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避难小屋迎接了黎明后,我借由伸展运动来放松肌肉僵硬的身体。
昨晚君岛所说的「搞不好是魔道具」这句话一直让我耿耿于怀,于是我打开背包,拿出放在里面的手环。这个手环是我在骨架较大的那具尸体下面捡到的。假如那具尸体生前是以长枪为武器,那说不定他是因为这个手环具备提升体能的效果才戴上它。
当我看着那个手环烦恼时,君岛凑上前来。
「老师你想试戴吗?」
「我在考虑……不晓得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人会戴着它战斗,按理说戴上去应该不会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才对。」
「有道理……我试戴一下好了。」
这个手环跟金属手表的表带一样,是有扣具可以打开的。打开扣具将手穿过手环后,再将扣具固定住。啪的一声,手环挂到我的手腕上。虽然尺寸对我来说略大了一些,可是不至于戴不住往下掉。应该没问题吧。
「……如何?有力量涌现的感觉吗……」
「嗯~目前为止没有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装饰品吧……怎么样?君岛要不要也试戴看看?」
「咦?我吗?」
「戴这条项炼如何?」
「嗯~戴项炼的话逃跑的时候好像挺碍事的耶……这枚戒指呢……咦?」
君岛看到戒指后似乎有了什么发现。她牵起我的左手,拿戒指和手环互相比较。
「嗯?怎么了?」
「这枚戒指……不觉得款式和老师戴的手环很类似吗?」
「嗯~……上面确实刻印了一样的纹章哪……会不会是具备类似的效果啊。」
「……我戴戴看好了。」
君岛目测戒指的尺寸后,觉得自己应该戴得上,便套进了自己右手的无名指。
「……果然感觉不出有什么变化呢。」
「是吗……拔下来好了……」
我本来想拔掉没有效果的手环,可是君岛阻止了我的行动。
「等一下,说不定一直戴着会出现某种效果喔。我也会暂时戴着这枚戒指。」
「哦?是这样吗?」
「嗯……」
算了,反正戴着也不会碍手碍脚,就这样吧。
将他人的饰品占为己有,难免还是会有一点罪恶感,我们双手合十,膜拜两具遗体。后来君岛还去外头采集了开花的植物,当作聊表心意的供品。
我们重新启程,沿着道路一直前进。其实除了沿着道路继续向前走,我们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由于昨天我和君岛的阶级都上升了,我们说好如果在路上遇到落单的魔物就正面对决。一方面是想借此提升阶级,另一方面确认清楚目前我可以拔几次刀也很重要。
不过,人世间的事往往无法尽如人意。走了一段时间后,我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到底是怎么了?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好像被人监视的感觉令我全身寒毛直竖,我反射性地把左手伸向刀子。瞄了君岛一眼,发现她同样面露紧张的表情。
「你有感觉到吗?」
「有的……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君岛好像也觉得不对劲,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我们停下来观望四周的状况,可是完全没听见任何可疑的声响……是我们多心了吗?
对了,如果我摆出居合术的架式,会不会也能让感觉集中?
如此心想的我用左手握刀,大拇指抵住刀挡。右手轻轻地放在握柄上,让呼吸和刀的频率同步。集中精神,让身体的重心逐渐和重力同步。与此同时,意识如涟漪般往四面八方扩散………………!
「君岛!」
我们被包围了。有三只……不对,可能是四只。有魔物把我们当猎物,正鬼鬼祟祟地靠近。它们疑似是想合作狩猎,所以分散开来挡住四个方向……理所当然地……我们无处可逃。
「我们被包围了!准备战斗。」
「是!」
我很肯定自己能拔两次刀。在第二次的阶级提升后,我希望自己的拔刀次数可以增加到三次,可是即便增加到了三次,还是不足以斩杀四只魔物。可恶。只能配合魔物攻击的时机一口气同时斩杀两只魔物吗?或者透过一次的拔刀进行两次攻击?
……如果用那招的话。
或许是感应到了我们的警戒,埋伏在四周的魔物行动稍微变得比较大胆了。距离我们最近的魔物在右边,然后是后面的吗……
「我的左边。」
我简单明瞭地向君岛小声说话,君岛立刻做出反应。
「右边和后面的魔物应该会最先发动攻击,我会同时处理它们。如果左边和前面的魔物冒出来,你能用植物魔法牵制它们吗?」
「交给我……就像网子一样把魔物网住……可以吧。」
「网子吗?不错。」
我回答后,君岛蹲下来用手触碰地面。我像在诱敌一样慢慢往右后方倒退。这时,右手边的魔物上钩了,它突然冲向我。后面的那只魔物也随后加速逼近。
要一气呵成。拔一次刀连砍两只魔物,避免缠附在刀子上的魔力半途中断,一直持续到劈中第二只为止。
我在用拇指推开刀挡的同时旋转身体,锁定右手边来袭的魔物的正面拔刀。直到这时,我终于看清魔物的真面目。那是长得像狼的魔物,体型大得异常。
和魔物直接面对面时,我已经完整拔刀了。裸露的獠牙连同整张脸被一刀两断,位置逐渐错开。我的攻击并未就此中断,我脚蹬地面改变方向,并往右边大大地打开右脚。出鞘的刀子有如流水行云,我的身体和手臂的动作完美连动,大幅延长斩击的幅度。我穿过自我背后偷袭的魔物右侧,刀也同时切开了它的身体。
小时候我对刀的掌握还不是那么好,这一招让我吃足苦头。只是原地绕圈圈挥刀是不行的,必须搭配体术并且持续将力量注入到刀身,才能做到真正的大范围斩击。此乃预设敌人会自多个方向同时发动攻击的拔刀招式。
菊水景光流居合术。五山。
杀掉两只魔物后,我在流速变慢的时间轴确认自己的魔力量仍十分充足。与此同时,我把意识传送到君岛所在的左侧,甩掉刀身上的鲜血,把刀收回刀鞘。
慢了数秒钟的时间才扑上来的两头狼被交织成网子的藤蔓半途拦截,降低了冲劲。干得好。君岛锁定一边扯断枝叶、一边逼近的其中一只狼挥下长枪。
铿!
