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仁和寺的行程主要是体验活动。
我们抵达京都后,立刻坐上游览车移动。一到仁和寺,就分成抄经组和坐禅组,我们这组要抄经。
来看看我们四个人当中,谁写得最好吧。
答案是──我……才怪,是我旁边的金发帅哥王八蛋。
「……你连写字都帅喔?」
「那你是在做谍报活动吗?」
「这不是暗号……我写的字才没那么丑……」
大概是因为使用不习惯的毛笔写字,就算有范本,也没办法写得一样好。如果是可以临摹的字帖就好了,用眼睛看并照抄,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
我看了看一旁的结菜。她是左撇子,却用右手拿笔。但还是写得远比我好太多了,这是为什么?我为什么会有这种败北感……
「结菜,你好会写喔。」
「我毛笔四级。」
「………………好厉害喔。」
──应该很厉害吧,虽然我不太懂。
如果是一级或初段,我就有办法坦率地说「很厉害」,可是四级到底是什么程度啊?
总之……我的右手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再多加把劲?不对,不要放弃。只要弘法大师空海附在我身上,我一定也可以──
「哇哇,又写错了~……」
星野自言自语似的念着。她从刚才开始就是这样,也不是在对谁说话,就只是迳自慌慌张张、自言自语……这让我想起西山。
「为什么就是写不好啊~……」
「星野同学,干得好(Good job)!」
「……真嶋同学,你是看不起我吗?那是什么笑脸……」
我没有看不起你。只是看到身边有程度跟我一样的同伴,心中涌现安心感和亲近感罢了。而且确切来说,我根本没有足以看不起她的书法程度。
──大概就是这样。
专心在一件事情上时,就不会去思考其他事情。
对结菜来说,现在这样或许更好。我看着她的侧脸这么想,同时也有些放不下与建先生一起身在京都的晶。
「……嗯。写好了。」
光惺首先写完,他抄的经──我很不想夸他,不过他真的是不管做什么都很拿手耶……
「……光惺,你出家吧。」
「啊?为什么啊?」
「光惺同学剃光头好像也很帅……」
「千夏,你在说什么啊……?」
「光头(bouzu)、男孩(boys)、专案(project)……BBP。」
「月森,你最莫名其妙……」
……不过结菜,你的这个专案应该不包括我吧?
* * *
体验结束后,现在是自由散步时间。
仁和寺不只占地非常广,也有相当高的格调。
它是门迹寺院──也就是皇族、摄政家的人出家之后,担任住持的寺院,因此别名「御室御所」。
──哎呀~身为一个爱好历史的无名小辈,这里真令人兴奋啊。
光是看到被指定为重要文化财产的朱红色中门,我就要热血沸腾了──
「──哦,是五重塔!那也是重要文化财产。其实日本有很多五重塔,可是这个五重塔从下层到上层的屋顶大小几乎一致,在时代剧中出现的五重塔,几乎都是这一个。它是江户时代的样式──」
「喂,凉太……」
「干嘛啊,光惺?想问什么都可以问──」
我回过头,只见光惺和星野无言地看着我。
「这是你今天最兴奋的时候……」
「啊哈哈哈……这么说起来,真嶋同学很喜欢历史类的东西对吧──……?」
我感受到自己和他们之间的温差,不禁「唔」呻吟一声。
「各位,抱歉了……其实我很期待来京都,期待得不得了……」
我低下头,只觉得无地自容。
「我、我懂你这种心情喔!因为我也很期待校外教学,期待到睡不着啊!」
「可是我昨天睡得很好……」
「喂──!我现在是在帮你讲话耶!」
星野一脸气愤,双手不断摆动。
「照理来说,有开心行程的前一晚都会睡不着嘛!──对吧?光惺同学!」
「不会啊,我也睡得很好。」
「光惺同学……!」
「我也是。」
「连结菜也这样!话说大家都跟我很没共鸣耶!」
……毕竟都高三了,这很正常啊。
「唉~~~……不过真嶋同学真的对历史很熟耶。」
「嗯。但我反省过了,炫耀自己的知识果然不太好。」
「没有这种事啦。只要有你在,就算没有导游也可以很放心啊……」
星野这句帮腔反而让我更难受了。我接下来该用什么样的情绪跟他们一起行动啊?
这时候──
「嘻……」
结菜发出一丝细微的笑声。
「粗浅之事,亦愿请师──这句话好像在说你。」
结菜这么说道。
「……呃?徒然草?」
结菜「嗯」了一声,带着微笑站到我身边。
接着与我一同仰望五重塔。
光惺和星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没看到他们。
我有些烦恼该怎么解释结菜的这番话。
──她刚才是哪一种意思啊?
