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终于迎来了攸关我能否加入棒球社的日子。
由于这场比赛对我而言至关重要,我便拜托妈妈帮我跟补习班请假一天。
即使坚信贤人同学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待,却依然无法消弭心中的不安。
「──啊、贤人同学……」
当我来到走廊时,恰好看见贤人同学在玄关处穿鞋子,于是反射性地出声喊了他。
「嗯?怎么了吗?」
明明即将上场比赛,贤人同学却一如往常地十分冷静,完全看不出抱有任何压力。
他升上高中后的比赛经验理应并不算多,却能给人带来一种资深选手特有的安心感。
「需要带的东西都检查过了吗?」
我勉强维持住快被不安压垮的心情,故作镇定地对贤人同学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比赛一旦开始,我就再也无法为他做任何事了,所以我想趁现在尽可能地提供帮助。
「嗯,都检查过了。索菲亚你会跟老爸他们一起去比赛会场吧?」
「就只是一起到会场门口……因为身边通通都是长辈感觉会很不自在,所以观战时预计是分开坐。」
因为我不习惯周围全都是大人,再加上我所承受的压力与旁人不一样,总觉得挺尴尬的。
关于今天的比赛,大家都认为我们学校胜券在握。
倘若其中一人的神情特别凝重,总是很容易引人侧目。
「这样啊……对了,九条院学姊说你到了会场后记得联络她。」
「抚子学姊吗?可是学姊应该会待在选手休息区吧……」
由于学姊在夏季大赛时都坐在选手休息区内,秋季地区预赛好像也一样,因此我原以为她在这场比赛里仍会比照办理。
可是──贤人同学摇摇头说:
「九条院学姊今天不会进入选手休息区。」
「咦,这是为什么呢……?」
「她说想和你坐在一起当啦啦队。」
「啊……」
贤人同学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拿学姊没辙的笑容,我听完倒吸一口气。
抚子学姊大概是担心我独处会一边观战一边自责。
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形才决定这么做。
「要不要联络学姊由你自己决定,若是不排斥的话就打通电话吧。」
如同贤人同学所言,我抵达会场后并没有义务非得要打电话给学姊不可。
要是想独自观战,也可以不主动联络。
可是这么做──总觉得会辜负学姊至今多次帮助过我的一片好意。
「嗯,到时我会联络学姊的。」
换作是从前的我,恐怕会决定不打电话。
但现在我想好好面对学姊,并回报她的恩情。
「谢啦,那我先出门啰。」
「啊──那个……」
见贤人同学推开大门即将离去,我情不自禁地将手伸出。
明明就算喊住他,我也无法为他做些什么。
「索菲亚?」
「对不起……当我没说……」
原本抓住他衣角的我立刻松手放开。
明明他赶着去学校集合,我这是在做什么嘛。
不如让他能更集中精神在比赛上还比较好。
「……对了,索菲亚。」
因为被喊到名字,我随即抬起头来。
「可以麻烦你对我说声加油吗?」
「咦?」
「若能听你说点什么,我觉得自己能更充满干劲。」
贤人同学脸上罕见地浮现出腼腆的笑容。
可能是我的心思已被他看穿了。
尽管一股害臊的情绪猛然涌上心头,但我强行压抑下来。
毕竟这是我在比赛之前能帮到他的最后机会。
「加油,贤人同学,你一定要击出三支全垒打喔。」
我露出一个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送他出门。
(插图013)
◆
「──啊、看到了看到了!小亚~~这边这边!」
我来到比赛会场的自动贩卖机附近等待片刻,抚子学姊在发现我之后便挥了挥手。
她的身后跟着另外三名女孩子,所有人的打扮看上去都是准备为棒球社加油。
「抚子学姊好。」
我鞠躬向抚子学姊打招呼。
光是这个动作,就令三名女孩产生一阵骚动。
或许是难得见到我对人弯腰鞠躬吧。
「嗯,你好呀。会不会热?」
「虽然阳光很强,但还不至于令人觉得很热。」
今日的气温以十月而言算是偏高,不过我有戴好帽子,原则上不用担心会中暑。
为了避免疏于补充水分,我还有携带水壶。
「那真是太好了。对了,我来介绍一下另外三人。」
抚子学姊轻声呼唤,让躲在她身后的三名女生往前站。
于是这些人都一脸惊恐地走到我的面前。
……我对这三名女生都稍有印象,她们会显得那么害怕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我曾以十分冷漠的态度把她们赶走。
这让我深刻体认到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摆脱自己昔日做过的事情。
话说回来,我最近总会对自己过去的作为感到后悔。
──三人依序结束自我介绍过后,我立刻将她们的长相和名字通通记下来。
我不会再忘了对方是谁,也不会再用冷漠的态度去对待别人。
并决定今后要努力主动去跟人打好关系。
在三人都自我介绍完后,紧接着就轮到我了。
我深呼吸一口,提醒自己别讲太快地张嘴说:
「我是特别升学班一年级的白川索菲亚,今后请你们多多指教。」
虽然这样的自我介绍略显简短,但我希望不是透过话语,而是想借由相处来了解彼此。
同时也觉得这么做更适合不善言辞的我。
老实说若是我有足够的交际能力,理应在这一刻即可与对方打成一片──无奈我的这项能力是低落到近乎绝望,只见三人很快就与我拉开距离。
果然现实不会尽如人愿。
「这三人和我一样都是棒球社的经理,希望你今后也能与她们好好相处,不过你只需按照自己的步调慢慢习惯就好。」
抚子学姊安慰过我后,便伸手指向体育场。
「时间差不多了,先进去吧。就让我们一起来当啦啦队吧。」
我点头回应抚子学姊的话语,并跟在她身后进入会场。
因为今天是假日,有不少同校学生也来观战,于是瞬间就有许多目光集中到我们的身上。
「──喂,快看那边!是九条院学姊和弗洛斯特同学!」
「呜哇!真的耶!人气第一校花与校内第一美少女居然走在一起,这画面也太养眼了吧……!」
「咦!那两人很要好吗!?竟然有办法待在弗洛斯特同学的身旁,真不愧是九条院学姊耶……!」
嗯,真是备受瞩目到令人生厌。
和抚子学姊一起行动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在所难免,却又忍不住在心中抱怨那些男生好歹也稍微收敛点。
原因是像这样被人牢牢盯着瞧,基本上没有任何人会感到开心。
而且关注我们的人不只是同校学生──
「唔喔!?那两个女生也太可爱了吧!?」
「喂!你快去搭讪啦!」
「我才不要咧!你行你上啊!」
其他学校的学生们也注意到我们了。
明明比赛都还没开始,我就感到十分郁闷。
「你别放心上喔?这种男生随处可见。」
与我有着相似经验的抚子学姊,在察觉出我的心情之后便如此关切。
她先是温柔一笑,便轻轻牵起我的手。
然后带着我来到尽量能看清楚打者的座位。
「坐在能清楚看见贤人学弟的位子会比较好吧?」
「是的……谢谢学姊……」
真是一位体贴的学姊,令我发自内心对她产生敬意。
她不仅美若天仙,脸上也总是挂着一张温柔的笑脸。
另外嗓音十分甜美,身材又凹凸有致──贤人同学应该也喜欢这样的女性吧……?
