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豆瓣网
翻译:低调的骏马
上
“不过,最近最离谱的还得说是那本灵异杂志。就是说政府高官里有一部分被神的使者操控了的那本。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就寻思它里面到底写了啥,结果呢,说卖能辨别这些人的眼镜,要十万日元一副。这不是诈骗嘛。我当时还真被唬住,差点就上当了。说到底,最可怕的果然还是人啊。片岸,你也这么觉得吧?”
坐在副驾驶座的梅村滔滔不绝的话语终于停了下来,片岸含糊地点了点头。
“是啊……”
“你没什么精神啊?”
“不,开车的时候得集中注意力…… 而且还载着梅村先生呢……”
“别那么拘谨嘛。今天咱们是搭档,就随意点。”
“这可不行啊……”
片岸用衬衫袖子擦了擦被手汗浸湿的方向盘,叹了口气。挡风玻璃上有细微的水滴。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一切的契机是不久前和宫木一起进行的那场未知神明的调查。
对调查毫无进展感到恼火的上层,似乎终于决定大规模搜寻失踪人员了。
虽说一想到实咲,这是求之不得的事,但上层提出要和调查员合作进行实地调查,还是有点出乎意料。
结果,作为预演,片岸不得不和特别调查课的创始成员梅村卫一起去查看某个领地怪神犯的记录。
“还挺会操心的啊……”
片岸小声嘀咕着,生怕旁边的梅村听见。梅村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是个傲慢无礼的上司。相反,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四十多岁,是个健谈又开朗的人。但毕竟是和自己地位、经历都相差甚远的上司,一路上一直跟自己搭话,真让人有点受不了。
他甚至开始怀念起和六原一起调查时那尴尬的沉默了。
在梅村再次开口之前,片岸问道:
“那么,这次村子里的领地怪神犯是?”
“没跟你说过吗?是蝙蝠之神。”
“我只是简单听说过。具体是个什么样的神啊?”
“啊,是二十年前从我们这儿逃走的家伙。”
片岸瞪大了眼睛。
“逃走!? 这是怎么回事?而且,我们这儿原来有领地怪神犯吗?”
“啊,这个我也没说过吗?糟了。回头切间会骂我的……”
梅村挠着额头,断断续续地说道:
“以前啊,偶然发现我们前身的对策本部附近有个领地怪神犯,就稍微调查了一下。”
“偶然? 东京有领地怪神犯?”
“别太较真啦。反正最后各种原因,调查失败了。以后不会再做那种事了。切间已经定了‘特别调查课只负责记录’的方针。”
“…… 现在的方针是基于前身的教训制定的,是这个意思吗?”
“你还挺会总结的。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当初真的出了很多状况。”
片岸又叹了口气。他感觉到梅村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沉重,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那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样的神吗?蝙蝠是指那种会飞的蝙蝠吗?”
“不,不是。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太懂。以前这一带把伞叫做‘蝙蝠’。实际上就是那种只有骨架的大伞,差不多有三米长呢。”
“那直接叫伞不就好了,干嘛非得这么叫?”
“好像这一带一直都这么叫。”
“梅村先生,你之前说这个神曾经在东京,对吧?”
“就当你没听见,这是上级命令。”
梅村耸了耸肩。
挡风玻璃上的水滴越来越多,片岸打开雨刮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透明的痕迹。
“前路艰难啊……”
片岸小声嘟囔着,调整了一下车内后视镜。他假装没听见梅村笑着说:
“要是这把伞之神能派上用场就好了。看样子雨会越下越大。”
道路渐渐变宽,两旁的房屋也越来越稀疏。
路边草坪的淡绿色,木结构房屋的焦茶色,在雨云的阴影下,一切都显得色彩黯淡。
当天边的云朵变得越发乌黑时,副驾驶座的梅村突然喊道:
“啊,那不是吗?”
“什么?”