结菜说的那句话在国中时学过,是《徒然草》中的一个篇章〈仁和寺法师〉。故事述说仁和寺的某个法师前往石清水八幡宫参拜时,因误会而闹出的事。
法师深信自己总算参拜了长年想去的石清水八幡宫,但其实他真正参拜的地方是石清水八幡宫前的极乐寺和高良社。
他因此心满意足地返回,弄了老半天,还是没到他心心念念想去的石清水八幡宫参拜。但他的失败还不只如此。他没发现这个错误,洋洋得意地对同伴诉说这件事。
听闻这件事的吉田兼好不禁心想「即使是一件简单的小事,也希望能有位这个领域的领路人」──
(──意思是,我是「师」吗?)
师──领路人,也就是向导的意思。
可是,说到因误会闹出的事──
「──晶大人您不是弟弟,而是妹妹吗……?」
「对、对啊,事到如今干嘛问这个……?」
──完全就是我啊……?
我的黑历史「弟妹误会」……这么说来,我也洋洋得意地对光惺和阳向炫耀过「我有弟弟了」。
接着经过一连串事情,在我和晶一起生活三个星期后,我总算发现她是继妹……嗯,是我。需要领路人的人……嗯,是我。
「凉太,你的脸红透了喔。」
「咦!」
结菜不解地盯着我。
「你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没什么……」
──我哪说得出口?说我居然在浴室发现一直以为是继弟的人其实是继妹……
这是连吉田兼好也会吓死的误会──尽管事情过了这么久,我的心中现在却涌现令人难以忍受的巨大羞耻感。
随后结菜开口:
「你对我来说,就是领路人。」
「我吗?」
「嗯。」
我觉得她说反了。
只要回头检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就能知道我才是在各方面受到帮助的人。
「还有,小晶也是。」
「晶也是?为什么?」
「手足之间……不对,应该是人与人之间吧。你们教会我该怎么和他人心意相通。」
结菜轻轻抓住我制服的手肘位置。
「替对方着想。把想法转化成实际行动……这些都是我不擅长的事。」
我的内心开始紧张。
大概是因为星野在新干线上,胡乱揣测一些有的没的事吧。
「喂──你们两个!老师说要走了!叫我们快一点!」
听到星野的呼喊声,结菜快速放开我的衣袖。但──
「凉太,走吧。」
她轻轻伸出右手。
我的心脏顿时噗通一声,用力跳动。
我踌躇片刻,最后还是轻轻抓住她的手。
她拉着我。
力道比我想的还要大。
是因为她在垒球社锻练过身体吗──我想着这种多余的猜测。
我们就这样开始奔跑,结菜细长的黑发被风吹动,轻柔地渐趋紊乱。
在发丝之间──我能看见她那张脸颊发红的侧脸。
我不禁感到难为情,只能看着牵起我的那只白皙的手往前跑。
* * *
我在游览车中平息呼吸和内心。
我不经意看向隔着走道坐在另一边的结菜,她笑着与星野开心地交谈,感觉如释重负。
我直盯着刚才和结菜牵在一起的手,想起在新干线和星野聊的话题。
「……我还是告诉你吧。其实结菜大概从去年的第二学期开始,就一直很在意你……」
「咦?……哦,她自己也说过一直很想跟我聊聊。」
「真的只有这样吗?」
──真的只有这样吧……
情人节前一天,我在结菜的房间聊到──
「真嶋同学,我喜欢你──」
「月森同学……?」
「我很喜欢你这种温柔的个性,喜欢你为了别人努力,喜欢你如此重视小晶。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棒。」
──她的意思是喜欢我这个人。
其中绝对没有恋爱要素,再说了──
「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她是这么说的。
所以星野说的应该是错的。而且──
「那、那个……呃……现、现在进入妹妹战国时代!机会难得,我也要参战!虽、虽然我是同学年的姊姊,月……月森结菜,快马驾到……快马……──呜……」
──啊啊──……不对,不是这个。为了结菜,这是我必须遗忘的记忆……不过,咦?结菜想当我的妹妹吗……?啊啊,真是够了,搞不懂啦!