她的力量仍不足以杀死魔物吗?不过即便没能将它杀死,似乎或多或少还是有造成伤害,那只狼突然停止不动。可是另一只狼已经从旁边扑向君岛了。
我连忙想要冲上前保护君岛,只见枪柄咻的一声猛然往上刺。第二只狼的下巴随着沉闷的声响向后仰起。原来如此。剃刀不只前端的刀刃,连后端的石突也能充当武器,在战斗的时候可以使出多样性的攻击。太厉害了吧,剃刀。
就在那么一瞬间。那瞬间出现了绝妙的时机。
被君岛砍中的魔物和被石突戳中的魔物,两颗头刚好并列成一直线。
在君岛向后退开的同时,我用拇指推刀出鞘,手放在握柄上,从左边往前跨步。
狼缓缓地张开长着利牙的血盆大口。我甚至可以清楚看见黏液在牙齿和牙齿之间形成的黏稠丝线。在集中的意识之内,即便是行动凶猛的魔物,对我来说就跟砍不会动的靶子差不多。
我拔出刀,与此同时,魔物的两颗脑袋和身体分家。
只用两次拔刀就能摆平这场电光石火的冲突,已经算十分幸运了。化解眼前的危机后,我们停在原地留意有无其他魔物的动静。很好……应该是没事了,可是就怕血腥味会引来其他魔物。我们一如既往地立刻离开打斗现场。
「你有感觉到饰品发挥了什么效果吗?」
「使用魔法变得很轻松,在使枪的时候也感觉到更有力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阶级上升的关系。」
「是啊,这也是我阶级上升后的第一场战斗,所以我也不清楚饰品是否有效果。不过五山是我不怎么擅长的招式,可是我刚才使用的时候,有种很轻松就能控制身体动作的感觉……」
「至少没有负面影响的样子。我们就再戴一阵子看看吧。」
……不管怎样,我还是觉得自己刚才展现的身手实在太过精湛了。自己竟然能那么随心所欲地施展五山,怎么想都觉得很不对劲,于是我检查了神民录……
「咦……?」
——菊水景光流 『奥传位』——
……传位上升了?传位是会改变的吗?我的实力……看来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
半路遭到狼型魔物偷袭后,我们更加强了警戒。
接着三天过去,我们还是活得好好的。后来我们就没再碰到设在路边的避难小屋了。或许是因为以前那一带有很多魔物出现,所以才会设置避难小屋吧。
另外,君岛终于迎接了第二次阶级上升。实际上给魔物致命一击的人都是我,和我相比,她的升阶速度确实比较慢。我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很久才会第三次升阶,没想到我的第三次比她的第二次来得更早。
因应阶级提升,君岛出现身体不适的症状,不过我请她再撑一下,进入森林、制作草木帐篷之后再休息。
「谢谢,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
「不会……后面……就麻烦老师了……」
或许是已经撑到极限了吧,一盖完遮蔽物,君岛便失去了意识。
如此一来,君岛的排名应该更进步了吧。假如她的剃刀砍得死魔物,往后的战斗就能比较轻松了——尤其现在都是靠我的拔刀让魔物断气。不过我已经爬升到阶级四了,拔四次刀应该不成问题,话虽如此,如果在我魔力枯竭的时候遭遇魔物,还是很危险。
尽管我对君岛的实力怀抱期待,可是人类花了五十年还是无法收复高阶魔物占据的地区,也就表示有能力和高阶魔物一战的人类非常少。在阶级只有二的时候,想要有能力杀死魔物恐怕难如登天。
这样的话……为什么我砍得死魔物?
我知道异界技能会发挥相乘效果,可是我仍旧抱有疑问。
我也针对魔力量的调节做过各种尝试,可是结果并不顺利。
当我集中的时候,与其说是在集中魔力,不如说是在集中自己所有的要素,所以一旦减少魔力,举凡速度和力量等其他的要素也会跟着减少。连动态视力也会下降,导致自己跟不上魔物的速度。
考量以上的因素,我养成了时时保存魔力的习惯,而且原则上只有在魔力完全恢复、遇到落单的魔物时才会主动攻击。
这次君岛同样昏睡了将近半天的时间。在她昏睡的时候,我偶尔会摆出居合术架式进入集中状态来探索附近有无魔物的行踪。
我重复了几次这样的行动之后,四周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突然有魔物的气息出现。感觉上那股气息彷佛是从天而降。
不妙,怎么办?就我的观察,目前那只魔物好像还没发现我们。我慎重地关注魔物的动向。如果只有一只,我应该有办法自行处理掉,问题是……
平常我们会提防血腥味,在杀掉魔物之后就会立刻离开现场,可是君岛仍在昏睡,没办法轻易移动……
我感到有些紧张,摆出居合术的架式,持续屏息观察魔物的动静。
……嗯?怎么一回事?
魔物的气息渐渐转弱了。什么情况?魔物停留在同一个地方超过一个小时了,而且完全没动……这是寿命将尽的魔物逐渐死去的场面吗?还是受到了致命伤……?不知怎的,那种气息转弱的型态给我这样的感觉。
啪叽……啪叽……
……嗯?……这是什么声音啊?这……失火了吗?