即便以同性的角度来观察,我也觉得抚子学姊完美到令人嫉妒。
真是好羡慕她喔……
「嗯?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呢?」
虽说我只是侧眼偷瞄,却还是被抚子学姊发现我一直在看她。
她稍稍歪着头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就连这个动作都可爱到近乎作弊。
「因为学姊好可爱,让我感到相当羡慕……」
「啊哈哈……被小亚你这么称赞,我反而觉得心情十分复杂……」
明明我只是把心底话讲出来,抚子学姊却像是略显伤脑筋地面露苦笑。
我是真心这么认为喔……
「毕竟白川同学的美貌也达到犯规级了……」
「不过九条院学姊也同样美丽动人到实属犯规喔……!」
其中一位社团经理露出苦笑,另一人则是摆出打气的动作看向抚子学姊。
「啊哈哈,谢谢你们。」
抚子学姊笑着道谢后,便将视线移回到我身上。
「其实我反倒才羡慕小亚你,而且是达到无比羡慕的程度喔。」
尽管抚子学姊讲得意有所指,可是我到底有哪方面能令她羡慕呢?
身为英国人的我位于一群日本人之中确实很容易成为焦点,但与旁人不同的这件事也很容易产生流言蜚语。
而且受到排挤是家常便饭,所以我情愿像抚子学姊那样是个日本人,同时又拥有出类拔萃的美貌。
另外她的胸部也明显比我大。
……好令人羡慕喔~
「──比赛差不多要开始了。」
在看见选手们的赛前守备训练结束后,抚子学姊便如此低语。
「我方是后攻,至于投手是……黑金同学吗?」
我看完电子告示板上的名字开口提问。
若是今天晋级的话,明天马上就得再打另一场比赛,所以派出黑金同学来对抗这种中坚队伍算是挺罕见的。
「为了让贤人学弟尽可能地将精神集中在打击上,黑金学弟毛遂自荐想担任这场比赛的主投。」
感觉当时应该有为此事产生争执吧。
抚子学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我本以为黑金同学是个满脑子只想着自己的人……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原来他是个愿意为贤人同学采取行动的人。
「反正不管怎么说,终究不可能仅凭黑金学弟一人就打赢所有比赛,总有时候是即便碰上强校,仍然得让队内第二与第三强的投手来担任先发,我相信贤人学弟到时一定会努力主导比赛的。」
印象中,我们学校的教练是因伤引退的前职棒投手。
由于有过如此惨痛的经验,为了避免再有人遭遇相同的情况,因此他的指导方针是即使自家投手再优秀,也绝不会从头到尾都让同一个人担任主投。
毕竟我在挑选高中时不光是对于该校的选手们,还有预计可能入学的选手们,就连棒球社的教练都有仔细调查过相关讯息,所以肯定错不了的。
……话说回来,爸爸生前与那位教练是隶属同一支球队……
虽然我有点记不太清楚了……
说来还真是奇怪,他在现役时期明明是个非常厉害的选手……
看他那种豪爽的性情,我只要见过一次肯定不会忘记才对……
不过为了避免影响工作,爸爸很少会在自己上场比赛时带我到现场观战,大概是因为这样我才没什么印象吧。
「比起这些,目前先专注在比赛上吧。毕竟对你我两人来说,这也是至关重要的比赛。」
抚子学姊说得很有道理。
眼下无须去在意明天的事情。
毕竟在打赢比赛的前提之下,关键是贤人同学能否击出三支全垒打。
「今天对战的投手是什么类型?」
在进入高中之后,因为我忙于念书,所以就只知道青城高中(我们学校)的比赛结果,以及有机会打入甲子园的各强校战绩而已。
像这种中坚队伍的王牌投手,而且还是从没听说过的学校,我就完全不清楚了。
「投手属于擅长控球的技巧型。虽然直球速度并不出色,却能投出外角偏低或内角偏低的位置,准确把球掷向想要的地方,所以算是有点难缠。不过他就只会投指叉球和曲球这两种变化球,因此我们的主力球员们最慢应该在比赛后半段就能够适应了。」
抚子学姊将对手的资料都记在脑里,流利地为我解释。
倘若只有控球比较厉害的话,擅长打击的我方选手们应该最迟也会在比赛后半段开始发威。
尤其是我方的几名强棒,相信比赛开始没多久就能火力全开。
可是──
「既然擅于控球,就表示失误的机会并不多……」
经常听人说就算球速不快,但只要球路够刁钻便不容易打击出去。
尽管是可以只在投出直球时才挥棒,不过对手也能够利用曲球和指叉球来进行心理战,这对必须轰出全垒打的贤人同学而言可能会有点不利。
话虽如此──
「既然投手不容易失误,就表示会精准掷向指定位置,对于贤人学弟这种已经摸清敌方配球才挥棒的打者来说,完全就是对手的克星。」
正因为控球能力很好,反而对贤人同学有利。
确实相较于理应已经猜出对方的掷球方向,结果球却丢向截然不同的位置,反倒是球路再如何刁钻,只要落球点完全在预料之中,也就更容易打击出去。
