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伊芙,跟一直等著我们的瑟拉丝她们会合。
「我等你很久了,登河大人。」
「这么一来,杀害五龙士那件事,应该暂时都不会有什么调查进展了。」
「那就表示事情全部都依照你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吗?」
「对,不过我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
丽兹跑向伊芙。
「姊姊……」
「你在等我的这段期间,没有什么问题吧?」
「嗯……瑟拉丝大人很照顾我……」
「搬运行李的时候,丽兹很努力帮忙喔。多亏你,帮了我大忙。」
「瑟拉丝大人……」
丽兹眼中微微泛泪。
大概是她最近很少有被人称赞的经验吧?
帮忙是理所当然,而慰劳的话语则是听都没听过。
那个女主人是怎么对待丽兹的,很容易就想像得出来。
丽兹走向我。她双脚并拢,深深鞠躬。
「谢、谢谢你。如果没有登河大人出手救助……姊姊和我就……」
「别放在心上。」
丽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感觉像在担心自己是否失礼。
「你有什么事情想问我吗?」
「那个……」
「不用客气。」
「哔叽丸也……没事吗?」
丽兹以豁出去的表情问我。
就在这时,我脖子一旁出现突起的触手。
它的动作比平常稍慢了一些。大概是合体技的负担,对它造成了影响吧。
突起处发出「哔呢♪」一声并伸长,停在丽兹面前。丽兹温柔地抚摸。
「我听瑟拉丝大人说,哔叽丸也很活跃……」
「噗啾~」
「辛苦你了。」
「噗啾啾唔唔~♪」
哔叽丸变成淡粉红色。
「……欸嘿嘿。」
「丽兹好像只要像那样跟哔叽丸大人接触,就会忘记紧张呢。」
站在我旁边的瑟拉丝眼神变得柔和许多。
哔叽丸连丽兹受伤的心也能安慰吗?
「这是怎么回事啊?那家伙这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呵呵,不愧是哔叽丸大人。」
话说回来──我们用来当诱饵的马不知道跑哪去了。
因此接下来的路程,我们只能换骑公爵他们所骑的马匹。
瑟拉丝她们已经将行李绑在替代的马身上了。
「要是有可以无限收纳的魔法道具就好了。」
我边说边将手伸向怀中。
我们只从那个现场带出一小部分的东西──金钱、宝石、装饰品之类的。
因为我们可以搬运的重量有限,我想尽量减少行李的重量。
「好,走吧。」
伊芙和丽兹准备完成,我也骑上马,坐在瑟拉丝背后抱著她。
「抱歉啊,都是因为我不会骑马的关系,害你这么麻烦。」
「不用介意。谁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再说……我很开心自己能派上用场喔?」
伊芙她们骑著马出发,但我骑的马还停留在原地。
「瑟拉丝?」
「不好意思,登河大人……你可以再抱紧一点吗?你抱得不够紧,我会有些不安。」
「……我知道了。」
我紧紧抱住瑟拉丝的身体。
「嗯──」
瑟拉丝发出有点痛苦的声音。
「……抱太紧了吗?」
大概是我没斟酌好力气吧?或许是活动状态补正的影响。
我稍微放松力道。
「这样你觉得如何呢?」
「好……那就拜托你这样抱著我。」
接著,马匹开始哒哒哒哒地向前迈出步伐。
马蹄声、独特的晃动……老实说,我还不太习惯这种骑乘的感觉。
「登河大人,这次你的预测也一如既往地太精彩了。」
「……会吗?如果我能预料一切,应该就注意到哔叽丸能够负荷的程度,以及技能对象人数的上限了。我并不如你跟伊芙想像,能够完美预测未来会发生的一切。有时候也只能随机应变。」
「但是,即使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态,你也不会因为迷惑而停止行动。对应处理亦非常迅速……就是因为登河大人总是处变不惊,我们才能放心遵从你的指示唷?」
发出指示的人如果失去镇静,会给其他人带来不安。
所以无论何时,都必须尽量站稳脚步。
「不过……既然你把我当成主人,我的行动当然就不能让你丢脸。」
「呵呵,真是可靠的话。」
「……我刚才也说过,我无法完美预测一切。但是,我一直希望自己可以趋近完美。」
「那么,为了你,我是不是也该努力成为完美的副团长呢?」
「你现在就做得够好了。尤其是我们抵达蒙洛伊之后,我在很多情况下都必须仰赖你。」
「我很开心能获得你的仰赖喔?骑马的时候你如此依赖我,我也很开心。」
「欸,瑟拉丝……骑马是不是只要稍微学一下,就有办法骑了?」
「下次有时间时,我教你骑马吧?」
「那就拜托你了。毕竟两个人共骑一匹马速度会变慢。而且在马上的行动也会受到限制。」
「我知道了。如果登河大人想学的话,我当然愿意教你。」
「还有,我们每次骑马,我都得像这样从后面抱住你,你一定也觉得不太好吧?」