就在魔物的气息转弱到完全消失的时候,我听到好像有东西起火燃烧的声响。还闻到一股焦臭……糟糕。如果在这种时候碰到森林火灾,昏睡中的君岛也会遭殃。突然发生的异状令我困惑又焦虑。
可恶。
我轻轻地移动本来靠着我睡觉的君岛,让她靠在树上后,从我的背包和君岛的包包拿出水壶。聊胜于无,总比空手好吧。
我低调前往魔物气息消失的场所,发现有一只红色的大鸟躺在那里。那只鸟的身体疑似会发热,火势延烧到四周的树木了。我连忙拿水壶洒水,试图扑灭火势,可是这样的行为形同杯水车薪。我砍除掉周遭的草木,尽量不要让草木碰触到鸟身上的火,并且拼命踩踏起火的地方,将火苗踩灭。
将四周的延烧遏止到一定程度之后,我开始拼命挖土覆盖到鸟的尸体上。可是尸体的火势愈烧愈旺。尽管我刚才已经清除过环境,鸟的尸体和四周的树木的枝叶相隔了一段距离,问题是尸体的火势始终不见停止的迹象。
「可恶!」
我提升了三个阶级,跟我之前在日本的时候相比,身体的力量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我犹豫了一下子后,决定直接用手抓住鸟的脚。
「好烫!」
我咬牙忍烫,一路拖着鸟的尸体下坡。幸好这里的道路距离下方的河川非常近。我一鼓作气冲下坡道,借着助跑的动力把尸体抛向河川。
噗咚!噗咻咻咻咻咻~
呼、呼、呼……这家伙是什么诡异的魔物啊。
只见那只红色的鸟即便泡在河里被水冲走,仍旧一边冒烟一边燃烧。
呼、呼……对了。火灾呢?
我连忙爬坡回到刚才鸟起火燃烧的地方。或许是因为火苗接触到生木的时间太短,不足以延烧开来吧,火势大致上已经熄灭,只剩热烟蒸腾而已。
保险起见,我还是用脚把可疑的地方全部踏过一遍,以免死灰复燃。踏着踏着,我发现好像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埋在土里……这是什么啊?
挖开地面,发现埋在地下的东西原来是红色的蛋。而且尺寸比鸵鸟的蛋还要大上一些。
……刚才那只鸟是生完蛋才死的吗?
我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虽然我没有放松对四周的警戒,不过还是不能离开君岛太久。确认火势彻底扑灭后,我捡起水壶和蛋重返树叶帐篷。
进入帐篷一瞧,君岛仍靠在树上熟睡。脸色看起来正常多了。或许是她的身体已经慢慢适应随着阶级上升所习得的能力。我松了一口气,定睛注视手上的蛋。
……咕嘟。
这阵子我们除了类似饼干的携带食品外,没吃过其他东西。尽管尺寸大得异常,蛋就是蛋……是蛋没错吧?我愈想愈渴望吃掉这颗蛋。好,等君岛醒来后再跟她商量商量。反正我也不会生火,君岛应该知道怎么生火才对。呵呵呵。
我拿备用的上衣把蛋包起来,轻轻地收进背包里面。
「嗯嗯……」
过了一段时间,君岛终于醒来了。睁开眼睛的君岛露出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看着我的脸。
「你还好吗?」
「……」
「怎、怎么了?」
「……」
不会吧?难道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见君岛只是默默看着我不发一语,我焦急得不知所措。
「老师……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
「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醒来,发现自己是靠在硬邦邦的树木上……」
「啊,抱、抱歉。会痛吗?因为刚才有魔物。」
「魔物……那就没办法了呢。老师没怎样吧?」
「啊、啊啊。那只魔物好像有受伤,我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死掉了。」
「这样啊……那就好……」
君岛坐直后,突然往我的方向倒下。我连忙扶稳君岛的身体。
「好温暖……」
「是、是吗……」
「嗯,真的非常温暖……」
「嗯?喂、喂。君岛?」
「嘶……嘶……」
君岛就这样靠在我的身上睡着了。
「是不是有一股焦味啊……?」
君岛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对焦味来源感到好奇。于是我为她说明刚才发生的状况。虽然不晓得那只鸟为什么会起火燃烧……不过我们最后做出的结论是,它有可能是被火魔法打中才逃到这里来的,而且火在它被烧死之后仍旧没有熄灭,甚至差点引发森林大火。
对于要不要吃蛋这件事情,君岛显得有些兴趣缺缺。
「真的可以吃吗?万一剥开一看发现蛋黄有一半变成雏鸟了……好像有一点可怕。」
「应该不至于吧。如果这颗蛋原本就在这个地方很久,或许还有可能发生你说的那种状况,可是这颗蛋是不知从哪飞来的魔物才刚生下来的。」
如果从一般的角度思考,这一切全部都很不正常。究竟是魔物快死的时候才突然产卵的呢?还是它早就在其他地方产卵,后来才用脚夹着蛋飞来这里的呢?亦或这颗蛋本来就在这个地方呢?说不定把我们那个世界的动物常识套用在魔物身上思考本来就是错的,真的很不可思议。
现在的状况也不是很适合生火煮蛋。万一有什么东西被烟吸引过来就麻烦了。于是我把蛋收回背包里,期待有一天可以大快朵颐。
「我们稍微赶个路吧。你走得动吗?」
「没问题。我现在非常神清气爽。」
「太好了。刚才我看你好像睡到迷迷糊糊的。」
「我……刚才有迷迷糊糊的吗?」
「啊,不是啦。我的意思是看起来很像还没睡饱。」
「不好意思。给老师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我不会觉得麻烦啦。希望随着阶级上升,体力的负担会跟着慢慢减轻。」
「就是说啊。」
于是,我们回到道路上继续前进。
这条路走到后面变成了上坡路,感觉就像在爬山丘一样。不过幸亏我们的阶级有所提升,所以爬起来不会觉得特别累。
不久太阳西下,红色晚霞占据了整片天空,我们终于爬到上坡道路的顶端。顶端满地都是石头,只有零星几棵树木。我们在这里小憩片刻。
我水壶里的水在灭火的时候全部都洒光了,所以请君岛帮忙重新装满水。我一边咕嘟咕嘟地喝着水,一边环视四周的景色。
……咦?
