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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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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因作了一个梦。
魔王城骚动过后几小时,他躺在前往都城的水上列车床铺上。
艾因作为旁观者存在于梦里。
────在黑暗又潮湿的洞窟中。
为什么会诞生?为何会出生在这世上?不管他再怎么思考这个问题,都不明白其理由。
从他拥有自我意识后的几小时内,唯一做的事情就只有确认自己的身体。除此之外,他只是让身体靠在岩石上。
「啊、啊……」
他发出声音。这对他来说是呱呱坠地的哭声。
感到身体十分沉重、饥肠辘辘,也由于完全不了解自身状况而感到恐惧,因而发出不成言语的哭声呼救。
「初次见面,小小骷髅头……不过你似乎还听不懂语言。」
他听见一道女性的声音,便朝着发声处移动身体。他不是一个人。正当他暗自窃喜,突然出现的女子摸了摸自己的斗篷内侧,拿出几颗魔石。
「吃吧。你肚子饿了吧?」
他出于本能理解这些东西是食物。
虽然身体沉重,依旧努力挤出体力咬住魔石。
尝不出味道,咀嚼磨碎吃下的石头,穿过骨头之间散落下来。即便如此,每当咀嚼之际,无法以言语形容的充实感仍旧包覆他的全身。
身体刚才感觉到的沉重感已然消失。不仅如此,还感到非常轻盈。
「你是奴隶的小孩吗?毕竟这么小的孩子不可能会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昨晚的地震让洞窟崩塌,充满瘴气,你就是因为这样才变成魔物吧。」
女子似乎在说些什么,不过他却无法理解。
「真是可怜,你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女子如此说道,并紧紧抱住他。
喀啷喀啷。骨头相撞的声音回荡在洞窟中。他无法理解女子这个动作的意义,不过却莫名感到一股温情。
「我们一起走吧。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不过比起单独一人,这样一定比较不会寂寞。」
「…………?」
「我叫蜜丝缇,其实平常我都会报自家姓氏『希尔碧雅』,不过我很少用到这个姓氏,你就叫我蜜丝缇吧。」
身为旁观者的艾因想起来了。他想起凯蒂玛的那本古老书籍上,正写着「死灵巫妖希尔碧雅」。
也就是说,这名女子原本的姓名就叫蜜丝缇•希尔碧雅吧。
──离开洞窟后,两人走了相当遥远的距离。
他们花了好几天翻过山,花上好几天渡过河川,用了好几天抵达巨大的森林。他们两人不断旅行,甚至不知道花了几个月的时间。
「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
他听见这句话,便让自己已成白骨的身体横躺下来。
他的身体变得比以前还要强壮,也长大了一点。大概是因为直至今日为止吃了不少魔石,现在已经成长到能开口说话。
「好……!」
他非常好入睡,不到几分钟就能进入沉眠,而蜜丝缇也知道这件事。
「真是好孩子……啊,这么说起来,我得帮你想一个名字才行。」
魔物拥有名字是一件具备意义之事,能够拓展进化之路。
虽然并不是拥有名字就能变强,不过在拓展未来性这个层面上来看,取名是一项重要仪式。
她的指尖抵在唇边思考了十几分钟。
「莱姆萨……这个名字如何?」
望着睡在身边的小骷髅头,她如此轻喃。
◇ ◇ ◇
又是度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某天。
「啊呣啊呣啊呣啊呣!」
一位银发少女在两人面前大快朵颐地吃着魔石。
她的身边还摆放着两人在旅行时准备的肉干、水果等食物。
「胃口真的很好呢。」
「蜜丝缇,这孩子是什么种族?」
「应该是……梦魔吧?不过就梦魔来说,她的身体还有点小。」
「啊呣啊呣啊呣啊呣……麻烦你们不要误会,我全身上下都充满潜力,一定一下子就会长大了。」
「是、是吗……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你为什么会独自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我没有尾巴也没有羽翼,所以被抛弃了……就是这样而已。」
