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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情人节之夜
网译版 转自 b站(https://www.bilibili.com/read/readlist/rl927408)
翻译:泡沫竟如此沉重
「虽说迟了些,这个,是今年的巧克力哦,」
伴随着晚饭的结束,周被告白一事所带来的不安已然被彻底拭去。真昼兴高采烈地将盒子递向了周,神情间还夹杂着几分紧张。
「谢谢啦。还麻烦你特意亲手去做,感觉有些过意不去呢」
「周君的话,应该会更喜欢我亲手做的东西吧?」
「那是当然。今年我可一直都期待着呢」
毕竟真昼做的东西向来美味,这方面根本无需担心。既然这是她倾注心力制作而成的,那周的期待值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真昼总是很较真,若是为了周,她或许会反反复复试做很多次吧。不过,真昼这次没有像上次生日那样担心自己长胖,这倒让周安心了不少。
但当周满怀着纯粹的喜悦接过盒子时,真昼却不知为何垂下了目光,露出了微妙的不满的神色。
「……去年的巧克力,你好像没怎么期待啊」
原来真昼很在意这个啊。听到她小声的呢喃,周心想着,不禁苦笑了起来。
「毕竟会收到你的巧克力什么的,那时候根本没想过嘛。而且我也没有特别想要」
在去年情人节那会儿,和真昼交往这种事情,周可谓是完完全全没有考虑过。虽说周已经隐约察觉到了真昼对他的信赖,向他敞开了心扉,但两人的关系是否已经好到可以互送巧克力了呢?周并没有信心做出断言。
周当时压根就没有指望过会收到真昼送的巧克力,自然也谈不上期待。所以当他真的收到时,才会显得那样惊讶而又高兴。然而,真昼却重复起了周的那句「没有特别想要」。
这绝对是被误会了吧,周察觉到这一点,慌忙地将头探向了真昼。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啦!我当时对情人节本身就没什么兴趣,或者说,我不觉得自己跟收到巧克力这种事能扯上什么关系」
去年的这个时候,周本就不怎么盼望异性间的关系,更遑论自诩有什么值得被青睐的魅力。
若是如今这个努力过的自己也就算了,那个过去的他又该从何处挤出自信,拿出认为自己能够收到巧克力的底气呢?
「要是在那个时候,我就自认为可以收到真昼的巧克力,未免也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或、或许是这样没错,可是,你完全没有过哪怕一丁点的期待吗?」
「完全没有。毕竟那可是当时的真昼啊」
如今的真昼十分粘人,也毫不掩饰她对于周的甜腻爱意。可那时的真昼却有种疏离之感,对周的好意也被她藏起,在周的眼中,两人不过是稍微亲近些的朋友,自然也就没考虑过巧克力这种事情。
更何况,真昼不会给男生送巧克力的事情周也有所耳闻。既然如此,若是还自作多情地期待,那也实在有些自恋过头了。
回想起当时的真昼,周斩钉截铁地做出了否定,而真昼也毫不掩饰地展露出了不满。她撅起的嘴唇很是可爱,让周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要是再摆出这样的表情,我可就一口要下去咯」
「唉?」
「开玩笑的……刚才已经亲了很多次,要是肿起来可就麻烦了」
因为在饭前已经贪吃过不少甜头,真昼此时的嘴唇显得比平时红润饱满。
真昼慌忙用指尖抵住嘴唇,身子微微发颤,她看向周,仰起的脸颊比刚才更红了几分。
「那、那都是谁干的啊……」
「是我」
周干脆地承认后,真昼便用她的小手啪嗒啪嗒地捶打起周的手臂,不过这力道对周而言不痛不痒,所以也就由着她随便撒气了。
「对不起啦……我有克制力道哦?」