虽然离这个地方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不过可以看见这条路彼端有一座类似城镇、被围墙包围起来的聚落。而且有一道烟从聚落里面飘上天空。
「君岛。」
我指着那一道烟,叫了一声在旁边帮我的水壶补水的君岛。
「啊……那是……」
「啊啊……说不定……那里有人。」
「老师也这么觉得吗?」
「不过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抵达那里?好像有一点远?」
「嗯。不过,应该再过不久就能抵达了……」
我有一股冲动想要一路跑到冒出那道烟的地方……可是太阳就快下山了。现在赶过去似乎有点危险。我们决定今天先在此地休息,明天再前往冒烟的场所。
说不定明天就能见到人类了。
终于有一线曙光射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我们怀抱着对明天的期待,度过这天夜晚。
隔天。天色才刚亮,我们便迫不及待地启程,一开始领到的携带食品只剩最后一条了,我拿起来边吃边准备。
「七条携带食品全部都吃完了。幸好有跟仁科他们多拿几条备用。」
「就是说啊……希望今天我们可以顺利找到升起那道烟的那些人。」
「嗯。不过他们也未必有多余的粮食分享,说不定我们还是只能吃备用的携带食品。」
「呵呵呵,说得也是。」
前往昨天冒烟的地方就能见到人类。这样一想,我便巴不得不顾一切地冲去那里。可是路上肯定有魔物出没。移动的时候必须小心才行。
虽然现在烟已经消失了,不过我还记得方向。相信我们应该可以走到那里吧。尽管我不确定距离有多远,不过路上有类似城镇遗迹的废墟。应该可以当作参考用的路标。
我们沿着龟裂严重的道路前进。因为是从顶端的位置下坡,移动的速度也会比较快。
或许是心情上比较有余力了,移动的时候我一直分心想到一件事情。
那就是君岛的排名。她的阶级又提升了,不晓得这次她的名次进步了多少,我感到十分好奇,却又不敢问她。我的阶级升了三阶,名次也才进步到第五百万名,但君岛提升一个阶级就进步到一百五十万名了。我猜这次阶级提升后,她的名次可能已经挤进前一百万名了。
君岛可能怕我心情不好,并没有主动告知……或许要由我这个大人主动问她吧。我趁休息的时候向君岛问话。
「啊,那个……君岛。」
「嗯?什么事情?」
「阶级上升后怎么样了?有感觉到什么变化吗?」
「这个嘛,昨天上坡的时候完全不觉得疲倦。好像有不少变化吧。」
「这样啊……」
「是的……」
「…………排名呢……现在多少了?」
「……我的排名吗?」
「对、对啊,看年轻人不断往上爬,是很有趣的事情耶。」
「咦~不要讲得好像自己是上年纪的老人一样嘛。」
「嗯?可是在你们看来,我就是大叔吧?」
「……才没有那种事情。」
「是、是吗?」
「嗯,老师还是很有机会的。」
「咦?机会……?」
「三、三十万名左右啦……我的名次……」
「嗯?喔、喔喔。这样很好啊,可塑性愈来愈高了!」
「是的。谢谢老师。」
「噢、噢噢……」
说得也是,毕竟我在学校的教职员里也算年轻小伙子。嗯。来到这个世界后,我也得到了还算可以的天赋,以后不要再说自己是大叔了。
君岛在透露自己的排名前所说的那番话让我非常感动。
不久,我们看到了城镇外面的围墙。虽说是围墙,可是高度没有之前那座农场外面的墙壁那么高。走近之后,看得出这道墙壁的受损情况也十分严重。
「看起来不像有人居住在这个地方。」
「是啊。」
话虽如此,我还是感觉得到里面疑似有人类的动静。我们提高警觉,在路旁的树林的掩护下悄悄地靠近城镇。
那个是……
和我们之前在贾拉尔布鲁看到的疣猪魔物有些类似……不过好像没那么粗犷。头上也没有长角。总之就是这种感觉的山猪脸魔物在这里组成聚落生活。整体数量似乎不少。它们疑似直接住在废弃的屋子里面,那幅画面看起来真的有够诡异。
一旁的君岛也吓了一跳似地倒吸一口气。她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毕竟是魔物住在人类打造的城镇里,看到如此毛骨悚然的画面后,我们不动声色地往后倒退。
「太危险了,我们绕路吧。」
「好……」
直到目前为止,我们只碰到狼型魔物会以集团狩猎的方式发动攻击,基本上单独行动的魔物比较多,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们才能冒着危险专杀落单魔物来提升阶级。
可是如果有这么多魔物群聚在一起,不管我们有几条命都不够玩。一旦被它们发现,我们只有被围捕的份。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些魔物比其他魔物弱小,所以才会过团体生活,即便如此,数量一多,依旧会形成威胁。
「老师……昨天我们看到的那道烟……是刚才那些魔物用火时产生的?」
「……我也不确定,虽然它们看起来确实有智慧……可是有聪明到会用火吗……」
「就是说啊。」
「看来又要放弃一个希望了。」
「嗯……」
看到数量如此庞大的魔物,我们势必会加强警戒并放慢移动的速度。以后看到烟,甚至还会怀疑那是否真的是人类制造的。我们在森林的掩护下移动,路上没什么交谈。
这座城镇的规模看起来并不怎么大,可是就我从外面的观察,外墙的长度似乎还挺长的。移动的时候,我们一路维持勉强可以透过树木的缝隙看到外墙的距离。
就在我们快抵达外墙尽头的时候,我们看见两只同是山猪脸的魔物,遍体鳞伤且一拐一拐地往村子移动。
令人惊讶的是,其中一只魔物手上拿着状似原始斧头的武器。
武器……吗?这表示它们的部落有一定的发达程度。听说这里本来就是魔物的世界,搞不好它们正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我们停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等它们消失在墙壁内侧后才继续前进。
「它们果然会使用道具呢……」
「……是啊。」
君岛果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只能继续前进。就算终点没有人类也一样。只要有道路走,有人类聚落存在的事实就不会改变。我们背对城镇移动了一段时间,这时……
咚!咚!咚!咚!咚!
呜喔喔喔喔!呜喔喔喔喔!
