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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遗忘剧情,却难以忘怀的电影

    在东条家协助处理渔获后的隔天,晴翔照惯例到空手道场报到。

    换上空手道服的他,不时转动脖子试图舒缓脖颈处的僵硬感。同样在一旁更换空手道服的石藏撞见这一幕,朝晴翔抛去疑问。

    「怎么了,晴翔?肩颈酸痛吗?」

    「有点,大概是昨天杀鱼的关系,三条体型庞大的鱼呢。」

    若只是鲷鱼那倒还好,其中还包括了鰤鱼和鰆鱼这种大型鱼类,即便平常有练空手道的晴翔也不免感到疲惫。尤其是鰤鱼,不仅鱼骨粗壮,肉质也很结实,是处理起来颇为费力的鱼种。若不是多亏了东条家那把锋利的高级出刃刀,肯定会全身腰酸背痛吧。

    「累到隔天还没恢复,你到底买了多大条的鱼啊?」

    石藏有些不可置信地深入追问,晴翔露出无奈的微笑回答。

    「那不是我买的鱼,打工的时候帮忙杀的。」

    「喔……晴翔,那你在什么地方打工啊?水产店吗?」

    「不是喔,我打工的内容是家事代劳服务。」

    晴翔才刚回应完石藏的疑惑,有道声音从背后倏然插入两人的谈话。

    「我想终身雇用晴学长。请你一辈子帮我做家事吧。」

    「哇!吓我一跳……不要突然在别人背后说话啊。」

    晴翔愕然回头一瞧,只见道场主人的独生女──雫,身穿空手道服,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身后。

    「无法觉察到他人的气息,难以站上空手道的顶点喔。晴学长?」

    「呃,我是没有那种雄心壮志啦。」

    「晴学长居然如此缺乏上进心,同样身在堂岛道场的我对你感到失望。」

    雫的表情毫无波澜,嘴巴却一如既往伶牙俐齿,她还刻意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用拙劣的演技表演哭戏。

    「晴学长多少也向和学长看齐怎么样?和学长可是把他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容锻炼到极致,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邪恶的气场呢。」

    「喂,雫,别随便把人形容得像魔王之类的反派啊!」

    「其实和学长来自魔族,是我这种单纯的人类无可匹敌的对手呢。」

    晴翔也顺着雫的戏言开起石藏的玩笑,雫听完后只是淡然地点点头,认同地说了句:「确实是这样呢。」

    「喂,晴翔,你最好对今天的组手练习做好心理准备。还有,雫别随便附和晴翔的观点啊!」

    「好好好,那种事无所谓啦。」

    雫一句话将石藏的威吓敷衍而过,波澜不惊的面容转而望向晴翔。

    「晴学长,你肩颈酸痛吗?」

    「咦?呃,是有点酸痛啦。」

    「那我来帮你把筋揉松吧。」

    雫一面说着,一面抬起双手伸向晴翔前方,一开一阖地张握着。身旁的石藏还在埋怨着雫,碎念着:「说无所谓也太过分了。」但被雫完全无视了。

    「没有那么严重,所以不用喔。」

    「不,只要被雫这双『神之手』服侍过,保证你一瞬间感到舒爽!」

    雫志得意满地说。双手还是灵动地开阖着,接着继续补充:

    「尝过甜头的晴学长会发现从今往后没有我就活不下去了,等我放松完你的肩颈,你会抱着我高呼永恒的爱。」

    「也太恐怖了我不要!那是哪门子肩颈按摩啊?根本是催眠术吧!」

    对于晴翔突如其来的吐槽,雫淡然处之,继续怂恿晴翔:「哎呀,你就试试看嘛。」说完,她绕到晴翔身后,迳自替他揉捏肩膀。

    「怎么样?是不是挺舒服的?」

    「呃……是还不错。」

    「哼哼~」

    听见晴翔的肯定,雫得意地哼出鼻息。

    「还行吗?是不是觉得没我活不下了呢?」

    「嗯啊,没错。我下半生没有雫不行了。」

    晴翔随口敷衍。

    雫的按摩下手精准、力道适中,比想像中还放松,晴翔不禁舒服地闭上双眼享受。

    「晴学长。」

    「嗯?」

    「有破绽!!」

    雫正在揉捏晴翔肩颈的手猛然向下移动到腰侧,随后立即开始搔痒,令晴翔猝不及防。

    「等!呃啊!雫!别、哈哈哈、快住手!」

    「嘿嘿嘿嘿,接招吧!」

    晴翔对侧腹的搔痒没有免疫力,雫深谙晴翔的弱点,朝他最敏感的部位持续发动搔痒攻击。

    晴翔极力地想摆脱雫的恶作剧,却被她从背后牢牢地扣住,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哈哈哈哈,和、和学长!呵哈,帮、帮帮我,哈哈、哈哈哈!」

    「看招,嘿嘿嘿嘿嘿嘿……」

    「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啊。」

    石藏看了正在玩闹中的两人,语气略显无奈。

    雫的搔痒攻势持续好些时候,直到晴翔终于忍受不住,蜷缩在地板上。

    「感受到『神之手』的威力了吗?晴学长?」

    雫俯视着倒在地上、喘不过气的晴翔,夸张地吁一口气,抬手假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尽管她的情绪毫无起伏,却透着搞定大工程般的成就感。

    「呼……哈……你干么突然搔痒别人啊……」

    相对地,晴翔被迫大笑了好几分钟,此刻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玩弄纯情少女的惩罚。」

    「啊?纯情的少女?什么啊?」

    晴翔颤巍巍地从地板上爬起,站好之后瞪向雫。

    「哼──!」

    (插图014)

    然而,雫将头撇到另一边。

    「搞什么啊,真奇怪……」

    晴翔对雫的怪异行径感到困惑,搔了搔后脑。此时,站在一旁的石藏忽然感慨地说道。

    「说真的,你还真辛苦啊。」

    「对啊。所以说和学长应该要适时制止雫的举动啊!」

    晴翔有些不满地看向石藏。

    「不是啦,你搞错了,我指的是家事代劳服务的事情。一次又一次被交办麻烦的家事,不会愈做愈厌世吗?」

    「咦?喔,那个啊。我不觉得讨厌呀,况且是自己选的打工。」

    晴翔对石藏的提问摇头否认。

    从第一次打工开始,晴翔从未对东条家的家事代劳要求感到厌烦。相反地,看见东条一家心满意足地品尝自己做的料理,他们的笑容,为晴翔带来满满的成就感。

    不仅如此,还有另一个原因,让他对家事代劳服务的打工乐在其中。那就是在学校里被誉为「校园偶像」的那名少女。

    开始家事代劳服务的打工之前,晴翔与她毫无交集。他对少女的个性、私底下的言行等一无所知,晴翔本身也没有挖人八卦的兴趣。然而,在提供家事代劳服务的过程里,两人的接触渐趋频繁,他也逐渐发觉「校园偶像」私下不为人知的一面,她的可爱之处、与普通女孩毫无区别的部分,让晴翔对她产生莫名的亲切感。

    「我觉得自己去应征家事代劳的工作,是正确的决定呢。」

    「哦?是吗?找到好工作真不错啊。」

    晴翔认为自己与东条一家相处融洽,建立起不错的关系。虽然昨天被东条父母当成揶揄绫香的手段,多少让他感到尴尬,甚至有点害羞,但绝不是令人心生不快的感受。真要说,他内心深处蕴含着期待的情绪。