片岸放慢车速,顺着梅村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块陈旧的石碑。
车停下后,周围昏暗得仿佛已经到了夜晚。雨虽然下得不大,但却透着一股寒意。风声呼啸。
片岸先下了车,朝从草坪中露出的石碑走去。
粗糙的石碑表面刻着 “蝙蝠峠” 三个字。转到背面,有一些小字说明,好像是祈求子孙繁荣、孩子长寿之类的,但大部分都已经磨损,看不太清楚了。
片岸回头一看,梅村还在车里。
片岸咂了咂嘴,大声喊道:
“快点过来吧。这里说不定有关于那个神的线索。”
车里的梅村探出身来。从远处都能看出他不知为何出了一身冷汗。
“线索什么的,应该不需要了……”
“你说什么呢?”
“怪物已经在这儿了。”
脸色发青的梅村指着上方。
片岸也跟着抬头看去,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原本以为是雨云的东西正悬浮在头顶上方。
那是一把巨大的伞,约有三米长,白色的骨架如同遗骨,上面蒙着一层黑色的布。
中
片岸惊愕地仰望着上空。
巨大的白色骨架让人联想到肋骨,其间挂着破布,雨水正从上面滴落。
那把伞耷拉着,完全没有为人们遮风挡雨的意思,让人不禁联想到停在枝头的蝙蝠。
“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何时,梅村也下了车,站在旁边仰望着天空。
“体型这么大的神,还有会降临到人间的神,确实是存在的,但像那样堂而皇之地一直悬浮在空中的,还挺特别的……”
“那它…… 对人类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目前好像只是一直悬浮在那里。不过,有个传闻挺让人在意的。”
梅村拍了拍片岸的肩膀。
“那破伞也没法躲雨,咱们回车里去打听打听吧。我知道个好地方。”
片岸又抬头看了看那把伞。在遥远的上空,伞尖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圆形装饰,看起来像个骷髅头。
推开那扇厚厚的茶色木门,黄铜铃铛清脆地响了起来。
一位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微笑着迎来两人,说道:“欢迎光临。” 咖啡馆里灯光昏暗,收音机里流淌着爵士乐。
片岸一边抖落外套上的水滴,一边盯着梅村。
“不是说去打听消息吗?”
“这也是很好的打听方式啊。这家本地咖啡馆只有常客会来,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而且,我还没吃早饭呢。”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片岸叹气的时候,梅村已经迅速坐到了里面的座位上。
两人在一盏彩色玻璃灯投下光影的桌子旁坐下后,店员过来点餐。
“来份披萨吐司和咖啡,片岸,你呢?”
“我也一样就行。”
店员离开后,梅村把玻璃烟灰缸往片岸那边推了推。
“片岸,你抽烟吧?”
“谢谢。梅村先生你呢?”
“现在戒了。以前我抽‘皇家滤嘴’呢。”
“你以前抽的烟劲儿还挺大啊。”
“受别人影响呗。结婚后,我老婆让我戒了。”
“是为了孩子的健康吗?”
“不是,在还没孩子的时候就戒了。结婚前她可没说过这种话。女人的直觉还真挺准的。”
“那我就不多问了。”
片岸刚轻轻抬手示意,一份堆满了西红柿和青椒的厚吐司和咖啡就被端了上来。
片岸咬着那焦香的奶酪,手指都被油弄得满是油腻,这时,门铃声响了。
三个被雨淋湿的老人像雪崩一般涌进店里。
他们熟络地竖起手指说 “照旧”,然后在吧台前坐下,看样子是常客。
“又是蝙蝠峠的事儿啊。这都第五个了吧?”
听到老人们的话,梅村停下了撕面包的手。
片岸也竖起了耳朵。
“都是些孩子啊。我儿子的老婆吓得不行,说都不敢带孙子出门了。”
“不过,天晴的时候就没事了吧?”
片岸叫住了正好过来添水的店员。
“我们是来这边工作的,想问一下,那个山口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那个地方啊…… 有点不太平。听说偶尔有人从那儿路过就失踪了。而且,都是下雨天,失踪的还都是孩子。”
“就像今天这样的天气?”
