她无法联系她们、跟她们商量吗?

    「对了,你的手机呢?」

    昨晚在便利商店遇到林、到带她回来为止,她的身上只有衣服以及钱包,没有其他的东西。在这个时代人手一台的手机,也没看她拿出来过。她的手机呢?

    「我没有。」

    「没有?」

    「……他说『有我在就够了』,然后就……」

    「……破坏了你的手机?」

    林沉默,然后点头。

    「朋友的电话号码跟信箱就这样都没了。他也不肯让我买新的手机,完全无计可施了。」

    「……这样啊。」

    状况远比我所想像的还要严重,即使我尽可能装出开朗的语气回应,音调还是比我预期的还要低沉许多。林的男友独占欲实在是相当吓人,光是这样听她描述就不由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大致的状况我都明白了……很抱歉,让你说出这么痛苦的事。」

    「你还会坦率地道歉啊。」

    「……让你感觉不愉快还不道歉的话,那就跟你的男友一样了。」

    「啊~我懂~」

    「你真的懂吗?」

    「呵呵,你说呢?」

    林苦笑着说道。不知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受家暴的处境,还是现在的心情特别平静,看起来她的精神状态还没有受损得太严重,也许是稍微值得庆幸的事。

    「那么,接下来谈谈你今后该怎么办吧。我先说我的看法……我想,我的意见跟昨晚一样,你还是不该回去男友的身边。你该尽早跟他断绝关系。」

    我清楚而笃定地说出了我的意见,跟昨晚就寝前说的一样。只是,当时我的意见引起了她的反对。而现在这样的状况下,她究竟会如何反应呢?

    她接下来到底会说什么?我很不安。她会赞同我的话吗?

    该说的我都说了。以后万一她有了什么万一,我也能以这个理由开脱。对我来说,能够免于承担责任就够了——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不过,这样说虽然像是在自打嘴巴,但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应该没人会知道我这次跟她见面的事。因此,即使她以后真的有了什么万一,肯定也不会有人怪到我的头上来。

    ……既然这样,我还怕谁责备我?

    不用说,那肯定是我自己。好歹我跟她也算认识,她有了什么万一的时候,为了不为她的遭遇自责,我要事先向她表明自己的主张。

    然而,在听说了她的状况之后……情况就不同了。现在我知道她跟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是如此地严重,要是视而不见,以后我恐怕会自责得无法承受,一辈子怀着罪恶感。

    所以,现在无论要用上什么样的话语、甚至即使会被她讨厌,我也要设法说服她跟男友断绝关系。

    林……她究竟会……

    「……他有时候是会对我施暴没错,但他也有温柔的时候,也有可爱的一面。他就是那样的人。」

    「这样啊。」

    「……可是——」

    林和气地微笑。

    「我认为你说的是正确的。说穿了,那个人只是为了自己在利用我,以情绪勒索我。他束缚我,满足自己的独占欲,自以为是国王……听了你的话,我现在清醒了。」

    「……那——」

    「我打算跟他分手,再也不有所牵扯了。」

    听她这么说,我才放下了心上的大石。

    松一口气之后,我再度以认真的眼神望着她。

    「我还有一个提议,不妨先听听看如何?」

    「什么?」

    「是关于家暴加害者的执着心态。」

    简单来说……从目前为止的表现来看,林的男友明显地对她有强烈的独占欲。这样执着的对象要是突然从身边消失,不难想像那个男人接下来会作何感想。

    「你男友可能会反过来怨恨你,甚至可能采取报复行动。」

    说起来,就算林回去跟他提分手,对方肯定也不会答应的。一旦林说出这种话,他肯定又会动粗逼迫她屈服。但是,如果林没跟男友道别,今后还要一直躲着那个人、活在恐惧之中,那就太可怜了。我不希望她那样。

    「……这样啊。」

    「所以,我有一个提议。简单来说,就是让你的男友再也不想跟你有所牵扯。就是要设法达成这个目标。」

    「要怎么做?该不会要凌迟他吧?」

    「这样的结论就太跳跃了。」

    最先想到的手段竟然是诉诸暴力,真是太冲动了。我无奈地否认,然后接着说道:

    「我们先去两个地方。」

    「哪里?」

    「医院跟警察局。」

    「警察……?」

    林瞪大了双眼。明明想得到「凌迟」这种事,却完全没想过要向警察求助,这到底是什么道理?真无法理解她的思路。

    「你该报案,向男友提起刑事告诉。不管再怎样,那家伙要是受警察监视并背上前科,应该就再也不会接近你了。」

    「先、先等一等。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想得到要凌迟却不想要闹上警局的林显得有些困扰。

    「……他把你打得全身是伤、还剥夺你跟朋友联系的手段、害你跟父母断绝关系,真要说的话,都是他造成的。手机也是。破坏你的手机,让你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就是为了要让你无处可逃……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想避免闹上警局吗?」

    如实地、清楚地,我将她男友对她的所作所为重新说明一遍。

    因为我认为这样说的话,她应该会明白她男友对待她的方式并不普通,是异常的,是该闹上警局的。

    然而,林的脸色依然凝重。

    我决定不催促她,耐心等她开口回应。仔细想想也是,毕竟是她一度决心要一起生活的对象,会犹豫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无论等多久,林仍然没有开口回应。

    「你不是决心要跟他分手了吗?」

    我以劝说的口气这样问道,避免让口气听起来像是在责备。

    「……分手跟闹上警局是两回事啊。」

    林终于开口了。但是她的语调带有反抗的味道,还有嘟着嘴巴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个在闹别扭的孩子。

    光是这样,我就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了。总而言之,就是她对男友还有感情。不,也许是罪恶感。她认为无论是什么样的形式,都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会让男友得寸进尺、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因此她不想让男友被警察逮住……也许是这样。

    实际上,林不愿意闹上警局的真正理由,我完全看不出来。我只明白现在她很不希望让警察去找她男友的麻烦。

    既然这样……现在我也只能这样对她说了:

    「好吧,那我们就不去报警。」

    「……可以吗?」

    林提起眼光望着我,眼神因不安而动摇着。

    「嗯,我无所谓。」

    「……这样啊。」

    「刚才也说过,终归来说我只是跟你商量。即使是我觉得比较好的做法,你也有可能无法接受,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时候,只要像现在这样拒绝就行了。」

    「……嗯。」

    「真的要说我对你有什么要求的话,我希望你能以更轻松的态度看待我的建议。不要就不要,马上说清楚、讲明白,这样比较有效率。」

    林明显地板起了脸色。

    「我知道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但你大可以用别的方式说吧。」

    对了,林高中时就是这样的人。明明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其实在言行方面却总是很小心地避免伤害他人。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

    「不然还能用什么方式说?」

    因此,我刻意反驳这一点。

    「你就是这样。」

    「我刚才也说过,想让人生变得更好,重要的是确实地面对现状。你明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很艰困,哪是顾虑他人的时候?」

    「呜……」

    「我刚才还说过,如果是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就该依靠他人。难道你每次面对无法独自解决的问题时都要这样顾虑他人、错失机会吗?你不觉得这样的人生态度很傻吗?」

    「……这是无可奈何的。」

    「不,不是无可奈何。不然你用相反的立场想想看吧。假设我面临很困难的问题,除了你之外没人可依靠的时候,我来找你商量。这时候,你希望我怎么做?」

    「……那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我不知道。」

    「这倒是。」

    「是吧?」

    「……唔唔……」

    我先干咳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那好,不以我当例子,就改成……对了,笠原。假设你看到笠原身陷困境,然后跟她商量。你会希望她怎么做?」

    「……当然希望能尽早解决她的问题。」

    「没错。就跟你刚才说的一样,我现在面对你,想法也是这样的。」

    虽说林想帮助好友笠原的行动原理,跟我想帮助林的行动原理其实大为不同,不过,采取的行动内容是一样的。

    想要帮助面临无法独自解决难题的人——

    光就这一点来说,现在我跟她的意见是一致的。

    而在目前这个状况下,即使只有这一点意见一致也很足够了。

    「我想帮助面临困难的你,所以我愿意跟你商量各种事,给你各种建议。有的时候,我的建议可能会让你感到不快,有的时候我说出来的话可能比较武断;不过,你也不必勉强,把我的话当作一个建议即可。」