「──不,我没问题。其他人还另当别论,但你可是登河大人啊……」
「听你这么说,我很开心,不过……考量到往后,我们还是一个人骑一匹马比较好,这也是事实。」
瑟拉丝暂时沉默了一会儿。
「是没错啦。」
我们走了一段路之后,开始滴滴答答下起雨来。雨势逐渐增强。
因为我们在半途发现了一个小洞穴,决定今天就在那里躲雨。
「云层的走向虽然有点奇怪,但没想到竟然会突然下起大雨……」
瑟拉丝和丽兹拧著淋湿的衣服。我递出代替毛巾的乾布给她们两人。
「头发也要擦乾喔,否则有可能感冒。只不过……我不知道高等精灵跟黑暗精灵会不会也和人类一样感冒就是了。」
「感冒吗?嗯,我们会感冒喔?」
瑟拉丝边仔细地擦拭滴著水滴的浏海边说。
「只不过,精灵族比人族更不容易感冒。因此,人族跟其他种族比较起来,总有种非常容易得病的形象。」
瑟拉丝走过来,开始用布擦拭我的头发。
她稍微伸展背部,就像在徵求我同意一样,露出一抹微笑。
「你自己才要小心,可别感冒啰?」
「……也是。」
万一在这里得了感冒、身体恶化就糟了。
瑟拉丝的视线望向洞穴之外。
「她好像回来了呢。」
人在洞穴外面的伊芙回来了。
「我将马绑好了。」
「辛苦你了。」
「嗯。」
伊芙全身激烈甩动。附著在毛上的水分激烈弹飞了出去。
「我将马绑在可以躲雨的地方,万一发生什么事,我们也可以从这里立刻赶过去。」
我拿起乾燥的布,递给伊芙。
「抱歉让你在大雨中忙东忙西。」
「不是什么大问题。」
「等你吃完饭之后,我们大家轮流睡觉。从蒙洛伊到这里走了很长一段路程,你也差不多需要休息了。万一在进入魔群带之前你就累倒,我会很伤脑筋。」
此时,哔叽丸从我的长袍里钻出来。
「哔啾哩~」
它离开我,站在墙边开始抖动。看来它也进入休息模式了。
至于餐点,我们决定先把容易坏的材料煮来吃。
伊芙动作俐落地生好火。我将小锅放在燃烧的木柴上。
「如果你们睡觉之前,衣服还没乾的话,就先把衣服换掉吧,我会转过身去。」
「我知道了。丽兹,我们走吧?」
「好、好的。」
瑟拉丝牵著丽兹的手,消失在昏暗的深处。
◇【瑟拉丝•亚休连】◇
丽兹一一褪去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衣服。
瑟拉丝拧转吸了雨水而变重的衣物。水滴滴答答落下,跃动于地面。
她一一卸下装备,脱掉衣服。
这时,瑟拉丝留意到丽兹的视线。
「你怎么了吗?」
丽兹羞红了脸颊,低下头。
「──啊,对不起!」
瑟拉丝歪头不解,手指轻放在下巴上,搜寻先前的记忆。
(丽兹刚才的视线对著──)
瑟拉丝大概猜想得出来。
(……是不是不要提及比较好呢?)
但是丽兹的模样令她非常在意,好似莫名有种罪恶感。
瑟拉丝心想:应该为她去除掉那些不必要的罪恶感才对。
瑟拉丝弯下腰来,配合丽兹的视线高度。
「你在意我的胸部吗?」
「啊──」
「那个……」丽兹欲言又止,像是觉得自己做了失礼的事。
瑟拉丝苦笑。
(跟之前在米鲁兹碰上的骚扰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你没有必要觉得羞耻或失礼喔?毕竟丽兹你是同性……就算你看我的胸部,我也不会在意。」
瑟拉丝努力以温柔的语气安抚她。但是另一方面,内心发出近似放弃的叹息。
(可能是因为大小的关系,从某个时期开始,所有人的视线都很容易集中在我的胸部上……在意这种事也无可奈何,只不过──)
瑟拉丝朝背对她们坐著的登河一瞥。
(反倒是我唯一希望他看的对象,却怎么也不转头过来。)
在蒙洛伊旅馆更衣时,还有一起骑在马上时都是如此。
他总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态度非常淡然。
瑟拉丝忍不住露出苦笑。
(真是讽刺。)
「请问……」
丽兹小小的双手,按在自己的胸部上。
「我的胸部,以后也会长得像瑟拉丝大人的一样丰满吗?」
「我──我也不知道耶?」
瑟拉丝不仅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还变成十分勉强的笑容。
丽兹的胸部并非一片平坦,确实有著女性的隆起。
其实也不是……那么小。
但是,瑟拉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总不能不负责任地回答她「一定会变得很丰满唷」吧?
(如果换成登河大人,一定能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吧……)
「老板娘……」
瑟拉丝脸色一变,露出凝重的表情。
「你是指白足亭的老板娘吗?」
「……对。」
丽兹露出哀伤的表情,透露著不安。
「她说,成长期的女孩子如果胸部没有好好发育,将来男人就不会将她当成女人看待……所以……」
「……不是这样的。」
瑟拉丝感到愤怒。
为什么要向天真的少女灌输这种愚蠢又没有常识的事情?
