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果然是变态。
理所当然蒙上我眼睛的行为就很怪,而且光问舒不舒服还不够,竟然还让我说明怎么个舒服法,这就很不对劲了。就不会有人事后还一直盯着手指看,因此只能说宫城就是个变态。
我躺在床上大大地叹了口气。
胸罩的扣子和牛仔钮扣都没扣好,看起来非常不讲究。不过宫城已经不在这了,而且也没有人在看,所以我完全没心思整理。
「……要是没说就好了。」
之前由于她死缠着不放,我就松口了。
到底有多舒服这种问题就没必要认真去回答。比起一个人做要舒服得多是毫无疑问的,但特意跟宫城说这种事,我着实是有些蠢了。与其说是丢掉了从容,不如说是脑袋坏掉了。
虽然很在意宫城那边的看法,但我没想着去问。毕竟为了问这个,我到时还得再说一遍说过的事,再者要是被追着问奇怪的问题就麻烦了。宫城可能会问「你自己做的时候是会想些什么?又是怎么做的?」等问题。
回答这些太过羞耻,也不是能对她开口的话题。
但我想,自己要是被问到了,那还是会老实回答的吧。
我对宫城很是纵容。
虽然宫城也有察觉到这一点,但我纵容的程度之深一定远超她的想象,就算是今天没有那句「你要是拒绝了,我就绝对不会再让你做那种事了」,我也不会拒绝回答的。即便宫城还是不允许我对她那么做,但若是她说想对我做,我就会同意。我就是这么地喜欢她,并为她想要触碰我而感到高兴。
「嘛,这件事就先不提。」
但我完全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演变成我说出那种事的啊。
我本以为这辈子都没可能让宫城主动说想碰我的,因此我是真搞不懂了。那时宫城说的是「我只是想知道仙台同学会变成什么样」,但她不可能是在那个场景下临时起意的。必然有着某种理由,但若是我强行逼问,宫城就会直接不碰我,转身回房的吧。明天再问肯定也没用。
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想知道宫城是因何而这么做的。再说得准确一些的话,我想知道那份理由的最深处的某物──宫城对我的看法。
宇都宫来玩的时候,宫城说自己没有喜欢的人,但见到今天的宫城后,我总忍不住去想,说不定……
只有一次的话还能解释成是一时兴起、趁势而为、好奇心什么的,但我们这都做第二次了,甚至今天还是宫城主动说想做的。
这与第一次不同,那时是我强行进行下去的。
而这次,宫城是主动要求的。
如果要从这里导出答案,如果要思考可能性,再思考、再思考,最后会得到宫城也喜欢我的结论。
我翻了个身,用手撑着墙壁。
缩起身子,闭上眼睛。
直到刚刚还贴在我背上的东西。
宫城柔软的触感。
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发烧了的体温。
抚摸我身体的手。
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很舒服。
技巧好不好根本无所谓,因为对象是宫城,让我原本还保有理性的螺丝立刻融化消失,只觉得非常舒服。她给我的感觉,让我觉得宫城或许也喜欢我,但我没有乐观到可以轻易接受这个结论,我实在很想在自己得出的答案上打个问号。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
如果她能对我笑,如果她能叫我叶月,我应该就能有自信了。
——虽然宫城喜欢我,可能只是我被难以压抑的欲望冲昏头,而产生的误会。
「不行,再这样想会陷进去的。」
心里有两个不同的自己在打架,一个觉得宫城喜欢自己,一个觉得宫城不喜欢自己,战斗是后者占优,思考的结论似乎便要朝着不美好的方向落地了。
反正都是纠结,那还是该往好了想。
我更加用力地闭了闭眼,努力将眼睑上感到的光亮赶走。
今天宫城不同于寻常,她用着软濡的声音唤我「仙台同学」。由我主动与她做的时候,宫城发出的声音会更情欲些,可今日我听到的这声像是想要叫,于是便叫了我一般,感觉两只耳朵不够用啊。
虽然她没有叫我叶月,但也没因为我叫志绪理而生气。……说不定是有生气的,只是我记不清了。
记忆既清晰又朦胧。但是她啃咬我的部分却是记得一清二楚。我主动的那次也被咬过,今天更是被她在脖颈处用力咬了一口,疼痛感十足,却又很是舒服。
对于我来说,要想的话还是这样想些美事更幸福。但由于刚平静下来的身体似乎又有发热的迹象,我便睁开了眼睛,房间亮如白昼,灯光立刻就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慢吞吞地爬起身。
我感觉必须洗个澡。
身上有些地方很不舒服。
不过这是宫城碰过我的证据,我不想擦掉,也不想洗掉,我想一直一直把这留在身上。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还是这么想。
因为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做,所以感觉非常珍贵。
我希望宫城碰我,也想再碰宫城。
我想更了解宫城的内在,也希望宫城更了解我的内在。
我想用自己填满宫城,也希望宫城用自己填满我。
现在马上。
「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靠在墙上。
宫城。我轻声呼唤。
我握紧了现在就想立刻去碰她的手。
就算不能碰她,我还是希望明天早上她能待在我家。
之前我醒来的时候,宫城已经不在了。
「……怎么说还是不至于的吧?」
自己什么羞耻事都被强迫说出来了,要说离家出走,那也该是自己才对,但我不打算离家出走,反而打算明天顶着羞意也要见宫城、
可宫城又如何呢?