    「……嗯。」

    「我的建议只是参考,最终参考这些意见做出选择的,还是你自己。」

    「……我自己。」

    「对。」

    我笔直地注视着林。

    「做出决断的不是你自己的话,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我知道了。」

    「那么,总之就先决定不闹上警局了。都说要帮助你了,结果反而让你难过的话,那才是本末倒置。」

    「你大可以打从一开始就这么说……」

    「那真是抱歉。」

    我无奈地叹口气,接着继续说道:

    「另外,你就在这里住上一阵子吧。」

    「呃。」

    林的声调清楚地流露出拒绝的意志。她明显地远离我,接着问道:

    「……结果这才是你的目的吗?」

    「什么意思?」

    「差劲。」

    「喂,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满心无奈,继续说道:

    「你目前不是正在跟男友同居吗?」

    「……啊。」

    「现在总不能再回那个家吧。而且他还剥夺了你所有跟朋友联系的管道,并让你跟父母断绝了关系。」

    追根究柢来说,目前这样的状况下,我们不知道林的男友会透过什么管道找到她,所以我认为林现在不该向任何以前的熟人求助。以这一点来说,我跟她从以前就不算要好,共同的朋友也少,留在我这里应该算是相对安全的。她那个家暴男友……应该说是前男友,照理说应该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才对。不过老实说,基于想看可怕事物的凑热闹心态,我有点想从远处看看那个人是什么样的家伙。

    「你男友现在应该正在恶狠狠地疯狂找你吧。」

    「呜……」

    林的表情明显地紧绷、扭曲。

    这家伙意外地容易将心思表现在脸上啊……高中时,我只记得她总是板着一张脸或生气的表情,所以现在很惊讶。

    「我认为你应该要在这里躲一阵子,所以才这么提议。」

    「……知道了。」

    从她目前的遭遇,不难想像她要是被那个男人逮到,下场会有多么凄惨。

    我把目前想到的话都说完了,暂时先喘一口气。搬来东京以后,跟家人之间有了物理上的距离,像这样长时间跟他人交谈的机会因此少了许多。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觉得有点疲累。

    还有其他该说的事吗……我思索一下,然后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唯有这一点,无论你再怎么不愿意都要配合。」

    「什么?」

    林这样问道,然后忽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她也理解的话,那就省事多了。我也不是魔鬼,这点小事还是肯通融的。

    林的神情有一瞬间透露出恐惧。从她高中时的好强神情,实在难以想像她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然后,林瞪着我,刻意表现出坚强的态度。

    「没关系,我无所谓。虽然表达的方式让人有点不爽,但你是真的在帮我。」

    林语速稍快地一鼓作气说道。

    于是,我理解了。

    这家伙肯定又想歪了。

    「做为条件,你要任意摆布我的身体,对吧?」

    「别说这种没意义的话。」

    「这才不是没意义的话!」

    ……真让人头疼。

    是因为她跟家暴男相处久了,想法也深受影响,才会老是往这方面想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可悲了。

    我盯着林看。至于林,明明是她自己提起的事,却以充满敌意的视线瞪着我。她嘴巴上虽然答应,眼神却明显地透露出厌恶,说什么都不想委身于我。

    昨天就寝前明明还那样挑逗我的……

    这家伙到底是怎样?一夜情可以,日常性的行为就不行吗?还是说不喜欢自己被当成物品般对待的感觉?

    ……以这家伙的性格来说,应该是后者吧。

    我叹了一口气。

    话说回来,从带她回来之后到现在,我已经叹气几次了?

    「不愿意的话,就别说什么要让我任意摆布身体。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我这么说道。

    「不然是什么意思?」

    她的眼神仍充满怀疑,一副打从心底不相信我的样子。

    ……看来以后还有得折腾呢。

    「你得去医院。」

    「……医院?」

    「总不能放着不处理吧。」

    我指着她的手腕说道。

    「……啊,是指这个啊。」

    「没错,就是指这个。」

    「……这样啊。」

    明明刚才林还恶狠狠地瞪着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的她,看起来好像有些觉得可惜的样子。

    我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女王大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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