瑟拉丝甚至对此感到轻蔑。
「忘了那些吧。」
「咦?」
瑟拉丝斩钉截铁地说。
「白足亭老板娘教给你的一切,全部都是错的。所以,忘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全部忘记……」
「对。以后你只要倾听你相信的人所说的话就好。而且只有你自己认为正确的话,你才需要照做。」
「……好、好的,瑟拉丝大人。」
丽兹害羞地垂下视线道谢。
「谢谢你。」
她天真无邪的嘴角露出笑意,表情和声音也带著开心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个……我……」
丽兹抬起脸来。
「我希望以后……可以让瑟拉丝大人说的话……来影响我。」
瑟拉丝「嘻嘻」地露出微笑,胸中点燃一盏温暖的火。
「我知道了。我也会努力增加跟你对话的时间。」
就这样,瑟拉丝更进一步地打开了丽兹的心门。
两人将淋湿的衣服挂在晒衣用的树枝上,并聊起喜欢的食物。
「啊,丽兹你的衣服晾乾之前,我先把衣服借给你吧。不过大小可能会不太合身……」
穿上衣服后,果不其然,衣服松垮垮的,丽兹终究还是个小女孩。
「那个,瑟拉丝大人……胸口附近的布料……」
胸口一带的布料因松垮而出现许多皱摺。
瑟拉丝觉得脸颊发烫,轻咳了几声。
「抱歉……在你的衣服晾乾之前,先忍耐一下。」
「好、好的……」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但是换好衣服后,丽兹最先展露的是──小小的微笑。
她的微笑让瑟拉丝的心洋溢一阵温暖。
接著,丽兹用她们认识以来最灿烂的笑容说:
「我好像又多了一个姊姊。」
◇【三森灯河】◇
瑟拉丝和丽兹消失在深处之后──
「那么,我们来保养武器跟护具吧。」
伊芙一屁股坐在我面前。
「…………」
「唔?登河你怎么了?」
「大概是因为体毛的关系,我一直没有留意到,你穿得真少耶。护具也很轻。」
从人类视角来想的话,露出的部分非常多。难道豹人族都不是很在意裸露吗?
「我比较重视行动方便。豹人族的强项之一就是敏捷。我应该善加利用我的强项吧?」
「你敏捷的行动的确令人瞠目结舌。还有在战斗上的表现也是。」
几秒后,我们陷入沉默。
「……你怎么不问我跟丽兹的过去?」
「基本上只要对方不说,我就不打算问。因为每个人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过去吧?」
瑟拉丝也一样。
据说她在成为圣骑士之前,曾是高等精灵国的公主。
堂堂的公主为什么要投靠人类掌控的涅亚圣国呢?
她在高等精灵国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在涅亚圣国又过著什么样的生活呢?
真是神秘。但是我并不打算积极询问。
因为我也有不想告诉别人的过去。没有必要知道一切。
伊芙和丽兹也一样。我是这么想的。
「如果你想说就说吧。瑟拉丝的过去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觉得这样也无妨。」
「我知道了。那么我们也不特意挖掘瑟拉丝的过去。毕竟保持一点距离感,彼此不要瞭解太多比较好。」
我们和伊芙及丽兹的旅程,只到禁忌魔女的住处为止。
她们也没必要知道我们太多。不需要陪著我们一起向女神复仇。
话告一段落,伊芙去看马的状况。
我坐在小锅旁边,切起食材。
有锅子,轻松多了。只要把食物全部丢下去,再稍微调味,就有一点样子了。
至于魔法皮囊……如果食物还是不够,再使用它吧。
「我、我来帮忙。」
换好衣服的丽兹,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你应该累了吧?不用勉强。」
「可、可以让我帮你的忙吗?」
……露出这样的表情,谁有办法拒绝。
「那么,你可以帮我剥掉那个东西的皮吗?」
「好、好的。」
丽兹看起来很开心,俐落地剥起皮。
「嗯,你真厉害呢。」
「谢、谢谢你的称赞……」
丽兹害羞地缩起肩膀。
「你擅长烹饪吗?」
「对,因为我之前也会帮忙烹饪。来店里的人都吃得很开心。只不过,表面上对客人说是老板娘做的……」
那个女主人的人渣传说又追加一笔。我气愤难耐,将手按在额头上。
「……真是的,像他们那种人,最会的就是表面功夫。」
「登河大人。」
「嗯?」
「那个……之后如果可以让我负责烹饪的话,我会很开心的……还有,我也可以帮忙搬东西……」
丽兹停下剥皮的手。肩膀和声音都在发抖。
看来她对于提出要求这件事,内心还怀著抗拒,是吗?