「周君一旦沉迷起来就会亲个不停,所以不要」
「讨厌吗?」
「……不要」
「这样啊,真可惜」
虽说真昼嘴上说着不要,但周明白这并不是真心的。
虽说周不认为这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但他也明白,真昼此时所说的「不要」并无厌恶之意。当然啦,如果真昼真的不愿意,周也不打算勉强。
「总、总之,这是我今年努力做的。希望能合你的口味」
像是要结束刚才那个话题一般,真昼说着「今天已经不行了」,将视线转向了周手上的盒子。
那是周方才从真昼手中接过的、奶油色的方盒,上面还系着巧克力色的缎带。若将其轻轻摇晃,里面的巧克力就会相互碰撞,发出声响。从盒子的大小也能看出,里面应该是装了不少巧克力。
真昼今年所送的似乎不是巧克力加工品,而是以纯巧克力为主,所以才会发出这样结实的碰撞声。
「只要是真昼做的,不管是什么我都很高兴……不过,既然是特地按照我的喜好来做的,我当然也会更加高兴。我可以打开它吗?」
「嗯」
「不如说,你不打开的话我反而会很困扰」真昼点了点头。于是,在她的催促之下,周小心翼翼地解开缎带,揭开盒盖——而藏于其中的,便是十余枚摆放齐整的巧克力,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这些巧克力均为四角形,它们形状统一、大小一致,但在外观上却略有差异。
它们那深浅不一的颜色,似乎正昭示着其中可可的含量有所不同,而在其之上,或有零碎的坚果加以点缀,或有巧克力的线条加以修饰,无一不令人赏心悦目。
令人惊讶的是,在这之中,甚至还有带着彩色花纹的巧克力。这感觉只存在于专业的甜品店中的样式,只消一看,便知要花费不少的心思。
它们是如此的精致,以至于难以寻觅手工的痕迹,就算是拿去当作高档的商品售卖也毫不奇怪。
「……这,是手工做的吗?」
「为什么要怀疑我!」
「没有,只是因为……这太漂亮、太精致了。好厉害」
「这次做的是法式夹心巧克力,所以外观也特别讲究。话是这么说,其实也只是用转印纸让巧克力更好看而已」
看到真昼挺起胸膛,一副努力有了回报的样子,周在感激之余,也涌起了一股「她是不是努力地有点过头了」的想法。
「不,没那回事……话说回来,该不会连味道也——」
「每一种都不一样哦?」
真昼轻描淡写的回答,仿佛在说这都是理所当然的,而周对此唯有叹服。
早在情人节前夕,真昼就散发着一股香甜的气息。虽说猜想过她会反复试做,但做到如此程度,却也还是超出了周的预期。
「……真是辛苦了。真的很感谢你,我很高兴」
「嘻嘻,要称赞我的努力还为时尚早,还是先尝一下味道吧,那才是关键」
真昼神色兴奋地催促着,周便按照她的期盼,打量起今天的第一口巧克力该从哪枚开始。
在灯光的映照下,每一枚巧克力都焕发着美丽的光泽,全然不见那种手工巧克力所特有的粗糙质感。如若只是融化再重塑,外观和口感便都会大打折扣,可周手边的巧克力却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吃的顺序有什么讲究吗?」
「按周君的喜好来就好……我是想这么说来着,不过,建议还是先从口味比较细腻的开始吃。就是这个和这个」
「那我就谨遵主厨的指点了」
遵循着制作者的建议,周捏起她所推荐的那枚巧克力,先咬了一半。
咬下去的瞬间,微苦的巧克力味便与清爽的柑橘的香味一同在口中扩散开来——这份苦意不单是巧克力本身的味道,也融入了柑橘白络的天然清苦。
虽然味苦,却并不令人感到不快,这番滋味巧妙地衬托出后续的甘甜,显然是刻意为之的妙笔。在这毫无刺痛感的苦意之中,唯存清爽而又深邃的余韵。
随后,姗姗来迟的甘甜与若隐若现的酸味蔓延开来,味道之间相互调和,纵使不嗜甜者亦能尽享。浓郁的可可香味自口中萦绕,余味清爽,却无半分甜腻残留。
「好吃」
这并非客套之语,而是周发自肺腑的赞叹。