    「真的,我找了份很棒的打工。」

    晴翔自然地流露出欣喜的笑容,刚才还别过头不理人的雫忽然凑了过来。

    「晴学长,我可以再搔你一次痒吗?」

    「当然不行啊!!」

    意识到雫举着双手准备发动攻击,晴翔警戒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干么一直搔我痒啊!?」

    「不知道,就觉得很烦躁。晴学长,请你默默接受被我击倒在地的命运吧。」

    「别开玩笑了!哪有这么不讲理的理由啊!」

    结果,在正式练习之前,晴翔持续维持警戒,以防雫再度从背后偷袭得逞。

    *

    晴翔与东条家签订的家事代劳定期契约,内容是每周三天,每次三小时。

    对于想利用暑假加强课业,又想赚点外快的晴翔而言,契约内容恰到好处,对此他十分满意。

    「呼~浴室扫除完毕!」

    根据郁惠的要求,今天的任务是打扫浴室。

    不仅是霉根,他连水垢、排水孔上的污垢以及附着在门缝边条上的灰尘都清得一干二净。看着浴室散发着洁净的光辉,晴翔不禁漾起得意的笑容。

    「接下来,来清理洗手台──哇!」

    「啊!那……对、对不起!」

    甫打扫完浴室,正准备要转身清理盥洗台的晴翔,被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绫香吓了一跳,整个人夸张地向后仰。

    前几天受尽雫恶作剧的缘故,晴翔的身体不由自主回忆起那恐怖的经验,受到惊吓时的反应比平常都还激烈。

    站在晴翔面前的绫香,似乎也为晴翔的惊吓反应感到错愕,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呃,有什么我能效劳的事吗?」

    晴翔以为绫香是为了交代家事代劳服务的需求才来的,因而出声询问。但绫香的视线游移不定,支吾其词半天吐不出一句话。

    「啊,嗯……就是啊,那个,我有话想跟大槻同学说,应该说有事想问你……你方便的话……就是……那个啊,唉……唉……唉……」

    「唉?」

    「唉、唉……唉……A型!?」

    「啊?」

    绫香忽然吐出一个毫无逻辑的单词,晴翔满脸疑惑,有些呆然。见晴翔愣怔在原地,绫香慌张地拼命解释。

    「对,A型!我在想大槻同学的血型是不是A型?因为啊,你总是打扫得很仔细,做事情又细心……」

    「喔喔!你说的是血型吗?」

    听完绫香连珠炮般的解释,终于恍然大悟的晴翔点了点头。听见他的回应,绫香也跟着「嗯嗯!」颔首回应。

    「不过,我的血型是O型喔。因为现在正在工作,我才尽可能打扫到一尘不染的地步,换作是自己的房间,倒是打扫得很随意。」

    「啊,原来是这样。大槻同学是O型呢。」

    晴翔眼带笑意,回应绫香:「其实我做事满随兴的呢。」内心顿感喜悦的绫香,笑得有些腼腆。

    「东条同学呢?」

    「嗯?」

    「东条同学的血型是什么呢?」

    「啊,我的话,是B型哦!」

    「嗯~原来是B型呀,有点意外呢。」

    得知绫香血型的晴翔面露惊讶的神情。

    「是这样吗?那大槻同学原本觉得我是什么血型呢?」

    「我想想……虽然过去没什么交情,东条同学具有一种神秘感,所以我猜会不会是AB型。不过,这完全是我的刻板印象啦。」

    「我的行为举止有那么神秘吗?」

    听闻晴翔的解释,绫香歪着头,好奇地询问。

    「与其说是神秘感,不如说实际认识你之前,感觉你有点……像高岭之花那样的存在。」

    「那样啊……呃,那现在呢?我给人什么样的感觉?」

    绫香微微抬眼,似乎在窥伺晴翔的反应。望着她备感期待的视线,晴翔觉得她可爱到令人害臊,便微微地移开视线,边回答她的问题。

    「认识后就有点不同了。现在的话……感觉像普通的女孩子,这是称赞!我的意思是你比印象中来得更亲切。」

    「真的吗!?」

    「呃,嗯!」

    听到晴翔的回答,绫香笑逐颜开。为了掩饰自己逐渐泛红的双颊,晴翔将脸别向一边,搔了搔脸。

    她的心情似乎不错,见此情景的晴翔认为机不可失,想趁机跟她讨论今天到达东条家后试图开启的话题。

    「话说回来,那个……之前我们在五金百货店说过要去动物园……」

    「啊!嗯,对!」

    「动物园」三个字让绫香瞬间挺直腰杆,点头回应,反应显得有些激动。因为这个举措,两人的距离缩短了一些。晴翔努力说服自己不要被过近的距离感乱了阵脚,尽量保持平常心说话。

    「日期的话,要不要约下周的──」

    「关于那件事情啊!如果大槻同学方便的话──」

    「大槻同学~浴室打扫完了吗?耶?绫香?」

    绫香急切地试图先声夺人,抢在大槻同学说话前传达自己的想法。然而,话才说到一半,却被来查看打扫情况的郁惠打断了谈话。此时两人脸上都染上淡淡的红晕,气氛有些微妙。见状,郁惠扬起嘴角,饱含意味深长的笑意。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真抱歉呀~」

    郁惠笑得奸诈,一派轻松地说着「两位年轻人别顾虑我,请继续吧~」,接着缓缓带上盥洗室的拉门,意图帮两人「留点空间」。

    意识到妈妈的行为,绫香立刻反应过来阻止。

    「妈妈,等等!别乱说话啊!」

    绫香用力拉开郁惠正准备关上的门扉。

    「嗯?你们不是在开『闭门会议』吗?」

    「才没哪种事好吗!?」

    「说得也是啦,要也不是在家讲悄悄话,约外面更好呢。」

    「我才没那个意思!」

    「那个……我刚打扫完浴室,接下来准备清理盥洗台了。」

    已经稍微习惯母女斗嘴的晴翔,小心翼翼地出声打断谈话。

    「谢谢你的帮忙呢,大槻同学。不过啊,虽然有点抱歉,但能麻烦你清理完盥洗台之后,帮忙打扫一下厕所吗?」

    「好的,谨遵指示。」

    「麻烦你了。好了,绫香,我要离开了,你可以继续跟大槻同学讲悄悄话啰~」

    「就说了,没那回事!」

    即便绫香大声抗议,郁惠也只是敷衍地回应着「好好好──」,一边笑着远离盥洗室。

    绫香气愤地瞪着妈妈渐行渐远的背影好一阵子,确认郁惠走远了以后,才回头看向晴翔。

    「对不起啊,大槻同学,妈妈一直说些奇怪的话。」

    「不会,令堂非常活泼开朗,我反而很羡慕绫香小姐你呢。」

    「咦~羡慕吗?」

    「没错……光有母亲陪伴在身边,就是值得感激的事了。」

    「……大槻同学?」

    当大槻同学谈到母亲。

    他的表情参杂着一丝阴郁,笼罩着无以言表的忧伤。望着他有些悲伤的模样,绫香忍不住呼唤了他的名字。同时,晴翔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倏地换上一张掩饰哀愁的笑脸。