“没错。我还以为是发生什么案件了,可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下雨天大家都尽量不从那儿过了。”
梅村用布巾擦了擦手和嘴,说道:“这听起来不像是案件,倒更像怪谈呢。小姐,你知道些什么吗?”
“哎呀,别叫我小姐啦。我三年前退休后才搬到这儿来的,算是个 newcomer(新居民)。这地方的事儿,那些老人才清楚呢。”
店员突然咧嘴一笑,指了指坐在吧台的老人们。
梅村立刻站起身,走过去和老人们搭话。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他的笑声。
“厉害啊,他比我更适合做实地调查员。”
片岸苦笑着站起身。
一位戴着棒球帽的老人一边比划着一边给梅村讲述:“新来这儿的人可能不知道,我们小时候就听说那地方很危险,说是会有女鬼出现。”
“你啊,从小就迷信这些。”
戴眼镜的老人笑着打趣道。
“女鬼? 不是那把伞吗?”
插话的片岸让老人们愣了一下,但他们很快又接着说了下去。
“对,是个穿着和服的年轻女鬼。下雨天的时候,她不打伞就突然出现。然后,看到打伞的孩子就会把他们抓走。”
片岸皱起了眉头。
“是说打伞就会被抓走,是吗?”
“没错。所以,不管雨下多大都不能打伞哦。”
“山口对面是悬崖,万一滑倒了,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可就麻烦了,说不定就是这个原因。”
梅村点了点头。
“比起直接告诫,编成怪谈效果更好呢。”
一直用赛马报纸遮着脸的老人,只露出眼睛说道:“可不止这些呢。”
另外两位老人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你会说这种事还真让人意外。”
“偶尔说说也无妨。说到蝙蝠峠的怪谈,那可是我家老太婆的拿手好戏。”
老人把报纸叠好放在桌上。
“以前这附近有座宅邸,宅邸的主人悉心养育着独子。还从外面请了个姑娘来照顾孩子。那两人总是手牵手一起散步。
“可是,有一次,姑娘带着孩子在蝙蝠峠散步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姑娘右手拿着伞,左手提着大购物袋。平时孩子都会紧紧握着她的手,可那次却稍稍落在了后面。结果,孩子一脚踩空,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 然后呢?”
“宅邸的夫妇大发雷霆,让姑娘找不到孩子就别回来,把她赶进了雨中。在漆黑的暴雨中的悬崖边,姑娘也不慎滑倒,丢了性命。直到现在,她化为鬼魂,还在寻找着那个孩子。”
片岸和梅村不禁轻轻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对视了一眼。察觉到对方目光的梅村用力拍了下手。
“太精彩了! 我真的被吓到了。”
一直沉默的老人们神情缓和了下来。
“这家伙从小就喜欢听怪谈,口味挺独特的。”
“招人烦。”
老人们开始啜饮咖啡,梅村很自然地问道:“山口那儿有块石碑,那是为了祭祀那个姑娘吗?”
“大概是吧。”
“不对,我听说那石碑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了。”
梅村凑到片岸耳边轻声问道:“实地调查员怎么看?”
“…… 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事物,只要有了信仰的加持,也可能变成领地怪神犯。这虽然是个常见的怪谈,但如果人们的信仰足够虔诚,也有可能成真。”
“原来如此……”
梅村离开片岸,站起身来。
没等片岸阻止,他就结了两人的账,然后把手搭在门上。
“走吧,片岸。虽说我们只能做记录,但也挺难办的。要是在以前,说不定还能把它除掉呢。”
“这是那种不把教训编成怪谈就没法发挥作用的类型吗?”
“我见识过的可怕东西已经多得让我厌烦了。”
片岸耸了耸肩。
下
雨如吐出的唾沫一般,不断地弄脏汽车的挡风玻璃。
坐在副驾驶座的梅村盯着雨刮器说道:
“片岸,你怎么看?”