魔物们的吼叫声随着洪亮的鼓声从我们身后的城镇传了出来。
「怎、怎么了?」
我连忙趴低身子。君岛也催生树叶,试图盖起帐篷遮住我们的身体。源自墙壁内侧的魔物吼叫和宛如地鸣的踏步声愈来愈激昂,只见一群十只以上的山猪魔物浩浩荡荡地从城门离开,沿着我们打算要走的那条道路狂奔而去。
可能是因为我们刚才看到的两只山猪魔物遭到了其他魔物攻击吧,冲出城门的这群山猪魔物宛如怒火中烧的火爆集团,边跑边吼叫,且各自拿着不一样的武器。
「小心不要被卷入战争了。」
「是……啊,不过……和它们战争的对手有没有可能是人类?」
「也有可能。不过就算是人类,会在这种地方出没,会不会是扫荡魔物的军队之类的……」
「希望如此……」
可恶,真的一头雾水。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小心翼翼地前进,以免被魔物发现。
我们不晓得那一群魔物寻仇的对象在哪里,应该在很远的地方吧。魔物和缓慢前进的我们很快就拉开距离,没多久,便听不见它们的吼叫声了。
持续前进一段距离后,前方断断续续传来「轰、轰」的巨响。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并非走在道路上,而是躲在森林里移动,所以无法看见远方的情况。即使再怎么急着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能排除其他魔物虎视眈眈的可能性,因此我们只能在警戒的同时慢慢前进。
我们又前进了一段距离,这次我们听见远方传来类似打斗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集团和集团在作战。战况似乎相当激烈。偶尔可以看见伴随巨大声响闪烁的红光。那是魔法吗?我们继续往战场前进,可以确定其中一方是人类无误。传进我耳里的喊叫声是我可以理解的语言。
「佛加尔!强化效果消失了!」
「知道了!」
「就算没有效果也没关系,你们拼命施放魔法就对了!不许停下来!」
「卡顿!你这混帐派我们当替死鬼……呜啊啊!」
我们终于抵达战场。果然是人类和魔物在厮杀。正当我们打算加入战局协助人类的时候,震撼的画面映入了眼帘——一名彪形大汉用手中的大剑砍死了他眼前的人类。
我和君岛连忙趴低身体躲回草木丛里。我环视四周,战况是人类占优势。原本浩浩荡荡的魔物军团数量少了很多。在这场战斗里面大放异彩的是两名人类男子。其中一个正是刚才疑似砍死同伴的家伙。这个浑身肌肉、体格完全不亚于魔物的壮汉以巨大的剑为武器,即便独自一人单挑复数魔物照样占上风。另一个则是头上戴着兜帽的男性魔法使。他只要挥舞魔杖,就会射出巨大火球烧死魔物。
虽然其他战士同样浴血奋战,不过没有人可以像他们两个一样轻松击败魔物。或许是魔力不足之故,他们即便使出全力攻击,顶多也只能使魔物受伤,不足以致死。在后方的魔法使也拼尽全力施展魔法攻击,可是一样没办法造成有效的伤害。或许是因为这样,这些战士在战斗时着重于防守,努力撑到那两个男人帮忙解决魔物。
话说回来……这个壮汉看起来并不好惹。或许他本来就是那一类人吧,总之给人的感觉就像山贼一样,怎么看都不是好人。而且我还亲眼目击到他沉默地挥剑砍死大声向他抱怨的战士。
倒在地上的不只许多魔物,也有一定数量的人类。仔细一瞧,倒在地上的战士都穿同款的简陋铠甲。刚才那个抱怨「抓我们当替死鬼」然后被砍死的男人也一样。目前还活着的战士则跟卡顿一样,身穿不同铠甲保护身体。
……我有很强烈的不祥预感。
我看了君岛一眼后,她露出有些困扰的眼神回看我。看来她也无法判断那些家伙是否是好人。
「我觉得……这些人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嗯。」
不久,最后一只魔物被彪形大汉一击打死。他有如鬼神,一个人解决了那么多魔物。我们就这样不动声色地静观其变。
这时,那个魔法使转身朝向我们。
「要在那里躲到什么时候,再不出来我就烧死你们。」
被发现了?突然把矛头指向我们,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便一动也不动地继续躲在草木丛里面。
「喂喂喂,我们可没那么有耐性。三秒钟内出来。三!」
男子大声地语出威胁,同时,他的掌心冒出一颗巨大的火球。
「二!」
完蛋了。他是玩真的……
「等一下!」
我把手伸向背后比手势示意君岛继续躲着,只有自己露面。
「另一个人呢?」
呜。被发现了吗?我语塞的时候后面突然沙沙作响,君岛走到我的旁边。一看到君岛,魔法使立刻瞪大眼睛。
「唷~好正点的女人啊。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那、那个……我们迷路了……」
「迷路?喂喂喂,只是迷路的话怎么可能会跑来这种地方?你们是州军吗?」
「州军?不……不是……」
「唔呣……」
那个男魔法使露出看似神经兮兮的表情打量我们。
「喂。佛加尔。你不要太欺负人了。」
之前提到的那个壮汉出面了。呜……这样近距离接触,压迫感真的很重。他的身高至少超过两公尺。
「卡顿。你又来了……是因为女人对吧?」
「咯咯咯。喂喂喂,不要说那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啦。」
「我们跟魔物血战的时候,这两个家伙只会躲起来袖手旁观。你懂我的意思吗?我们这边都这么多人战死了耶。」
「噢噢,这样不对吧。看到人类跟魔物打起来,一般都会拔刀相助不是吗?」
「没错,那才是正常的反应。可是这两个人只顾着躲起来偷看。」
呜……面对这项质疑,我确实无法反驳。这两人散发的压迫感让我冷汗直流。
「不过其中一个是大美女。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你懂我的意思吧?佛加尔。我们来到这种地方好几天了,每天都只看得到臭男人。」
「呣?……我懂,问题是他们两个可是潜伏在这种地方的家伙。你不要掉以轻心了。」
「上次不小心让火鸟逃走了。这次我可不想放过这么可爱的小女生。」
可恶……我移动身体,站到君岛的前面。
「哇喔,有骑士大人耶。嗄哈哈哈哈。」
「不是什么骑士吧,我看他们配戴成对的手环和戒指,应该是夫妻才对。」
什么?……成对的手环和戒指……?这个世界有这样的习俗?