再加上贤人同学的动态视力很好,属于鲜少错失出手机会的打者,应该也就没什么问题。
「他真的有办法打出三支全垒打吗……?」
「那当然啰,贤人学弟比起以往更仔细地分析过敌队的投捕组合,他的打击技巧又是一等一喔,因此我可是非常期待今天的比赛呢。」
虽然抚子学姊一如往常表现得十分优雅,不过语气听起来略显兴奋。
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一些我无从知晓的事情,令我不禁耿耿于怀。
「此话怎说呢?」
「贤人学弟至今总是比起自身战绩,会更注重全队的胜利,也就是除非有其必要以外不会追求全垒打。每当轮到他打击时,总会思考该怎么做才能够以最没有风险的方式得分,以及如何让打线维持下去。正因为如此,我想亲眼看看他在面临这种就只能击出全垒打的情况之下,那身才华究竟能够发光发热到何种程度。」
看着一脸欣喜讲出这段话的抚子学姊,我忽然有一种想法。
尽管我原本就有隐约看出端倪,不过学姊她──应该是对贤人同学抱有好感。
而且是属于爱情的那种。
如此一来,学姊是否会对我入社一事感到排斥呢……?
「──九条院学姊还真是每当一聊起白川同学,就会变得特别健谈。」
「明明学姊平常是那么温柔婉约,但只要提及白川同学就会显得十分兴奋喔~」
看来其他经理也抱有和我相同的想法。
众人纷纷露出一脸贼笑开始调侃抚子学姊。
「就、就说完全没那回事嘛……!我只是针对问题进行回答而已……!」
抚子学姊罕见地双颊泛红,拼了命地为自己辩解。
虽然学姊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沉着冷静又温柔体贴,但她终究跟我一样是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
……真的是太惹人怜爱了。
「快看,攻守交换了……!快起身快起身……!」
因为即将轮到青城高中(我们学校)进攻,抚子学姊催促着我们站起来。
尽管这么做是为了帮我方加油打气,可是看她急急忙忙喊着的模样,我想单纯是为了掩饰心中的害臊。
青城高中(我们学校)的第一棒是神剃同学。
这名男生总会跟在贤人同学的身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个性轻浮。
但他也是个打击率足以与贤人同学匹敌的巧打型打者,打击范围无死角。
「他是青城高中(我们学校)的突击队长,虽然很可惜无法担任探子,不过上垒率之高总能带动我方打线。」
所谓的探子,就是上场打击时负责确认敌方投手的状态──诸如直球有多快、变化球的种类以及变化幅度等等。
探子会故意让对手多投几球,而第一棒打者经常会负责这项工作。
可是神剃同学好像并未被赋予这项任务。
……依他的个性也不适合做这种事……
但既然他还是被指派为球队的第一棒,就意味着他的上垒率高到足以弥补无法担任探子的缺点。
「──打击出去了!」
伴随一阵清脆的击球声,神剃同学击出的球穿过三垒手与游击手之间。
只见他游刃有余地站上一垒。
话说他的脚程真快。
「他的优点就是表现稳定。」
看着顺利上垒的第一棒,抚子学姊满意地点点头。
平常的她总是既优雅又有气质,可是一碰上棒球就显得很有活力,稍微有种判若两人的感觉。
让人百看不厌。
「他会盗垒吗?」
「尽管对手有提高警觉,但他应该还是会盗垒。」
如同抚子学姊所言,敌方投手一度牵制一垒,却未能将神剃同学刺杀,于是不得不与打者正面对决。
神剃同学在看出对方不会再投球牵制后便冲向二垒,游刃有余地完成盗垒。
「像这样有跑者在垒包上移动时,敌方投手肯定会心烦意乱,不仅很容易分心,甚至还会被打乱投球步调。」
有跑者位于自己的背后,确实就会让人莫名感到火大。
外加上神剃同学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更是令人怒火中烧。
「这下他们应该会使出短打把跑者送上三垒。」
「即便贤人学弟有必须完成的目标,教练还是会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毕竟第三棒就是黑金学弟,以及紧接在后的贤人学弟,而我们棒球社取胜的不二法门,就是让其中一人先驰得点。」
身为王牌投手的黑金同学不只会投球,打击能力也相当优秀。
虽然打击率是继神剃同学之后排名全队第三名,但他的长打率足以和贤人同学比肩。
有时甚至能打出全垒打,属于无所不能的顶规选手。
……让人觉得有点不爽。
老天爷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担任二棒的学长轻松完成短打,接着身为第三棒的黑金同学随手击出一支安打,成功将神剃同学送回本垒。
「先驰得点了……!」