“正常来说,那个死去的姑娘在山口一直被祭祀,久而久之就成了神吧。”
“正常来说……”
“跟从创立时期就在的梅村先生说这些,有点班门弄斧了。不过我也见过不少神。人类变成神这种情况几乎没有。神从一开始就存在,人类再怎么努力也难以企及,大多都是这样。”
片岸转动方向盘,轮胎溅起泥坑中积水的声音响起。
“…… 这是片岸你不知道的很久以前的事了。有个叫铃鸣神的领地怪神犯,故事起源于一个怪谈,说是一个被当作建桥人柱的少女,她摇铃的声音一直能被听到。”
“这和咱们现在遇到的情况有点像呢。然后呢?那个姑娘成了神吗?”
“不是。其实那是个像神乐铃一样,长着很多脸和手的神。它从人类前来救助祭品少女这件事上‘学习’到了,会用铃声引诱人类并吃掉他们,是个恶神。”
“太糟糕了。难怪叫‘铃鸣神’…… 啊!”
“想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个玩笑话。”
“说出来嘛。别害羞。”
“要是没猜对就太丢人了。”
突然,挡风玻璃变得漆黑一片,仿佛浓稠的雨云填满了整个天空。
片岸踩下刹车,旁边的梅村低声咒骂道:
“出来了……”
片岸凝视着上空。
那把巨大的伞展开了如死骸般苍白的骨架,骨架间绷着的黑色布面填满了天空。
“片岸,那东西是不是比刚才更大了?”
“嗯。而且,刚开始看到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布面……”
巨大的伞在风中摇曳,左右晃动着。片岸觉得它的动作就像在寻找猎物的蝙蝠。
视线的角落里,一个黄色的小东西晃动了一下。
“梅村先生,看那边!”
“什么?哇,真的假的……”
在细雨纷飞的山口,一个撑着伞的孩子正走着。
孩子被突如其来的雨打得低下头,懊恼地看着白色运动鞋上溅满的泥点,丝毫没有注意到笼罩天空的异形之物,也没察觉到自己身后伫立的影子。
孩子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女子。
红色的和服被泥染成了黑色,湿漉漉的头发上,水珠不断滚落。不停落下的雨让女子的身影变得如白雾般朦胧。
梅村擦了擦额头的汗。
“先去保护那个孩子吧。对付蝙蝠之神的事稍后再说。”
片岸沉默着,凝视着巨大的伞和那个女子。白骨伞并没有朝着孩子飞去,而是在女子的亡灵上方盘旋。
“片岸,你在听吗?”
“在…… 孩子就交给我吧。梅村先生,你有伞吗?”
“我想这边应该只有一把。”
梅村在座位底下翻找着,拿出一把落满灰尘的折叠伞。
“不好意思,回头我买把新的还你。”
片岸接过伞,打开车门,冲向车外。
片岸一边撑开伞,一边朝着孩子跑去。
那个被黄色雨伞完全遮住的孩子,终于在皮鞋溅起泥水的声音中抬起了头。
“你,快到那辆车里面去!”
片岸一把抱起惊得瑟瑟发抖的孩子,像扔东西一样把他推给了梅村。
“喂,你是拐卖儿童的吧!”