不过这个男性魔法使观察得还真仔细,而且毫无破绽。他很敏锐地注意到我们配戴的手环和戒指款式是一致的。我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只能默默聆听两人的对话。见我毫无反应,壮汉毫不客气地用不轨的眼神打量君岛。
「话说回来……你们是打哪来的?」
「我们……来自贾拉尔布鲁……」
「什么?怎么会从那种地方来?」
「我们是从天空神殿……被意外传送到那里的……」
「噢……天空神殿啊。你们是传送者吗?」
「没错。」
「贾拉尔布鲁距离这里很远,你们是怎么过来的?你们才刚传送到这个世界,阶级应该还没提升吧?」
「……我们一路躲躲藏藏。」
「……呀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嘻嘻嘻嘻。有道理。要不是我用魔法索敌,大概也不会发现你们。算你们厉害。竟然有办法活着逃到这里来。咯咯咯……」
「喂,佛加尔。你问够了没啊。」
「啊啊,好啦卡顿。这女人的阶级还没上升。你小心不要玩坏人家喔。」
「别、别这样!」
可恶,竟然这样自说自话。
我不动声色地把左手伸向刀……真的只能大开杀戒了吗?对手可是人类啊。
——看到我的举动,现场气氛一触即发。原本笑到在地上打滚的魔法使也散发出冰冷的杀气。
「喂……你想动手吗?」
「想、想动手的人……是你们吧?」
「哼……你们是才刚传送过来的菜鸟,什么都不知道也算情有可原啦。你排名多少?」
和说话的口气相反,佛加尔咄咄逼人地问道。
「这……这件事情跟我的排名有什么关系?」
「了不起几十万,差一点的话可能几百万吧……我猜。我没说错吧?」
魔法使注视我的脸孔,一如确信自己猜测正确,露出了奸笑。
「我还算是小有名气喔?是排名三百二十八,八阶的魔法使。」
「三位数!」
「咯咯咯……绝望感还不够吗?」
「什、什么意思?」
「这个壮汉可是第八十七名。」
「什么……」
这时的我想必露出了充满绝望的表情吧。那两个人再次露出憋不住的表情捧腹大笑。在后面聆听对话的其他三人同样笑到在地上打滚。
神民位谱又被称作这个世界的最强排行榜,挤进前一百名的人可以获得天位的称号。据说天位人的名字随时都公开于全世界的神殿。在两亿人口的这个世界中排在前一百名的男子,如今就站在我们的面前,用狰狞的眼神注视着君岛。
「老师……」
躲在我后面的君岛声音听起来吓坏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即便她只是个孩子,好歹也高三了,不可能不懂那番下流的言论是什么意思。我火冒三丈,一股难以形容的恶心感觉令我很想吐。
「你们……她……还只是个孩子喔?……你们在想什么?」
「佛加尔。这家伙怎么这么烦啊。」
「咯咯咯。看哪。明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却还是坚持要英雄救美。这画面不是很美吗?」
「会吗?不过这女的已经够美的了,嗄哈哈哈哈哈。」
这些家伙没救了……他们是把杀人当乐趣的那种类型。稍有差错,君岛就会被……
「君岛……你快逃……」
「不行,老师!」
「不要管我了!」
君岛知道我想做什么,却不肯乖乖听我的话。问题是……这个状况对女性而言格外危险。要是被这些人逮住,肯定会发生很残忍的事情。
……
我……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我用拇指扣住刀挡,压低身体重心。
「笨蛋~别痴心~妄~想~~了~~~~~~……」
跟他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逐渐把集中提升到极限,佛加尔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变慢了。我和四周已经不在同一个时间轴上。感受到我的杀气,卡顿的表情慢慢扭曲成愤怒的模样,与此同时,我看见他试图举起那把宛如巨大柴刀的剑。不愧是天位,反应很快。他还露出了杀人不眨眼的冷酷眼神。
……要后悔就等事后再后悔吧。
一旦下定决心,就无法半途而废。祖父以前也常如此耳提面命,所谓的活人剑只是漂亮话,剑术是为了砍人才发明的。没错,我现在的责任是保护君岛。
我推刀出鞘,同时立刻使出居合术。时间完全是我的囊中物,即便对手是天位也一样。不过天位果然不同凡响,在我的时间轴里面,卡顿的剑依旧保有相当快的速度,可是对我来说不成问题,我往前跨出一步,挥刀往上砍,不晓得卡顿是否有看见我的动作呢?
我甩掉刀上的鲜血,将刀插回刀鞘里,保持集中不中断。
壮汉的身体逐渐断成两截,我可以看见在他身后的魔法使脸上写满了惊愕。这家伙似乎也是小有名气的男人,尽管露出惊讶表情,他的右手掌心上也同一时间浮现出火球。我扭了一下左手调整刀鞘的角度。刀刃朝上。维持那个角度拔刀后,划出一条斜向抛射的轨迹劈开火球,劈开火球后我没有停止挥击,刀子砍进魔法使的身体,从他的右腹一路斩到左肩。
……真教人意外。真的比我想像的容易太多了。没想到一个动作就能轻松夺走人的性命。
其他三个残兵的思考速度跟不上状况的变化,彷佛全身结冻般注视着我。
「开……开什么玩笑……啊……」
佛加尔撂下这句话后便倒地不起。处在亢奋状态的我弯下腰,以夸大的肢体动作拿起佛加尔的长袍擦拭刀子。接着我慢条斯理地重新站好,锵的一声还刀入鞘,缓缓转头望向那三个残兵。
「你们……也想动手吗?」
「咿!饶命啊!」
刚才被我砍死的那两个人应该是集团的支柱吧,其他三个残党被我吓得魂飞魄散,落荒而逃。我也不想无谓地杀生,便看着那三人逃命的背影,打哆嗦似地叹了口气。
我……砍人了……
等残兵逃走,眼前的危机淡化后,罪恶感的浓度开始暴增。有两具尸体躺在我的眼前。他们的表情停留在死前的愤怒模样,一动也不动地瞪着我。
……
这也是没办法的。这也是没办法的。这也是没办法的。
我拼命催眠自己,可是仍旧被一股浊黑的感情笼罩全身。
我……杀人了……
呼、呼、呼。
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即便我拼命呼吸,却还是缺氧。不行了……痛苦有增无减。虽然我想像平常一样深呼吸,但无法如愿……
「老师!」
在模糊的意识中,我听见了君岛的声音。
君岛……老师我……杀人了……
「老师!老师!」
我听得见君岛的声音,可是我却连她在什么地方都无法掌握。
「啊……啊……」
「老师!」
君岛的声音渗进了我冰冷到极点的心……君岛……温暖着我……
君……岛……?