    「况且,被郁惠女士调侃的东条同学,会露出尴尬害臊的表情,看着都觉得可爱呢。」

    「可爱!?」

    突如其来的称赞让绫香的脸颊与脖颈瞬间酡红一片,视线飘移不定,看起来相当手足无措。

    「居、居然说别人尴尬的样子可爱……大槻同学还真坏心……」

    「不,啊……抱歉。」

    绫香羞赧地低头,嘴唇微微嘟起,轻声抗议。刹那间,那惹人怜爱的举动,让晴翔感受到慑人心魂的魅力。

    「呃……所以,关于去动物园的日期……」

    将话题拉回正轨的晴翔努力维持平常心。一听晴翔打算敲定出游的日期,绫香再度慌张地打断他的话。

    「啊!关于动物园的事情!大槻同学你明天有空吗?」

    「咦?明天吗?我想想喔,我暂时打算明天整天都拿来温习功课,并没有出门的打算。」

    「原来如此,温习功课吗……那个,明天方便一起出门吗?找地方讨论去动物园的安排?然后……我想说要不要……顺便……呃……就是……去看场电影呢?你、你觉得呢?」

    明天并没有家事代劳服务的打工,对晴翔而言是适合一整天泡在学习里的一天。听闻此事后的绫香,不怀抱希望地向晴翔提出邀请。

    「看电影吗?」

    「嗯,对……先说是巧合喔,昨天朋友恰好送我优惠券……」

    「原来是这样啊。嗯……」

    晴翔思索片刻,绫香见状,急忙开口打预防针。

    「啊!预习功课也很重要呢!不用勉强自己喔!只是……就……若在家讨论去动物园的事情,被爸妈听到的话,可能会变成一场灾难。所以,我想说在外面的咖啡厅慢慢聊会更好。只是,为了这点小事麻烦大槻同学出门一趟实在很不好意思,刚好朋友送了优惠券,或许也能一起看场电影……但你很忙的话……也没关系的……就……」

    绫香的解释愈说愈小声,语气也渐渐失去自信,讲到最后,甚至低头盯着地面,不敢直视晴翔。

    看着沮丧的她,晴翔用开朗的语气答覆她的邀约。

    「没事,我也想一起去看电影。」

    晴翔话音刚落,垂头丧气的绫香猛然抬起头。

    「……真的吗?」

    「嗯,我刚刚只是在想目前上映的电影有哪些而已。」

    「那……明天可以一起去……看电影吗?」

    「嗯,一起去吧。」

    晴翔的允诺,将笼罩在绫香身上的不安一扫而空,她转而露出灿烂的笑容。望着她面露喜悦,晴翔忍不住为那「如繁花绽放」般的笑靥着迷。

    「还有啊,嗯……大槻同学有想看的电影吗?」

    「我想一下喔……方便让我查查看吗?」

    经过绫香首肯后,晴翔拿出手机搜寻现正上映的电影。不过,当他浏览完电影清单后,内心泛起一阵犹豫。

    老实说,上映中的电影没有一部是他特别想看的。然而,他不想坦露心声扫他人兴致,于是转而询问绫香的意见。

    「电影种类太多,实在是难以抉择呢。东条同学有想看的电影吗?」

    晴翔刚询问完,绫香立刻露出兴奋的神情回答。

    「对吧!很难选呢!不过呢,我对这部电影有点兴趣。」

    绫香一面说,一面滑动自己的手机介面,并将萤幕转向晴翔。上头显示的是某部电影的宣传页面。

    「……《夏空与恋》。」

    晴翔轻声念出电影的标题。

    该电影由当红新生代型男演员与近期爆红的偶像共同主演,且被归类在「青春爱情」的类型。

    由于特别受青少女喜爱,它还被昵称为「夏恋」,在夏季电影榜单上名列前茅。

    「东条同学喜欢这种类型的电影吗?」

    晴翔回想起绫香平时在学校给人的印象,他以为绫香对恋爱的话题兴趣缺缺,甚至觉得绫香不为感情所动。然而,实际上的她似乎与一般女子高中生一样,憧憬着浪漫的恋爱。

    「怎么了?大槻同学不喜欢恋爱电影吗?」

    绫香看向晴翔的表情混杂了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情绪,后者回以一个温煦的微笑。

    「没有,我也想看这部电影喔。那,我们明天一起去看『夏恋』吧?」

    「真的?不考虑其他电影?」

    「不考虑。真期待明天呢!」

    晴翔笑着回应绫香确认的疑问,她立刻绽放无比灿烂的笑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嗯!真期待!」

    晴翔彷佛被绫香那发自内心、充满期待之情的笑靥感染,心情随之轻快了起来。

    「那我们明天上午十点在车站大楼见,好吗?」

    「嗯嗯!好啊!」

    兴奋到频频点头的绫香,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似地「啊!」了一声,接着将自己的手机萤幕转向晴翔。

    「是说……我们要不要……加个好友?」

    「啊,那样的确比较方便。」

    既然约好了见面,知道彼此的联络方式更方便得知对方的动态。

    「可以麻烦你扫描我的QR码吗?」

    「好。」

    晴翔打开自己手机通讯软体的QR码页面,递给绫香。

    「扫好了。那我先传一个讯息给你喔!」

    「嗯,麻烦你了。」

    绫香刚说完,晴翔的手机立刻响起讯息的提示音效。他低头看着手机萤幕,绫香传了一个双手高举「万岁」姿势的兔子贴图给他,上头还有简短的问候:「请多指教!」

    「我这边也加好了。」

    「嗯……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啊,好的。我也是,再请你多多指教。」

    「……话说回来,抱歉打扰你工作。」

    短暂的沉默中,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而后,绫香有些羞怯,却仍笑脸满盈轻轻挥手道别,离开了盥洗室。

    「嗯?既然互加好友了,那直接用讯息讨论去动物园的行程不就好了吗?」

    按照绫香的说法,她不希望家人听见两人讨论去动物园出游的事情,才提议约外头见面。不过都能透过手机联系了,瞬间失去外出讨论的意义。

    无论如何,绫香向他发出看电影的邀约。

    「该说东条同学粗心没注意到这件事……还是说……」

    一个臆想悄然浮现在晴翔心中,在他意识到某种可能性的瞬间,心跳不由自主地怦然加速。

    *

    结束东条家家事代劳的打工后,返回家中的晴翔来到起居室,坐在桌前摊开课本专心致志。

    「晴翔啊,你还在念书吗?」

    身着睡衣的外婆缓缓走到面前,在桌上放了一杯热茶,询问晴翔。

    「谢谢外婆。我会早点休息的,明天有事要出门一趟。」

    「哎呀,要出门吗?」

    难得听闻孙子有出游计画,外婆露出喜悦的笑容。

    「嗯,要去看电影。」

    「看电影啊,还真少见。跟友哉一起去吗?」

    晴翔与友哉是从小玩到大的竹马之交,因此外婆也对友哉的事情知之甚详。

    「不是,不是友哉喔。嗯……这次是跟班上的同学一起去。」

    「喔呵,是女同学吗?」

    「啊……嗯,对。」

    晴翔感觉有些害臊,赶紧抿了一口热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样啊,不错。这么说,明天是去约会呢。」

    「噗……!约、约会?」

    晴翔被外婆天外飞来一笔的解说吓到,差点把喝进嘴里的茶喷出来。

    「外婆,你误会了啦,那不是约会喔。那个女同学有要事得跟我讨论,电影只是顺便的行程──」

    「晴翔。」

    「呃,是。」

    晴翔的解释才说了一半,就被外婆突如其来的叫唤打断。从小养成的习惯让晴翔反射性地挺直背脊,认真地应答。

    「听好了,晴翔。跟女孩子两人单独外出,就叫做约会。即便那女孩并未怀抱约会的心思,男生也得将之视为约会,尽可能体贴地照顾对方。这是对女性的礼貌,也是风度的表现。明白了吗?」