「你不用勉强自己找工作做。再说,你的份,伊芙都帮你做好了。」
丽兹连忙否认。
「不、不是的……我以前在白足亭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是现在,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很想为登河大人和瑟拉丝大人做点什么……我想帮上你们的忙。」
我将手放在丽兹背后。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会考虑一下的。」
丽兹脸上绽放笑容。
「好、好的……谢谢你,登河大人……」
用完餐后,伊芙和丽兹睡著了。两人都睡得很熟。
一定是解除多年来的紧张后,疲劳涌来的关系吧?
瑟拉丝压低声音说:
「她们两个人都睡得好熟喔。」
「毕竟她们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逃离蒙洛伊嘛。平常应该已经是她们睡觉的时间了吧。」
我们灭掉火,在稍远的位置并肩而坐。
「登河大人,你不累吗?把风的事交给我就好,请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老实说,我很清醒,睡不太著。」
瑟拉丝跪坐,轻轻拍了拍膝盖。
「我的腿借你小憩一下吧?躺在我的腿上,你说不定就能睡得比较好喔?」
「说到疲惫,你应该也一样吧?既然如此──」
我盘腿坐好。跟瑟拉丝一样,拍拍自己的脚。
「我借你吧?」
「是、是吗?那么……」
瑟拉丝四肢跪地,朝我爬过来。
……其实我只是开玩笑的。
瑟拉丝将头靠在我的腿上。我一垂下视线,正下方就是瑟拉丝的脸庞。
天空色的眼瞳仰望著,目不转睛地观察我。
「请问,难道……」
她似乎感受到我的反应有异吧?
「你刚才说的话,只是开玩笑……?」
因为瑟拉丝问我,我只好点头。
高等精灵的雪白脸颊,泛起一阵潮红。
瑟拉丝露出忍耐著羞耻的表情,闭上眼睛。
「……我真是失礼了。」
「没关系。偶尔这样也不错。」
「感谢你这么为我著想……」
瑟拉丝连耳朵都红了。我将手放在下巴上,低声对她说:
「其实我从之前就很感兴趣了……我可以摸摸看你的耳朵吗?」
瑟拉丝露出略显紧张的表情,用纤长指尖捏住自己长长的耳朵给我看。
「请、请摸……?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一直很想摸一次精灵的耳朵。」
「你是第一次吗?」
「对,第一次。」
我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没想到还真令人紧张呢。
柔软!
「嗯……你觉得怎么样呢……?」
「该怎么说呢?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不是特殊化妆制作出来的东西。而是真正的耳朵。
我以手指轻轻抚摸──结果,瑟拉丝身子开始扭动起来。
「不,那个,等等──登河大人,那里……」
「……啊,抱歉。」
耳朵似乎非常敏感。
瑟拉丝坐直之后,我们开始讨论今后的方针。
「伊芙拥有的能力果然非常厉害。看来在抵达魔群带之前,可以放心交给她了。」
「瑟拉丝你也是,在战斗之外,你在很多地方都有活跃的表现。能跟你一起旅行,实在值得感激。」
「……我接下来问的问题,或许有点不像样。」
瑟拉丝看向跟丽兹靠在一起睡觉的伊芙。
「登河大人你对伊芙和丽兹,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嗯?你怎么会那么想?」
「先不论禁忌魔女的事,我觉得你对她们两个的态度出奇地温柔──举例来说的话,就跟对待我一样。」
直觉真的很敏锐。她这点果然跟婶婶很像。
「简单来说……就是平常的我很粗鲁吗?」
瑟拉丝将手放在胸口上,连忙否认。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开玩笑的。」
「登、登河大人……」
混合著放心和羞耻的感觉,瑟拉丝垂下肩膀。我看向伊芙。
「不过,理由应该跟你的情况一样吧。」
「她也跟你之前提过的婶婶很像吗?」
「伊芙大概比较像叔叔。」
「你的叔叔吗?」
「对。他们性别不同,说话的方式也不一样。只不过,她对每个人都那么好的个性……」
我叔叔人非常好。就是因为他人太好了,才会收留我。
我分明是跟他断绝关系的哥哥单方面推给他的。
叔叔责备他的哥哥──也就是我的父亲。
但是他从来不曾责备过我。
善良、个性又直的叔叔,和理性且温柔的婶婶。
我能像现在这样活著,都要感谢他们。
瑟拉丝脸上露出笑容。
「看来,你的叔叔和婶婶,对你而言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人。你谈到他们两位的时候,脸上都会露出特别的表情。」
我的表情有差这么多吗?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如果没有他们,我的人生无庸置疑会过得更悲惨吧。」
我再怎么感谢他们都不够。
叔叔和婶婶可以说是我想回到原本世界唯一的理由。
至少我想好好跟他们说声谢谢。一句话也可以,我想向他们道谢。
告诉他们:谢谢你们收留并养育我。
「至于丽兹……丽兹跟我很像。」
让我想起婶婶的瑟拉丝•亚休连。
让我联想到叔叔的伊芙•史毕德。
让我想到自己的丽兹贝德。
就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奇妙的缘分。
「那女孩跟你很像,是吗?」
「我们身处的环境很像。」
白足亭的女主人让我想起亲生父母。
小时候,我在恶劣的环境中遭受到虐待。就那种意义而言,我和丽兹的境遇非常相似。
只不过我和丽兹有个决定性的不同。
那孩子一直在忍受著遭受虐待的生活。
我也一直过著忍耐的日子,但是当时的我,心里萌生了杀意。
对虐待自己的人产生了杀意──如果不杀了他们,总有一天自己会惨遭杀害。
我当时内心已经遭到疯狂侵蚀。
不──应该说,那样的疯狂为我提供了一条逃生之路。
反观丽兹,她是个内心善良无比的孩子。她对女主人似乎并未怀抱一丝憎恨。
丽兹是那种会反过来责怪自己的类型吧?