片岸无视了梅村的指责,再次冲了出去。
穿和服的女子甩动着湿漉漉的头发,抬起头来。她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无数擦伤,混着泥的血和雨水一起滴落。
片岸头顶的天空变得更加阴暗。
蝙蝠之神朝着地面坠落下来。从磨破的黑布和骨架的缝隙间,可以看到伞的尖端。
伞顶安装的骷髅头瞪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片岸。
就在蝙蝠之神逼近的前一刻,片岸将折叠伞伸向了石碑。
冰冷的雨打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被小伞弹开。
片岸把伞盖在石碑上,松开了手。身后,传来湿透的和服发出的沉闷声响。
“…… 这不是恶神啊。它一直在寻找吧。那个姑娘,那个照顾孩子的女子一直在寻找的孩子,它也一直在帮忙找。要是当时有人替她撑伞,孩子就不会走丢了。”
像天篷一样笼罩着天空的蝙蝠之神,无风自动地摇晃着。白骨伞撑开着,仿佛在为女子遮风挡雨。
“把这把伞给你。别再这样了。”
石碑上刻痕里积的雨水,像眼泪一样滴落下来。
蝙蝠之神和穿和服的女子消失了。
片岸仰望着只有淡薄雨云飘过的天空,浑身湿透地回到了车上。
副驾驶座上,梅村抱着呆若木鸡的孩子,用诧异的眼神看着片岸。片岸叹了口气。
“大概,结束了。把这孩子送回去,我们就回去吧。”
在灰暗的天空下,车停了下来。片岸打开车门,催促着孩子。
“刚才太突然了,对不起。别往心里去。要是可以的话,别跟家里人或者学校老师说这事……”
“片岸,你真的像个拐卖犯啊。”
孩子下了车,撒腿就跑。
片岸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希望明天的可疑人员通报里别出现我……”
“只能祈祷别上报纸头版了。”
梅村鼻子里哼了一声,关上车门。
“那么,蝙蝠之神怎么样了?”
“消失了。我觉得这样就好。”
“你做了什么?”
“借了把伞给它。”
片岸抽出一根香烟,用打火机点着。
“梅村先生给我讲了铃鸣神的故事。我就在想,蝙蝠之神为什么要做这些,为什么会是伞的样子。”
“然后呢?”
“那个山口,孩子死了,去找孩子的姑娘也死了。就是因为伞,她们没能牵着手。我想,它是想自己代替伞,所以才变成了那个样子。”
“它抓走孩子是为什么?”
“也许是想帮姑娘找到她一直在找的孩子吧。”
“原来如此…… 你怎么能想到这么多?这就是实地调查员的直觉吗?”
片岸吐出一口烟,苦笑着说:
“这也多亏了梅村先生讲的故事。我说的玩笑话还记得吧。我觉得蝙蝠之神原本应该是‘守护孩子的神’。”
“还真是个玩笑话。”
梅村皱着眉头笑了笑,凝视着反射着云间阳光的车窗。
“被抓走的孩子会回来吗?”
“不知道。只能祈祷了。”
“神就是这样的东西吗?”
车内弥漫的烟雾缓缓地停滞着。梅村眯起了眼睛。
“以前啊,有同伴就那样消失了。其中还有我喜欢的女孩。间接来说,也有我的责任。当然,我并不想那样。”
片岸一时语塞。
“当时我觉得是神干的,没办法,只能认了。但是,切间揍了我一顿。我们可是第一次见面,你能相信吗?”
梅村指着自己的脸颊。
“与其说难以相信,不如说现在的切间先生让人很难想象他会做出那种事。”
“嗯,那家伙变了。经历了很多事。在我看来,他就是个大傻瓜。”
片岸把香烟在便携烟灰缸里摁灭。他那带着淡淡笑意的侧脸,在烟雾中变得模糊。
梅村把脸颊靠在仪表盘上。
“现在我有老婆和女儿了,但有时候还是会想,如果当时我有所行动就好了。切间大概也是因为这种悔恨才行动的。说不定和蝙蝠之神没什么两样。”
“和人类不同,它拥有能够肆意干涉的力量,所以才麻烦啊。”
“要是片岸你有那样的力量,你会怎么做?”
片岸闭上了眼睛。要是自己有找回实咲的力量,会怎么做呢?
最后一次见到她时的笑容,已经模糊得分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了。不过,那笑容并不显得不幸,好像是一种无奈的笑。
“我想不出来。我没有任何力量。”
“片岸,我觉得你可能会和切间成为好朋友。你有点像以前的切间先生。”
“你说的以前,我可不会打人。”
“不是那个意思,算了。”
梅村轻声笑了起来。
雨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