「……凉太,你怎么了?你的表情从刚才开始就很诡异喔……」
「光惺……妹妹战国时代是什么啊?」
「我哪知道啦。」
刚才冷静下来的心,现在又开始混乱。
就是这种时候,才更需要领路人吧……
* * *
「金阁寺真的金光闪闪耶。好壮观喔。」
星野发出赞叹的声音。
吃过午餐后,我们来到金阁寺。
这里的正式名称是鹿苑寺的「舍利殿•金阁」。说到为什么要贴金箔,其实理由有很多。但我已经在仁和寺失败过一次了,所以克制着自己别再卖弄知识……可是心好痒。
「金阁寺曾经被烧毁一次吧?」
「结菜,你懂很多耶。那是一九五○年的事。是二十一岁的金阁寺小和尚烧的。」
结菜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我见猎心喜,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我又来了……
为什么京都会让历史迷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不过出乎意料之外地因此引起了星野的好奇心,她激动地问:「为什么!」
「听说是嫉妒金阁寺的美,还有对来参拜的人感到不满。」
「嫉妒人家的美啊……我好像懂放火的人的心情……」
……嗯。
「星野同学,麻烦你别再靠近大家的金阁寺了。」
「为什么!我不在大家的交友圈里吗!」
「没有啦,我想说你是属于想烧寺庙那边的。」
「我才不是!」
星野气得怒吼……好啦,先不开玩笑了。
「光惺,你也要小心喔。」
「啊?为什么?」
「虽然你不是金阁寺,但你这个花美男也有可能会在社群平台炎上啊。」
「白痴喔……什么鬼啦。」
我已经能看见成了艺人的光惺,将因为女性绯闻而炎上的未来。我愈来愈庆幸自己没有立志当艺人了。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帅哥。
随后,光惺以结菜和星野听不见的音量说:
「你最好和晶一起被烧死。」
「啥!你是什么意思啊!」
但光惺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可恶的家伙。
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晶脱离普通(?)继妹的离谱行径,全是会让人笑不出来的炎上事件。
我自己也干了很多好事。如果以事情的严重性来看,我闹出的事情确实比较大条,但晶却是不停惹事。
如果晶变成名人,而这件事被摊在阳光底下……我身为副经纪人,毫无疑问是完蛋了。感觉会引火烧身。我还是铭记在心吧。
* * *
我们在金阁寺拍了全班团体照后,就是小组个别行动的时间。
集合时间地点是晚上六点在我们住的饭店。现在时间是下午两点,所以这段时间可以去逛自己喜欢的地方。
多数小组都往京都车站的方向走去,我们则是前往先前说好要去的北野天满宫。
从金阁寺坐公车要十分钟,徒步则约十五分钟路程。我们选择后者,一边闲聊,一边前进。路上发现了气氛不错的日式伴手礼店,就进去逛逛。
(对了,我上次走进这种氛围的店,是去藤见之崎温泉时的事吧……)
我不禁回想起我和晶、阳向三个人当时一起走进伴手礼店的情景。
「对了,光惺,你有用阳向在藤见之崎买的相框吗?」
「嗯?……哦,那个啊?那东西放在老家的客厅──里面放着之前校庆时,我们和阳向还有晶四个人一起拍的照片。」
「这样啊。」
我又想起来了。
那张照片给人的感觉其实不像花音祭……也就是校庆,反而比较像角色扮演派对。我和光惺扮成王子,晶是罗密欧,阳向是茱丽叶……
我们四个人一起拍的照片就只有那张。
「那时候发生了很多事耶。」
「……对啊。当时劳你费心了。」
「我记得是──『她是我的女人!』。」
「呃……!你……」
「就算是即兴演出,那也是只有帅哥才说得出口的台词啊──……你当时是不是还说了两次?」
光惺说了一声「烦死了」之后就无视我,开始挑选伴手礼。
「抱歉抱歉──你是在选给阳向的伴手礼吗?」
「才不是。是我妈……」
嘴上这么说,选的东西却很像是阳向会喜欢的样式。
「……干嘛啦?」
「没有……阳向喜欢的是粉红色和橘色喔。」
「我知道好吗……」
光惺皱紧眉头这么说,并拿起一个夹杂粉红色和橘色的束口袋,看起来既时尚又可爱。
──果然是在选给阳向的伴手礼嘛。
虽然我心里这么想,但光惺选得很认真,我也就不戳穿他了。
另一方面,两个女生在选扇子。
「结菜,这个怎么样?」
「『品味』(注:扇子与品味的日文发音相同)不错喔。」
「那我就选这个吧……咦?你可以再说一次吗?唉,再说一次。」
他们看起来很开心,结菜的表情也很开朗。
──我也来选送给老爸和美由贵阿姨的礼物吧……
这时候,我正好看到一个色彩鲜艳的物品。
──这个……
是仿造花朵形状的高雅发夹。我拿在手上,并想像了一下。
晶戴起来好看吗……嗯,一定很好看。
她会喜欢吗──
「那是要给小晶的?」
结菜和星野不知不觉间出现在我的背后。