都是弱小的自己不好。她一定是那么想的。
我们的境遇虽然相似,但是她那点跟我不同。
我是一个无药可救的人。
只要有任何东西威胁到自己,就用尽全力排除──随心所欲地践踏蹂躏。
登河•三森并不想拯救世界。只想依照自己的想法,完成目的。
完成复仇。正因为如此──
「我再跟你说一次,这场复仇之旅,只要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因为这是为了我自己的复仇。」
「正如你所知,我对亚莱昂的女神也有想法。我并不打算走。」
瑟拉丝对我露出有点恶作剧般的微笑。
「况且你还任命我担任了副团长这个重责大任呢。」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你了。」
瑟拉丝咧嘴一笑,配合我演这场戏。
「交给我包办,我的主人。」
「对了……为了谢谢你陪我旅行,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不管你说什么都可以。当然,只限于我做得到的事。」
「咦?」
这么说来,现在几点了?
我拿出怀表确认时间。
「况且你一直配合我的任性,所以那没什么……不过,不用现在马上决定。你先好好考虑一下吧。」
「……我知道了。」
我收起怀表。
「你差不多该睡了。我会一直醒著,等伊芙起来交班。」
瑟拉丝准备就寝。我在她旁边坐下。
「那么,登河大人,我想拜托你。」
「嗯。」
「…………我真的会认真考虑喔?」
「嗯?」
「你刚刚说的事。你说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知道。我不是开玩笑的。」
瑟拉丝以挂布遮住嘴边。
「……是。」
「你准备好了吗?」
「对。」
瑟拉丝小声说道。
「晚安,登河大人。」
「嗯。」
我伸出手对著瑟拉丝的脸。
「【SLEEP(晚安)】。」
◇【乌尔萨之王】◇
魔战王基恩抱著头。
(亚信特竟然消失无踪了……?)
前几天从蒙洛伊逃亡的血斗士伊芙•史毕德。
子安公爵从王都出发,前去追捕豹人。据说,亚信特与公爵同行。
(留在现场的只有公爵和他的私人军队,以及佣兵的尸体而已……)
据报,哪里都看不见亚信特的身影。
(子、子安那家伙……难不成跟亚信特起了争执?可恶!我一再提醒他要小心那群人,说到嘴巴都酸了,结果……!)
现场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那群人留在现场的,只有武器和一部分护具……或许是为了骑马快点逃走,才把会增加重量的武器留在原地吗……)
一定是他们判断即使没有武器,只要有擅长的咒术就足够了吧?
顺带一提,可以看见他们带走金钱类物品的痕迹。
(据我得到的情报,无论怎么想,那都不是伊芙•史毕德一个人干得掉的人数。)
亚信特倒戈向伊芙那边了吗?但是,基恩怎样也找不到他们倒戈的理由。
果然,他们发生了内哄──这样判断比较妥当。
(预料错误了……)
子安公爵擅长统管个性凶暴的乌合之众,手段非常高明。
或许是因为他会给部下和雇用来的佣兵适度的自由。要不然就是因为他钱给得很大方吧?
公爵深受那类的同道中人喜欢。
基恩也很仰赖公爵那种能力。
跟麻烦的对象谈判交涉,一直以来都交由子安公爵处理。
血斗场聚集了一群个性鲜明的人,公爵也负责那里的营运。
因此,他很擅长对付那些个性奇怪的人。
当然基恩也知道跟他有关的负面传闻……
(但是,亚信特那群人看起来格外麻烦。我觉得果然只有那个男人能够对付他们,所以才任命他的……)
没想到竟然会演变成这样的事态。
(我想将这些自称五龙士杀手的人放在身边当棋子……作为向其他国家夸耀力量的材料……)
那个飞龙杀手也是他花了很多时间,才留下来当棋子的。
基恩以为总有一天也可以收服亚信特,当成手里的一步棋。
(我太天真了吗?唔唔、唔……!比起那个,更重要的是──)
该怎么向女神报告才好?