一度几乎失去意识的我,发现君岛……就在眼前凝视着我的眼睛。
她……想做什么?
……君岛突然一把抱住我……吻上我的嘴唇。
……
「嗯咕!」
我的意识一口气变得鲜明。
面对那个压倒性的……触感……我完全……束手无策……
……
……
也不确定持续了多久。最后我们两个很自然地分开了。君岛应该是踮着脚尖亲我的吧。环抱在我脖子上的手臂松开之后,她的脸的高度便下降了。
我抱着有些落寞的心情,看着君岛的脸离我愈来愈远……
……
……啊!这下糟糕了!
「君——」
「对、对不起!」
「咦……不……」
「我看老师……好像出现换气过度症候群……偏偏这里……没有纸袋……」
「啊、啊啊……原来如此……是这样吗?换气过度症候群啊。」
「……是的。」
换、换气过度症候群?没、没错,提供二氧化碳……就可以缓解换气过度的症状……
不对,不是这样吧。君岛应该也知道那不是换气过度。可是,也不能大方承认自己突然主动亲吻我。
我下意识伸手指触碰还残留有余温的嘴唇。见状,君岛立即变得面红耳赤。看到她的反应,让我不禁又开始胡思乱想。
「……谢、谢谢你救了我。」
「……骗人的。」
「咦?」
「换气过度是骗人的……是因为老师为了我……不断牺牲自己……」
「君岛?」
「老师为了我,一直勉强自己冒险,而我却只会躲在后面袖手旁观!明明老师一定也会觉得很害怕!一想到这样……我就情不自禁地……亲吻了……老师……」
「君岛……」
「老师……不喜欢吗?」
「没有啦!怎么可能讨厌!……问题是……那个……」
「问题是什么?」
「不是有所谓的……吊桥效应吗?我……年纪比你大很多耶?」
「就算是吊桥效应,那又有什么关系。」
没错,我是老师,君岛是学生……年纪也差了十岁以上。学生迷上社会经验丰富的老师,这种事情时有所闻。可是这样的感情在学生毕业之后,往往就会画下句点,不过就是这种……来得快去得快的恋情罢了。
可恶……
我不知道该向一脸不安地抬头看着我的君岛说什么才好了。君岛毫无疑问是个美女。我很清楚这件事情,她的个性也不差,我们能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都是君岛的功劳。我觉得她是伟大的女性,对她心怀尊敬。
可是……我不明白。
不,其实我隐约有感觉到君岛不只依靠我,甚至对我抱有超乎逃亡伙伴以上的感情。居然能被长得这么漂亮的美女依靠。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我也无法否定自己确实对这样的感觉心动了……是我太天真了吗?
……
「总、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血腥味太浓了。」
「……」
「君岛?」
「……咦?啊,好的。」
……身为教师,我……
不……这里……不是日本。是另一个世界……
堂本说的那番话掠过了我的脑海。
——这里跟地球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你明白吗?所以你也不要再以老师的立场自居,当我们是你的学生了。那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
卡顿从天位殒落的消息一转眼便在全世界传开了。世界各地的神殿随时都会公布天位者的名字。神官们一早便修改公告栏的内容,这个动向立刻引起众人的好奇。
卡顿是来自另一个名为「瓦维克」的世界的转生者,来自那个世界的尽是勇猛的战士。即便在那群优秀的战士之中,卡顿的存在仍然突出,他在第八阶的时候就爬上了天位,众人相信他的阶级和能力日后会持续上升,乃是被寄予厚望的人才。
——斯裴尔特州军本部。
「大姊头!大、大事不妙了!」
「不要叫我大姊头!我说过好几次了,叫我将军!」
「有、有比称呼更重要的事情。刚才神殿那边,排行榜……」
「排行榜?……怎么了?」
「卡顿他……从排行榜消失了。」
排行榜不可能不会变动。视情况而定,有时候人们甚至会为了争夺排名爆发战斗。不过,天位者通常都隶属某个组织,并且成为那个组织的招牌战士。是组织里最强的存在,同时也作为招牌受到同伴的保护。在那样的环境下,不是一般人想要提升名次,就可以随便登门挑战的。
卡顿虽然是一介冒险者,不过他也是名为「Disaster」的结社成员,一般人都知道他是结社的第二把手。面对那种恶名昭彰的结社,会跑去挑战他的人少之又少。
可是卡顿的名字从排行榜上消失了。不是名次被人超前。而是名为卡顿的存在从这个世界消失。说穿了就是死亡的意思。
「……他被魔物干掉了吗?」
「不,好像是被某人杀掉的样子。」
「什么?被取代了吗?被谁?……是我们的人吗?」
「不,是一个没人听说过的名字。叫楠木重人……」
「没听说哪……嗯?」
卡蜜拉听了这个陌生的名字后陷入长考,忽然她想起最近有传送者在寻人的事情。
「……鹰斗和美希呢?」
「他们的阶级已经爬升两阶,今早出发前往多托尔巴雷了。」
「呜,时机也太不凑巧了吧。派人去跟他们确认一下。」
卡蜜拉一脸不满地目送部下离开房间。
——取代了卡顿?……不是才刚传送过来而已吗?这有可能吗?