    「嗯。」

    晴翔老实地认可外婆的话,让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女孩子们啊,跟异性外出的时候都会花时间精心打扮。所以男生要学会读懂她们的心意,给予夸奖、展现体贴、温柔以待,不这样可不行喔!而且,这些都不是值得自豪与夸赞的行为,而是自然而然的细节。」

    「嗯,我懂了,外婆。我明天会尽力、不失礼仪……呃……认真约会的。」

    「嗯嗯,加油啊!」

    外婆笑得和蔼,轻声道了句「晚安」,转身离开了起居室。

    只剩一人的晴翔,默默地回想外婆刚刚的一番教诲。

    「的确,身为男人,理应好好关怀伴侣的心情,这是对女性的礼貌。」

    外婆的观念对于现代或许显得有些落伍,然而,晴翔从小到大便被告诫「对女性要温柔体贴」,因此提醒自己明天必须对绫香关怀备至。思及此,索性合上书本,先把读书放到一边。

    「来查查看完电影后能去哪些咖啡厅好了……」

    平常与友哉出游的时候,他们总随兴地四处闲晃,从不特别计画。然而,面对绫香不能相提并论,显然得要事先查好餐厅与安排行程。

    正当他忙着查阅周边资讯时,手机的萤幕上方跳出了通讯软体的讯息通知。

    「啊,是东条同学传来的讯息。」

    晴翔点开应用程式,查看讯息内容。

    ──你睡了吗?

    讯息附带一张兔子贴图,它小心翼翼地从墙后探出半颗头偷窥前方。此时是晚上九点,外婆已酣然入睡,但对晴翔这种年轻人而言,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嗯,我还没睡喔。

    晴翔回覆,顺手送出燃烧斗志的熊熊贴图。

    ──好期待明天呢!好怕自己兴奋到睡不着……

    ──我也是,亢奋到只有晚上能睡着的程度。

    ──那是正常的吧!!

    刚开完玩笑,绫香秒读且马上抓晴翔语病,同时飞来一张兔子用力吐槽熊熊、嚷着「什么啊!」的贴图。

    看着对话匣的讯息,晴翔不禁轻笑出声。

    ──明天再请多关照了。

    ──嗯!我才是,请多关照!!

    阅读绫香精神奕奕的讯息内容,晴翔彷佛感受到萤幕另一头的绫香绽开笑靥,自己脸上也跟着笑逐颜开。

    ──明天绝对不能迟到,早点睡吧。

    ──嗯,你说得对。

    ──睡得着吗?

    ──我努力!

    ──那先这样啰,晚安。

    ──晚安,明天见♡

    绫香传来最后一行讯息,句末的「明天见」还附上一个爱心符号。晴翔的心脏猛然一颤。

    「我得冷静点,不过是个没有意义的符号。」

    他明白,在讯息里加上爱心符号是女孩们的习惯,这能为句子添加一点可爱的语气。当然,符号本身并没有特殊的含意,单纯是为了可爱而加。

    绫香传来的讯息附加的符号肯定也是相同道理,符号只是拿来缓和文字的语气,除此之外别无深意。

    晴翔如此说服自己,一边用手按住胸口,试图平复内心的怦然心动。

    *

    隔天,专注力较平日低劣的晴翔,提早结束了晨间阅读的时光,而后他冲了个澡,换上外出服。拿出平日几乎不使用的发蜡,细心地梳理头发。最后站在全身镜前确认自己的仪容。

    「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检查完服装与行头的晴翔,对自己点点头。

    身为体贴女性的绅士,维持整洁的仪表是最基本的礼仪。晴翔始终牢记外婆的训诫,整装完毕后便朝玄关前进。

    「外婆,我出门啰。」

    「好好好,路上小心啊!」

    「嗯!」

    在外婆的目送下,晴翔踏上路途,目的地是与绫香约定的车站大楼。从住所至车站大楼,搭乘电车需耗时二十分钟左右。

    接连数日,苍穹彷佛遗忘阴郁与湿雨,持续一片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连日的酷暑令人烦闷,电车到站后,晴翔踏出凉爽的车厢,朝绫香等候的地点迈步而去。

    「唔……比约定时间早到二十分钟呢。」

    虽说是自己刻意提早出门,眼下看来时间倒是过分余裕。他如此想道,一面朝着车站大楼前的广场走去。广场摆放着若干长椅以及巨大的装置艺术,因此常被拿来当成碰面的集合地点。

    今天也有不少人正在等候赴约的对象,他们或坐在长椅上、或倚靠着装置艺术低头滑手机。

    此时,广场一隅的骚动引起了晴翔的注意。

    「嗯?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偶尔,会有街头艺人在车站前广场驻点表演。

    距离约定时间还早,晴翔心想不如观赏街头表演,凑凑热闹打发时间,遂朝着人潮喧嚷的地方靠近。当他愈往人群靠拢,人们窃窃私语的内容接二连三传入他耳中,特别是男性的声音。

    「喂,那孩子太正了吧?是艺人吗?」

    「在等男朋友吗?要不来去搭话看看?」

    「应该不是普通人?模特儿?还是偶像?」

    「她那身材不会太扯了吗?」

    听着四周的议论,晴翔不禁歪头疑惑,看来这场骚动与街头表演无关。还是说,前方正在拍摄电视剧或杂志街拍,模特儿或偶像之类的人物亲临现场,才会引来大批看热闹的民众围观。

    怀抱着「既来之,则观之」的心态,晴翔内心升起一股好奇心,轻轻拨开摩肩接踵的人群,想瞧瞧人潮簇拥的模特儿或偶像是何许人也。

    接着,成为众人焦点的身影,终于映入晴翔眼帘。

    那一瞬间,至今感受到的炎夏燠热彷佛被一股清风吹散。

    「东条同学!?」

    晴翔下意识脱口而出。附近的人们听闻晴翔的叫唤,纷纷对他投来讶异的目光。

    绫香似乎有所自觉,她的出现引起人们的围观,因此低着头,有些局促不安地静静站在原地。

    她穿着黑色的伞状裙,搭上一件白色一字领露肩上衣,外头披着透气轻薄的针织外套。露肩的设计与刻意的露骨不同,反而清新内敛,针织外套的搭配让整体看起来更显优雅。

    然而,即使选择低调的衣着,仍遮挡不了出众的身材,吸引众多男性的目光。再加上标致的容貌,路过的男性无不回头多看一两眼,难以移开视线。

    晴翔再次深刻感受到绫香身为「校园偶像」的惊人魅力。

    倘若此刻走向前跟她打招呼,自己恐怕会被四周点燃妒火的眼色「群殴」一番,晴翔有些恐惧。不过,正当他做好心理准备、试图上前搭话时,绫香恰好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会。

    刹那间,原本还显得惶恐不安的绫香,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大槻同学!」

    那犹如太阳般的灿笑,让周围的男性顿时忘了呼吸,还有些人张着嘴愣怔在原地。接着,人们将目光的焦点转移到绫香笑脸面对的方向,死死盯着晴翔。

    顾不得自己被交杂各种情绪的视线环绕,晴翔露出微笑,迎接着小跑步朝他而来的绫香。

    (插图015)