那是在魔防白城会谈结束后发生的事。
基恩就亚信特的事,向女神如此提议:
『亚信特的事,就交给我魔战王吧?呵呵呵……我一定会揭开真相告诉世人,那群人究竟是不是真的「黑龙杀手」!』
女神答应交给他负责。
乌尔萨之王获得了女神的信赖。
证据就是,她前几天从乌尔萨召回了薇希斯之徒。
她召回了派遣至各国担任监视工作的手下。
这可以说是他赢得了女神的信赖。更重要的是──
(那个叫做喵丹的碍眼小丫头终于不在了,我非常高兴……)
她的优点只有眉清目秀的轮廓和身材而已吧。
略带煽情的装扮搭配她的身材,相当养眼。
但是除此之外,那丫头只让人感到疲惫。
丝毫不讨人喜欢。
彷佛看透一切的冷漠眼神。
对于贵为国王的自己,那冷冰冰的态度。
碍眼无比。
但是他却无能为力。因为他听说,她在薇希斯之徒中,也算是特别的存在。
万一对她出手,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唔唔唔……女神搞不好会再派遣那个令人讨厌的喵丹过来。)
基恩捏烂了手中的报告书。
(那家伙在的时候,我好像随时遭人监视,内心紧绷得根本无法休息……呜呜……)
只能找出不知道人在何处的亚信特,再去跟女神交涉了。
亚信特消灭了包含科斯特洛在内的子安公爵私人军队。
据闻,里面也有不少赫赫有名的佣兵。
(我原本打算花时间,查清他们杀了五龙士那件事的真伪,可是……)
这下再也没有怀疑的余地了。他们杀了五龙士的实力无庸置疑。
就算派出魔战骑士团,恐怕也很难收拾他们。
(话虽如此,但是要从女神身边召回飞龙杀手,大概也很困难……)
「大王……请问您怎么了?」
基恩回过神来。
他忘记家臣就站在自己身边。基恩连忙装没事,以手遮住眼睛。
「唔、嗯……我只是因为子安公爵的死受到了一些打击……但已经不要紧了。」
「关于这次亚信特的事……要提出给亚莱昂的报告该怎么办呢?」
基恩渗出带著油脂的汗水。
「不能不报告……万一之后女神发现我们没有立刻报告,下场可能会更糟糕……」
女神是个可怕的存在。千万不能被她美丽的外表欺骗了。
万一让她不开心,她会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他想起关于涅亚圣国的传闻。
涅亚受到巴库欧斯帝国侵略占领。
如今,在这片大陆上,不得侵略他国。
因为女神实质上禁止了侵略的行为。
但是巴库欧斯发动侵略时,女神却没有阻止。
涅亚失去女神「庇护」的理由为何?
有一个说法是,涅亚圣王惹女神不开心。
没错,女神是绝对的。
(那个莫名怀著反抗心的小鬼狂美帝,总有一天也会明白女神的可怕。一切都操控在女神的掌心之中……)
是因为恐惧的关系吗?
基恩突然觉得头晕目眩。他将手肘撑在椅子旁边,支撑摇晃的身体。
「快去找……不管怎样,都要把亚信特给我找出来……」
「陛下,那么豹人该怎么办呢?还有,跟豹人有关的黑暗精灵少女,也消失了踪影。加上扶养少女的白足亭女主人也惨遭杀害──」
基恩一阵烦躁。
「不用管那个吓得逃跑的胆小豹人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了!反正她们要不了多久,就会曝尸郊外!比起她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亚信特!全力追缉亚信特的行踪!听清楚了没?」
「──遵命!小的现在就去办!」
基恩咬牙切齿。
(唔,可恶……原本想讨女神欢心,同时还能让亚信特作为我手中的棋子……没、没想到竟然变成这样啊~……)
魔战王的苦恼恐怕将无穷无尽。
◇【喵丹•琪琪佩】◇
「嗯嗯……那个咒术师集团杀了乌尔萨公爵之后,消失了踪影吗?真是引起骚动的传闻呢。好可怕好可怕。」
女神手中拿著前几天乌尔萨交上来的报告书,轻轻说道。
自称五龙士杀手的咒术师集团不知去向。
「嗯~可是,咒术真的存在吗?我实在不敢相信。该不会只是因为我不知道而已吧?你知情吗?」
这是女神的房间。喵丹•琪琪佩站在墙壁旁边待命。
她只以「不」,简短地回答女神的问题。
「是吗?」
女神情绪毫无起伏地说道,视线转回报告书上。
「好可怕好可怕啊。哼~嗯,但是如果亚信特被狂美帝带回去,事情恐怕会变得有点麻烦……嗯~但是现在这种时期,我又不想让喵丹回到乌尔萨……因为喵丹还有更重要的工作。」
女神将手中的报告书揉成一团,接著呼了一口气。
「这么重要的时期,却发生了麻烦的事情……乌尔萨好像也派出魔战骑士团前去搜索亚信特了……要是他们真的拥有杀害五龙士的力量,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女神嘟起脸颊,但是脸上仍旧带著笑容。
「真的很伤脑筋呢。」
「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的声音轻柔询问女神。
声音的主人是四恭圣其中之一,亚季多•安衮。
相貌柔和的青年。黑色长发盖住其中一只眼睛。
令人难以捉摸的感觉,有一种虚无飘渺的气氛。
但是,他的实力不可小觑。
在这间房间里的不止女神和喵丹。
还有从约纳特公国召来的四名男女──四恭圣。