尽管观众因为己方先得一分而欢欣鼓舞,我却无心跟着欢呼。
理由是现在轮到最关键的贤人同学首次上场打击。
「──嗯,他的精神非常集中。」
纵使离得很远,抚子学姊仍一眼就看出贤人同学的状态。
现在的他看起来充满自信,脸上挂着一个无所畏惧的笑容。
「请多指教!」
贤人同学精神饱满地打招呼,随即站上打击位置。
他的目光彻底锁定在投手身上。
投手也十分警戒贤人同学。
第一球是指叉球,被判坏球。
接着应该是曲球,同样被判坏球。
零好球二坏球对投手而言算是出师不利,当然也可能是对手有自信可以拿下好球,于是故意先送出两坏球。
话虽如此,投手应该不敢一连投出三个坏球。
接下来想必是好球──的确一如我所料,投手掷出一记直球拿下好球。
──可是贤人同学依旧按兵不动。
「凭贤人同学的实力,刚刚那球应该能打出去吧……?」
既然我都能猜到了,贤人同学肯定也早就看出来才对。
再加上那记直球没有快到无法击中,令我很好奇他为何没有挥棒。
「嗯,普遍来说在零好二坏的情况下会掷出好球,而且从这对投捕的资料统计来看,也几乎都是投好球,换作是平常的贤人学弟理应会出手,但在这种还能够再投一次坏球的状况之下,对手往往都会投出相当刁钻的球,再加上这一球投得相当漂亮,贤人同学没把握能轰出全垒打,所以才放掉这球。」
原来是因为这样,贤人同学才没有挥棒。
简而言之就是为了确保能够击出全垒打而非安打,他决定看清楚球路再出手。
这就是贤人同学被要求必须击出全垒打的应战方式。
在贤人同学火眼金睛的选球之下,目前已达到满球数。
倘若四坏就会遭保送,想当然也不能被三振出局。
为了保证击出全垒打而不断等球的结果,就是逼得自己必须背水一战。
「贤人同学……」
我像在祈祷似地十指交握并紧闭双眼。
毕竟棒球比赛本来就无人能保证自己可以上场打击几次,而他这次却非得打出三支全垒打不可。
基于此因,首次上场打击能否击出全垒打至关重要。
拜托,请一定要打出全垒打……
「──放心,截至目前都在贤人学弟的掌控之中。」
「咦?」
抚子学姊见我闭上眼睛,于是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扭头望去,学姊以一个迷人的笑容做为回应。
「你看好啰,贤人学弟接下来就会打出全垒打。」
「咦──」
当我听完抚子学姊的这句话而感到疑惑时,突然传来一道把球打击出去的清脆声响。
「「「全垒打~~~~~~!」」」
恰好转头的我没看见球飞向何方,而在另外三位棒球社经理的尖叫声中,我这才明白球已飞进观众席。
我望向球场,防守垒包的选手们都让出一条路,垒审则是不停旋转高举过头的右手。
贤人同学就这么慢慢向前跑,并踩过每一个垒包。
抚子学姊的预言就此成真,贤人同学轰出全垒打了。
「学姊是怎么知道的……?」
我扭头看向抚子学姊,非常好奇她为何能这样铁口直断。
感受到视线的抚子学姊将双肩一耸,面露苦笑说:
「对不起喔,都怪我害你错过刚刚那一幕了。」
「啊、不会……毕竟我原本都把眼睛闭上了……」
所以就算学姊没有呼唤我,我也一定会错过贤人同学击出的全垒打。
「说起对方的王牌投手,依数据显示他几乎不会让打者四坏保送,你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因为他的控球能力很好是吗……?」
「即使控球能力再好,也不太可能让四坏保送的机率趋近于零,就连黑金学弟也会偶尔不慎保送对手,这时再加上满球数时很容易被打击出去的数据,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呢?」
「啊……!会尽可能把球投进好球带……!」
「正是如此。」
因为我回答正确,抚子学姊对我抛了个媚眼。
或许是控球能力相当卓越的缘故,敌方的投手似乎非常害怕投出四坏球。
一旦处于再也不能投出坏球的局面,就算打者同样再无退路,投手也会因过度执着于投出好球而导致球路不够刁钻。
由于这名投手纯粹是依靠优秀的控球能力来压制对手,因此他只要没能把球路尽量压低的话,就很容易被对手打击出去。
「原来贤人同学打从一开始就锁定了这一球呀……」
「当然只要在此之前有投出好打的球,学弟同样会出手,但因为对方一直扔出难打的球路,所以此人是个优秀的投手呢。」
优秀的投手……吗……
「既然这样的话,他打从一开始别投出三坏球不就好了……」
如果三坏球之后都会掷出好打的球,那不就应该要避免形成这种状况吗?
毕竟在三坏球之前,明明已稳定压制住对手了。
「我怀疑敌队的捕手并没有发现投手的这个习惯喔?」
「……是这样吗?」
「嗯,因为捕手有好几次的配球是故意形成满球数,所以我是这么认为。毕竟这种事意外地不太容易察觉喔。不过贤人学弟只是稍微看了一下资料与影片就发现了。」
抚子学姊不经意地提到了贤人同学,并像是在炫耀地如此说着。
她也未免有点太喜欢贤人同学了吧?