    「抱歉,东条同学,让你久等了呢。」

    「不会,我才刚到而已,没关系的!」

    对比周围的人潮,绫香口中的「才刚到」八成是谎言,但晴翔并不打算戳破她的客套,只会显得自己不识相。

    晴翔仍旧保持微笑,向绫香开口说道。

    「那我们走吧!」

    「嗯!」

    绫香的回答爽朗愉快。走在他身旁的晴翔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隐含着嫉妒、羡慕等情绪,他有预感,今天恐怕无法过得太安稳。

    即便心中暗暗升起不祥的感觉,晴翔仍无法抑制渐趋加快节奏的心跳。他努力维持若无其事的表情,掩饰自己内心的悸动,与绫香一同前往车站大楼。

    「好期待今天的电影喔!」

    身旁的绫香踏着雀跃的步伐,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

    「是啊,我也很期待。」

    绫香笑吟吟的面容充满魅力,耀眼得教人难以直视。晴翔沉默半晌,鼓起勇气说出心中的想法。

    「今天的东条同学,呃……非常漂亮。」

    「咦!?是、是吗?」

    今天的绫香显然为了外出特别打扮过。

    晴翔昨晚就想过,为了展现一名男性应有的风度与礼貌,他必须适时称赞为了这一天精心准备的少女;然而,对正值青春期的少年而言,想将内心的赞许化为文字绝非易事,他觉得十分别扭,直到现在才找到机会开口。

    听闻晴翔对自己的赞美,绫香肩头微微一颤,羞涩地看向晴翔。

    「嗯,今天的东条同学给人一种成熟女性的氛围,同时又带着一点可爱,就是……相当有魅力的意思。」

    晴翔一边说,感觉自己双颊逐渐泛红发烫。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能更自然、潇洒地称赞绫香,但最终还是敌不过自己内心的害羞,话说出口还结巴了起来。

    「嗯……谢谢……你……」

    对此,绫香则低下了头,小声地向晴翔道谢。

    看着她的反应,晴翔心中暗自怀疑,自己的说法是不是太矫情了?会不会反而让绫香觉得恶心?他开始胡乱猜想。

    昨夜祖母所叮嘱的绅士风范,自己是否真正做到位了呢?忐忑不安的思绪在内心蔓延,此时,一直看向地面的绫香猛地抬头,面色羞赧地望着晴翔。

    「那个……今天的大槻同学也很帅气喔。」

    绫香语带羞怯,视线向上盯着晴翔。那句话的破坏力,直接瓦解了晴翔心中所有的犹豫与不安。

    「大槻同学原本也不赖,但今天更加……呃,成熟稳重……」

    绫香有些害羞地补充说明,晴翔感觉心跳怦怦怦地加速,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学校的男同学总是争相跟她告白。

    晴翔觉得自己已然窥见绫香凭何种魅力获得「校园偶像」的美誉,以及人们为之疯狂的程度。

    互相赞誉对方的晴翔与绫香,彼此涨红着脸,终于来到车站大楼顶层的电影院。与其他楼层相比,影院的灯光更显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电影院特有的焦糖香,直窜两人鼻腔。

    他们先从自助售票机列印出事先预约的票券,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飘散着甜美香气的爆米花贩售区。

    「东条同学看电影时习惯吃爆米花或喝饮料吗?」

    「看情况吧。我吃不了太多,通常会跟朋友一起合购。」

    「那这次要不要一起买一份?」

    「嗯,好啊。」

    「明白了,那我先去买,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由于点餐柜台附近挤满了人,晴翔让绫香在原地等候,自己则走到队伍的末尾排队。大抵是恰逢暑假,看电影的观众尤其多,贩卖区的点餐柜台甚至排起三条人龙。

    「感觉要排很久。」

    一边嘀咕着,他站上了中间那条队伍的最尾端。

    「不过,时间还算充裕就排队吧。」

    两人皆提早到达集合地点,因此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一段空档。晴翔随着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他轻吐了一口气。

    与绫香分别片刻,他终于摆脱那些令人备感压迫的注目,心情也稍微放松下来。

    「东条同学每次出门都得忍受这些视线吗?还真辛苦……」

    晴翔的心里怜悯绫香,顺势朝绫香等候的方向看去。然而,他却望见三名外型酷似大学生的男子,围着绫香搭讪。绫香则显露出手足无措的模样。

    见状,晴翔毫不犹豫地脱离即将轮到他的队伍,火速朝绫香的位置赶去。

    「那个,不好意思。」

    他故意提高音量叫住三人,他们意识到晴翔的存在,纷纷转过身来。

    「蛤?你是她男朋友吗?」

    染着一头浅棕色头发,耳朵上别满耳环的男性,带着一丝讶异打量着晴翔。

    「啊哈,你们正在约会啊,打扰了呢,歹势啦~」

    另一名同样染着褐色头发,戴着耳环的男子轻轻抬起一只手,以举手礼的方式向绫香表示歉意。

    「呃,不会,没、没关系。」

    绫香一面回应,同时缓缓地往晴翔的方向靠近。第三名男子留意到绫香行动。他有着一头高调的红色头发,还穿了眼皮环与唇环。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语气显得格外高亢。

    「咦?他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吗!?看起来只是朋友吧?不如跟我们一起玩啊?五个人一起去唱卡拉OK或射飞镖呀!」

    「不了,我们准备要去看电影了。」

    晴翔毅然决然地拒绝态度强势的红发男。然而,红发男看起来丝毫不打算退让,笑意未减,仍继续怂恿两人。

    「是吗?我们也可以等喔!要不然我们也一起看电影好了,怎么样?」

    红发男转头向另外两位同伴提议,刚刚向绫香道歉的棕发男笑得有些为难。

    「你别烦他们了啦。难得的约会泡汤,他们很可怜耶。」

    「咦?认真在约会?不对吧?你们只是朋友,对吧?」

    红发男探过头,视线越过晴翔,直勾勾地盯着躲在晴翔身后的绫香,不怀好意地问道。晴翔被他无礼的举动激怒,正准备开口反驳,身后的绫香却抢先一步开口。

    「是男朋友!!我、我们正在交往!而、而且……我们……正在约会!所以……请你们离开……」

    绫香愈说愈小声,晴翔顺势接着说下去。

    「……就像她说的,请不要继续打扰我们约会好吗?」

    刹那间,绫香的发言让晴翔脑袋停止运转片刻,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以坚定的语气牵制住红发男。

    「喔?是啊?那不然,我跟你道歉?真的啦,好吗?跟你道歉总行了吧?」

    他一面言行不一地挑衅,甚至试图伸手触碰躲在晴翔背后的绫香。

    转瞬间,晴翔横移半步,挡在红发男与绫香之间,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护在身后。随后,目光冷冽地睨视着红发男。

    「请住手,你已经冒犯到我们了。」

    他的声音低沉,冷静地告诫红发男。此刻的晴翔目光里散发着如空手道比赛般的气势。

    「搞、搞什么啊?邀你们一起玩也不行吗?」

    晴翔充满压迫感的气场,让红发男不由自主退缩了一步。接着,其他两名棕褐发男子看不下去,出声劝阻红发男。

    「你也够了吧!看起来很可悲耶,走了啦!」

    「真的很抱歉啊~祝你们约会愉快~」

    「喂、等等!不要拉我!给我住手!」

    红发男仍在大声嚷嚷,同时被同伴拉走,三人吵吵闹闹地远离晴翔与绫香的视线范围。确认他们走远后,晴翔才放松警戒,大吁了一口气,关闭自己的空手道模式。

    「呼……他们还真难缠。」

    「嗯,对呀。我有点吓到了。幸好大槻同学及时回来……」

    「不,放东条一个人等待是我的疏忽。明知道东条有可能被奇怪的人搭讪,真是抱歉。」

    晴翔说完,低头向绫香致歉,绫香则慌张地摇头。

    「没那回事!不是大槻同学的错!而且,我才觉得抱歉。擅自说……大槻同学……是男朋友。」

    闻言,晴翔看着视线朝下、满怀歉意的绫香,笑着回应。

    「没事的,面对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不说得煞有其事,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红发男的意图很明显,因此若不拿出同等强硬的态度,让他们看清底线,肯定会继续遭受纠缠。