他们也聚集在房间里。
相传凌驾约纳特圣女的四名手足。
四个人都继承了勇者血脉。也就是,勇血一族。
长子亚季多接著说:
「薇希斯你应该畏惧的,是大魔帝和他的军队,因为他拥有能让神族之力变得虚弱的邪王素,不是吗?」
「嗯~是那样没错啦~」
「管他什么五龙士和亚信特,薇希斯你和他们战斗时,不会受到邪王素影响而变得虚弱。对吧?」
亚季多这么说。喵丹理解他的意思。
他说:五龙士和亚信特都不是女神的敌人。
亚季多露出淡漠的微笑。
「现在薇希斯你应该倾注全力的,是活动愈来愈频繁的大魔帝军队吧?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但是……一想到背后有五龙士等级的危险份子,我就难以集中在战争上。」
「哈哈哈,没想到薇希斯你很爱操心呢。」
「咦?那有什么不对吗?对不起,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是那样的说法让我有点在意。」
房间内一时包覆在沉重的沉默之中。
「对不起啰?」
亚季多先下手为强,咧嘴一笑,向女神赔罪。女神也露出笑容。
「不不不,请你别放在心上~对不起,我不小心说溜了嘴……好丢脸喔♪」
默默望著他们谈话的喵丹心想──
女神刚才一定发怒了。
这次亚信特消失的事件,或许比想像中更令她感到愤怒。
麻烦的事情增加了。
刚才跟亚季多的对话,就是因为女神按捺不住烦躁的情绪才会发生的,不是吗?
有人敲响房间的门。
「女神,贝因乌尔夫大人到了。」
「啊,他到了啊?哎呀呀,比预定的时间还要迟到很久呢~」
女神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名身材壮硕的壮汉踏入房间。
壮汉搔著头。
「啊~……抱歉我迟到了。」
「不会不会,欢迎你大驾光临。」
女神以平静安稳的态度展示欢迎之意。
「飞龙杀手。」
◇【十河绫香】◇
「谢谢。」
十河绫香立正,行一鞠躬。
她行礼的对象是喵丹•琪琪佩。
喵丹在女神忙不过来时,会以代理的身分负责管理勇者。
她也是名为薇希斯之徒的女神直属部队其中一名成员。
喵丹对绫香的评价是──
『很有天分。先不论经验多寡,光论技术,总有一天会超越我吧。』
绫香一直在摸索变得更厉害的方法。就在此时──
「一下子也好,请你陪我练习。」
她试著如此拜托喵丹。
令她意外的是,喵丹居然答应了。老实说,她其实是不抱希望问看看的。
喵丹答应陪她练习的条件,是绝对不能将这件事情泄漏出去。
还有平常甚至不能想起她。
──这两件要求。
『因为要获得薇希斯大人的许可极其困难。』
喵丹这么说明。
也就是说,她似乎是瞒著女神,偷偷陪绫香练习的。
(也对。女神对我的印象并不好,而且她又是女神的部下……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练习的时间非常短。
现在绫香所在的地方是,位于城内地下的老旧地牢。听说现在已经没在使用了。
为了避人耳目,绫香只好在这里请喵丹陪她练习。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只练习过几次而已。
喵丹是个忙碌的人物,好几次都找不出空闲。
但即使时间非常短暂,收获仍旧巨大。
「我好不容易能跟上进度,我认为是拜补正值所赐……」
「或许吧。但是,那是因为你还有天赋之才。你记不记得当初学会名叫古武术的技术时,指导你的老师对你的才华有没有说过什么?」
「……有。」
祖母对绫香的战斗才华有相当高的评价。
「你一定会变得很强的,绫香•十河。」
「──喵丹大人,请问一下。」
绫香下定决心,决定问她一直很想问的事情。
「为什么你会答应陪我练习呢?」
绫香突然觉得,喵丹看著自己的眼睛变得柔和。
她平常总是很冷漠。
「我觉得你有点像我妹妹──」
喵丹欲言又止。只可惜,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刚才那句话……)
感觉像是不小心说溜了嘴。
……绫香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好像问了一个无聊的问题。
她想也不想,连忙转移话题。
「喵丹大人,你、你──结婚了吗?」
「你是指──我有没有伴侣吗?没有,以前也不曾有过。」
「咦?是吗?」
「我过去不曾跟异性有过恋情,也不曾有过性行为。」
「性、性行……是吗……」
绫香反射性地移开视线,双颊泛红。
出乎意外的一句话。另一方面,喵丹的脸色丝毫没有任何改变。
绫香忸怩地抬起脸来,看著紫色头发的女剑士。
「可、可是真令人意外呢……因为喵丹大人你……是个美女……」
「美貌只会让人逊色。」
「咦?逊、色……?」
绫香看著喵丹的侧脸。喵丹的眼神望向远方。
「美貌比不过纯然的力量或智慧。现在的我追求的是──后者。」
「力量和智慧……」
「这世界并没有温柔到,光靠美貌就可以抓住幸福。」
喵丹转身离开。她踏上通往上方的阶梯。
「这世界只有吃人或被吃……如果露出任何空隙,转眼之间就会变成暴力和圈套的食物。」