在我犹豫是否该吐槽的期间,五棒与六棒接连被三振了。
明明第一局就被人敲出全垒打且连失三分,可是敌队的投手竟没有因此崩溃,看来他或许真是一名优秀的投手呢。
「幸好有先打出一支全垒打……」
只要再轰出两支全垒打,就是我们赢了。
如此心想的我松了一口气……
「嗯,话虽如此……一局得了三分……老实说是有点不太妙……」
抚子学姊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学姊随着比赛的进行也在一旁讲解,只见黑金同学毫不留情地接连掷出又快又猛的直球,接连让敌队打者吞下三振。
完全就是暴力辗压。
明明平常都会故意让对手打击出去再封杀,这情况算是相当罕见。
难道是他今天的斗志特别高昂?
但是我方的攻击表现就没有那么优秀,队上的其余打者接连被对手三振。
「他们回去之后恐怕又会被抓去魔鬼训练了……」,抚子学姊在一旁露出同情的眼神如此低语,并且提到这些人之前也曾因此被狠狠锻炼过。
在发生过上述插曲之后,第三局再次轮到贤人同学上场打击。
这次跟第一局同样是神剃同学顺利上垒,第二棒见我方本就领先便放心挥大棒,尽管精准击中这一球,却因为球直接飞向游击手的正面而惨遭接杀。
接着轮到黑金同学敲出一支三垒安打,追加一分以后来到现在。
「那么,第二次上场打击时他也会采取相同方式应对吗……?」
「嗯~我是觉得敌队投捕在这种时候不会再丢直球了。」
贤人同学之前击出全垒打的球种就是直球。
敌人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恐怕会仰赖变化球熬过眼前的危机。
原因是对手根据前一次的情况,认定贤人同学不擅长应付变化球。
「我想贤人学弟应该第一球就会出手。」
抚子学姊如此预测。
尽管我很在意这个预测是否会成真,不过为了避免错过贤人同学轰出全垒打的英勇表现,我这次是目不转睛地牢牢注视着他。
结果──
「「「又敲出全垒打了~~~~~~!」」」
──一如抚子学姊所言,贤人同学把对手的第一球直接轰进观众席里。
这位学姊是怎么回事?感觉有点可怕。
「学姊你这次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啊哈哈……你不必露出那种像是见到鬼的表情,其实道理很简单喔。」
简单?
哪里简单?
「敌队投手擅长的球种是直球、曲球以及指叉球,由于前一次是直球被打出全垒打,因此他不敢再这么做,如此一来就只剩下曲球和指叉球。但因为黑金同学位于三垒,一旦捕逸──也就是捕手漏球的话,势必会再失一分对吧?既然如此,指叉球也就同样不适用于眼下的情况,所以贤人同学料定第一球肯定会是曲球。」
抚子学姊很有耐心地加上手势为我解惑。
尽管学姊曾说过自己没有花太多时间在念书上,不过我有点怀疑她其实在背地里不惜牺牲睡眠时间用功读书,但也有可能是她原本就聪明绝顶。
真要说来,她太过了解贤人同学到令我有些害怕。
「话虽如此,第一球也有可能是坏球吧……」
「因为贤人同学在前一次打击时能精准判断好坏球,既然讨不到便宜,就只能利用刁钻的球路来进攻──我觉得敌队投捕大概就是抱持上述想法吧?不过这些内容全是贤人同学在赛前告诉我的。」
当我被抚子学姊吓得退避三舍──吓得产生敬畏之心时,她又向我抛了个媚眼。
原来是贤人同学在赛前对学姊如此解释过,所以她才会那么清楚。
……总觉得贤人同学有点可怕耶?
「换句话说,一切局势都在贤人同学的预料之中吗……?」
「毕竟计画没有出现变数,是可以这么说。虽然计画会随着突发状况进行修正──不过为了小亚你,我们可是把数据分析得非常彻底,计画自然也就不会那么轻易受挫。」
──不对,是他们两人都好可怕。
这个棒球社是怎么回事?根本是卧虎藏龙吧?
难道其他棒球强校也是这样吗……?
莫名有种不慎窥见棒球强校可怕之处的感觉。
不过听到他们说是为了我才这么做,不禁令我非常开心。
比赛继续进行,由于三局就已领先五分,因此黑金同学在四局上半被派去外野──改为担任右外野手。
至于原先的右外野手变成左外野手,原先的左外野手则被换下来,由中继投手接替。
因为黑金同学是具有清场能力的中心打者之一,所以不可能会换下场,不过这么做能让他的手臂获得休息并保存体力。
担任中继投手的二年级学长正十分冷静地在投球热身。
「虽然大家都说青城高中(我们学校)是除了黑金同学之外,十分缺乏投手人才的队伍……」
大概是见到同年级的学生站上投手丘热身之后有所感触,于是学姊轻声分享自己的感触。
「但我完全不这么认为。尽管黑金学弟确实很厉害,可是投手实力排名第二与第三的二年级队员们也还是很有实力,自从贤人同学担任捕手后,他们在正式比赛里都未曾失分过。」
关于本校二年级的投手们不被旁人看好一事,其实我也有听说过。
不,并非只有投手。
因为这届的二年级学长们都不是在国中时期曾活跃于全国赛事的选手,所以又被外界批评为弱势的一年。
至于此风评是否正确,将从今年的秋季──也就是由他们这代当家的这一刻起决定。
我个人对此是没有任何想法,再加上又差了一个学年,所以我对于外界的传闻不予置评。
不过──即使黑金同学将会就读青城高中的消息已流传出去,促使这届一年级学生之中有不少充满潜力的选手们,但今日的先发阵容是九人之中有六名皆为二年级学长。