    「嗯,那个……大槻同学,你不会觉得很讨厌吗?我骗他们说我们正在交往……」

    「才不会讨厌呢,真要说,反而还有些开心。」

    「真的!?」

    晴翔的答覆让原本略怀忧虑的绫香倏地豁然开朗。

    「真的喔。不介意的话,可以随意把我当挡箭牌,驱赶那些烦人的害虫。」

    「那、那……我想说……呃……不,还是算了,没事。」

    眼前的绫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令晴翔不解地歪头。

    「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吧,别客气。」

    「……可以吗?」

    「当然。」

    「……那我说啰。我们……可以……牵手吗?」

    细若蚊蚋的声音细碎得几乎快听不见,绫香的耳畔渲染上一抹潮红。

    「牵手吗?」

    晴翔下意识复诵了她的疑问,对此,绫香轻点了头。

    「大槻同学不介意的话,我想牵手……因为,牵手看起来更像真正的情侣,如此一来就不会再发生像刚才那样的意外了吧……」

    「啊……原、原来如此。」

    绫香的提议不无道理。

    的确,两人并肩牵手行动的话,从旁人的眼光看来,他们的情侣关系一目了然。再者,应该不会再出现如同方才那种混混前来搭讪的插曲。

    「东条同学,你能接受吗?」

    「我……嗯。」

    绫香颔首,随即用如同水滴坠入水洼般的细微声音低声补充:「对象是大槻同学的话。」

    「这、这样啊……那,我们牵手吧,来。」

    「啊,嗯!」

    获得绫香首肯的回答,晴翔略显笨拙地伸出一只手。

    而后,绫香也缓缓伸出自己的手。

    晴翔望着眼前白皙纤长的柔荑,谨慎地覆上自己的手掌。彼此指尖轻触的瞬间,彷佛触电一般,两人的肩膀同时一颤,急忙抽回即将握上的手。

    「……」

    「……」

    相顾无言的两人对视一会儿,又默默地移开视线。

    晴翔怀抱觉悟,猛地再次出手,紧握住绫香的手掌。尽管绫香的肩头在双掌交叠的刹那打起颤来,却未像方才一样收手,而是轻轻回握住晴翔的手掌。

    「……啊,要买爆米花吗?」

    相叠的手掌尚未捂热,晴翔赫然想起自己没买到爆米花就折返的事情。

    他低头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再次询问绫香。点餐柜台依旧人潮汹涌,若牵着手排入购买队伍,八成会引来其他顾客的白眼。

    「……不了。我……不想……放开手。」

    她未改细不可闻的声调,回答晴翔的提问。

    现在的她,脸颊比过去任何时刻还要红。

    「嗯……好喔。」

    晴翔深觉自己的脸八成也红透了,他温柔向前拽了拽绫香的手,说道:

    「那我们……去看电影吧?」

    「……嗯。」

    绫香乖顺地任凭晴翔牵着自己的手。

    那副乖巧可爱的模样,让晴翔觉得即便周围如何投射嫉妒的目光而来,他都无所畏惧。

    两人就这么手牵手走进影厅。晴翔用另一只空着的手确认电影票上的座位编号,带着绫香走向自己的位置。

    由于他们进场的时间相当早,影厅内的观众寥寥无几,两人才得以一路畅行无阻,牵着手找到座位。

    「是这个位置呢。」

    「嗯。」

    打从两人双手交握那刻起,绫香便一直维持羞怯的态度,说话的语气简短轻柔,字句简要。

    「那,我们坐下吧。」

    「嗯。」

    入座前需要先将摺叠起来的椅子放下,晴翔打算暂时松开绫香的手。抽手之际,绫香忽然用力地握紧掌心,彷佛舍不得放开紧握的手。

    好似再说着:「不要放开我。」

    不过,那仅是一瞬间的情绪,晴翔依然轻轻松开收紧的掌心。

    两人默默地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刚才绫香于松手前的一丝迟疑,让晴翔心中泛起难以言说的情感,难以冷静的他把手靠在扶手上。

    此时,一股柔软而温暖的触感覆上自己的手背。

    视线下意识移到手上的晴翔,发现绫香白皙纤细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叠在他的手背上。眼神向上游移,他瞥见绫香默默垂着头,意图躲避晴翔目光的模样。

    她这是还不想放手的意思……对吧?

    晴翔揣测着绫香的想法,试着将掌心翻到正面,使两人双手交叠。几乎是同一时间,绫香倏地握紧了晴翔的手。

    晴翔忍不住好奇,此刻的绫香脸上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他偷偷侧过头,窥视着她的脸庞。两人的视线却在半空中不期而遇,她脸上浮现羞赧的神情,却笑得腼腆。

    那我见犹怜的姿态,让晴翔萌生出一直凝视着她的冲动。不过,在两人视线相接的刹那间,顿感害臊的绫香,倏地将脸朝向正前方的大萤幕。

    眼前的萤幕此刻空白一片,什么都还没开始播放。

    然而,绫香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白幕,彷佛正在播映什么精采绝伦的情节,而她试图将画面写入眼眸。

    「时间还早呢。」

    「……嗯。」

    「连预告片都还没开始播。」

    「……嗯。」

    「人愈来愈多了……」

    「……嗯。」

    「……」

    「……」

    话题才刚说出口立刻被沉默扼杀,无从继续交谈下去的晴翔视线四处游移。

    接着,绫香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微小。

    「……今、今天的天气真好呢。」

    「咦?啊,对啊。晴空万里呢。」

    「嗯……晴空万里呢。」

    「对啊……呃……」

    话题再次中断。在没有一片窗户、光线昏暗的影厅内讨论天气,是两人无话可谈的证明。

    「……应该快播预告片了吧?」

    「……应该快了……」

    随着时间推移,影厅里的观众渐趋增加。感受到话题陷入僵局的晴翔不免觉得焦躁,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刻意摆出从容不迫的模样应对尴尬的局面。

    「………………」

    「………………」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这份寂静使晴翔愈发意识到自己正牵着绫香的手。最初握住那双润白又娇柔的手掌时,她的指尖还夹着一丝凉意,如今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东条绫香,是晴翔学校里公认最可爱的「校园偶像」。此时此刻,他竟然和偶像本人并肩而坐,双手紧扣,这个事实让晴翔无从抑制胸口渐趋剧烈的鼓动。

    晴翔完全无法思考,因左手传来的温暖占据了他的思绪。他思忖着,最初是为了回避其他男性的搭讪,两人才会牵着手。不过,电影即将开始播映,理应没有继续牵手的必要性。绫香却毫无松手的意思。晴翔脑海浮现出几种自我安慰的解释。