虽说这次应该没有会让她离家出走的要素了,但她总不按常理出牌,就算明天我起后发现她已经跑路了也不奇怪。
「至少让我跟她说声早安啊。」
早上跟宫城说早安,然后一起吃早餐。
每天的开始都是这样,我不允许她不在。
所以我决定要早起。
如果宫城想逃走,那我要在她逃走之前抓住她。
早餐由我来做,就算她不说话也没关系,我要她待在我面前。
尽管我这么决定,但还是忍不住祈祷。
希望明天早上,宫城会一如往常地出现在我面前。
◇◇◇
我按昨天的预定早起。
说是这么说,其实基本没怎么睡着。
我忍着哈欠打开了冰箱。
首先看见的是奶酪,这让我想起蔬菜室里还放着小番茄。虽说像往常那样在吐司上涂果酱和黄油也挺好,但今天我想整点别的吃吃。
「就来个披萨三明治吧。」
我拿出两个盘子,将面包一片片地摆上去。
因为今天宫城在家,所以要准备的早餐是两人份的。
她似乎没有离家出走,鞋子也还在玄关那,其房门后也能感觉有人在。尽管还没出来进行早安问候,但多等会应该就会来说了。
「──早上好。」
我小声呢喃着,当然,这不是为了预习。随后,我在面包上涂好番茄酱,放上奶酪、火腿与切成两半的小番茄。把准备工作完成的面包放入烤面包器后,我将用来做沙拉的卷心菜切成细丝,后又切了黄瓜片。做披萨三明治时还用剩下些小番茄,我将其和卷心菜、黄瓜一并装在了深口碟中,完成这些后,烤面包器也发出了尖锐的嗡鸣声。
早餐的准备工作接近尾声,但宫城依然还没出来。
我纠结了会要不要去敲门喊她出来,但还是先将融有奶酪的面包从烤面包机中拿出放到了盘子上。要是有罗勒叶就好了,但没买的东西也放不上去,因此我便将橄榄油和胡椒加了上去。
我看向宫城的房门,那里依然紧闭着。
于是,我先将沙拉和披萨三明治拿到了桌上,再从冰箱里拿来了橙汁。而在柑橘色液体倒入玻璃杯后,我轻叹了口气。
我可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享用才准备的早餐啊。
为了能与宫城共享披萨三明治和沙拉,我站到了她的房门前。
重复深呼吸三次。
手掌紧了又松,最后用力攥紧拳头敲了上去。
明明不是第一次敲她的门,可我还是在紧张。
咚,我敲了一次门。
但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我又用力敲了敲,两下之后,里面传来了声音:「干嘛?」
「宫城,我准备好早饭了。」
我刻意保持往常的声调回应她。
过了十秒,亦或是十五秒。
也许还要更久些,但等了会后,宫城便从房中出来了。但她一直看着地面,不与我对视。我向着宫城道了声「早安」,尽管她还不愿抬起头,但好歹是从房里出来了。
「……早上好。」
她小声回以问候,随后用力关上了房门,发出咣当一声响。
宫城依然低头不看我。尽管没明说很尴尬,但她不打算抬起头的姿态,表明的就是这个意思了。
「看我这边。」
我朝着一直盯着地板的宫城开口道。
「不看也没关系吧。」
「看过来啊。」
「为什么要看?」
「这是我该问的。为什么你不愿看过来?」
我并没有期待这个问题能得到回答。
毕竟我能猜到其缘由,再说,答案也并不那么重要。
不论如何事出有因,她不愿看向我这一现状都会让我心痛,而若是她没来由就这么做,那痛感更是会翻倍袭来,怎样都会伴随痛楚,因此毫无乐趣可言。这更像是一种伤口不断流脓时的痛楚,而一想到这样的疼痛会持续下去,我便很是忧郁。
「我不知道。」
宫城低着头,声音嘟嘟囔囔的。
她对我说了早上好,接下来也会和我一起用餐。
我昨天所期望的事都实现了。
但自己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满足。
「宫城。」
我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向她伸出手。
我将她的头发别到了耳后,触碰着由我挑选后赠与她的普鲁米莉亚耳环。用食指确认了其上小花的触感后,我再次轻唤着她的名字,吻上了耳环,随即自己的T恤衣摆就被拉了拉。
我停下亲吻,与宫城对视。
吻过脸颊后再说早安,她也以较之先前稍大的声音也回了句早安,随后便再次低下了头。
「今天做梦了吗?」
我朝着似乎不愿对视的宫城如此问道。
「没有。」
「我倒是做了哦,梦里的宫城一直紧紧抱着我。」
我说着并不存在的梦境,使得宫城抬起头看了过来。
「你是编的吧。」