选手休息区内也是二年级学长的人数比一年级多。
或许这就是二年级学长们对外界风评所展现出来的坚持吧。
至少绯岛教练奉行实力主义一事可是相当出名,所以不会是基于情面才这么做。
(插图014)
如此有毅力的一群人,我相信他们绝对会有一番作为。
「真希望能打进甲子园……」
虽然我对学长们的了解只有战绩以及比赛表现,但我真心希望有努力付出的人可以得到回报。
或许是我曾亲眼看见在夏季决赛之中与敌队展开拉锯战,最终不幸饮恨而流下男儿泪的三年级学长们,才令我特别有感触也说不定。
「我们这次一定会打进甲子园。为此,需要小亚你也来出一份力。」
语毕,抚子学姊露出微笑,并将手覆在我的手背上。
尽管还无法确定我能否入社,而且我也不清楚自己在入社后能帮上什么忙──但我希望能为这些人尽一份心力。
重点是为了喜欢之人与自己,我说什么都想前往甲子园。
「我真的能够帮上忙吗……?」
「毕竟小亚你天资聪颖,我可是相当期待你的表现喔。说起青城高中(我们学校)──真要说来是肩负攻守关键的贤人同学,他属于特别重视情报分析的那种人,能否统整出精确的数据将会大幅影响比赛胜负。虽说目前是我和贤人学弟在努力──但假如小亚你能来帮忙的话,将会令我们感到更为踏实喔。」
抚子学姊说完便对我温柔一笑。
统整数据……听起来确实是我满擅长的事情。
其中最令我开心的一点,就是能够助贤人同学一臂之力。
依照先前听见的内容,贤人同学不光是在担任捕手进行配球的时候,就连上场打击时也同样会依赖数据,看来这件事对他而言真的非常重要。
到时我一定要努力帮忙。
「我会用心尽一份力的。」
「嗯,那我拭目以待啰。为了实现这点,眼下只能拜托贤人学弟加把劲了。」
抚子学姊笑着对我点了个头,然后将视线移回球场上,我也跟着重新望向球场。
在这之后,比赛的局势是一面倒。
第四局下半,轮到黑金同学打击时刚好是满垒,他像是不甘心输给贤人同学似地也击出了全垒打。
真不愧是被誉为将来有机会进军世界的选手,此刻的他已算是一名怪物了。
「这下就是领先九分……贤人学弟,如今已再无退路了……」
等我回神时,发现抚子学姊宛如正在向苍天祈祷地十指交握。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答案就在她方才提到的领先九分这句话之中。
「啊、提前结束比赛……」
依照赛制,若是两队在五局时相差十分就会提早结束比赛。
由于青城高中(我们学校)是后攻,因此假如双方在第四局下半时相差十分,并且对方在五局上半结束时也未能拉近分数,就会取消五局下半的进攻直接结束比赛。
如果第四局结束时仍相差九分,进入第五局下半只要在领先十分的瞬间也会宣告比赛结束。
依照现下的局势来看,确定能轮到贤人同学上场打击的机会就只有现在。
若是这次未能敲出全垒打,比赛很可能会在还没轮到贤人同学上场打击就结束了。
同时我也看出抚子学姊为何会如此不安了。
虽然很希望只是自己多虑了,可是现实却──
「坏球!」
「坏球!」
「坏球!」
「坏球!四坏保送!」
贤人同学直接被保送上垒了。
对手应该并没有故意想这么做。
原因在于倘若是蓄意的,大可直接宣告保送。
看来是因为已被贤人同学轰出两支全垒打,导致该名投手在面对贤人同学时,完全没办法把球投进好球带。
「在这种情况下,与老师们的打赌会怎样呢……?」
比赛尚未结束。
在没有再得一分的情况之下,就不会提前结束比赛。
截至目前都只有中心打线在得分,意即仍有机会轮到贤人同学上场打击。
可是──我终究无法压抑住发问的冲动。
「很难说……这次是对手避战,迎战的前两次都成功击出全垒打,若要硬拗也是可以……但我不觉得九头岭老师会认输……」
此人是我的班导,所以我很清楚。
我也认为他绝不会认输。
怎么办……?这下该如何是好……?
我露出求助的眼神望向站在一垒的贤人同学。
只见他单手扠腰,抬头仰望着天空。
难道他已经放弃了……?
在这之后,虽然第五棒成功打击出去,不过第六棒、第七棒以及第八棒的选手纷纷出局,最终没有继续得分。
为什么明明是我方领先,却非得承受这样的煎熬不可……?
真希望对手在这一局能反击成功……
只要分数差距缩小,也就不必担心比赛会提前结束了……
不过,贤人同学应该不会在毫无计画的情况下就让对手出局。
截至目前仍保持完封对手的状态。
「现在就放弃还稍嫌太早。」
「抚子学姊……」
我也一样还没有放弃。
但即使顺利轮到贤人同学上场打击,要是对手不肯正面对决的话也无济于事。
就算他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有办法把坏球打成全垒打。
「说实话,情况截至目前都在预料范围之内。」
「咦……?」
局势本该非常严峻,抚子学姊却表示这些全在计画之中,让我不由得把视线移向她的脸庞。
居然说都在预料范围内……明明刚才是学姊比我更早就显得忧心忡忡……
「虽然实在不想这么说,可是按照青城高中(我们学校)的进攻能力,无论如何都很容易提前结束比赛,再加上一连两次击出全垒打,敌队投手在面对贤人学弟时很有可能不会再把球投入好球带。毕竟这名投手的主要问题,就是关键时刻容易失常──换言之便是精神层面比较脆弱。」
这意味着不只是抚子学姊,就连贤人同学也料到会碰上这种情况……?
既然如此,他们已想出对策了吗……?