    他用眼角的余光窥视绫香的神情。她依然紧盯着萤幕,双颊微微泛红,眼神专注地盯着面前的布幕。晴翔望着那略带红晕的侧颜,渐渐改变了心里的想法。

    与绫香的交集不过是近期开始的事。在这短暂的时光里,他不认为自己曾做过哪些值得掳获她芳心的美谈,遂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明白,绫香并不讨厌他,却也不代表喜欢他。

    晴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驱散脑海中自作多情的幻想。

    在他忙着与思想拉扯时,原本望着布幕的绫香,忽然将目光转向了他,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块。

    「呃!?」

    「啊!?」

    晴翔慌张地转向正面的萤幕,绫香则倏地低下头。尴尬的氛围再度弥漫在两人之间,恰好此时影厅的灯光逐渐暗下,大萤幕上终于开始播放正片之前的广告片。

    「开始播广告了呢。」

    「对呀,开始播了。」

    虽然对话依然简短,但随着萤幕画面的变化,稍稍驱散了萦绕在两人身上的紧张感。

    晴翔放空大脑,观赏着萤幕上节奏明快,呼吁观众切勿擅自盗录影片的宣导短片,心思始终停留在绫香的反应上。

    她刚才各种慌乱的反应,都让晴翔不禁心生期待。只是,他清楚理解这一切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而且,绫香在学校的印象深植于晴翔心中,他认为绫香不是会轻易对他人一见钟情的类型。

    广告结束,紧接在后的是即将上映的电影预告片,晴翔漫不经心地观看,心里还为自己的想法纠结不已,直到影厅的灯光彻底熄灭。萤幕上浮现出海浪拍打岩石的风景,而后淡入三角形的电影制作公司商标图。

    「开始了呢。」

    「嗯……好期待喔。」

    「我也是。」

    短暂的交谈后,电影正式播映。

    故事围绕着由新生代型男演员饰演的男高中生与当红偶像诠释的女高中生,电影的序幕是放暑假前的平凡无奇的校园生活。

    晴翔终于松了一口气,有种从方才令人窒息的沉默里解放出来的感觉。但这份安稳只持续片刻,马上有新的问题困扰着他。

    两人观看的电影是所谓的「青春爱情片」。正如其名,电影里充满令人心头小鹿乱撞的「摸头杀」、「背后拥抱」、「拉手」与「挑下巴」等甜腻到不行的互动桥段。

    每当播映到这些画面时,绫香会目光熠熠地盯着萤幕,吐出「哇」、「哦」等叹息,眼眸里闪烁的光辉宣示着她完全被青春洋溢的剧情吸引。

    若只是这样还无妨,晴翔不认为有什么问题,只会暗自感慨:「原来东条同学很喜……不,是满怀少女心的人呢。」而后将注意力拉回电影剧情。

    然而,他们的手还牵在一起。

    棘手的是,绫香似乎没察觉到自己的小动作。每当电影中出现脸红心跳的画面,她会惊叹一声,猛地抓紧晴翔的手掌。每当感受到绫香的触碰,总会让晴翔怦然心动,他偷偷观察少女的侧脸,投入在电影情节的绫香充满期待的神情,晴翔不禁为她着迷。

    身处弥漫着暧昧气息的电影院里,晴翔打从一开始便无法专心看电影。

    随着时间的流逝,电影的剧情来到中段,绫香仍会下意识地一次又一次揪紧晴翔的手。这让晴翔的心脏承受莫大的压力,心中油然窜升出一股难以忽视的反抗意识。

    他本来就怀抱着些许好胜心,另一方面是不甘心被绫香牵着鼻子走。他并不讨厌当下的互动,然而,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与他主动的个性相悖。

    晴翔静静等候着反击的时机。

    努力甩开脑海里多余的杂念,拼命抚平自己怦然不已的心跳。

    他专注地盯着萤幕,伺机而动。

    终于,关键场景来了。男主角与女主角待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风吹动了窗帘,两人在幕帘的遮蔽下交换了青涩的吻。

    在双唇相贴的瞬间,晴翔蓄势待发,心想:「就是现在!」

    正如他所料,出现接吻画面时,坐在身旁的绫香轻吁一口气表示赞叹,手掌也不自觉地收紧。同一时间,晴翔毫不迟疑地用力回握她的掌心。

    「咦──!?」

    晴翔听见身旁溢出微小到几乎捕捉不到的惊呼。

    他用眼角的余光窥视着绫香的反应。她讶然地瞪大了骨碌碌的双瞳,全身僵硬地盯着萤幕。

    难不成,她深受电影情节的感动,根本没注意到?

    如此思索的晴翔,反覆放松再收紧自己的手掌,借此试探她的反应。随着他的恶作剧,绫香的反应也逐渐明朗,彷佛能听见她内心的羞赧,只见她的视线离开萤幕,转而低头看向地板。

    绫香的反应比想像中更明显,晴翔也有些慌张,心想自己是否太过头了,便停下抓握绫香手掌的动作。

    然而,望着地面的绫香却缓缓抬头,眼神上扬、凝视着晴翔。

    「……哼呜……」

    她发出带有抗议意味的轻吟。

    埋怨的神情反而让人觉得她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影院里唯一的光源来自眼前的萤幕,微弱的灯光映照在绫香脸上,让她的表情投射出一种梦幻的魅惑气息,晴翔不由自主凝视着那张容貌,移不开视线。

    突然,有别于下意识握手的时候,绫香用力收紧了与晴翔交叠的手掌。她仍维持着抬眼望着晴翔的姿势,晴翔感受到来自掌间的力气,顷刻间彷佛听见心脏扑通巨响的错觉,脸颊也倏地红成一片。他赶忙将脸转向萤幕,避免被绫香看见自己窘迫的神态。

    晴翔无疑是这场角力赛的输家。

    绫香细微的「呵呵」笑声传入耳畔,那是她的胜利宣言,晴翔只能坦然地接受自己败北的事实。平素相当好胜的晴翔,却没因为输给绫香而萌生任何不愉快的情绪。

    接下来,两人安稳地牵着手看电影。

    然而,晴翔无法理解电影的剧情脉络。即便如此,为了阻挡绫香的「反击」,他仍然默默地直视着萤幕。

    时间缓缓流逝,电影终于迎来最后的高潮。

    尽管不清楚角色间的感情纠葛,电影里的男女主角终归有情人终成眷属,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河岸边,他们并肩走在一片暮色下。最后,镜头逐渐朝着两人相叠的手靠近,聚焦在十指紧扣的双手,全片就在经典的「情侣牵手」中划下句点。

    随着片尾曲的旋律响起,萤幕开始播放电影主题曲与片尾字幕。已有部分观众自座位站起,三三两两朝着影院出口的方向移动。

    绫香是会坚持看完片尾字幕的人吗?晴翔暗自发问,才刚将视线转向她,他发现眼前的少女仍注视着萤幕上的片尾字幕,但手却开始不安分地动着。

    晴翔认为那是绫香想松手的讯号,便张开自己的掌心。

    他们的手自电影放映前便牵在一块,换句话说,两人已牵手超过两个小时。自己也很在意微微沁出汗来的掌心,他想趁着松手的空档擦拭手汗;然而,事与愿违。

    绫香没有将自己的手收回,反而主动扣上十指,两人的手指倏地紧紧交缠在一起。

    晴翔与绫香的掌心再度贴合,这次却已不再是单纯的握手,而是升级成十指紧扣的「情侣牵手」。

    「呃……东条同学?」

    晴翔不由得出声轻唤她的名字。

    「……大槻同学,你是会看完片尾名单的那一派吗?」

    「咦?啊,对。」

    绫香只字不提「情侣牵手」这件事,这让晴翔深感困惑。绫香依旧回避与晴翔眼神交会,害羞地开口提议。

    「那……我们要不要……一起看到最后?」

    面对夹着一丝撒娇语气提问的绫香,晴翔别无选择。

    「嗯,当然好。」

    晴翔对今天观赏的电影内容丝毫没有印象,然而一起共赏的这部电影注定会成为他一生难以忘怀的回忆。

    *

    结束看电影的行程后,两人来到位于电影院楼下的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是晴翔昨晚特别找的,店内装潢具有现代感,洋溢着浪漫优雅的氛围,从窗边就能将整片城市的美景尽收眼底。