你要谨记在心,千万别忘了。
喵丹最后留下这句话,走出地牢。
(最后那一句话……)
「你要谨记在心,千万别忘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简直就像姊姊对妹妹的忠告。
绫香在特别准备的更衣室里更换衣服。
她平常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更换,但训练完之后,主要都使用这里。
和喵丹进行完秘密特训后,还有平常的训练。
现在她趁平常训练前的空档,跟喵丹进行特训。
(平常训练时,女神会召集所有勇者过去……这次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女性专用的更衣室。
称之为更衣室可能有些过度华丽。
就像电影里会出现的、贵族更衣的房间。
只不过获准使用这里的,只有少数人。
现在被允许的,在勇者之中只有十河绫香、高雄姊妹、战场浅葱四个人。
此外还有喵丹•琪琪佩。
有其他两名陌生的女子正在更衣。
「我们也得在这里跟大家一起更衣吗?」
「很抱歉。因为来不及准备房间。」
喵丹停下穿衣的手,向她们赔罪。
「不不不,我刚才那句话不是在责怪你。再说……如此绚烂豪华的房间,像我们这种佣兵团,平常绝对无法使用。」
她们的佣兵团。绫香记得她们刚才说的好像是「剑虎团」。
和喵丹说话的女子,似乎是佣兵团的队长。
「这么说来,前几天我们经过了正在招募佣兵的米鲁兹。」
喵丹穿过袖子的手再次停顿下来。
「就是黑龙骑士团全军覆没的地区,对吧?」
「没错没错。关于招募佣兵探索遗迹那件事……大家都没有一点成果……什么收入也没有,还是赤字。我们虽然标榜『快乐自由地冒险』,但是没有钱就遑论什么自由了。」
「你们晚了一步,其他佣兵已经先把东西都抢走了吗?」
「不是,是遗迹状况真的很诡异……有好几只魔物死了,而且死法都很奇怪。我们觉得情况不妙,决定中途折返,放弃探索遗迹。」
「我们团长的第六感非常敏锐。她只要有不好的预感,就一定会发生。」
剑虎团的成员插嘴。喵丹穿过袖子。
「死法很奇怪吗?我在乌尔萨的时候,不记得听过那种事。结果,原因是什么?」
剑虎团团长耸肩。
「后来我听同样参加探索遗迹的人说,这件事不了了之。大概是新的探索区域喷出了什么危险物质吧?」
「啊,说不定……跟黑龙骑士团毁灭有什么关系呢?」
剑虎团的成员半开玩笑地说著。但是,团长一笑置之。
「不,不可能有关系啦。」
喵丹插嘴发问:
「你们在米鲁兹的时候,有没有听过任何关于亚信特的情报?」
「啊,就是黑龙杀手吗……不,我们没有听过跟那支咒术师集团有关的事。」
「这样啊。」
黑龙骑士团。
巴库欧斯帝国引以为傲,号称大陆最强的骑士团。
却在乌尔萨帝国全军覆没。亚莱昂王城内,大家也对这个传闻议论纷纷。
据说杀了黑龙骑士团的,是名为亚信特的咒术师集团,但是……
「──我先走一步。」
喵丹和剑虎团的女人换好衣服后,走出更衣室。
「……看样子,今天应该会发生什么事吧?」
正在旁边更衣的战场浅葱开口。
她在跟我说话吗?
现在刚换好衣服的高雄姊妹站在稍远的位置。
绫香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也不太清楚浅葱这句话的意思。
「就是说啊。」
苦恼许久后,她说出来的是模棱两可的回应。浅葱压低音量。
「女神好像从城外招募了不少人。剑虎团的人大概也是因为这样聚集过来的。我觉得,她一定又会逼我们做什么事。」
「……没办法啊。谁叫我们是勇者。」
「唔哇~绫香你真的很一板一眼耶~就算被称为勇者,老实说,我也不觉得我们特别有勇气啊?」
「可是,如果想回到原本的世界,就只能照办了,不是吗?」
「哼嗯,你果然很认真……话说回来,绫香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你话题也跳得太快了吧?」
「你跟男人的交集太少了吧?」
「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可是你不是很受欢迎吗?啊,也就是说~?你眼光太高了?」
「……老实说,我没想到你们会用那种眼光看我。」
「而且你胸部也很大啊。」
绫香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变得愈来愈火热。眉毛变成愤怒的形状。
「……一点也不大。」
「是吗?咕咕可以进入名人堂了所以另当别论,但是你跟高雄姊妹她们不相上下吧?」
「不应该拿胸部大小来比较输裸吧……」
「可是呢?没想到你的内衣裤是黑色的,我觉得好意外喵~?」
绫香害羞地伸手挡住胸罩和内裤。
「我觉得用内裤的颜色,决定那个人的印象,有、有很大的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那套内衣裤的品味……会不会太矜持了一点?」
「──这、这是奶奶给我的!请你不要用那么奇怪的眼光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