「既然对方不肯把球投入好球带──那就营造出非得正面对决不可的局面,这时投手遇上贤人学弟也只能选择硬碰硬,所以贤人学弟拜托大家在轮到自己上场打击之前,先把垒包全部填满。」
只要是满垒的局面──倘若继续保送贤人同学,就等于是给对手送分,投手确实不得不选择正面交锋。
这道理我也懂。
但反观现实──
「截至目前都没能在贤人同学上场打击之前形成满垒吧……?而且唯一一次满垒时,黑金同学还漂亮地直接清场了……」
纵使贤人同学再如何运筹帷幄,但若是无法实现就毫无意义。
当然我并不是在指责打出全垒打的黑金同学……
「首要原则是不论面对任何比赛都要全力以赴,老实说那支满垒全垒打也同样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我认为黑金学弟是为了帮忙才那么做。」
「帮忙……?所以他并不是什么也没想就出手吗……?」
「啊哈哈……依照目前的局势,你会这么认为也是在所难免……其实黑金学弟唯有在棒球这方面会经过深思熟虑,另外他对贤人同学的请求是无论如何都会设法实现。」
我只知道黑金同学是个凶巴巴的男生,唯独在棒球这个领域是实力超群,所以我无法理解抚子学姊为何会这么说。
但既然这句话是出自冰雪聪明的学姊之口,我不禁觉得或许真是这样也说不定。
「其实不光是黑金学弟。尽管刚刚没能顺利形成满垒,但我相信等同于最后一局的下次进攻时将会不一样,毕竟大家都承蒙过贤人学弟的照顾,肯定也想要回报他的恩情,重点是所有人都很喜欢贤人同学,因此一定会想尽办法回应他的请求。」
抚子学姊摆出双手握拳的姿势,脸上浮现坚强的笑容讲完这段话。
应该是想借此安慰我别担心吧。
「想要……回报恩情……」
我不知道贤人同学平常是如何与棒球社的成员们相处。
不过按照他的个性,一定可以靠着自身的交际能力与大家好好相处,倘若见到有人遭遇困难时,他也绝对会不求回报地伸出援手。
对于获得帮助的一方而言,理所当然会感恩图报。
毕竟此情况也能套用在我身上,我可谓感同身受。
「所以一定会形成满垒啰……?」
「没错……!」
既然如此,最终就得看贤人同学的表现了。
我在感到高兴之余,也不禁觉得十分内疚。
「这场比赛本该能够轻松取胜……都怪我才迫使贤人同学必须击出全垒打,而且现在还得背水一战,害他产生更多压力……我简直就是个瘟神……」
我明明是想成为贤人同学的助力,却从头到尾都在拖累他。
就因为知道他在为我努力,更是令我舍不得看见他得承受如此沉重的负担。
「……小亚你彻底会错意啰。」
「会错意……?」
「看招!」
抚子学姊突然用双手捧住我的脸,并开始揉弄我的脸颊。
「嗨(拜)、嗨偷嗨嘿哈孩(拜托快停下来)……!」
「不许你有这种消极的想法,因为你可是协助贤人同学迈向下个舞台的一大帮手喔。」
当我摸着自己终于获释的脸颊,抚子学姊再次说出一段我无法理解的话语。
协助贤人同学迈向下个舞台这种事情,我实在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请学姊不用特地讲客套话来安慰我……」
「才没有呢,我说的全是事实喔。教练之前也说过,他希望贤人学弟能成为怪物。」
抚子学姊重新提起的这件事,是发生在我们与九头岭老师达成协议之后。
贤人同学从教职员室来到走廊上大表不满时,教练的确对他讲过这句话。
「我们青城高中棒球社的目标是称霸甲子园,为此就非得打倒拥有怪物级球员、明星球员以及万中选一的天才球员等这类强校不可,另外还有已经蝉联冠军多年、先发选手皆为明星球员的顶尖队伍阻挡在前。就算黑金学弟已能被归类在怪物级别,但光是这样仍然不足。我们若想称霸甲子园,就得让贤人学弟成长为众所公认的顶尖选手。」
抚子学姊列举的那些高中,就连我也有听说过其中几间。
实际上在挤进甲子园的学校之中,有好几所就存在着这类怪物。
至于最终从甲子园脱颖而出的冠军队,总是有这类怪物级或天才级选手所就读的学校。
因此学姊认为光有一人仍然不够,再怎么说至少也需要两位。
即便如此,恐怕依旧难以战胜又被形容为众星云集的那间高中。
「在夏季大赛的比赛里就已经证实,贤人学弟属于背负他人期许才能够突破极限的选手。基于此因,教练认为学弟需要小亚你才有办法迈向下个舞台,要不然教练绝不会提出这么胡来的赌注。」
单场比赛击出三支全垒打,原来如此破天荒的赌注背后竟存有这种意图。
怪不得除了抚子学姊以外,就连教练也来帮我这个还没加入社团的人出头。
原来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贤人同学着想。
「我不会成为他的负担吗……?」
「至少贤人学弟能将这件事转化成力量,截至目前所打出两支全垒打就是最好的证据。不得不说,他至今可是从未一连两次上场打击都轰出全垒打喔。」
我听完抚子学姊的话语不禁心头一热。
在明白自己并非只是贤人同学的负担之后,我简直快要喜极而泣。
虽然我并没有实际提供任何帮助,但只要我的存在能为他带来益处,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关于给贤人学弟造成压力这件事,我觉得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毕竟他可是在三年级学长最后一次参赛的夏季大赛准决赛里,首次上场比赛就在两人出局的情况下担任代打,结果直接敲出全垒打的人喔。我相信他的精神如同钢铁般坚不可摧。」
当学姊重新提起那场准决赛,让我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被贤人同学吸引的那天。
那副精神集中到让人不禁心生畏惧的严肃表情,确实不像是会因为压力而崩溃的人。