    店员引导他们到靠窗的座位,远眺高楼外的景色,绫香的惊喜不言而喻,晴翔也随之泛起笑容。

    「哇,风景好美呢!」

    「你喜欢就太好了。」

    晴翔暗自松了口气,看来选择这间咖啡厅是正确的决定。

    「谢谢你特地找这间店。」

    「不会……」

    望着绫香毫不保留的灿烂微笑,那股坦然的魅力让晴翔顿感害臊,急忙拿起菜单挡住脸,以掩饰自己的羞窘。

    「嗯……我想点一杯冰咖啡,东条同学想喝什么?」

    「那我要冰咖啡欧蕾好了。」

    「了解。还需要什么呢?」

    「不了,这样就好。」

    「了解了。」

    决定好点餐的内容后,晴翔唤来服务生。

    待服务生完成两人份的点单,趁晴翔轻啜一口水的空隙,绫香开口询问。

    「大槻同学,你觉得电影好看吗?」

    「咦?啊,嗯……我想想,应该……会是一辈子忘不了的作品吧?」

    刻意说得含糊不清,晴翔也不好坦承自己牵着绫香的手,脑袋里全是两人牵手的画面,根本没专心看电影的内容。

    「那东条同学觉得如何呢?」

    「我觉得超有趣!但是……」

    「但是?」

    「但……老实说……我有点忘记……电影中后半的剧情了……」

    绫香口中的「中后半」八成是晴翔开始反击绫香握手攻势的部分。

    「原来……是这样啊。」

    「嗯……不过,我也觉得这是一部会一生铭记于心的电影。」

    即使有些难以为情,绫香还是说出感想。晴翔再次为她坦然以对的笑颜怦然心动。

    「……那我们一样呢。」

    「嗯……是一样的呢。」

    两人羞涩地对谈了几句之后,空气中流动着短暂的沉默。

    「对了,话说我们应该要讨论一下动物园的行程。」

    「啊!嗯,对耶!得讨论行程才行。」

    在晴翔的提醒下,绫香猛然想起这件事,点头附和着。

    看电影不过是附加的活动,讨论动物园的行程才是此次出游的主要目的,看着绫香似乎把重点抛到九霄云外的样子,晴翔笑得有些无奈。

    「东条同学,你有想去的动物园吗?」

    「动物园的话,我想去能与动物互动的地方。」

    「说得也是呢。」

    晴翔颔首赞同绫香的主意。

    原本也是在五金百货店瞧见绫香与幼犬互动的场面,才起心动念向绫香提议一起去逛动物园。

    「是说,虽然跟印象中的动物园不同,但你觉得去『动物森林主题公园』怎么样?」

    「啊,那里不错耶!」

    绫香也同意晴翔的提案。

    「动物森林主题公园」是一座以大自然为主题的公园,占地十分辽阔,不仅有能跟动物互动的区域,还有各式各样的游乐设施。在连日的酷暑中,园内清凉消暑的戏水区更是最佳去处。

    「这次凉太也会一起去,公园里五花八门的设施应该够他玩,他也能乐在其中,不会无聊了呢。」

    「嗯嗯!对耶!」

    「此外,公园里还有大草坪,我们可以自己带便当,铺野餐垫坐在草地上享用午餐,我想应该不错?」

    「可以!我觉得超棒的!」

    绫香眸光熠熠,看起来对行程十分满意。

    「好,那我们就决定去『动物森林主题公园』好吗?」

    「嗯!没有问题喔!接下来是日期了,大槻同学哪天方便呢?」

    「我想想喔。打工以外的时间我都没有特别的安排,挑我休假的日子就可以了。」

    「啊,也是呢。」

    一听见晴翔提到打工的字眼,绫香倏地换上带有歉意的表情。

    「休假日也能麻烦你来我家吗?」

    晴翔的打工是到东条家协助家务。因为如此,休假日还得麻烦晴翔来自己家里一趟,绫香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不会,别在意,完全没问题喔。」

    「真的吗?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喔?」

    「没事!我也很期待能跟凉太一起玩呢。」

    「凉太听见大槻同学这么说的话,肯定会开心到不行!」

    想像着凉太的反应,两人不约而同轻声笑了起来。

    「那这样,选我下周没打工的那天去『动物森林主题公园』,你可以吗?」

    「嗯,没问题。」

    「好,那我当天做好便当之后,上午过去东条同学家接你们喔。」

    闻言,绫香摇摇头,意图拒绝晴翔的安排。

    「大槻同学,还让你帮忙准备便当实在太不好意思了。况且那天也不是家事代劳服务的打工日,我自己做便当就好了啦。」

    「没关系喔,反正我挺喜欢做饭的。」

    「可是……」

    绫香看起来非常为难,她挣扎了一阵子后,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一个好点子。

    「那这样好了,我们早上一起做便当,怎么样?」

    「啊!好点子,就这么做吧!」

    「嗯!」

    绫香开心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他们决定当天早上一起准备餐食,接着带着凉太,三人一起前往「动物森林公园」。

    讨论完行程后,两人欢声笑语地讨论起便当里要装哪些菜色。接着,敲定当日所有的细节、饮料也一滴不剩之后,一同离开了咖啡厅。

    「那……回家吧?」

    「嗯……也是。」

    刚走出咖啡厅,两人暂且停留在店门口。

    「……呃……」

    绫香似乎有话想对晴翔说,却迟而未决,双手不停地紧握、再放松。察觉到异样的晴翔,疑惑地歪着头,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感受到晴翔的注视,绫香的脸颊迅速地染上红晕,有些尴尬。

    「怎么了吗?」

    「那个……我……」

    才刚开口想说点什么,话语却哽在喉头,思量半晌又闭上嘴巴。低头不发一语的晴翔,右掌跟方才一样不停地张开、握紧。

    心中忽地意识到绫香想表达的意思后,晴翔率先伸出自己的左手。

    「你要……牵手吗?」

    「咦?」

    面对晴翔的提问,绫香讶然不已,眼神直勾勾凝视着他。

    「呃……回家路上又被搭讪的话还满麻烦的……如果东条同学不讨厌的话,手借你牵。」

    晴翔微微别开视线,耳根泛着羞赧的酡红,小心翼翼地向绫香伸出左手。

    见此情景,绫香脸上绽放甜美的笑容,毫不迟疑地伸出右手回握住晴翔的左手。

    「不讨厌喔!我一点也不觉得讨厌!」

    她收紧了掌心,肯定地说道。

    「那、那我送你回家吧。」

    「嗯,麻烦你了!」

    绫香露着灿烂的笑靥回应晴翔。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踏上返家的路途。任谁从他们身旁经过,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你侬我侬的甜蜜情侣,根本不会有人想上前搭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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