「弗烈贝!等一下!」
「什、什么事?」
房门已经关上一半的部下听到卡蜜拉呼叫,连忙从门后探出脸来。
「我要出远门。你去做好准备。」
「咦?大姊头你要去?」
「叫我将军!是听不懂人话吗!」
就连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卡蜜拉也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事情。这可不是什么排行一万名上下的恶霸意外遭人反杀的情况,而是在天位的人被干掉了。双方都有正常发挥实力,才会出现名次被取代的结果。靠偷袭或下毒等方式杀掉对方是无法取代名次的,这个世界的排行榜运作机制就是这样。
「如果能把那个人还有鹰斗和美希都吸收到我们阵营的话……不,这样太危险了吗?」
拉拢这样的人说不定会惹祸上身。卡蜜拉如此心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葛兰巴伦王朝。
「智纪,原来你在这里啊。」
「贝卢姆斯殿下!有什么事吗?」
「楠木重人是和你一起传送到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对……是这样没错……」
「他是什么样的男人?」
「什么样吗……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唔,他传送过来时,国家收到的通知上也是这么写的没错,没记错的话这个人的魔力和身体能力都很平庸……他以前有练过什么武术吗?」
「这个嘛……虽然我没亲眼看过,可是听说他有练过居合术。」
「唔……」
池田一脸困惑地注视着在他面前陷入沉思的贝卢姆斯。没想到会突然听见他提起楠木老师的名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池田毫无头绪。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在所有传送到这个世界来的剑道社成员里,池田是第一个使用传送阵来到葛兰巴伦王朝的人。他对自己传送到这里后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楠木老师怎么了吗?」
池田受惠于他持有的守护精灵,被编入了直属王家的笛尔文骑士团,而非隶属王朝的巴伦骑士团。也因此,他经常有机会和王族贝卢姆斯说上几句话。贝卢姆斯思忖了好一会儿后,瞄了池田一眼,说:
「他吃掉天位了。」
「吃掉天位?那是什么意思?」
「以前排名第八十七位的是一个叫卡顿的家伙。今天坐上那个名次的人,变成了楠木重人。」
「……什么?」
笛尔文骑士团是世界一流菁英云集的骑士团。这个骑士团以暂居排行榜第二名、获得「那云」称号的乌利奇为首,坐拥了二十三名天位者,对他国而言是不容小觑的存在。也正因如此,加入这个骑士团才短短一个礼拜,池田便痛切地领教到天位的实力有多夸张,完全是另一个境界。
——老师他究竟……?
◇◇◇
——里加朗德共和国。
「堂本……你醒了吗?」
「抱歉,我又睡了很久对吧。」
「啊啊,你阶级上升时,能力追加的幅度和副作用似乎很剧烈,我们顶多昏睡几个钟头而已。」
「嗯……我的名次顺利上升了,可是离天位还差得远哪……嗯?怎么了?」
堂本一提到「天位」两个字,辻和佐藤便露出复杂的表情面面相觑。
「啊啊……其实不久前发生了名为天殒的状况。」
「天殒?」
「好像是指百名以内的天位战败,名次被人取代的意思。」
「有天位战败吗?所以呢?」
「击败那个第八十七名的天位的人……好像是楠木的样子。」
「楠木?当顾问的那个楠木?」
「没错。他现在已经晋升到天位了……」
之前辻和佐藤趁堂本在旅社睡觉的时候前往冒险者公会提交委托之物。他们就是在那时听说有一个天位殒落的消息。而且以实力让那个天位殒落的人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这件事情也引起了冒险者们一番议论。
「我真的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能力应该只是路人角色的程度而已啊?」
「……或许是异界技能发挥了价值吧。」
「即便如此……他好像有在练居合术?」
「听说是这样没错。」
「像那种徒具形式的招数……」
「……事实证明他的技术是真材实料吧……」
听闻这个消息后堂本显得有些开心,向两人露出微笑。
「楠木还活着,代表君岛活下来的可能性也很高。是这样对吧?」
「啊、啊啊。没错。」
「所以这是好事。我们的目标不是第八十七名这种差劲的名次。只要我们耐心提升阶级,迟早有一天会超越那点程度的名次。」
「有、有道理。连路人角色都能干掉天位了。只要我们阶级上升的话……」
「辻。」
「怎、怎么了?」
「楠木他拉下天位了。这表示他已经不是路人角色了吧?」
「说、说得也是……」
「反正我们不需要着急。稳扎稳打地提升阶级就对了。就先从这个地方开始做起吧。」
◇◇◇
——冒险者公会自治领。
一个外表脏兮兮的年轻人伸出掌心触碰更黑更脏的锅子。不久之后魔法发动了,锅子里面的东西随着冒泡的声响沸腾起来。原来锅子里的东西是沥青。
自从小日向被传送到这个地方来以后,便一直被强迫做加热沥青的工作。为了在未开发的土地扩大人类聚落,必须铺设道路。
——我要把你们通通杀掉。
小日向满脑子疯狂的念头。可是系在他脖子上的魔道具让他无力反抗。他只能服从长官的指令埋头苦干。
「你认识楠木重人吗?他不是跟你一起传送到这个世界来的?」
这区域的责任者罕见地主动找小日向说话。这男人只有小日向被带到此地的时候来过现场一次,平常他根本懒得多看劳动者一眼。
「混帐东西……」
「唉。看来你还要在这里工作很久才矫正得过来了。只不过和你一起到这个世界的伙伴好像日子过得挺快活的嘛。咯咯咯。」
虽然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不可能会是小日向乐见的好消息,只会让他心中的怨气烧得更旺而已。小日向无视责任者,继续将魔力注入锅子。
「……算了。听说那个叫重人的家伙已经晋升到天位耶。这话题在公会引发轩然大波。」
「……天位?」
「噢,勾起你的兴趣了吗?他好像跟名叫卡顿的冒险者展开厮杀吧。后来那个叫重人的家伙杀掉卡顿,晋升到天位了。真了不起啊,你和人家完全没得比。」
「楠木他?……难道结月……」
「喂,你有听见我说的吗?」
「结月她……」
小日向口中念念有词。责任者傻眼似地叹气。
「呿。这小子还是一样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