「是编的,我实际上没做梦。」
准确地说,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没到能做梦的程度。
「仙台同学的谎话张口就来。」
宫城不满地说着,又想要低下了头。因此,我在她低下去前就夺走了其嘴唇。
我紧贴着她的嘴唇,甚至能感受到柔软背后的某样坚硬之物,而后松开。但我在宫城在喘气前又一次吻了上去,咬住了她那如软糖般Q弹的下唇。
好想就这样推倒宫城。
不在床上也行,我只想触摸宫城,想要亲吻她的全身。
我很清楚这种事是没可能的,但依然如此期望着,
我啃咬着、舔舐着她的嘴唇。
双唇紧贴到了几乎无法呼吸的地步,手也环绕在宫城的腰部。就在我打算就这么将其身躯拉过时,宫城强行停下了亲吻。
「你刚才为什么要亲过来?」
宫城将我推开,问话声毫无起伏。
「因为想亲呀。」
「就这?」
「就这。」
宫城一直盯着我看,神情不满,于是我补充道:「你要理由的话,我也可以想一个。」
「比如说?」
「因为你很可爱,这种如何?」
我嘿嘿地笑,结果被狠狠踢了下脚。
「别真用力踢啊。」
我庆幸自己昨天没有说出喜欢她。
说出口的话,就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留下来了。就算还在,那时的氛围也大概比现在还要尴尬,既没可能接吻,也没法再这么笑得开怀了。
「谁让你说怪话。」
「说可爱才不是怪话吧。」
「那就错在你说自己没想过的事」
「我一直都觉得宫城很可爱的。」
我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结果又被踢了。再继续说她可爱,怕是会被踢出淤青,于是我拉着宫城的手到了桌子前。
「我做了披萨三明治,来吃吧。不然要冷了。」
宫城顺着我的话到老位置坐下。
我也在椅子上坐下,与她一起说完「我开动了」,便开吃披萨三明治。
「都是仙台同学做了奇怪的事才冷了。」
「就只是接个吻嘛。」
我喝了口橙汁,然后又去咬披萨。如宫城所说,披萨三明治已经不热了,但也许是第一次做这个,还是感觉挺好吃的。等我再咬口披萨并咽下去后,宫城颇有顾虑地问道:
「为什么仙台同学你能这么平静?」
「平静?」
「……你就不会觉得羞耻吗?」
虽说从宫城口中挤出的话语缺失了不少东西,但我明白她指的是昨天的事。
「宫城你之前就是因为觉得羞耻才离家出走的吗?」
「提问的是我。」
我听到她的低语,决定还是认真回答:
「我是觉得羞耻,但我也没地方可去。」
被触摸了身体,被听到了平常不会发出的声音,连不必回答的问题都被迫回答了。而宫城的声音虽较之平常有所不同,但综合考量下来,还是我这边更羞耻些。结合自身情况来考虑,我就很能理解宫城想要从自己面前逃离的心情了。
但是,就算羞于见人,我也想要跟宫城待在一起。
「要说能借住的朋友,你还是有的吧。」
「是有来着,但还是家里更能让我平静下来。宫城你是觉得我不在会更好吗?」
「我没这么说。」
「那表情就再开心点嘛。」
我不是说要让她笑出来,或是表现得和蔼可亲些,但至少希望她能别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我什么表情都没所谓吧。」
「你想什么表情都可以,但稍微显得开心些,那饭也能吃得更香哦。」
我一边看着不愉快的宫城,一边咬着披萨三明治。
她神情没有变得开心起来。
不仅如此,还低下了头。
宫城这幅极力不配合的样子让我想要抱怨一二,而就在我说之前,对面传来了低语声:
「……我觉得比起独自用餐,还是两个人一起吃更好些。」
「唉?」
「你刚才不是问『是不是觉得我不在会更好?』。这就是我的回答。」
宫城说完,喝了口橙汁。
「呃,嗯,我问了。」
宫城突然坦率起来,这让我有那么些恶心。
但是趁现在的话,说不定能得到我想要的回答,于是我又问了遍昨天问过的事:
「那个,宫城。暑假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去玩吧,」
对面的宫城抬起头来看着我。
真的是很短暂的停顿之后,我听到了一道平静的声音,
「目的地你来定。」
「我明白。」
简短地回答后,宫城咬了口冷下来的披萨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