向来对味道的要求相当严格的周,此刻也想毫不吝啬地送上赞美。
这巧克力是如此的好吃,以至于周急不可耐地将剩下的一半也塞进了嘴里。他享受着口中更进一步的幸福感,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合你的口味吗?」
「当然了,好吃得不行。甜而不腻,苦不过涩,平衡二者,将其把握在了极佳的范围之内」
「嘻嘻,我大体上已经把周君的味觉摸透了,就猜到你会喜欢这样的味道,所以才这么做的」
「唉?不仅是胃袋,就连舌头也被你抓住了吗?」
这完全命中周喜好的味道,竟然是真昼精心计算,有意为之的。听到这些,周不禁浑身战栗,不过在这其中,一般是畏惧,而另一半则是喜悦。
「剩下的也都专门针对周君的喜好设计过哦,接下来就尝尝这个吧?」
面对露出淘气微笑的真昼,周自知已是毫无胜算。
当真昼将下一枚「最喜欢的巧克力」递到嘴边时,周便笑着接受了这不甜却又很甜的事物。
在被真昼亲手投喂了三块巧克力,度过了甜蜜的饭后时光后,周稍作整理,便躺倒在了床上。
直到刚刚都还没什么感觉,可在洗完澡躺倒在床上的瞬间,一股沉重的感觉便向全身袭来,诉说着自己的疲惫。
周今天并没有打工,自然也没有什么肉体上的疲劳。可精神上的倦怠却压倒了他的身体,就连眼皮也比平日更早地耷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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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拖着沉重的身躯,勉强眯着眼睛,抓住床头灯的遥控器,按下了关灯按钮。随后,实在抵御不住困意的他任由眼皮垂下,与遥控器一同瘫倒在了床上。
视野逐渐堕入黑暗,可与之相反,今天发生的种种却莫名自他的脑中浮现,变得愈发清晰。
那张泫然欲泣、颤抖着,却又强撑着笑意的面庞。
(……我不后悔)
在内心深处翻涌的话语,没有半分虚假。
除了真昼以外的人,周不会去、也不能去选择。真昼是周所认定的唯一,除真昼以外,周再不会将爱意交予他人,再不会渴求与他人相伴。除却真昼,皆非所需。
纵使自知这般决绝的残酷,亦知自己已将这份残酷摆在了她的面前,周也毫无半分撤回之意。
只不过,正如真昼所担忧的那般,周的确感受到了小小的痛楚。
对他人造成伤害的自知,加之划清界限的果决,终将化作反噬自身的罪咎。
明明想哭的人是她才对,可对于在自己面前强忍泪水的她,周却试图擅自代偿这份痛楚。
所谓选择,即是与多余之物的诀别。
既已了解最终的后果,既已亲手决断并造就这个结局,身为施拒者,却仍旧感到受伤,实在是愚蠢。但周还是接受了这份愚蠢,只要周还是周,这种情况就无法避免。
正因如此,即便胸口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周也将其坦然接受,全数咽下。这本就是应存之物。就算真昼替自己担忧害怕,极力想要避免,周也打算为了守住自我而接受。
要是被树知道,恐怕又要被说「你的性格怎么这么麻烦」了吧。就算如此,周也不会让步。
(……从明天开始,该怎么办呢?)
双方都对事情的结局心知肚明,这种情况下的告白与拒绝,比起单纯的告白来说,终究会有种别样的尴尬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周以理性说服自己,却还是感到胃部有些不同于胸口的沉重郁闷,只好轻轻地叹了口气。
既然是周自己做出的选择,所以他不打算抱怨什么,也不打算表现出来,害得真昼担心。
周将淤塞于胸腔的浊气徐徐吐出,在绵长的呼吸中,任由自身体末梢侵蚀而来的睡魔将意识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