「啊,嗯……但我没有选这类物品的信心……」
我觉得有点尴尬,便慌张地要把发夹放回原位时──
「一定很适合她喔。」
结菜这么说。
「这样啊,那我就选这个吧。」
随后,星野不怀好意地笑道「既然这样……」并推了推结菜的背。
「机会难得,你也帮结菜选一个嘛。」
我疑惑地「咦?」了一声。
「呃?我……」
「这不是要你买,是要检视你的品味喔!」
「不不不,你们还是不要期待我有这方面的品味啦。」
「好啦,别说了,你选一个适合结菜的发夹看看啊。」
「那就……──」
我从架上选了一个可能会适合结菜的发夹。
「──这个怎么样?」
「哦──!很好啊,不错啊!」
我选的是最朴素的白花发夹。星野立刻别在结菜的头发上,正如我所想,黑发配白色的花朵非常好看。
「哦哦!结菜好漂亮!」
「是吗……?」
「嗯!该说是清纯系吗,更凸显了结菜的美丽!」
每当星野夸一句,我也跟着感到难为情。说实话,我根本没想那么多,不过……确实很好看,星野也没有说错。
结菜照着镜子,脸颊泛红。
「嗯……感觉很不错。我要买来送给自己。」
「什么?你要买吗?」
「嗯。我很喜欢……这样我又多了一件珍贵的物品了。」
结菜说着,羞怯地提起视线看向我。
那让我觉得很难为情。
* * *
我们随意挑完伴手礼后,来到北野天满宫。
北野天满宫主祭菅原道真公,是天满宫、天神社的总本社。人们自古以来称之为「天神大人」,是亲和力很高的神只。这个神社可求考试合格、学业成就、文化演艺,并祈求灾难厄除,信仰非常广泛。
仔细想想,我们也即将成为考生。
话虽如此,我也还没想好未来的志愿。既没有出类拔萃的才华,也没有想在大学钻研的学问。虽然打算持续担任晶的副经纪人,却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
我还没向老爸还有美由贵阿姨谈过志愿的问题,不过晶认为我会上大学。
就算我问光惺,他也只会说「还不知道」。只不过他在演员方面的工作好像很忙,所以我觉得他会顺势正式进入演艺圈发展。
顺带一提,结菜和星野说她们会升学。目前的希望是就读隶属结城学园的结城大学。
而我……还在迷惘中。明明下个月就必须交出志愿单了,我却什么都还没决定。
──但着急也不是办法……
我们四个人一起合掌参拜后,星野就拉着光惺去抽签了。
我无事可做,但结菜很用心地在祈祷,我也就等她参拜结束。过了一会儿,结菜缓缓抬起头。
「你好久喔。什么事让你祈祷得这么认真?」
「……很多事。」
「这样啊。」
她好像不怎么想说,我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
「凉太你呢?」
「我啊……就祈求晶明天的第一个工作能顺利完成吧。」
结菜听了,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样啊。小晶明天开始工作啊。」
「奇怪?晶没跟你说吗?」
「嗯。」
「她明天要去纪念影城拍摄。是以公司的资深前辈松本柑奈小姐为主的广告,晶要演她的朋友。」
「真厉害。」
「……说是这么说,但好像没有台词就是了。」
结菜面带微笑地说:「就算这样,还是很厉害。」
「你不也演过深夜连续剧嘛?而且你是现役写真女星,杂志也……」
结菜回了声「嗯,但是……」,表情蒙上一层阴影。
「可是什么?」
「……没有,没什么。」
结菜之后就没再开口了。
但我隐约觉得她是在烦恼工作上的事。
这时候,星野从远处呼唤我们:
「结菜──!真嶋同学──!你们也来抽签嘛──!」
星野不断挥着手,她的表情好开朗。是抽到大吉了吗?
「凉太,走吧?」
「抱歉。我有个地方想去,我晚点再跟你们会合。」
我离开他们三个人,前往目的地,个别行动了约一个小时。我想光惺他们对这里大概没有兴趣,所以刻意独自前往……总之,请恕我在心里卖弄一下知识。
──道真公的诗歌中,有出现梅花。
他因为藤原氏的阴谋被贬到九州太宰府,远离了都城。
启程当天,他对着自幼就喜爱的红梅殿的梅花──
──东风若吹起,致使庭香乘风来。吾梅从失主,亦勿忘春日。
咏叹出这首诗歌。
他一到太宰府,思慕道真的梅花就在一夜之间就飞到他身边。梅花想必是无论如何都想奔向主人身边吧。
这就是著名的「飞梅传说」──其实典故中说的红梅殿并非这个北野天满宫,而是位在下京区的菅大臣神社附近。不过这里不愧是祭祀道真公的地方,也有规划出梅苑。
当然了,现在不是梅花的花期,但我忘记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晶说她比起樱花,更喜欢梅花。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举步前往梅苑,也自然而然想起晶。
这时,一阵风吹过──
「……奇怪?老哥……?」
──是风把她带来的吗?
晶出现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