乍看之下的确像是普通人类。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不过是因为我不是普通的梦魔,所以才被妈妈丢弃罢了,没有其他原因。」
就像以前对待莱姆萨那般,蜜丝缇也带着慈悲之心对待梦魔少女。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咦……?你是在邀我吗?一起走吗?要去哪里?」
听到这出乎意料的话语,梦魔少女感到困惑。
但是她讨厌抱有期待后又落空,那会让她感到伤心,因此脸上露出警戒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你帮她取就行了,就像你帮我取名一样。」
于是三人便一同启程。
莱姆萨走在前面,蜜丝缇则拉着梦魔少女的手走着。
「那么……艾榭这个名字如何?」
听到这句话,梦魔少女──艾榭双眼发光,点了点头。
◇ ◇ ◇
艾榭十分怕生。她非常喜欢睡觉也很爱挑剔,不过并非充满缺点,而且还有一项特别的才华,那就是她能轻易地变强。
这是对魔物们来说最为重要也难能可贵的特殊才华。
「不,没办法……我觉得不要选我比较好。」
艾榭这么说道。
现在的她正站在某个转捩点上。
「我觉得蜜丝缇姊姊比较适任。无论是外型,还是那严苛的性格。」
「看来你不想吃晚餐。」
「哔、哔!」
「你那是什么叫声啊?简直像鸟一样……不过这也没办法吧?身为魔王的你才适合担任这座小镇的首领,我们拯救的人们也是如此希望。」
「我不清楚。这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嗯,一定是。」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好像说什么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满潜力』呢。」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着艾榭装出事不关己的表情,莱姆萨感到头疼。
「必要的工作由我和莱姆萨负责,艾榭只要坐在宝座上就够了。」
「真的吗?没有说谎?」
「我以往有说过谎吗?」
「你有偷偷在点心里面加入蔬菜,然后跟我说没有加。」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呢。」
蜜丝缇露出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远目。
「你想装蒜也没有用,我的记忆力可好了。」
那为什么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莱姆萨把这个问题吞了下去。
不过大概是最后的说服成功了,艾榭终于点头答应。
「可是……为什么是我?我只是一介梦魔,既不像莱姆萨哥哥一样进化成了杜拉罕,也不像蜜丝缇姊姊一样是死灵巫妖。只要想到如果我失败后会被哥哥和姊姊讨厌,就让我想死。」
「我们是一家人,你不需要担心──对了,虽然有点迟,但我们来取个家族姓氏吧。」
「嗯?蜜丝缇已经有姓氏了吧?」
「若你是指没什么在用,一时兴起下取的毫无意义的姓氏,我确实有。」
魔物这种存在,基本上不具备家族姓氏。因为血亲之间关系大多都很浅薄,很少会对家庭的概念怀抱憧憬。不过在这里的三人不属于这种类型。
「我赞成为我们取一个新的家族姓氏。」
「艾、艾榭也是!艾榭也赞成!」
「那么我来想想看吧。你们两个还记得这片大陆的名字吗?」
「我知道!伊修塔尔!虽然不知道是谁开始这么称呼的,不过大家都这么说!」
如艾榭所言,在不知不觉之间大家都这么称呼这片土地。
到了现在,不只是魔物,这个称呼在人类之间也广为流传。
「在神的语言中,家人被称为『利廓』。难得我们要取家族姓氏,就借用神的语言吧……不过『利廓』有点难以发音,我们改成『利迦』──」
站在蜜丝缇面前的两人,情绪前所未有地高涨。
于名于实,他们将要成为一家人。他们感觉这件事有着不输珍稀宝石般的价值。
「我决定了,我们的家族姓氏就叫────」
艾因眼前的光景渐渐变得淡白而模糊。
蜜丝缇最后说的话语并没有传入艾因耳中。不过即使如此,艾因仍立即明白她说了些什么。
因为她说出口的话语,正是伊修塔利迦漫长历史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