「说得也是……我也这么认为。」
以贤人同学的作风,这点压力对他来说只会一笑置之。
「嗯,青城高中(我们学校)最后一次的进攻即将开始!我们就全力声援吧!」
随着抚子学姊的提醒,第五局下半的进攻──很可能是我方最后一次的进攻便揭开帷幕。
首先上场打击的是第九棒。
也是第四局被换上去担任中继投手的二年级学长。
尽管他打出好几支界外球努力奋战,却还是被一颗外角偏低的好球给三振了。
在一人出局的情况下,轮到担任第一棒的神剃同学登场。
他至今每次打击时都能安全上垒,表现非常稳定。
这次神剃同学同样毫不意外地击出安打,让我重新体认到他的厉害之处。
问题是接下来的打者──
他今天第一次上场是击出牺牲短打,第二次是被接杀出局。
第三次则是敲出安打。
在非得形成满垒不可的局面之下,只能祈祷他仅有三成的打击率能经过这次提升至五成。
「让大家瞧瞧身为二年级学长的毅力吧……!」
我扭头望去,发现抚子学姊十指交握,目不转睛地紧盯着球场上的打击位置。
毕竟是相处近两年的战友,也难怪她会那么认真地帮忙加油。
由于他没有上垒的话会令我很头疼,因此我也拼了命地帮忙祈祷。
结果双方就这么一路打到满球数──不对,而是缠斗至满球数,最终学长成功将对手没能控好的球打击出去。
「好耶!打出去了……!」
「接下来轮到黑金学弟……!」
目前是一人出局,一三垒有人。
这时轮到中心打者黑金同学登场。
一旦他击出安打,比赛就会宣告结束。
想当然教练不可能下令别挥棒,当事人也不会愿意这么做。
究竟会变成怎样呢……?
不过抚子学姊刚才说过,黑金同学绝不会罔顾贤人同学的请求,所以我抱持信心地注视着球场。
黑金同学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跌破眼镜地使出触击短打。
而且是确保跑者可以继续挺进,自己也能平安上垒的安全触击。
「黑金同学使出短打!?」
「不会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在比赛中这么做……!」
在另外两位棒球社经理的惊呼声之中,球朝着三垒方向滚去。
三垒手很快就捡到球,不过位于三垒的人是高速跑者•神剃同学。
即使想把球传向一垒,但若是被他跑回本垒就会立刻结束比赛。
所以三垒手无法传球,于是一垒跑者趁此时跑向二垒,脚程很快的黑金同学也冲到一垒。
「「「满垒啦啊啊啊啊啊啊!」」」
在三名棒球社经理的兴奋尖叫声之中,一脸游刃有余地站在一垒上的黑金同学,将视线对准了打击准备区。
贤人从该处慢慢走向打击区,两人的目光就此交会。
紧接着──黑金同学伸手指着贤人同学,彷佛在对他说「我已遵守约定,最后就由你来收尾」。
贤人同学则是点头回应。
接着他不知为何忽然朝我们所在的位置看过来。
然后对准我伸出自己的右手。
在如此人山人海的观众席里,他理应没办法在无人告知的情况下找到我。
或许是抚子学姊有把我们的位置告诉他也说不定。
由于他特地将手伸向我的位置,因此我大大地张开嘴巴以口形传达「加•油」二字,并双手握拳摆出鼓励人的姿势。
贤人同学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做,先是诧异地张大眼眸,接着露出一个十分开心的笑容。
奇怪……总觉得心头好热。
「……真好……」
隐约中好像听见抚子学姊小声说了什么,不过视线牢牢锁定在贤人同学身上的我没能听清楚。
贤人同学用力深呼吸一次,便站在打击区内。
──此刻的他应该已将我抛诸脑后了。
他眼中就只有投手以及敌方的守备阵形,脑海里则塞满了敌队投捕的配球方式。
我对他充满信心,并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应该不会又被保送吧……?」
其中一名棒球社经理如此低语。
率先给出回应的人是抚子学姊。
「因为四坏保送的那一瞬间就会结束比赛,所以对方只能正面对决。」
正如学姊所说,如果在满垒的情况下保送贤人同学,就会直接送分给对手。
双方比数相差九分,再送分的话将会直接提前结束比赛。
因此敌方投手无法再逃避了。
抚子学姊刚刚提到「黑金同学其实是为了帮忙」这句话,我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其中的意思。
两队的比数之所以能相差九分,就是多亏他的那支满垒全垒打。
要是只有相差七或八分,即便面临满垒的情况,对手依旧可能会害怕被贤人同学轰出全垒打而选择保送。
再加上一口气被拿下四分就会提前结束比赛,对方很有可能情愿只送一分就好。
大概就是基于此因,黑金同学才临时选择满垒全垒打这条路。
──不,假如他是有意为之,老实说就真的太扯了。
「贤人同学变得十分谨慎。」
「毕竟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打击,理所当然会非常谨慎。」
虽然对手投出一颗好球,但贤人同学并没有急着出手。
即便是背水一战,他还是冷静等待有把握能击出全垒打的最佳时机。
「──加油,贤人同学……!!」
全身紧绷的我,情不自禁地扯开嗓门高喊。
尽管此举引来周遭错愕的目光,但在管弦乐社的演奏与棒球社成员们响亮的声援之下,贤人同学肯定听不见我的加油声。
理应是这样才对──贤人同学却在下个瞬间看向我,并且好像对我露出微笑。
接着他再次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望向敌方的投手。
然后──
「「「全垒打啊啊啊啊啊啊!」」」
──又有一位足以被外界称为怪物的打者就此诞生。
(插图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